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銀符在水下憋氣了不知多久,憋得胸腔陣陣鹹腥,然後大口大口青苔味的水灌進去。

她感覺自己身子往下墜時,一雙溫暖修長的大手托住了她後腦,随後,有一股清涼的氣息灌了進來。

憋住...

她仿佛聽見有人這麽對她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拉着升了上去,胸腔的擠壓感終于消失,那股淤泥芳香中帶着蓮荷香味的空氣在周圍流淌,她本能地大口大口開始吸了起來。

天爺,她第一次覺得,原來每日呼吸的空氣有多麽珍貴!

少年替她抹掉臉上大朵的淤泥,她終于勉強能睜開眼睛,攀附着他的身體,像一條柔弱的藤蔓。

“小...小小垣,”她口裏噴着淤泥,又哭又笑道:“我們...我們都成精怪了...”

“看,本宮是蓮藕精,你是荷花妖...”說着,她又笑着甩了甩自己身上挂着的蓮藕,指了指他頭頂開出的花。

月色凄蒙,水色潋滟,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明眸皓齒,秾麗魅惑中帶着純然的天真,這是他上輩子不敢去細看的顏色,此時他看着她,有些失神。

可過了會,他就掐疼自己掌心,強迫自己喚回理智。

只因現在還并不安全,惠帝的人随時找到這個地方。

“小垣,本宮知道有個安全的地方!本宮帶你去...”

一路上,一個腿瘸,一個胸口疼,二人相互扶持着,直到來到銀符所說的地道內。

“這地道是我父皇命人建造,外面連着宮外的深山野林,晚上出去有野獸不大安全,我們等天亮時還等不到玄策軍,就出去。”

銀符摸索着地道內的牆壁,沒一會兒,牆上夜明珠的塵被開市掉,發出瑩潤的火光。

“沒想到,我們要在此處過七夕了。”銀符嘆息着,本來她打算等宮宴結束,回來美美地将自己捯饬一番,泡個牛乳浴美顏一下,現在都泡湯了。

談到過七夕...

銀符回身看了一眼,一直在自己身後不說話的少年。

看着他幽暗的眸子,捂了捂胸口位置。

不...不好...孤男寡女的...

銀符胸口的劇痛和心中的警鈴嚴重敲響。

布巾...她的布巾呢?她四下張望了一下,什麽也沒找到,左手手臂還白嫩嫩地露了半截出來。

這時候把他推出地道也不行,完了,她這回可真的引狼入室了。

看着少年眸色越來越深地朝她傾身來,她捂着胸口,起伏不休,

“你...你...你不要!”

“你是笨蛋嗎?!”

同一時間,少女雙手緊緊捂住嘴唇,而少年雙手撐着她後方的石壁,兇戾着眼神對她破口大罵,像個惡霸,半點找不到先前那個小可憐的奶狗影子了。

“你...”銀符詫異地擡頭望着眼前生着好大氣的少年。

明明...胸口疼痛感加劇了呀。

“你不是...籌劃了很久的嗎?”他看她的眼神逐漸悲戚,“為什麽...”

你不是為了讓皇帝對你降低戒心,不惜将我推出去頂替你,讓皇帝誤以為那枚玉墜是我的嗎?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為了獲得些什麽,但我知道你背後的動作。

所以你才打斷我的腿,又攆走我...

可是為什麽,你一切都演繹得那麽完美了,皇帝也徹底信了你,你卻要為了讓鄒太醫肯幫我治腿,将這一切親手毀了??

他紅着眼怒瞪着她,握緊雙拳的樣子格外可怕。

銀符不知道他心裏所想,只是畏縮起來,瑟瑟地看着他,覺得他這副模樣,怎麽看也不像是在愛她。

“小..小垣你...你現在還...還喜歡本宮嗎?”她試探性問了一句。

立馬就燃起男人強烈的怒火:“我憎厭!”

随即,一拳頭向她砸來。

銀符驚呼了一聲立馬閉上眼睛,抖抖瑟瑟。

過了好久拳頭都沒落到她如花似玉的臉龐,她睜開眼,不出所料看見少年人更生氣的樣子。

看來...定是她弄錯了,因為就在剛剛,她胸口潰爛的地方就像被強腐蝕一樣疼,但她能确定他這副可怕的樣子絕對不是愛上她,那麽...難道是因為痛恨?

當男主痛恨她的程度遠遠超過原話本設定程度時,她就會胸口潰爛?

可她不知道的是,少年的拳頭此時正砸在她後方的石壁上,蜿蜒成流,都舍不得動她半分。

“小垣...本宮...有件事想問問你。”她被他吓得渾身抖顫,依然壓抑心中畏懼詢問。

少年橫了她一眼,表情十分吓人,“問什麽?”

銀符一激靈,說話磕巴:“你...你你你...你身上傷着沒有?”

本來想問他為何要把萬年象牙的腰牌磨了給她敷臉,但一看他可怕的臉,就打消了念頭。

“沒事。”少年悄悄收回流血的拳頭,用濕`漉袖子遮蓋。

“你的腿流血了...”銀符此時看見他腿部,一下就忘了他的可怕,無比憂心地湊過去撩他褲管。

畢竟,這次是否能幫他徹底治好腿,決定着她能否成功推動這一大劇情,事關緊要。

“只是不小心扭到傷口罷了,不礙事。”見少女無比緊張的神情,少年胸腔仿佛塞了團軟軟的棉花,喉間啞沉起來。

“怎麽能不礙事呢?!你這腿剛剛...”銀符緊張過度,意識過來後慌忙清了清喉嚨,“哦,是因為剛剛都是本宮的錯,若不是本宮招惹了那群人,你又怎麽會弄傷?本宮...本宮不想你以後殘疾了賴上本宮。”

見她這慌措不已又錯漏百出的戲,少年低眸靜靜看着,感覺剛剛那股難以遏制的怒氣漸漸散去,突然覺得,就算不知道她心口不一的原因,也沒什麽大不了了。

“殿下...”他的狀态正常了不少,面容冷清下來,“以後做事,不能亂來。”

“沒人值得你以付出自己生命為代價,去做蠢事,知道了嗎?”

“你看,先帝為了殿下你,修築的這個地道、留下的玄策軍,不都是為了讓你好好活着,這就是先帝最大的願望,而不是你的亂來。”

看着少年無比認真的表情,銀符有些惘然,內心又有些觸動,流淚道:“小垣你說得很對,仇恨什麽的都是浮雲,廣廈千萬也終有一日被夷為平地,只有能好好活下去才是最實在的。”

左垣從她口中聽見“仇恨”二字時,愣了愣,“你的仇恨...是不是同陛下有關?”

銀符一擦淚水:“你怎麽知道?”

少年掐了掐拳,真相竟然是這樣的,先前他就知道她在惠帝面前的僞裝,但只是猜測她想迷惑惠帝意在得到些什麽權力,沒想到竟是為報仇!

她能報什麽仇?能給什麽人報仇?不用想就知道...

上輩子他該一早想到的,她數次的背叛與背刺,最後選擇跟北辰國國君在一起...都是為了集結兵力,對付惠帝。

“那你...”他的聲音顫抖起來,“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少女疑惑:“相信你什麽?”

“相信...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銀符吓了一跳:“你知道什麽了?你知道本宮想要什麽?”

少年點點頭,“嗯,你不願說,我大概能猜得到。”

銀符臉色頃刻就變了。

難怪她之前就覺得左垣好像看穿了她,難道身為男主還有這項能力?

“那你說說看,本宮想要什麽?”她忐忑道。

“殿下想要...”他看着她,顧慮到她兩輩子都不願說出口的事,涉及皇家秘辛,只好斟酌着言辭道:“你希望殺戮...能讓你擺脫現在囚籠,讓你重獲內心的安寧。”

銀符大驚失色。

他怎麽知道的...他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銀符在腦海中快速地搜索着一切可疑的蛛絲馬跡。

立馬就想到了先前自己在他面前反反複複的行為不一致,不斷地上演惡毒,許是用力過猛,“演”得太明顯了?

随後她又總是作死,不斷地惹怒他,也不知自己有沒失口說過諸如“有種殺了本宮”之類的詞。

他應該只是猜到,她想在他手裏求死,應該想不到“這世界是話本”,這樣的在常人眼裏簡直荒謬的事吧?

理清了這些條理後,她又覺得不太糟,同時看他模樣變回了那個青澀好逗的小奶狗,試探性地往他跟前湊了湊,

“喂,小垣,你說想讓本宮相信你一次,那本宮要是相信你的話,你能不能...也答應本宮一個條件?”

她往他跟前湊來的時候,少年下意識握住她雙肩,不讓她靠近,同時銀符也感受到胸膛前潰爛加大的疼痛。

看來胸膛的潰爛真的是因為男主對她溢出過多的痛恨。

她沒有破壞劇情!

她杵在那裏,得意地傻笑。

左垣望她一眼,臉上可疑的紅久久未消散,撇開目光道:“只要你願意相信,說吧,什麽條件。”

“就是...”她仰着臉湊近他,她身上水濕,衣裳緊巴巴地貼在身上,裹出讓人面紅耳熱的曲線,此時地道中夜明珠發出的光十分柔融,偌大的空間四下安靜,只有兩人。

“日後等我們之間,要進行那最後一步時,你能不能...別太用力,溫柔一點?”

左垣這個年過而立的帝王靈魂,此刻腦袋轟然一聲,臉上展露出少年人才有的羞澀和不知所措,臉紅心跳得差點想将眼前人推開,找個洞将自己埋起來。

見他轉過臉半晌不說話,銀符以為他不肯答應,打算進一步打同情牌道:“小垣,你是男子所以不知道,我們女子有多麽怕疼。”

“平常被繡花針刺到手指,你可能覺得沒什麽,但對本宮而言,已經有鑽心蝕骨那麽疼!”

她回想了一下夢境中所看見的,最後了結她生命的那把劍的大小,

用手指圈出形狀,“要是被那麽那麽粗`長的一下捅`進來...”

“夠了!!”他喝止道,

“我答應,你別再說了。”

最後他将自己身上擰得半幹的外裳全披到她身上,裹嚴實了後,自己找了處地方冷靜,再也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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