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玄禦
玄禦
上官雨灏離開，這破廟裏便只剩下了男人，他再次運轉了一下內力，确定體內發作的藥性确實被壓制住了，整個人頓時狠狠地松了口氣。
外頭驚雷不斷，大雨未歇，卻有葛老的聲音隐約傳來。
他守在門外，已經準備好在這裏待一晚上，就等着他二爺将那上官雨灏給辦了好借體驅毒，誰知這才半個時辰，上官雨灏就帶着秦風大步出來。
雷聲很大，閃電飛過，隐約映照着秦風與上官雨灏的臉龐。
比起上官雨灏，秦風則一臉怒容，甚至是瞬間拔劍直指葛老。
那瞬間，葛老身邊的一衆黑衣人也是猛地拔出了彎刀，準備動手的架勢。
葛老并不慌忙，之前看着還和藹的面容，此刻卻冷峻了不少：“不愧是書陽子徒弟，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你。”
上官雨灏挑眉，帷帽下的臉似乎不見怒容：“你該慶幸，你主子人品還行，不然今天這事可沒法善了。”
葛老哼笑，并不将上官雨灏的威脅當一回事。此刻，破廟中，男人平穩而又威儀的聲音突然傳來。
“葛老！滾進來！”
葛老明顯一愣，神色顯出了意外，他再顧不了上官雨灏，轉身就進了破廟。
餘下的那群黑衣人，沒了葛老在這裏，誰都沒有動作。
上官雨灏也不多說，拍了秦風一下，轉身就走。
破廟裏，男人已徹底緩了過來，他坐在篝火邊上，一張布着黑色圖紋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人看着是挺震懾的，但葛老卻并不害怕，反而還有些驚喜。
“二爺，您的毒解……”
“只是暫時壓制住了。”
葛老意外：“暫時壓制？這……”
“是他幫我暫時壓制了毒性。”男人幽幽長嘆：“這次，我又挺了過來。”
葛老心裏一動，複雜的不知道是歡喜，還是惋惜。無聲一嘆，葛老忽地跪了下去。
“二爺，這次的事，請二爺責罰吧。”
男人不語，一雙眼頓時變得深沉不少。
他不說話了，葛老便不敢起身，垂着頭一直跪着。
葛老知道自己這次做的事情已經觸碰到了他的逆鱗，但沒辦法，這次事發突然他們之前都未來得及去做準備，朔風雨又還未歸，葛老若是不想辦法為他緩解這毒性，他能不能熬過這次都不一定，但他若是與上官雨灏雙修一場的話可不僅僅只是緩解毒性而已，只要兩人在雙修的時候運轉內力借體排毒，他身上的毒性便可轉移到上官雨灏的身上。
只是讓葛老意料不到的是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他這位二爺都還能夠坐懷不亂，這是他實屬預料不到的。
破廟裏陷入了寂靜，男人沒有開口，葛老便一直跪着。男人那落在葛老身上的視線冷冽中卻又隐約透着幾分複雜。
這葛老，是他母親那邊唯一留下的老人了，他母親複姓百裏，而他雖是雙龍門門主之子，卻是随了母姓叫百裏玄禦，況且他也不是老門主唯一的兒子。
雙龍門中這麽多年，他能走到如今這，葛老功不可沒。
葛老對他的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今日的這份舉動，卻着實過了。
盯着葛老，百裏玄禦久久不語。
葛老跪在地上，上了年紀的人，膝蓋磕在冷冰的地上，不出一會便已經受不住了，可百裏玄禦沒有發話，葛老便不敢起身，冷汗逐漸順着葛老的額邊淌下，他身形微顫，卻仍舊不開口求一聲饒。
今日情況着實危及，若是再來一次，葛老仍舊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他不惜代價都要保住主公唯一的血脈。
良久後，門外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二爺，朔風雨回來了。”
葛老沒有動作，像是未曾聽見，身體明顯的顫抖似乎已經控制不住，連唇都白了幾分。
百裏玄禦閉眼，用力地吸了口氣，這才開口。
“你起來吧。”
“二爺……”
“天亮後，你帶着十二騎先進洛陽，待洛陽事了，回雙龍門後自己去領罰吧，餘下的，讓景盛與朔風雨跟着我便是了。”
葛老還想力争一下，百裏玄禦的眸光頓時變得冷冽起來。
“我不需要擅作主張的人跟在身邊。”
葛老一臉苦澀，深知自己這次是徹底惹怒了百裏玄禦，暗暗吸一口氣，葛踉跄着起身：“那二爺……還要去看望世子嗎？”
百裏玄禦點了下頭，其他的并沒有多說。
葛老作揖：“那老朽便先去風陵渡等後二爺。”
百裏玄禦沒做回應，似是默許，葛老這才轉身向外走去。大門外，有人匆匆推門進來，他一副書生打扮的模樣，進來一見葛老便立即站好行禮。
他是百裏玄禦跟葛老之前一直都在等的朔風雨。
“葛老。”
“嗯，回來就好，快進去吧，二爺在等你。”
朔風雨點頭，急忙轉身朝佛像後走去。
裏面，百裏玄禦已經拿了衣裳穿上，臉上也戴了面具，遮蓋住他滿是黑色圖紋的臉龐。
朔風雨大步進來，忙從懷裏拿了盒子遞上：“二爺，這次的解藥，我拿回來了。”
百裏玄禦動作一頓，扭頭看向他手裏的盒子。
那不及巴掌大的小盒子裏，裝着的卻是能夠制衡他的東西。
人都說雙龍門忠義，老門主更是死守先皇密信，不惜反僞帝，出京都，只為了這晉周江山不叫僞帝所敗而留着一絲生機。
可誰知道，老門主禦景邱的這份忠義，卻是用他手裏的幾個兒子換回來了。
而百裏玄禦，無疑是他衆多兒子中，最出色，也最不好掌控的人，所以偏偏他自小就中了這毒……
“二爺？”朔風雨看他沒有動靜，不由得狐疑地輕輕喚他。
百裏玄禦暗暗吸一口氣，閉閉眼，才将那小盒子拿了過來。
“這解藥？他給的？”百裏玄禦問的是老門主。
朔風雨道：“是大少爺給的，老門主，不在。”
大少爺……
他那個半殘之驅，卻唯一得老門主真心疼愛的兄長。
緊了緊拿着盒子的手，百裏玄禦忽地又道：“明日天亮，直接動身去洛陽吧。”
“是。”
“還有……”百裏玄禦忽地看向窗外，面具下，眉頭擰了起來：“葛老明日先去風陵渡，你與景盛跟着我，日後在外，便……莫要提及我雙龍門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