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突如其來(上)

第1章 突如其來(上)

胖子給我來電話的時候,我正坐在家裏的電腦前打瞌睡。

六月裏的杭州那種燥熱的成分,是你用言語表達不清楚的。和北方夏天幹燥的熱是完全不一樣的。六月雷雨天的熱是那種可能你一周都見不到幾次火熱的太陽,但是就算坐着不動也能濕掉你前胸後背一大片的鬼天氣。

有時候這種濕熱會讓我在困倦的下午忽地産生錯覺,以為自己坐在某個墓室裏面,四面都是不透風的牆,那種嚴重缺氧的封閉性會立刻把我從昏昏欲睡的狀态裏拉扯到跳起來。

“天真!”

這是胖子在巴乃同我們分手之後給我打來的第一通電話。期間我有打過兩次電話給他,但每次都是阿貴接的。我想看看胖子在那邊的情況,順便看看他是不是恢複人樣從巴乃重回北京了。但是阿貴說他一直沒走。每次他說要去叫胖子接電話的時候,我就推說算了,直接挂斷。逃避。其實我很怕胖子來問我悶油瓶的事情。他要是忽然開口就冒出來一句:小哥呢難道我還能說小哥他替我鑽到銅門裏面去蹲十年,然後過十年讓我去接他…用那種貌似是送兒子去哪個小朋友家過生日晚上就過去接他的平常語氣而我不知道胖子會說什麽。

其實胖子就算真是一直呆在巴乃,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外頭的事情。所以十有八九悶油瓶失蹤的事情他肯定是聽說了的,只是不知道他去哪裏了。這三年圈子裏面有過幾次大型的夾喇嘛,聽說有大主大張旗鼓找啞巴張下鬥,愣是沒找到人。所以名聲赫赫的啞巴張失蹤的事情早就被傳開了。這些聽說每次都讓我一頭冷汗。

但是悶油瓶的十年對于我來說是不可能等的。十年不是十天不是十個月,十年太長。我從長白山回來那年的時間幾乎都用在努力讓自己振作和面對現實上去了,第二年我開始整理第一年弄得亂七八糟的三叔的事業,順便私底下繼續查老九門的事情,做好去長白山救人的準備。其實第一年我就派人去長白山打探情況了,但是很奇怪,派過去的人莫名其妙地失蹤了。第二年我又派了人過去,結果去了三個人再沒露過面。我一直對這個事情耿耿于懷。今年第三年了,我幾乎做好了各方面的準備,決定親自去一趟。就等月底所有重要的事情都處理完了之後就去,沒差幾天了。

“我大概晚上六點鐘左右會到機場,你來接我,順便給你胖爺我訂個牛逼一點的酒店!”我剛想說點什麽,那頭電話已經放下來了。

我有些反應不及。這是什麽情況胖子隔了三年頭一次打電話給我就說一句話,這句話就僅僅是知會我一聲他要過來。

本來胖子這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已經有點意外了。他居然直接說要過來,我心裏就起了疑,這麽巧,難道他是知道我要做什麽

王盟走進來喊了一聲“小三爺”,他才從長沙飛回來。今天是盤口交賬的日子。長沙的那些盤口還是都保留在了那裏,一般杭州的業務我都是親力親為的,長沙那邊我很少親自露面。所以兩地跑的事情大多都是王盟在做。也虧得他算是個靠得住的人,這幾年辦事也效率了很多。他變了不少,話少了,我吩咐他的事情一般他都只說一個“好”字。有時候我看着他,會想起潘子來。我一般盡量不去回憶潘子,想起他就會有一股巨大的悲傷堵在胸口。那是永遠沒辦法痊愈的硬傷。

他站在邊上交代了一些事情,我沒聽得很仔細,聽了大概,好像一切都很順利。接手所有生意之後,我第一時間做的事情就是換血。幾乎能換掉的重要人物都換掉了。潘子這樣的人不在了,開始的時候什麽事情操作起來都是很困難的,但是我挺下來了。身邊除了王盟這個心腹,我沒有再安插任何人。我一直都記得一句話: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要我現在再和以前那樣容易相信別人,恐怕有點難了。

想到這,我默默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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