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章
第 73 章
宇文清語氣帶着悵然還有一絲為難。
“那沉安呢?”
宇文清看了晏殊一眼,不知為何他忽然提到這個名字。
晏殊用拳頭抵了下嘴,說道。
“如果言妃真的是那個人,那沉安公主也算是你的表妹了,那她又對你情深義重,你就沒什麽其他想法?”
聽着晏殊的話,宇文清覺得有點古怪,但是也只以為他是揶揄。
“什麽想法,她不是和那個中書令大人在談婚論嫁嗎?”
“啊,對,她已經在談婚論嫁了。”
晏殊說到這語氣有點高興。
宇文清狐疑的看着晏殊,忍不住将臉湊近。
晏殊被她的這一動作弄得十分緊張,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宇文清仔細打量了下,沒發現什麽,但是看到他的緊張,一時間摸不着頭腦。
身體恢複原位後,說道。
“你緊張什麽,我能對你做什麽嗎?”
“哪有緊張,阿清無論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晏殊笑着說道,但是這句話裏面頗有深意。
“你對沉安談婚論嫁好像很開心?”
“那當然了,她是你表妹嘛,那也是我表妹,她能有個好歸宿那我當然是開心的了,對不對?”
晏殊連忙說道,臉上盡是誠懇。
宇文清也不再理會此人的奇奇怪怪。
晏殊見此連忙松了口氣。
在西北的一個苦力場,一個披着頭發的男子正在搬石頭,身後還有士兵在看管。
他的眼神打量着四周,同行的人皆是一臉麻木。
“快點,今天不把這些活幹完,都別吃飯了。”
一個士兵将鞭子甩在一個磨磨蹭蹭的中年男子身上,那男子立刻被打倒在地上,但是不敢有絲毫遲疑,立刻站了起來,抱起石頭搖搖晃晃的往前走去,其餘人皆見怪不怪。
“老張,怎麽這麽大火氣?”
那個叫老張的士兵看着另一個士兵沒好氣的說道。
“怎麽好氣,你也不看看現在送來的都是什麽人啊,一個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搬個石頭都跟個娘們是的,不對還不如隔壁的娘們呢,至少那些人白天能搬石頭,晚上還能......嘿嘿嘿。”
另外一個男子也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不過有老張在,這些人就是再跟個娘們一樣也能被掰過來。”
“那是,男人就得有個男人的樣,怎麽也不能輸給他們嗎?”
老張正說着看到前方搬石頭的人大聲說道。
“你們都給我麻溜點,看着路,別跟沒睡醒是的。”
另外一個男子看着老張的氣勢忍不住舉了一個大拇指。
就在這時候忽然山上的石頭開始晃動,不一會便有碎石往下掉去,直到一個巨大的石頭碰的掉了下來,這聲音把衆人吓了一跳,很快就看到無處的石頭從山上滑落。
“這是滑石啊。”
“快跑啊。”
“啊。”
只見山石瞬間下滑,下面的苦力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壓倒在地,甚至來不及發出聲音便失去了生命氣息。
老張和那個士兵見此立馬往外跑去,此時也顧不得那些苦力了,反正也是被發配過來的罪犯,死有餘辜。
其餘的苦力反應過來也連忙跟着跑去,不一會整個礦場便全是山石。
不知過了多久,滑石平息。
一群官兵走了過來,各個拿着手捂住自己的嘴,嘴中念叨。
“奶奶的,又死了這麽多人,把他們都清點下扔到下面的葬屍場直接火化掉。”
為首的官兵見到這一場面早已見怪不怪,非常淡定的布置着接下來的動作,西北的改造場為什麽是所有人最為懼怕的地方,那是因為進來的人就沒有活着回去的,當然能來到這裏就幾乎是死刑了,所以似然要物盡其用,發揮最大的效益。
士兵們十分熟練的讓苦力們将山石合力移開,搬到前面的礦市場,別說,此次滑石流,這掉下的礦石不少,正好省得他們還要在繼續挖呢。
至于死去的人,誰在意呢?
“速度都快點。”
士兵們都繼續看管着那些人,而地上被山石壓死的人無人在意。
為首的官兵看了眼地上,覺得有點礙眼,還擋着搬石頭的人,要知道這可都是錢啊,要是耽誤了進度,他可承擔不起。
“來幾個人,将地上的屍體都給我搬到牛車上,等會都運過去。”
“是。”
幾個士兵連忙上前,将地上的屍體一個一個甩到牛車上,原來此次來他們也帶了不少牛車,一看就很熟練。
不一會變清空了地上的屍體,給那些苦力清出了一條路。
這一處理持續了一個晚上,淩晨天亮的時候才看到那些苦力搖搖晃晃的躺在地上休息,但是可能休息不到一會便又要起來繼續幹活。
但是無一人抱怨,或許早就麻木了,也或許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能夠有機會去見到親人才這麽支撐着,來到這裏的人已經不知多少命喪黃泉或者絕望自殺。
就着微光,三輛牛車穿梭在小道上,上面蓋着一張白布,牛車上堆滿了東西,非常高,四個士兵跟着很快便到了一個陰森的地方。
葬屍場其實就是一個樹林,只是樹林的中間有一個坑,裏面不知火化了多少人,
士兵們熟練的将那些死去的苦力屍體扔了下去然後倒上油。
其中一個士兵拿起火折子點了起來。
“好了沒有,快點,我都快困死了。”
“是啊。”
拿着火折子的人說道,
“馬上。”
只見火折子一落進去遇上油迅速染了起來。
這大火讓這幾個士兵都忍不住後退。
“哎,我們走吧,這裏陰森森的。”
“可是......”
“哎呀,這麽大的火肯定會燒成灰的,我們看不看不都一樣嗎,有這個時間不如去喝一杯,你就不想你的小菊花?”
“那,走。”
四人搖晃着離開,一陣嘻嘻哈哈聲響起。
只留下後邊無盡的火。
他們離開後不久,就下起了大雨。
屍堆裏,緩緩一只漆黑黑的手伸了出來,那是一雙什麽樣的手呢,裸露出來的皮膚上盡是傷痕與燒傷,但是卻仿佛完全沒有感覺,只是如此的渴望着雨水的來臨,仿佛黑暗遇到了光明一般渴望着救贖。
喧鬧的城市裏,一個全身髒兮兮的乞丐靠在城牆邊,臉上看不出痕跡。
“呀,這人好醜啊。”
乞丐聽到這忍不住想将自己的胳膊藏起來,奈何衣服都是碎片。
“來,給你這個,去看看大夫吧。”
一個小女孩吃着糖葫蘆看着眼前的乞丐歪着頭說道,然後立馬蹦蹦跳跳的回到自己的父母身邊,三人一同離開。
乞丐看着這一幕,眼中閃過了什麽。
另一邊有兩個男孩在玩鬧。
忽然一個男孩摔倒了,另一個男孩連忙上前安慰道。
“狗蛋,你怎麽了,沒事吧。”
“我的腿摔傷了,我是不是要殘了,嗚嗚嗚。”
“不會的,我們去找大夫,大夫一定能好的,來,我背你。”
“恩,那我要是殘了怎麽辦啊?”
“那......我以後做你的腿。”
“恩。”
兩個男孩的聲音逐漸遠去。
乞丐眼中的光亮了下又慢慢消失。
最終撿起了剛剛女孩扔到了他懷裏的碎銀子,緩緩扶着牆站了起來。
京城,柳府。
柳雲岸從軍機營回來。二少爺。
“恩,爹怎麽樣了?”
管家福伯搖了搖頭。
“老爺身子越來越不好了,他心中一直擔心大少爺。”
柳雲岸聽到這手也緊了緊。
“我進去看看。”
推開房間。
柳太傅此時正靠在床邊,手上拿着一本書,看着來人眼中明顯有了笑意,精神也好了很多。
柳雲岸搬起椅子坐在他床前。
“爹今日精神很好啊。”
“好久沒看書了,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什麽書啊?”
柳雲岸湊過去看了一眼立馬就移開視線,這書實在是太枯燥了。
“你啊,就是不愛看書,要是你大哥......咳咳咳。”
“爹。”
“沒事,你大哥也不知怎麽樣了,還在不在,這幾天我總是做夢,夢到他和我告別。”
柳太傅年少喪妻,一個人将這兩個孩子拉扯大,可是他傾注最多心血的就是太子,而太子和柳雲旭是他最為驕傲的兩人,可是如今一個已不在人世,另一個也不知還在不在,這對他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打擊,他能撐到現在已經幾乎是強弩之末了。
“雲岸,爹以前一直逼你讀書,可是如今反而是爹錯了,你大哥和太子就是讀了太多的書,懂得了太多,才會有這麽個結局,而你反而避過了一劫。”
“爹。”
“雲岸,柳家以後就靠你了,爹有預感時間不多了,要去找你娘了,要去地下去見太子或許還有你大哥。”
“爹,大哥一定還在的,爹。”
“西北改造營,那個地方,我倒希望他不在了,這樣也好過受苦。”
柳太傅閉了閉雙眼,眼中流出淚水。
“你記得等我離開後你就告假回來離開軍機營,然後去找宇文清,知道嗎?”
柳太傅看着柳雲岸一字一句的囑咐道。
京城局勢并不明朗,如今太子黨的人大部分歸順了三皇子,可是他并不覺得這就是什麽好事,經歷了太子一事,他已經對京城沒有什麽好感了,如今他相信的人只有一人,那就是宇文清,這個他看着長大的孩子。
“爹,我不要離開你。”
“你不想讓你大哥的名字堂堂正正的出現在世人之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