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也沒有正常的邂逅(一)

“……好了,那麽問題來了。我們要怎麽進去?”

劇院後臺,通道。

我、瓜先生以及三把刀緊貼着牆壁一字排開,好像一串三色丸子似的,探出頭朝向後臺準備室的門口張望。

雖然早已預料到對方不會毫無防備,但後臺防守之嚴密仍然超出了我的預期。準備室大門明顯是上了鎖,一左一右還矗立着兩條金剛似的肌肉大漢……若不是螢丸在我身後,我簡直以為自己不小心穿越進了美國電影。

“我們沒有直接證據,無權執行強制搜查。”

瓜先生蠟白的臉孔上愁雲密布,“要是破門而入又找不到罪證,之後可就麻煩了。”

我靈機一動,扭頭轉向清光和骨喰:“你們靈體化之後能穿過牆壁嗎?”

“可以是可以。”

骨喰擡起頭來,淡淡瞥了我一眼,“但是,這樣好嗎。”

“啊?有什麽好不好……”

“是說功勞的問題吧。”

瓜先生苦笑着打起圓場,“如果只有他們發現證據,這次潛入搜查的功勞就會被記在高宮君一個人頭上。我想骨喰是在問,柚木,你能接受這個結果嗎?”

骨喰沉默地點了點頭。

我如夢方醒般長長地“哦——”了一聲:

“原來他叫高宮啊!哎呀,我還真的不怎麽在意他诶。不過話說回來,這種時候還有人會在意功勞問題嗎?如果解決不了事件,我們大家一樣都是廢物警察,恐怕要手牽手脫制服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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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喰好像在看外星人一樣,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沖我上下打量片刻,然後再次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走吧,加州。”

“诶?哇,別突然拉我啊!你行動力也太強了吧!”

然而,他們兩人還沒來得及抹去身形——

『Nobu~Nobu~NobuNobu~Nobubububu~~~』

——我的手機鈴聲,突然毫無預兆地尖聲鳴響起來。

順便一提,鈴聲內容是釘宮理惠配音的織田信長。

“柚木?!”瓜先生大驚失色,“你沒有把手機設置成靜音嗎,這可是工作時間啊!!”

“我設了——幹,這我當然設了!!”

我手忙腳亂地掐斷鈴聲,忙亂之下甚至破口罵出了一串粗話:“我他媽也不知道怎麽……”

“喂。你們幾個,是什麽人?”

從我們身後,傳來讓人聯想起地獄看門犬的粗啞聲音。

我:“……”

即使不用回頭,也可以看見兩道鐵塔一般魁梧巍峨的黑影,越過我們頭頂投落在光可鑒人的地面。從倒影上看,其中一人正向我伸出砂鍋大的拳頭,仿佛要将我的腦殼就地捏爆。

“……沒辦法了。”

我沉痛地嘆了口氣,“大家準備好寫檢讨書吧。螢,不可以殺人啊。”

“好~”

螢丸早已後退一步拉開準備架勢,聞言立刻反手握住刀柄。

“哈,這女人怎麽回事,還帶着個小鬼唔哇啊啊啊啊啊啊——————!!!!!”

壯漢只來得及咧嘴笑到一半,那副猙獰可怖的笑容就被螢丸一刀柄錘到變形。然後他整個人騰空而起,像座歪倒的比薩斜塔一樣橫飛出去,頭朝下栽入了走廊上擺放的花盆。

……看上去還挺像某種行為藝術。

我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來,感覺因憤怒而幾欲繃斷的神經稍微緩和了些許。

“嘿!”

螢丸凝神屏息,手頭動作不停,将身體原地旋轉半圈,大太刀以橫掃千軍之勢向另一名男子腰間襲去。

“這小鬼怎麽回事……咕哇?!”

這位壯漢似乎比他的同伴要靈活一些,至少他趕在被螢丸轟飛之前轉過了身。但靈活也未必是件好事,正因為這一轉身,好巧不巧地,他從正面承受了(身高120cm的)螢丸水平揮出的大太刀——以他下半身最為脆弱的部位。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總感覺他連慘叫聲都尖細了不少,應該是我的錯覺吧。

而在另一邊,那名頭朝下紮入花盆的男子正在揮舞雙腿拼命掙紮,看上去很像一把嗡嗡振動的音叉。眼看他已将腦袋拔出一半,我連忙快步上前,将一條腿高高踢過頭頂,然後瞄準他兩腿間空門大開的脆弱部位,使出全身力氣猛地碾了下去。

“?!?!”

大概是由于吃了一嘴泥土吧,男人發出含混不清的悲鳴,然後維持着音叉的姿勢,就此失去了意識。

我在地面上蹭了蹭鞋底,面無表情地從鼻孔裏哼出一聲:“弱者。”

“……”

瓜先生擡起袖子,緩緩拭去額角滑落的一道冷汗:“柚木,你這一招很漂亮啊。”

“當年在培訓學校學的。”

我簡短地解釋道,“我想,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強人鎖男。”

“……是嗎,我還以為叫做‘我能打十個猛男’。”

我從音叉男人的褲袋中摸出鑰匙,挂在手指上轉了一圈之後握住:“借您吉言,我覺得自己還能再打九個。我們走吧。”

……

在比想象中更為開闊的準備室內部,我們目睹了一番馬戲團特有的浮誇景象。

造型各異、五彩缤紛的服裝與布料從天花板上垂落下來,有人走過時自然飄動,像是女人從我們頭頂輕拂而過的手。

牆邊堆放着各種熟悉或陌生的表演器材,諸如一人高的彩球,大變活人時使用的屏風,用于空中飛人和走鋼絲的安全網,老虎剛剛鑽過的火圈……等等等等,乍一看好像鑽進了玩具箱,琳琅滿目,不一而足。

說實話,要在這其中找到與案情有關的線索,無異于大海撈針。

“柚木,你看那裏。”

瓜先生指向一扇挂着“平坂”名牌的房門,“那大概就是團長的私室……”

“——螢,砸了。”

“咚!”

“……”

瓜先生直愣愣凝視着眼前轟然倒塌的門板,半晌,嘴角方才像是抽筋似的跳了幾跳:

“可以,這很猛男。”

我踏着一地煙塵大步流星地進入房間,雖然姿态穩如老狗,但其實內心已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蕪——我實在不願去想,自己會因為這一通破罐子破摔而失去多少獎金。

那又有什麽辦法呢?

反正我沒法把罐子用502粘起來。錢財乃身外之物,随它去吧。

“茜,你的眼神好像靈魂出竅一樣……”

螢丸仰着臉孔,自下而上沖我投來擔憂的目光。

沒錯,我在內心回答他。雖然錢財乃身外之物,但是放棄錢財就等同于割舍我的靈魂。

團長這間私室的陳設極其簡潔,一張寫字臺和幾把椅子占據了大半空間,毫無生活痕跡,既不像星島英的卧室一般壓抑到令人窒息,也不像星島勝家的點心盤那樣,透露出一種油膩的、孤芳自賞的精致。

據說馬戲團長期固定在這個劇場舉辦演出,團長也因此在後臺占據了一方私人領域。但僅從外觀上來看,此處似乎一塵不染,沒有留存任何關于“私人”的印記。

『Master,這個劇院裏有地下室。如果後臺找不到孩子,你可以去地下一層看看。』

大約是我們消磨的時間過久,岩窟王開始通過無線電提出建議。

『目前舞臺上沒有異狀。但表演結束後,馬戲團成員很快就會回到後臺。動作要快。』

「所以都說了,幹嘛那麽麻煩?直接一把火燒掉……」

『你的火繞不開那些孩子,alter。即使無人受傷,光是後臺堆放的那些道具,茜再活一輩子也賠不起。』

(不,其實我可能已經賠不起了。)

我遏制住自己在工作場合訴苦的沖動,将滿腹溢出喉頭的苦水一口氣咽了回去,埋下頭細細查看團長桌上零星的幾件擺設。

臺燈、鎮紙,幾本科幻小說和筆記本,還有——

我剛将手伸向一個款式老舊的黑色錢包,一擡頭便迎上了瓜先生凝重的眼神:

“柚木。就算對方是犯罪嫌疑人,也不可以搶他的錢啊。”

“……我知道!!”

我在他眼裏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我一邊反思自己平時是否将貧窮氣質暴露得太過徹底,一邊戴上手套,開始手腳麻利地翻檢錢包。

名片,沒問題。

駕照,沒問題。

車鑰匙,沒問題。

一張車票,他前些日子去了趟橫濱?應該和本案無關,沒什麽問題。話說回來,最近橫濱一帶的人口拐賣也很猖獗,說不定這家夥在其中分了一杯羹。之後和橫濱特務科聯系一下吧。

一沓簇新的萬元大鈔,一溜人頭整整齊齊。除了數量過多令人不适之外,也沒什麽明顯的問題。

“……”

話雖如此,我還是歷經一番心理掙紮之後,才勉強按住了自己向那疊大鈔伸出的手。

倒也不是想據為己有,只是我看見不義之財就想撕了出氣,聽個響兒我都開心。

“這是……學生證?”

我最後在錢包中發現的,是一張嚴重磨損褪色的破舊學生證,封面上印有“櫻川中學”的字樣。我随即意識到,這就是螢丸和星島英他們就讀的中學。

(二十年前,團長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嗎……)

印在證件上的頭像早已面目模糊,但仍然可以看出少年輪廓清秀,略長的栗色頭發披覆在後頸與肩窩,天生是一副毫無棱角的好相貌。

這樣一副好相貌,放在守法公民身上可以叫做“憂郁文青”,但放在犯罪者身上,就只能叫做“衣冠禽獸”了。

眼下我也無暇細看,只是草草向學生證上的姓名欄掃了一眼:

“‘島崎一也’……沒錯,和檔案一致,這就是團長學生時代的本名。呸,你也配和信長一樣姓島崎。”

「島崎信長是誰?」

貞德alter在通訊中發問,「和織田信長有關嗎?」

『據說是我的聲優。』

岩窟王泰然自若地回答。

貞德興致缺缺地“嘁”了一聲。這也沒辦法,我想她應該會更喜歡和坂本真绫結婚的鈴村健一。

但岩窟王立刻又補充了一句:

『也是阿周那和藤丸立香的聲優。』

「什麽?!所以呢,我在哪裏可以見到他!!!」

『冷靜點alter,而且你找我的聲優要做什麽……』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讓他說一句“貞德alter比阿爾托莉雅alter更能幹”,然後錄下來,在那個冷血女面前循環播放一整天啊!!光是想象一下那女人的表情就讓我興奮,哼哼哼,呵呵呵呵……」

“…………”

嗯,假裝沒有聽見吧。

世上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比較幸福啊。比如“我老婆年方三歲的天真一面”什麽的。

作者有話要說:

“老子不要錢了!我茜哥今天就是要做猛男!”

boss在後面,先打個小弟熱身(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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