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銀符知道,當年自己那樣将他趕走,連休書都寫了,現在想要做到“兩情相悅”然後再次假成親,肯定有一定難度。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所以她決定先好好哄着左垣,讓幾位參謀先“看見”她的愛意,然後找個機會讓左垣配合自己,演一演恩愛,然後再成親。

至于成親後怎麽轉交兵權,往後再想,眼下是先哄好被她“冷落”四年的小孩。

她含笑着回過身,想跟她的小少年訴訴思念之情,卻突然發現身後的男子已然長成當年夢境中,一劍向她刺來的那個矜貴又冷豔的模樣。

她呆在了當場,看着男子一步一步朝她打馬而來。

他一身銀甲,已然長成十分耀眼的模樣,下馬時身手矯健,看來腿疾已經全養好了,他長得比想象中要快,明明離開時,他才比她高半個頭,轉眼她都得小踮起腳,才能勉強同他說上話。

肩膀變寬變厚,身量長開,俊逸的面容多了幾分英武之氣,現在站在那裏,都莫名讓人有心跳加速、臉紅耳熱的感覺了。

“我們家小垣...”她呆呆地,“長得可真好啊。”

男子看她的眼神很複雜,像是有幾分陌生,又有幾分冷漠,更多的是漫不經心的戲谑和嘲弄:“公主殿下的色`心還是一如既往的啊,看誰長得好看些就想收藏起來,真可惜四年前,臣模樣沒長開,長得太不‘耐看’,殿下很快就厭倦了。”

“現在,臣早已不是殿下的什麽人了,難不成殿下現在想對臣說,後悔了?”

他鋒利的眼神睨着她。

銀符不但沒被他這眼神刺傷,反而還覺得他挺懂事的,竟然會給她遞梯子,她剛還正愁要怎麽開口呢。

于是很大言不慚地笑道:“嗯,你怎麽知道?本宮就是後悔了呢!”

左垣沒做聲,氣氛陡然冷凝沉悶下來。

他轉身上馬,全然沒有理會公主殿下在此等候多時的心意,率兵進城。

左垣是代表荊北王回都城述職的,帶來的衛兵都得留在城外,只能帶個別親衛進城。

于是,銀符又主動掏腰包,給城外的黑甲兵好吃好喝供着。

看得幾位老參謀直皺眉頭:“殿下,那位左将軍看起來對殿下挺不尊敬的,殿下還給他的兵備糧草,這...”

在幾位元老看來,公主殿下就像是突然變“戀愛腦”了一樣,對方虐她,她還高高興興貼補。

以前銀符是嫌這幾位元老唠叨又不敢開罪,才調去冀州,如今卻巴不得從他們口中多試探出态度,故作愁懷嘆道:

“趙參謀、錢參謀,本宮也不知道本宮為何會這樣,那你們覺得...本宮為何會這樣做呢?”

趙參謀、錢參謀毫不猶豫道:“殿下老毛病犯了,被‘色’所迷,唉,就是得浪費些小錢,相信殿下很快就覺得厭倦了。”

沒被問到的孫參謀、李參謀也插了口:“殿下若是沒有磕到腦子的話,許就是現在的日子過得太無聊,想...不會是想拿左将軍來開玩笑吧?”

二人驚道:“殿下,左将軍如今跟荊北王關系親厚,你萬勿得罪那二人,給自己樹敵啊!”

銀符扶額:“你們為何只會想到本宮是短暫的、鬧着玩的,難道就不能是...”不能是真情實意地愛上,才這樣嗎?

素紅在車上給公主殿下調完香,因為外邊下着小雨,就窩在車上看了會豔`情`話本,見公主殿下氣呼呼上車,立馬将話本阖起侍立。

“殿下怎麽不高興了?”

銀符看了她藏在背後的話本一眼,恍然大悟,惱道:“素紅,以後別給本宮買這種粗制濫造、不健康,動不動哼`哼`卿卿的話本,找點考究嚴密的!”

“尤其是寫感情的部分!”

·

銀符從城外返回公主府,已經華燈初上了。

車輛剛拐進公主府所在的杏花胡同時,就看見一身銀色戰甲的男子帶着幾個親衛站在府外,門口四盞燈籠的光打下來,看見漫天雨水粉末般撒落,卻也打濕了男人烏黑的發。

銀符從車上下來,從素紅手裏接過傘,看見左垣的時候有些意外,但還是走過去,将傘高舉着傾向了他。

“左将軍怎麽站在這裏?”

女子澄澈略帶嬌媚的眼眸,掀起來看他時,眸裏倒映着火光下細細碎碎、黏連不斷的雨絲,看得人莫名生起一種毀滅欲。

“臣剛進京,王府來不及修葺...可否借殿下的地方暫住,明日臣再找地方搬?”

看見她越發濃烈的笑意後,他把頭轉了過去,

“順便...想來看看她。”

銀符頓時明了這個“她”。

原來他是想念若紅了,所以才故意找機會來公主府住。

果然白月光的力量就是大,她也幸虧自己這些年,用最名貴的藥幫他“養”着他的白月光,他才會因為有了惦念,沒和施文盈成婚,使她有了一個機會。

“快進來吧,若紅她...”銀符本想說若紅也很想他,但轉念一想,如今她得演戲給幾位參謀看,若是撮合他與白月光見面,這算什麽?

于是她收斂了笑容道:“若紅她大概睡了,你先歇下,明日再說吧。”

銀符還饒有心機地,将他安排在挨着自己的院子住下。

笑道:“因為別的院子都來不及打掃,你就暫時住蓬萊苑吧。”

左垣沒拒絕,點點頭應下,帶着親衛住了下來。

趁着左垣帶人下去休整,銀符飛快地沖回自己屋子鎖上門,掏出小銅鏡來看。

果然...崩人設爛臉了!剛剛她犒勞黑甲軍的時候就看見有蟲子從她臉龐掉到腳下,只是強忍着視而不見。

她知道這一次的行動,必定要走許多違背人設的路,所以找清輝大師要了些符紙。

她急忙找出那些符紙,抽出一張燒成符水喝下,能暫時抑制一小會。希望日後做成了此事,功勞能遠遠抵過崩人設的錯。

為了做點什麽補救的事,她決定去隔壁“惹”一“惹”那位男主。

誰知剛出門,就見他竟主動朝她這兒走來。

他來的時候,身後還遠遠地跟着兩個擡起一口木箱的親信,這四年來在軍中浸泡,他已然長成身姿如松的男人,是成年男人的模樣了。

廊道幽邃,間或夾雜着飄雨的涼風,吹起兩旁的燈籠,搖搖曳曳,明明滅滅。

男子站定她跟前時,規規矩矩給她行了個禮:“參見殿下。”

銀符正納悶他為何突然轉變态度來見她時,他開口了:“臣冒昧過來,除了來給殿下謝禮,還想從殿下口中了解一下,若紅姑娘這幾年來的身體狀況。”

也對,就算他能同若紅時常通書信,若紅不想他擔心,也未必會老實告訴他。

他對這個白月光情有獨鐘,她倒是還能利用一下。

琢磨了一下,見四位參謀都歇下了,銀符瞪了瞪他道:“她的病只有本宮這裏的醫官能治,而且,這些年本宮替她治病花了那麽多銀子,本宮都還沒從她身上撈回來呢,她當然得好好的,這你有什麽好操心的。”

左垣手一擡,身後兩名親信将那口箱子擡來。

銀符命人打開一看,發現盡是些樣式新穎的釵環首飾,底下更直接都是金元寶。

銀符看得眼都發直了,笑嘻嘻讓人把箱子收起擡下去,說話的态度都立馬放柔和了:“小垣真的深得本宮心啊,知道本宮要建行宮花耗大,還特意送這些。”

“不過,”她臉色變了變,“若紅可是本宮選中,養好身子後要獻給陛下的,這可不是你一箱金銀就能抵得過的。”

說完這句話,她明顯感覺臉上疼痛緩解了許多。

“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她心情變好,臉上笑意也放大了許多,緩步向前挪,近到離他一步以內停下,一雙柔夷般的玉臂自闊袖內擡起,輕搭上他肩膀。

兩旁的婢仆見狀便自覺地退下。

跟前的男人只冷眼看着她的行為,并不阻止,也不叫那兩個親信回避,就這麽死死盯着她。

她鬥膽踮起腳尖,把唇挪到他耳畔,笑道:

“你現在長得實在太誘`人了,若你肯當本宮的情郎,或許...本宮心情一好,就會放了你的若紅?”

銀符這一連串違背人設的行為突然有了一句反轉性的對話作為解釋,使得她的人設一下子穩了下來,臉上疼痛消除。

她人還挂在他身上,手就掏出小銅鏡,繞到他背後,仰起臉偷偷地看。

當看見臉上恢複嫩白如初,立馬眉開眼笑,可此時,以左垣的角度,只看得見銅鏡裏倒映出他襟口內的胸`肌線條。

他氣笑了:“四年不見,殿下倒是越發長進了!這麽公然窺`看男子,難道就不怕你現在身邊的那位吃醋?”

“吃、吃醋??”銀符收起小鏡子,一臉納悶,“誰吃醋?吃什麽醋?為什麽吃醋?”

左垣從剛剛闖進這院子開始,就在偷偷地四處打量,發現院裏好像還跟四年前一樣,壓根沒有男子入住過的痕跡,相信他們應該沒有住一起,又或者是...她已經膩了,把人趕出去了?

“殿下你...當年不惜将臣賣給王爺,也要去換的人呢?”他冷嘲熱諷道:“去将臣換了別人,如今不是後悔了,又想将臣換回來吧?”

不等銀符說話,他又将她搭在他肩上的手毫不留情拽下來,冷漠的眼神像鋒利的刀尖,“臣差點就忘了,殿下向來沒有心肝,又怎麽會知道悔恨二字?最悔的人是臣,若臣能回到過去,是寧願在大街上被餓死、被人欺淩至死,也不願被殿下撿回府中!”

完了,原來當年把他趕走的手段用得太極端,現在好像連合作都沒法談了...

他的力氣比過去還要大,如今是真正上過戰場殺敵的将軍,再也不是那個能被她肆意撸頭的少年,握着她的手說這話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手腕骨快要被捏碎了。

“小垣..你...先放開本宮,我們有話好好...”

“放開殿下!”

就在此時,一柄穿過黑夜沉寂的劍從銀符肩膀梭過,直指左垣的面前。

左垣盯着她身後的人,失聲笑了下,手腕處終于松開,她慌忙收回手後退,直接退至另一個壁壘般紮實的胸膛前,擡頭看了眼,“虞城,你來了。”

也不知她這句話哪裏刺激到對面的男人,左垣抽出一把通體發青的劍一下對準了她喉嚨。

“放下劍!”身後的霍虞城急道。

容色清絕的男人笑得越發放肆,“是公主殿下對臣有不軌之心在前的,臣乃荊北王看中的未來女婿,殿下這麽做無疑是在挑釁王爺,臣為報忠心和清白,殺了殿下,想必王爺不會怪。”

霍虞城手中的劍越發逼近他喉嚨,距離斃命處僅半指之距,可他也分毫不挪開指對在銀符脖上的劍,只是大笑。

霍虞城不敢拿公主殿下的命,終是把劍放下,“左将軍,你若傷了殿下,霍某必定取你狗命!”

“好啊...”他又冷冷地笑了,随後收起劍,趁霍虞城不備,一把将銀符拽進自己懷中。

“公主殿下,你剛才說的交易,臣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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