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鹿厭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覺得他說的在理,若是放任他獨自一人,遇到危險都無法及時化解,的确不放心。

最終鹿厭還是說服了自己。

此時此刻,他貼着謝時深行走,吳語等人在他另一側,唠唠叨叨地找他聊天,而他如夾心的挂件,一行人浩浩蕩蕩朝着天堂訓練營去。

直到行至入口處,雷鳴般的歡呼聲逐漸變大,他們頓足原地,往沙地擂臺的方向眺望而去,入眼可見環形鬥獸場,高處設有幾處隐蔽的觀臺,若想上去,那是另外的價錢。

鹿厭尋到一處位置落座,謝時深站在前方的人群中,目光在沙地擂臺四周梭巡,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

吳語不知何時出現在鹿厭身邊,附耳低語道:“所以你當真成為了貼身侍衛?”

鹿厭頂着烈日,搖着扇子祛暑說:“确實如此。”

吳語盡量壓低聲,“我可聽說,你這主子不好伺候,現在朝中忌憚謝家,他主動上京,那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說他這是為何?”

鹿厭看着謝時深伫立的背影,思考一番還是腦袋空空,搖頭說:“不知,但謝家的夥食真的很不錯。”

吳語:“......”

他打量一樣鹿厭瘦削的模樣,揉了把腦袋說:“也是,你是該吃多點,身上就那二兩肉。”

鹿厭笑着應下,随後想起他今日來此地查案,還帶了有關楊懷朔命案的書信去謝府,便把扇子一收,問道:“吳師兄,你不是要查案嗎?”

未等吳語回話,前方的謝時深回頭看來,他方才在餘光裏瞥見兩人緊貼交談,莫名分心去注意他們的動靜,此刻一轉身,嘀嘀咕咕的兩人頓時不語。

吳語感覺有一陣寒芒撲面而來,趕緊和鹿厭寒暄兩句後,眨眼消失在人群中。

一陣聲浪過去,鹿厭看着謝時深行至跟前,舉起扇子遮擋陽光,揚起的臉蛋眯着眼說:“公子,吳師兄要去查案,我們不如坐在此地等着吧。”

謝時深輕輕颔首,目光落在看臺上,打算借人群遮掩行蹤,便道:“往中間去吧,此地瞧不見比試。”

環形的看臺最高處有一處露臺,露臺落着紗簾,朦胧瞧見有身影在其中走動,此時沙地擂臺上有比試上演,擂鼓聲和吆喝聲響徹雲霄。

兩人在階梯式的看臺落座,雖能對擂臺一覽無餘,但缺點便是人擠人。

若是看客都坐着時,鹿厭只能和謝時深緊貼着,唯有沙地擂臺比試精彩之際,看客會起身喝彩,兩人坐着便也能舒坦些,而鹿厭也能趁機和謝時深拉開距離,以免冒犯了主子。

不過這番動作重複多了,他也就麻木了,人潮幾輪起伏後,他索性緊挨着謝時深,也懶得挪動身子,雙手開始在身上摸索。

謝時深以為他丢了東西,睨着他的小動作問:“找什麽?”

鹿厭摸向衣兜的手一頓,随後取出亮在他面前,“吳師兄給的瓜子。”

謝時深:“......”

他默默偏頭移開視線,面無表情看着比試。

鹿厭知他乃是君子,這等場合仍舊保持風度,若要他陪自己嗑瓜子,着實有損形象,鹿厭甚至覺得,以他這等尊貴的身份,和自己擠在此處,簡直要委屈死了。

雖然不知謝時深今日目的何在,但顯然他不願暴露身份,既然來都來了,擠一擠也無妨,畢竟都是他自找的。

思及此,鹿厭開始滿心歡喜嗑瓜子,順便給兩側的百姓分了點,直到兩場比試結束,謝時深的臉上出現幾分不耐煩,似乎沒找到想要的東西,不欲在此逗留下去。

鹿厭緊貼着他,能最直觀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壓迫。

正當鹿厭想詢問一番,卻聽見謝時深率先問道:“可以走了嗎?”

可惜喝彩聲掩蓋了一切,鹿厭并未聽清,他擡眼看去,想讓謝時深重複一遍,随後雙手抵在嘴角兩側,貼近謝時深的耳邊大喊:“我聽不見——”

話落,謝時深先是感覺肩膀沉重,循聲看去時,瞧見一雙手攀在肩上,旋即眉頭蹙起,擡起眼簾後,神情卻驀然頓住,視線落在眼前冒出的小耳朵上。

許是天熱,鹿厭被氣氛感染,興奮時耳朵泛紅,在日光的照耀下透着光,叫人忍不住想撥動一下。

鹿厭努力伸着脖子,豎着耳朵遞上去,示意他在自己耳邊說話。

在旁人視角看來,他們的動作十分親昵,鹿厭就像挂在他的身上似的,只差拳頭大小的距離便能親上了。

鹿厭見謝時深不為所動,便指着耳朵朝他擠眉弄眼,甚至用手把耳朵揪長些,讓他快快說給自己聽。

謝時深唇邊勾着淺笑,見狀抽回思緒,沉吟少頃後,垂頭靠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我問你,可以走了嗎?”

說話間,他溫熱的氣息灑在耳廓,驚得鹿厭感覺渾身打顫,背脊發僵,半邊臉頰麻木了片刻。

他伸手揉了揉耳朵,快速環視一圈看臺,心想吳語等人還在查案,若要離開還需打聲招呼才是。

只見鹿厭在人群中鎖定了吳語的位置,擡手遠遠指過去,大聲回道:“公子!容我和吳師兄他們先告辭再走!”

謝時深一聽,又是吳師兄,嘴角勾着的笑跟着趨平。

他順着鹿厭的方向看去,只敷衍一瞥,視線又落回面前的耳朵上。

白皙的耳朵被揉得發紅,正值夏日烈陽,照得那只耳朵宛若紅瑪瑙,透着漂亮的光芒耀眼奪目。

謝時深将目光移到他的側臉,眼眸因興奮而過分明亮,像顆水晶似得,幹淨清澈,喜怒哀樂皆顯露在臉頰,如此率真的性情絕非虛假作态。

這或許是鹿厭本該的模樣,而前世謝時深從未見過。

随着一陣人浪過去,圍觀的衆人再度落座,鹿厭被人擠得險些飛起來,他身子跌宕了下,重心不穩朝前栽下去。

謝時深手疾眼快将人接住,随後将鹿厭的上半身撈在懷裏,粗粝的指腹不慎滑過他通紅的耳朵,又熱又軟。

鹿厭被觸碰的瞬間,身子立即作出顫抖的反應,謝時深垂眸看去,對視上鹿厭驚魂未定的神情。

未等兩人分開,謝時深旁邊的百姓突然又站起身,手肘恰好推到謝時深,剛要松開的兩人再次相撞,猝不及防抱得更親密了。

謝時深将鹿厭摟緊,懷裏的腦袋冒起來,褐發亂糟糟的,像只來不及打理的幼獸,脫離危險後四處張望,完全沒注意謝時深眼底閃過的笑意。

鹿厭不知謝時深在觀察自己,只是發現兩側有空位,找準時機猛地将謝時深推開,順利占據了一方坐席。

險些被推至八百裏外的謝時深:“......”

鹿厭看着寬敞的坐席,滿意地拍了拍手,正想着邀功,耳邊突然聽見野豬的叫聲,引得兩人偏頭看去,發現此地開啓了人獸比試。

這類比試在京郊絕無僅有,正是有着足夠的噱頭,才引得萬人空巷。

謝時深眸色一暗,擡眸朝最高處的露臺望去,似是篤定了上方之人會是誰。

鹿厭捕捉到他目光,秉着積極為主子除患,挪着身子上前問:“世子,你在看什麽?”

謝時深将視線移在他粉撲撲的臉頰上,非常随意掃了眼錦衣衛,用一種古怪的口吻說:“在看你的吳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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