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都很粘人

第15章 都很粘人

從城南到城北祐安寵物醫院的路上奶牛貓叫了一路,在貓包裏使勁兒撒潑打滾,林西圖差點背不住包,怎麽恐吓都不好使,下車前司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好像在看一個貓販子。

“再吵就把你關到醫院裏去孤獨終老。”林西圖繼續威脅道,“別說小母貓了,連小公貓都看不到,你就聞自己的屁股吧。”

“喵!”

見到醫院的大門,銳銳似乎隐隐約約知道了自己最後的命運,繼續在貓包裏翻滾,嘶聲力竭地對林西圖大吼,罵得很髒。

醫院裏還有很多帶着主子過來體檢的家長,聽到奶牛貓的咒罵,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

林西圖尴尬地沖他們笑笑,把貓包拖上前臺。

“您好。”前臺忙着寫登記單,“請問是來看病還是日常體檢保健呀?”

“我之前預約了今天下午一點的絕育手術,林岳平醫生主刀的那場。”

“好的,您稍等一下,現在有點忙,等會兒我給您先寫張登記單。”

或許是因為奶牛貓實在是叫得太吵,前臺百忙之中擡頭看了一眼聲音發出的來源,和一雙瞪得溜圓的貓眼對視。

“您這個是……貓還是比格犬啊?”

林西圖:“……”

真幽默,這麽會開玩笑。林西圖幹笑道:“貓,是貓……奶牛貓就是這樣的。”

“我看它好像待在貓包裏不舒服,要不把它放出來吧,旁邊有給貓貓設置的娛樂區,讓小寶先去那裏玩一會兒,不然太緊張了等下麻醉也不太好做。”前臺說。

林西圖松了口氣,他早就想把銳銳放出來了,被這貓鬧騰得肩膀連帶着手臂都是酸痛的。

娛樂區裏還有好多家長放進來的貓咪,有兩只布偶貓的眼睛水汪汪的,趴在貓爬架上舔毛的時候清純又可愛,奶牛貓的眼睛都看直了,喵嗚一聲就竄了進去,想和美女約會。

站在娛樂區旁的家長眼神又瞟了過來。

林西圖裝作和那只貓不認識,默默地挪回了前臺。

一會兒的功夫,前臺旁多了一個高大筆挺的男人,穿一身深灰色的羊絨大衣,側面的五官深邃而俊美,薄唇冷淡,右臂裏卻趴着只白色的馬爾濟斯犬。

他的外貌和穿着太突出,站在一衆阿姨大爺裏鶴立雞群,不少家長聊着聊着就悄悄瞅着男人竊竊私語起來。

林西圖有些震驚地愣在原地。

方知銳怎麽在這裏?

對方正在彎腰自己填寫登記單,似乎沒有注意到身旁靠近的林西圖。那只握筆的手修長有力,每一寸突起的骨節和青筋都暗藏成熟男人散發出的隐秘訊號。

中性水筆握在他手裏似乎有些委屈了,起碼應該用一只昂貴的鋼筆來襯托才足夠賞心悅目。

意識到有陌生人的氣味,馬爾濟斯犬警惕地豎起耳朵,對林西圖叫了一聲。

方知銳直起身,向林西圖投來沉默的目光。

被這麽看着,林西圖背在身後的手心裏忽然沁出了一層汗,他微微偏過頭,又偷偷瞄了方知銳一眼,小聲道:“……哥哥。”

應該硬氣點直接叫方知銳的大名的,語氣越冷酷越好,最好能拿出甩出一張黑卡的氣勢來。但一被方知銳拿那雙沉黑的眼睛看着,林西圖就像一顆被曬壞的黏黏糊糊的泡泡糖,瞬間萎頓在地上,零落成泥碾作塵。

還沒說什麽耳垂就紅了,方知銳俯視着對面的青年。

他知道林西圖有個壞習慣,糾結或者緊張不安的時候嘴裏的虎牙會叼着外面的下唇肉不放,松開後嘴唇總是會被咬得通紅,像還處在口欲期裏的嬰兒,必須拿點什麽頂住才能罷休。

“你怎麽在這裏?”他回過頭繼續填單子。

“嗯……我的貓今天要過來做絕育。”

林西圖又不動聲色地往方知銳的方向靠了一步,衛衣袖管和大衣的衣角碰在一起,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在方知銳身上淺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裏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青檸味。

在林西圖看不見的視角裏,方知銳放下筆,在臺面下摘掉了右手中指上的戒指,放進了大衣口袋裏。

“貼着我做什麽?”

“我沒有。”

被抓包了,林西圖心虛地退開一點,末了又陰恻恻地看向方知銳懷裏那只小狗。

“這是你養的狗?”

“朋友養的,托我帶來醫院做個護理。”

“朋友”這個詞放在方知銳身上有些陌生,過去他從不參與任何社交,即使是在高中校園裏也是獨來獨往,周圍的學生想要上趕着結識都沒辦法。

畢竟方知銳的拒絕直白得可怕,最後只能敬而遠之,也就只有林西圖會樂此不疲地從初中部趕到高中部,拖着方知銳一起回家吃飯。

什麽樣的朋友能正大光明地占據他哥的時間呢?

林西圖腦子裏又在開大會,前臺的聲音在這時打斷了他。

“先生,在這張紙上寫一些您的姓名和電話號碼。”

前臺遞上紙筆,又拿出另一張登記表。

“請問您的貓叫什麽名字呢?我們這裏也要登記一下,防止後面的藥包弄混。”

林西圖張了張口,餘光裏方知銳還站在旁邊,想說的話忽然就卡殼了。

“先生?”

“……銳銳,貓叫銳銳。”

一道視線從身邊投了過來,林西圖拉上下巴的口罩,裝模做樣地輕咳了一聲。

“銳銳?哪個rui?祥瑞的瑞嗎?”

林西圖感覺自己背上起了一層汗,臉上的溫頓滾燙,鼻尖越發濃郁的方知銳的味道讓他一陣心悸,頭恨不得埋桌子裏。

“……銳利的銳。”

說完這句林西圖都不敢去看方知銳的反應,低下頭卻發現銳銳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娛樂圈跑出來了,正在方知銳的皮鞋邊繞圈。

它似乎對男人極感興趣,扒着褲腳到處嗅聞,發出谄媚的喵叫聲,尾巴已經無師自通地纏到了方知銳的小腿上。

方知銳也看見了,放下馬爾濟斯犬,摸了摸銳銳的頭,奶牛貓立刻眯起眼享受地仰着脖子去貼男人的手,方知銳一動它就歡快地倒在地上露出肚皮,不讓他走。

林西圖站在旁邊震驚無比,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會變臉的貓,明明在家裏要像奴才似的哄着才能給摸兩分鐘肚皮,現在光天化日下竟然直接躺倒,一副可以讓方知銳肆意玩弄的态度。

簡直是奇恥大辱!

“銳銳。”林西圖板着臉,“你在幹什麽呢,快點起來。”

奶牛貓理都不理一下。

“快起來,誰讓你爬到人家身上去了!”

“這就是你的貓?”方知銳漫不經心地逗了逗銳銳的下巴,銳銳瞬間心花怒放,夾着嗓子使勁兒蹭,“和你很像。”哪裏像了?

方知銳接着淡淡道:“都很粘人。”

身邊忽然沒了聲音,林西圖沒像往常那樣反駁,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口罩籠去了他臉上大半的神情,但露出的通紅耳廓還是出賣了主人此刻劈裏啪啦的心情。

“又不是誰都粘。”他啞聲道。

那只撓貓下巴的手頓了頓,方知銳站起身,看向林西圖低着的後腦勺。

他弟弟從小就有股叛逆的勁兒,小學的時候同學穿長褲他穿短褲,同學剃平頭他非要把脖子後的頭發留下來,脾氣犟起來的時候甚至能跟方裴勝吵兩句。

男孩在人嫌狗厭的年紀到哪兒都像只豎起刺的刺猬,唯獨牽着方知銳的手心是溫軟的,每次偷看過來的眼神的情緒像蜜桃滿脹而溢的汁水,還自以為藏得很好,林西圖大概永遠都意識不到自己看向哥哥時的眼神是一種怎樣的赤裸。

一直蹲在腳下的馬爾濟斯犬被冷落了許久,不滿地汪汪了兩聲,被奶牛貓發現了存在,立刻弓起背炸毛了,喉嚨裏咕嚕咕嚕地發出威脅的低吼聲。

林西圖在銳銳屁股上輕拍了一巴掌,把貓抱起來。

“兇什麽兇,你是能吵得過人家還是怎麽樣?”

方知銳垂眸,冷冷地朝馬爾濟斯犬瞥了一眼,小狗嗚咽一聲,立馬趴在地上不動了。

他看了眼腕表的時間,忽然對林西圖說:“方裴勝出國了,西郊蓮苑的別墅空出來以後我打算改成工作室,如果你和林阿姨還有什麽東西沒拿的話,今晚過來拿。”

林西圖怔了一瞬,剛想說話,身邊那股淺淡的青檸味忽然靠近了些。

“你還有很多照片在我這裏,要不要看看?”

林西圖如遭晴天霹靂,怎麽還有照片在他手裏?

“……看完以後能再還給我嗎?”林西圖傻傻地問。

“不能。”方知銳不鹹不淡道,不再逗留,帶着馬爾濟斯犬走出了寵物醫院的大門。

等走到醫院旁的停車場,方知銳放下馬爾濟斯犬,有些厭惡地看向自己被小狗踩上灰塵的大衣袖管。

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季時”。

鈴聲只響了三秒就被挂斷,地上的小狗敏銳地察覺到男人此時的心情不太好,連嗚咽聲都不敢再出,小心翼翼地跟在方知銳身後。

電話被挂斷後鈴聲再次響起,這次方知銳沒有理,他從另一側口袋裏摸出那枚戒指,神色陰郁地看了一會兒後,才重新戴上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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