第7章

第7章

鹿厭被他吓得險些魂飛魄散,此刻困意全無,又歷經熬夜,思緒略顯遲鈍。

他的神态不佳,看着渾渾噩噩,落入旁人眼中便成了無辜,尤其吳語看着他,憐愛的眼神兜也兜不住。

對于楊祈修所問,鹿厭分得清事情孰輕孰重,他默默低下頭,嘗試裝傻瞞天過海。

見狀,吳語擡手蓋住他的腦袋,揉了把說:“不用害怕,老實回答就是,大不了一死。”

鹿厭:“......”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

謝時深朝他走來兩步,神情自若道:“別緊張,想說什麽都行。”

但鹿厭明白事實并非如此,倘若如實交代,便是難逃一死,不過話說回來,楊祈修是懷疑謝時深與人茍且之事,此事他的确不知情,更不必糾結如何組織措辭撒謊。

他朝謝時深乖巧地點頭,随後老實答道:“回殿下,草民不知世子與誰人共度良宵。”

此言一出,意味着謝時深失去了人證,楊祈修好似抓到把柄,迫不及待追問道:“那你可知他去了何處?”

鹿厭仔細回想花燈會當晚,自己只顧着追殺楊懷朔,未曾留意謝時深的行蹤,便道:“草民不知。”

謝時深偏頭看他,對他随機應變的本事表示滿意,眼中帶着幾分探究的意味。

楊祈修頓時放聲大笑,朝吳語道:“孤就說他沒有人證,那夜謝時深獨自一人,又不知所蹤,楊懷朔必然是他所殺!”

吳語皺眉,看了眼中央橫七豎八的屍體,其中有身着錦衣衛官袍的同僚。

他看向謝時深,問道:“世子,你可有話要說?”

話音剛落,鹿厭突然反駁楊祈修的話,“世子并非獨自一人。”

楊祈修猙獰着臉問:“他和誰一起?”

鹿厭道:“我。”

吳語緊跟着問道:“你們一起做什麽?”

鹿厭思索片刻,根據過往看小說的經驗,找出一個合适的詞回道:“玩角色扮演。”

“......”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楊祈修被他的回答瞬間激怒,吼道:“不可能!絕不可能!”

說話間,他沖上前伸手要拽鹿厭的頭發,鹿厭見狀欲閃躲,後領突然被一只無情大掌抓住。

吳語将他拎起,閃躲,換手,再放下,動作過于絲滑,将鹿厭拎了個方向,穩穩當當放在謝時深旁邊。

鹿厭:“......”

他無奈擡首,恰好捕捉到謝時深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花瓶之稱果然名不虛傳。

面對楊祈修陰晴不定的舉止,吳語的神色有些不悅,沉聲提醒道:“殿下,錦衣衛在奉命辦事。”

此言如皇令,楊祈修的行為戛然而止,大怒道:“你們錦衣衛看不出蹊跷嗎?!必然是謝時深教唆他撒謊,孤不管!孤要親自審他!”

但吳語卻紋絲不動,橫亘在他們之間,如一座山似的,震懾力十足。

謝時深往前半步,遮擋鹿厭在身後,“殿下是信不過錦衣衛嗎?”

楊祈修一愣,眼底閃過慌張,當即克制住脾氣說:“既然錦衣衛辦案了得,那事關王爺之死,同知大人更不該草率斷案。”

話落,吳語給下屬遞了記眼神,當即見錦衣衛上前檢查,蓋屍白布被掀起檢查,腐爛的屍體赫然驚現衆人眼中,酸臭味快速卷席偌大的夜宴。

他掃過夜宴上面色痛苦的達官貴人,正色說道:“事關重大,屬下不敢懈怠半分,殿下放心,錦衣衛自會還此案一個真相,絕不姑息兇手,更不會冤枉任何人。”

吳語話中強調分明,楊祈修作為太子未必不懂,謝家不可輕易得罪,而錦衣衛為皇帝所用,亦代表皇帝的命令,楊祈修的膽子再大,斷然不敢輕易和老子對着幹。

良久後,檢查完的錦衣衛上前作揖道:“回禀同知大人,屍體乃刀鋒所傷,刀刀致命,王爺受刨腹而亡,肝腸俱斷。”

“嘔——”席上突然聽見嘔吐聲傳來。

衆人循聲看去,發現是楊祈修的男寵在作嘔,有了一人,片刻間,嘔吐聲接二連三充斥宴席四周。

楊祈修移眼朝屍體看去,不料緊跟着衆人一起捂嘴幹嘔。

他将不适怪罪在男寵頭上,當即下令罵道:“把人丢出去,亂棍打死!”

鹿厭偏頭看着男寵被捂嘴拖下,連一句求饒的話都聽不見。

吳語收回視線,朝太子道:“殿下,錦衣衛乃京都高手,此兇手卻能輕易将其殺死,絕非常人所致。”

他轉頭打量謝時深,接着說:“世子縱使有武功在身,也恐難敵這數十人。”

楊祈修不依不撓說:“他身邊不是還有一個錦衣衛嗎?”

吳語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得知是鹿厭時道:“殿下覺得是他?”

楊祈修有些遲疑,索性破罐子破摔,“對,孤懷疑他。”

鹿厭埋頭身前,避開他們的視線躲在謝時深後方,像極了受傷的幼獸獨自舔舐着傷口。

既如此,吳語只好說:“鹿厭,把你的武器取出來。”

鹿厭在身上慢吞吞摸索半晌,終于在袖口找到玄尾扇。

吳語示意道:“殿下請看,此扇由玄鐵薄片制作而成,若用作殺人,死者傷口應似鋸齒狀,但方才錦衣衛所言一清二楚,所有屍體的傷口乃刀鋒所致。”

楊祈修又想轉頭查看,但立刻收住動作,不想再被惡心。

吳語見他不信,接着說道:“話已至此,此事錦衣衛自會如實禀報陛下,若有線索,懇請謝家能配合錦衣衛調查。”

謝時深微微颔首,一旁的鹿厭跟着連連點頭,小心翼翼瞥了眼楊祈修,生怕他要繼續大鬧。

吳語朝謝時深道:“世子請回吧。”

楊祈修不快喊道:“不許走!”

他的視線落在鹿厭身上,衆人明白他居心何在。

謝時深道:“殿下還有何指教?”

楊祈修幹脆指着鹿厭說:“此人孤要了!”

然而,未等衆人吃瓜,謝時深話鋒一轉道:“殿下與其惦記着謝家的人,不如想想自己的處境。”

楊祈修凝眸問:“你這是何意?”

謝時深看向吳語道:“同知大人,這些屍首憑空出現在此,難道就不可疑嗎?”

衆人神色一頓,恍然詫異,偷看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楊祈修眼中閃過一抹倉皇。

吳語捕捉到他的變化,梭巡四周,将衆人的目光逼回去。

他朝楊祈修作揖道:“殿下受此驚擾,陛下和皇後娘娘難免擔憂,還請殿下随吾等入宮拜見,以免陛下責怪錦衣衛辦事不力。”

楊祈修怒視着謝時深,不甘看了眼鹿厭,咬牙切齒道:“謝時深,你給孤等着。”

謝時深慢條斯理行禮:“臣等恭送太子殿下。”

車輪辘辘,馬車朝着謝家的方向而去,抵達之際,見劉管家手中拿着柚子葉,邊走邊掃着謝時深的衣袍去晦氣,掃完後,接着去掃身後搖搖晃晃的鹿厭。

劉管家:“哎喲小鹿,你昨兒個是沒睡好嗎?”

鹿厭吊着一口氣說:“劉管家,我好困。”

三人身處長廊,謝時深聞言頓足轉身,意味深長打量着鹿厭,問道:“你可知太子的意圖?”

鹿厭回想瘋瘋癫癫的太子,揣測着謝時深話中之意,卻還是摸不着頭腦,索性反問道:“他想你死?”

謝時深:“......”

劉管家見主子臉上如覆上冰霜,連忙打圓場說道:“世子息怒。”

聞言,鹿厭用力抿着唇,轉念一想是否有關太子想要自己之事,連忙發誓表忠心說:“世子放心,我要永遠效忠世子,一輩子給世子做牛做馬。”

其實只要不讓他回鹿家,他去哪裏都無所謂。

謝時深眉眼間的凝重并未就此消散,他不解今生何處出錯,按照前世的時間推斷,再過兩年面前之人在京都無法無天,旁人見他如見鬼,可眼下偏偏在男女之事上一竅不通。

謝時深不禁問道:“鹿家平日都教你什麽?”

提到鹿家,鹿厭略顯無措,含糊道:“就訓練而已。”

劉管家聽着心疼,忙道:“世子你看,是個苦命孩子。”

謝時深又問:“除此之外呢?”

鹿厭慢慢垂眸,低聲道:“還是訓練。”

謝時深啞口無言,明白多說無益,兩人沉默不語,劉管家在一側操心着。

良久,謝時深心底生了絲煩躁,轉頭朝劉管家問道:“相親之事安排得如何?”

提起這茬,劉管家道:“回世子,老奴都命人物色好了,是位極品之人。”

謝時深懶得細問,只道:“何時能見?”

劉管家:“近日便能安排”

謝時深颔首,随後看向鹿厭道:“日後你跟着我去相親。”

鹿厭指着自己,“我?”

可劉管家覺得不妥,打算勸兩句,卻被謝時深打斷說:“無需商議,就這麽定了。”

劉管家看了眼人見人愛的鹿厭,擔心道:“若人家看上小鹿怎麽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