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美人只配強者擁有

那一場死鬥的結果, 最終是我、山田以及桐山夫人, 三個傷病患整整齊齊地排隊進了醫院。

正如我所預期的一般, 新從者的現身一瞬間便扭轉了頹勢。如果說此前戰局如同一架搖擺不定、岌岌可危的天平, 那麽名為“恩奇都”的砝碼,可以說是直接将天平一端壓進了地裏。

在此期間,雖然我有幸見證了史詩般輝煌燦爛的宏大場面,但一見情勢轉危為安,安心感與疲憊感立刻如潮水般漫上心頭。确認衆人平安無事之後, 我也就放心地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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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開玩笑的。請不要打我。

就像字面含義一樣,恩奇都與對方的短兵相接只在彈指之間。要确認彼此的分量,也只需要一瞬間就足夠了。

若說對方是千錘百煉、馳騁于大地之上的勇士,是人類浪漫與幻想的結晶, 那麽恩奇都就好比是人類所立足的大地本身。

所謂的“規格外”,就是這麽一回事。

恩奇都和大多數英靈之間的落差,無法簡單地以強或者弱來形容, 更像是一面分隔次元的“不可逾越之壁”。

我只看見他安靜地擡起手,然後放下手——就只是這樣而已。

再後來,整個停車場周邊一帶的地形就完全改變了。

“……!!!”

對方意識到無法取勝,立刻爽快地選擇撤退, 借着夜色隐沒在黑暗之中——

——本該是這樣的。

不過在那之前,我拼着最後一口氣放聲疾呼“不能放他們走!”, 而恩奇都也立刻意會,投擲大師球……我的意思是,投擲鎖鏈絆住了一個崔。

雖說天之鎖對缺乏神性的對象效果欠佳,不過另一頭實力一拖二(雖然拖得不是很穩)的岩窟王也不是吃幹飯的。現場幾個人一擁而上,七手八腳這麽一收拾,還真的把人給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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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畫面看着有點像強搶民男,但現在也顧不了這麽多了。)

“把人帶回去,找科長……”

由于戰況激烈,我在失血和急遽的體力消耗之下意識模糊。但是,面對匆忙趕到我身邊的岩窟王和螢丸,為了将必要的事實傳達給他們,我仍然勉強維持着一線清醒,斷斷續續地艱難吐字:

“長野縣、一期一振的審神者,還活着。支援他們,盡快……而且,一定還有其他受害者……全國範圍、排查,拜托……”

“我明白,茜。”

視野逐漸昏暗下去,朦胧間我感覺到有人握住我的手,觸感溫熱、堅定而又踏實。

然後,我終于沉入到寂靜安穩的黑暗之中。

……

……

……

深夜,本部大樓。

在我們住院三人組之中,桐山夫人只是舊疾發作,體虛力竭,在醫院稍作休息後便悠悠醒轉。但遭受重創的山田和我就沒這麽幸運了,我們被連夜送去特務科醫務室,接受了值班護士南丁小姐春風一樣的關懷。

一言以蔽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jpg

南丁格爾:“這腿看着不行了,截肢。”

我:“不要啊啊啊我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搶救一下!!!!!”←吓得整個人都清醒了

幸好其他同事及時趕到,把我從兇險的手(處)術(刑)臺上搶救下來,換用其他治療方式,我才得以繼續做一個五體健全的社畜。

……這實在是太兇險了。

而我剛一蘇醒,一擡頭只見綠意幽幽,滿目清涼,恩奇都像枝清秀的水仙花一樣娉娉婷婷坐在床沿。

我頓時一口氣梗在喉頭,險些驚吓得再次背過氣去:

“恩、恩恩恩恩……”

打個簡單易懂的比方:

這種感覺,就好像同時把一幅世界名畫和一枚核彈放在床邊。

我生怕把名畫碰壞了,又唯恐把核彈碰炸了,于是進退兩難、瑟瑟發抖,盡管滿心感動,卻連一根手指都不敢動。

“Master?你醒了啊。”

恩奇都顯然比我要從容鎮靜得多,當下輕巧地挪了挪位置,毫無芥蒂地俯身近前:

“你感覺怎麽樣?”

“…………”

我,我感覺自己離死不遠了。

“Master,哪裏不舒服嗎?”

大約是将我的慌亂誤認為一種痛苦,英靈困惑地歪着頭。

“心跳聲很快,體溫也有點上升……果然,還是再讓醫生過來看一下比較好嗎?”

“不、那個,你……我……你我我你……”

得說點什麽才行。

我拼命從一片空白的腦海中搜羅詞句,但還沒來得及将支離破碎的念頭編織成語言,恩奇都光澤豔麗的長發不經意從我手背上掃過,一瞬間又将我整個腦殼轟了個四分五裂,好像一鍋漿糊炸開了鍋。

我觸電似的縮回手,感覺渾身血液都沖上了腦門:

“等等等一下!先、先不要靠近我,不對,不是讨厭的意思,不如說我很希望你靠近我!!但是等一下!!心理準備……對,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

恩奇都短暫地陷入沉默。

“……對不起。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道歉,總之對不起。”

老實說,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表現得像個變态一樣。

但恩奇都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變态,沉默片刻之後,他像是安撫受驚的小動物一樣拉起我一只手(這個動作又讓我腦內來來回回炸了三次),将他絹帛般流麗光滑的長發挽起一束,輕輕放在了我的手掌上。

“…………?!?!?!?!!”

這時我腦子裏已經只剩下一片荒蕪廢墟,實在沒什麽可炸了。

因為理智、敬畏與矜持都炸了個一幹二淨,靈魂幾近飛升,我反而在表面上平靜下來:

“那個,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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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ster,召喚像我這樣的兵器還是第一次。”

英靈清澈的眸光中隐含笑意,仿佛群山環抱的湖水一般沉靜平和。

“或許一開始多少會有些不習慣,不過沒關系,不用這麽拘束。你不需要顧慮我,只要按照自己的意志,盡情地、毫不留情地使用我就可以了。”

(不是,那個。其實啊。)

(我并不是因為你是人形兵器才不習慣,而是因為你是個稀世的美……呸,也不是。)

誠然,經歷繼藥研和岩窟王以來一輪接一輪的洗禮之後,我已經大體習慣了與二次元角色見面,也不至于每次都像個第一次讨要簽名的粉絲那樣戰戰兢兢。

但是恩奇都不一樣。

他身上那種遠離塵世的清淨感和異質感,實在讓人覺得遙不可攀。碰一下都算亵渎,碰兩下該剁手,碰三下就要挨天打雷轟。

恩奇都,那可是恩奇都啊!!你懂我意思?!

……話雖如此,但我眼下虛握着他一束月光般輕軟、流水般柔滑,幾乎感覺不到分量的頭發,一邊覺得自己該遭天打雷劈,一邊又在內心暗自咬牙:

我就算死也不會放手的。

朝見美人,夕死可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這——這何止是真香啊,這TM簡直美味得像是食戟之靈!!!

“……謝謝。我差不多平靜下來了。”

雖然這句話只有一半是真的,不過正事在身,實在也容不得我為了新同伴的加入爆炸一晚上。

“對了,為什麽是你在這裏守着?埃德蒙他們呢?”

“在完成你交代的任務哦,不久前才回來。”

恩奇都流暢作答,“而且,我也想盡快和初次見面的Master說上話。為了占據這個位置,可能多少有些強硬……”

“何止是強硬啊。”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了岩窟王熟悉的——不知為什麽,好像難得吃了個癟、好氣又好笑的聲音。

“光看那副眼神,簡直好像在說‘我的契約者竟然一見面就落入險境,先來的都是些什麽廢物’一樣啊。”

“?我沒說那麽過分啊。”

恩奇都的表情和聲調都異常無辜,眉目間一派溫和坦然,的确怎麽看也不像是“看垃圾的眼神”。

“不過,讓Master受傷确實不可取。從性能上來說,大概還需要改善一下……”

“不必了,別說得好像要拿螺絲刀改造我一樣。”

岩窟王平淡而禮貌地回絕道。

“好了,恩奇都。”

我試着開口打起圓場,“對方畢竟是圓桌騎士,而且還要以一敵二……啊不,好像也不是以一敵二……”

“別把那個賣藥的算上。”

岩窟王再次淡淡地打斷我道:“他只是想檢驗一下自己的符咒對從者是否有效,結果失敗了。明知專業不對口還硬要嘗試,真是了不得的添亂啊。”

“哎呀,不試一下怎麽知道呢。對我來說,‘超能力’還是個陌生的概念啊。”

(原來你也在啊……不過,為什麽你們都在門外待機?你們不忍心目睹我醒來以後的丢人場面嗎??)

久違地聽見島崎信長和櫻井孝宏插科打诨,這畫面着實太過親切,讓人不禁聯想起充滿歡聲笑語的FGO在線直播。

在內心稍作感慨之後,我又轉向恩奇都,将方才未竟的話語接着說下去:

“總而言之,我之所以會受傷,并不是因為埃德蒙他們實力不足。面對圓桌騎士還要以一敵二,這種事幾乎沒有人能做到……”

恩奇都:“我能做到喔?”

我:“…………”

——不是,寶貝兒,你這不就把天聊死了嗎?????

“我能做到喔。這點程度的機能,我應該還是有的。”

沒有絲毫驕矜或炫耀之色,恩奇都語調平坦,只是誠摯地、輕描淡寫地敘述事實。

但在那微風流水般謙和的語氣之下,分明隐藏着某種與“哈哈哈哈哈雜修!”異曲同工,有如金石一般堅固無比的自信。

與清麗柔和的外表相反,恩奇都的內心強勢非常。

用他摯友的話來說,那就是“雖然本王也知道自己挺那個的,不過在本王看來,吾友有時候更加那個”。

“……”

被那股渾然天成的氣勢壓倒,我一時間無言以對。除了“你真是好棒棒”之外,我又能說什麽呢?

“……茜,你還真是抽到了麻煩的牌啊。”

門外傳來岩窟王半帶苦笑的評價。

“雖然憑你的器量應該能夠駕馭……不過從各種意義上來說,務必要小心對待。如你所見,只要他樂意,大概舉手間就可以把東京毀滅七次。”

這是當然。

“相當于全盛期的吉爾伽美什”、“和吉爾伽美什大戰三天三夜不分勝負”這些話是個什麽概念,就連對月球一知半解的路人都能理解。

(……話說回來,岩窟王為什麽突然叫我名字?)

(他就這麽想向恩奇都表明自己的深厚資歷嗎,怎麽像個給新人下馬威的職場前輩一樣??)

“先不提這個。埃德蒙,麻煩你向我說明一下情況。”

将眼前暗潮洶湧的微妙職場競争放在一邊,我開口向岩窟王提問:

“崔斯坦怎麽樣了?還有,長野那邊的狀況……”

“別着急,一個一個問。崔斯坦的話,特務科的人員和Caster們正在會診。因為此地聚集了衆多能人異士,情況暫時已經安定下來……也就是說,我們暫時隔斷了幕後黑手對他的控制,只是目前還無法讓他恢複清醒。現在他就像夢游一樣,只是不斷地重複同一句話。”

“什麽?”

“‘I am so sad’……”

“……是嗎,那真是太悲傷了。”

太好了。既然崔斯坦已經變得如此沙雕,那他應該離恢複正常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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