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章

聽到這裏,薄谷終于忍不住了,趁着宋昭走神,驀地抽出被抓的手臂,轉身便跑。

芳姿見他如此,急聲道:“風雷堡外已圍滿了各路人馬,皆虎視眈眈。只怕你人還未到,已被攔下抓起來了!”

薄谷卻是一邊跑一邊嗤笑道:“咱自己家,他們可攔不住,咱有辦法悄沒聲地潛回去,不驚動任何人!”

“哦?”彼時門外卻突地傳來一道清泠泠的女聲:“你說的是風雷堡後門角的那個密道,還是堡西邊兒的那口枯井?”

話聲将落,只聽“哐”地一聲,房門猛地被人踢開,差點砸中已跑至門邊的薄谷。他忙不疊地抽身後退,才免遭飛來橫禍。待定睛一看,見門外站着個身着粉色紗裙的年輕女子,肌膚白膩如玉,在半隐半現的紗布的掩映下更顯嬌嫩。身段豐腴柔軟,令人忍不住有上前攬住狠狠揉捏的沖動。而其面容更是驚豔:遠山眉黛長,鳳眸水波漾。當真是媚骨天成!

薄谷一時愣住了。

不止是他,房間內在座的大多數人,不論男女,在看到來人容貌後,皆是一副看呆了的模樣。

那女子似是已習慣這般癡看的眼神,傲然環顧了屋中人一圈兒,随即直直沖到了徐茋面前,一腳踩上身前小桌,一手揪起徐茋的衣領,冷笑道:“你還曉得回來,嗯?”

她聲音如珠落玉盤,說出的話卻是咬牙切齒。一雙美目噴火,繼續道:“是死是活也不說一聲,喪良心!”

徐茋苦笑,一邊輕拍着女子揪住自己的手,示意她松開,一邊賠罪道:“是我錯了,不該數年都斷了聯系。我這不回來了麽?柔巒,饒了我罷……”

那叫柔巒的女子哼了一聲,道:“饒了你?你怕是忘了我是個怎樣記仇的人。咱的賬先記着,說正事。”

她松開徐茋,倒退幾步,旋身一踢,當着薄谷的面又将房門給踢上了,随後走至芳姿身旁坐下,後者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她也渾當沒有瞧見。

方才前去叫人的玉峰卻是沒跟着一起回來。

芳姿也沒追問,只對衆人介紹道:“這位是柔巒,此處的頭牌。”

徐茋笑着追加了一句:“這‘頭牌’的名號,可不單單是指這青樓小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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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昭等人立時便明白了,恐怕在情報收集方面,這位柔巒姑娘,也是個中翹楚。

柔巒瞥了徐茋一眼,道:“你們的事,玉峰同我說了。現下風雷堡的情況,你們當也大致了解了。風雷堡的探查,一直是由我負責,細節我也更清楚些。”

薄谷看着她,面上滿是驚訝之色。

“小布谷将軍,”柔巒換上調侃的笑容,道:“說來我也去過風雷堡不少次,你當真以為,我不過是你們堡主請去助興的玩物?別人也許不清楚,可風雷堡的密道,十有八九我是已摸熟了的。畢竟,盯了風雷堡數年,若連這些都搞不清楚,我也太無能了些。”

薄谷默默低下頭,沒有接話。

柔巒又道:“我的人安插在堡中,也了解不少堡中情狀。因白堡主、胡營主還有你不在,堡中一應事務皆由牟先生主理。留守堡中的風、雷兩營弟子及家眷雖心有不安,但一切都還在正常運轉。只是,風雷堡關閉門戶後,牟先生亦開始閉門不出,堡中一應事宜皆由他的一名近侍向外傳話指示,這着實蹊跷。”

“近侍……”宋昭忙問道:“這位近侍,近日可曾出過堡?”

柔巒看了他一眼,道:“這位牟先生本有兩位近侍親随,其中一位确然在數日前,從密道悄悄出了堡,再未回來。”

“就是他!給咱遞了牟先生的字條!”薄谷道。

“那他出堡,可是那位牟先生的授意?”徐茋問道。

柔巒嘆了口氣,道:“說來有些丢人,我不知道……這位牟先生獨自居住的宅院,暗合了奇門八卦陣法,我的人,進不去。所以,凡與牟先生有關的事情,我都不清楚。”

“此人竟如此神秘?”徐茋露出了玩味的表情。“他到底什麽來頭?”

柔巒道:“無人知曉他的來歷,只知道數年前白堡主突然将他從外面帶回來,依衣着談吐及喜好來看,是中原人。哦對了,他腿腳不好,是坐輪椅的。”

“那這人值得好好琢磨琢磨了。堡主失蹤、都護府與居延郡府問責,他卻閉門不出;又故意送信給薄谷,将他引向送親隊,将誤會鬧大。此人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呢……?”

“牟先生不會害咱,更不會害風雷堡!”薄谷卻是極為堅決地搖搖頭,道:“他心思都在堡裏,天天操碎了心,幹不出吃裏扒外的腌臜事!他恁樣子做事,定是……定是有他的苦衷……”說到這兒,又轉頭看向宋昭,再次堅持道:“咱要回去!”

宋昭此番不再阻止,反是點頭道:“是該回去,我同你一道。”

說着轉頭看向徐茋,道:“你便留在此處罷,也好照應蘇大小姐。”

“我也同去。”

一直未曾說話的蘇餘恩,此時卻擡眼望着宋昭,說道。

宋昭皺眉,欲說什麽,卻被她搶了先。

“你們不是說,要讓我親眼瞧見究竟發生了什麽麽?留在這裏,我還能看到什麽?況且,你們怎敢确認,這裏就比風雷堡更安全?”

柔巒聽了後一句,眉毛一豎,剛要出言反駁,卻被芳姿一手按住。

徐茋拍桌笑道:“對對對。送親隊不日便會抵達居延,他們早晚會猜到我們藏在城裏,怎不會将這城翻個底朝天?倒不如大家都去風雷堡,燈下黑嘛,他們反倒抓不住。恰好可以查查那位牟先生及白堡主的情況,倒算是一舉兩得了。”

宋昭沉吟了片刻,覺得有理,便點頭道:“也好。只是我們這一衆人不少,是否有安全的密道可将我們穩妥地送至堡內?”

一衆人或看向柔巒,或看向薄谷。

薄谷撓着後腦勺,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柔巒略想了想,道:“出城向東一裏,弱水河岸的葦叢中,有一密道入口,直通堡內西南角的一座糧倉,這條密道很是隐秘,我的人新近才發現——那個近侍偷溜出堡時就走的那裏,或可行。”

薄谷咋舌道:“乖乖,啷個隐秘的地方,都被你們發現了……”

柔巒笑道:“你且說,這密道可用不?”

薄谷點頭道:“嗯嗯合适。”

幾人一番商量過後,便議定稍事休整,半個時辰後,在天大亮之前,趕緊出發。

芳姿知衆人近幾日都沒怎麽好好休息,着人收拾出幾間廂房,勸幾人權且休息一會兒。薄谷聽話,去了廂房呆着。而徐茋卻是婉拒,向芳姿問了吳群芳林娟兒的所在之處,便帶着蘇餘恩過去了。

宋昭并未與徐茋同行,而是向芳姿問了居延城內的道路,悄沒聲地出了醉春風。

冬日天亮得晚,外面還是灰蒙蒙地。宋昭縱身幾個起落,便停在了玉昆客棧的後院外。

依外觀看,這客棧修得很是氣派,當是居延城中數一數二的旅店了。

翻身進了偌大的後院,只見馬棚幹淨,馬匹養得油光水滑。間有幾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停在一隅。

宋昭仔細察看了一番,确信無人,這才學了幾聲夜枭叫,随即躲進了一處陰暗的角落,靜靜等着。

很快,客棧二樓的一扇窗開了條縫,一個腦袋微微探出來。宋昭一揚手,那窗子立即大開,一人自上躍下,悄無聲息地湊到了宋昭跟前,人臉還未顯清楚,笑聲已先到了:

“師兄來得好快!”

一張吊兒郎當的笑臉露出,是楊維翰。

宋昭見他雖笑嘻嘻地,卻面色憔悴,身上衣衫有些微淩亂,顯然是極度疲累之後和衣卧下,又倉促起身。

“你受累了。”宋昭嘆道。

楊維翰瞪着他,嘴一撇,道:“呦呦呦,少來這套。你不是說要兩三日才可到?怎得這麽快?”

宋昭搖搖頭,将楊維翰走後發生之事大略說了。

楊維翰吃驚不小,道:“乖乖,我一走,竟發生了這樣的大事!這聽着,是早就謀劃好了要将風雷堡與你牽扯進來呀!”

宋昭點頭道:“不錯,是以我們才趕來居延,越早查清真相越好。我知你也剛到不久,又一路勞累,但時間緊迫,快将你這一整晚的所見所聞告知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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