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偷吻
第23章 偷吻
洗完澡後林西圖花兩分鐘吃完了布丁,然後迅速地找到自己以前的房間,翻箱倒櫃地找東西。
他搬走後這裏的布局也沒怎麽變,只是阿姨給床和旁邊的書櫃都死死蓋上了防塵罩,想找點東西都費勁。
書桌抽屜裏沒有,床頭櫃裏沒有,書櫃上也沒有。
林西圖坐在床上,一邊喘息一邊幽幽地想:方知銳是不是把他落在這裏的照片都拿走了?
他晃回琴房,也不進去,等裏面不斷重複的鋼琴聲停下以後敲了敲門問:“哥,我今天晚上睡哪裏?”
方知銳低冷的聲音很快從裏面傳來。
“你房間裏的被套床單都被阿姨拿去洗了,今天晚上先睡我以前的房間,我去睡主卧。”
讓他去睡方知銳以前的房間?林西圖驚了,世界上還有這種天大的好事?
他勉強壓下自己快翹到天上去的嘴角,又假惺惺地問了一遍:“那我先回房間了啊?”
琴房裏沒有應答,只有再次響起的鋼琴聲傳了出來。林西圖也不甚在意,哼着小曲兒回房間。
推開房門,撲面而來的一股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林西圖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不太滿意地重新嗅了嗅,才在濃郁的栀子花香裏聞到熟悉的青檸味。
這個房間六年沒有住過人,除了被搬空的書架,其餘仍和小時候的模樣差不多。林西圖走到牆邊,打開鋼琴的琴蓋,指尖輕輕撫過琴鍵。
這架鋼琴不如琴房裏那架斯坦福昂貴,方知銳不愛換新的東西,一用就是好幾年。
琴鍵不知道在多少個日夜被那雙手撫摸過,已經蒙上了一層舊漬,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有幾個琴鍵上有馬克筆标音階的痕跡。
牆上那些拼圖挂畫全都沒有被撤下,畫框邊緣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
林西圖拿餐巾紙把灰塵擦掉,玻璃板後面的森林逐漸清晰起來,在春夏秋冬的季節裏展現出不同的姿态。
如果林西圖沒記錯的話,高中的時候方知銳開始融入校園,也不再那麽執着于拼拼圖了。
他智商高得吓人,一跳就是三級,進去就直接開始讀高三,即使是這樣,方知銳的成績還是始終保持在全校前五。
因為情況特殊,再加上方知銳在學校裏給自己立的人設就是乖巧的好學生,老師選擇完全溺愛,平時對他有時會逃課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有林西圖知道方知銳逃課時會去哪裏,他不會逃去學校外,就在市一中西側的廢棄教學樓裏随便找個空教室待着,睡覺、或者重新開始拾起拼圖。
那時林西圖像個跟蹤狂一樣到處找他哥,找到了也不幹什麽,偷拍幾張後就傻樂。
照片裏方知銳拼的拼圖色調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但林西圖買的小相機聚焦程度就那麽高,也拍不出拼圖的具體背景。
所以當時方知銳到底在拼什麽呢?
林西圖一頭倒在柔軟的床褥上,從胸腔裏沉沉吐出口氣。
阿姨來換被套床單的時候居然沒拿客房的來,拿的還是方知銳以前用過的灰色被套。林西圖窩在被窩裏,拿被子遮住半張臉,果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青檸味兒。
恍惚間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懷裏是被捂得溫熱的毛絨小狗,腰間那雙手緊緊地抱着他,哥哥把頭靠在他的肩背上,好像把弟弟當成了自己懷裏的玩偶,呼吸濕潤而清淺。
兩人躲在昏暗的房間裏,依偎着度過了許多午後。
林西圖也慢慢地睡了過去,迷迷糊糊地做了個夢後又猛然驚醒,他還有要事沒有幹!
這一覺看似短,實際上已經過了幾個小時,林西圖暼了眼時間,已經是後半夜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最适合幹壞事。
現在那些照片都被方知銳攥在手心裏,這幾天他都因為工作睡在這裏,那麽有50%的可能照片被放在他睡覺的地方,至于另外50%……也可能是被拿回了林西圖從來沒去過的方知銳的私宅裏。
但那些照片要是一直拿在方知銳的手裏,林西圖這輩子就得被這個大魔王捏着三寸,是可忍熟不可忍,他要起義!
主卧在二樓走廊的另一頭,林西圖在黑暗裏狗狗祟祟地摸過去,一擰門把手,發現居然沒鎖,簡直是天助我也。
房間裏一片漆黑,方知銳大概已經睡着了,呼吸淺得聽不見。林西圖就着窗簾縫裏透出的一點月光慢慢走過去,看了眼床上隆起的身影,不知為什麽突然心虛地出了層手汗。
床頭櫃上放着手機和一杯冷茶,旁邊還有枚銀色的男士戒指。林西圖狐疑地湊過去看,只是一枚再平常不過的素戒,不知道有什麽用。
這時床上的方知銳忽然翻了個身,吓得林西圖渾身汗毛都炸開了,等對方的呼吸再次均勻後争分奪秒搜查整個床頭櫃。
然而床頭櫃裏空空蕩蕩,以前林沐菡留下的梳妝臺裏也什麽都不剩,根本沒有照片的半點影子。林西圖狼狽地把頭轉向床上的方知銳,不會是藏在枕頭底下了吧?
他慢慢地靠過去,小心地撐在床上。
方知銳閉着眼,一副陷入熟睡的樣子。
簾縫裏漏進來的月光似乎也憐惜他,淡淡的銀輝勾勒出五官深邃的輪廓,流光從飽滿的額間流淌至纖長的睫毛、山根、鼻尖,再至淺淡的薄唇上。
一張讓林西圖又愛又恨的臉,睜眼時能将他拒之千裏之外,閉上眼時又像繪本裏沉睡在森林的神靈,恬淡而溫和。
林西圖半個膝蓋爬上床,靠到方知銳身邊,在這難得的機會裏仔仔細細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從初中後的不知道哪一天開始,林西圖發覺自己看哥哥的眼神變了,變成粘稠的追逐和酸脹的渴望。他哥哥觸碰他的指尖不只是溫暖,帶來更多的是身體不可控制的戰栗。
不敢去看哥哥的眼睛,怕陷進那片蠱惑人心的沼澤裏,那首《月光》也不再是小時候的入眠曲,方知銳彈出的每一個琴音都纏進林西圖的心髒裏、夢裏,生根發芽,讓林西圖的心無處可去。
所以林西圖的青春期裏根本沒有對女孩子産生的悸動和惘然,只是一片死灰。當他知道自己喜歡上了那個沒有血緣的哥哥後,一切都完蛋了。
都是你害的,林西圖一邊盯着方知銳的睡臉一邊嘀咕,你不是壞蛋誰是壞蛋?害我成天胡思亂想,最後自己拍拍屁股走了。
他這麽想着,慢慢低下頭,直到兩人呼吸相聞。
可在這個城市裏再次看到你時,我還是不争氣地覺得高興啊,哥哥。你拿繩索牽住了我,卻不想負責,世界上有這麽好的事嗎?林西圖悶悶地想。
方知銳的鼻息溫熱,林西圖的視線一路落到對方的嘴唇上,忽然紅了臉。方知銳性子這樣冷冰冰的,嘴唇親起來又是什麽滋味呢?
或許是周圍包裹着的青檸味讓林西圖的大腦不甚清醒起來,他慢慢彎下腰,緊張地閉上眼,最後在方知銳的唇上落下一個輕盈的吻。
意料之外的柔軟,唇珠相抵相碰,可以肆無忌憚地汲取對方身上的氣息,親密無間。
林西圖腦子有根弦驀地繃斷了,忍不住露出虎牙,在方知銳的下唇瓣上輕輕地咬了一口。
末了又覺得自己咬得太用力了,小狗似的舔了舔。
底下的人呼吸忽然粗重了一下,林西圖吓得僵直在原地,等對方的吐息再次平緩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從耳根到脖子紅了個徹底。
他猛地直起身,極其狼狽地逃回了房間。
直到把自己整個人裹在被子裏,林西圖胸腔裏的心髒還在怦怦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