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仿佛聽見有人說我帥

“Master?我說, Master。你該不會是睡着了。喂——醒一醒——不要睜着眼睛在椅子上睡覺啦——”

“嗚哇?!”

次日上午, 搜查二系辦公室。

我和往常一樣坐在桌前浏覽案卷, 但由于近日來勞心勞力, 昨夜又有些興奮過度(?)以至于輾轉難眠,不知不覺間,腦袋就像只火烈鳥一樣耷拉到了胸口。

貞德alter冷不丁揪住我一只耳朵,一下驚得我整個人都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

“什麽,怎麽了?!有情況???”

“……沒有啊。真是的, 你這家夥在夢裏也沒法放松一下嗎。”

貞德無可奈何地長嘆, 在我面前另一張椅子上一屁股坐下, 同時以一種極其優雅(也不知她是從哪部番裏學來)的姿勢翹起二郎腿:

“何必這麽拼命?事到如今,再翻看這些案卷也沒什麽意義。”

“不,我總覺得其中……應該有什麽,那個,我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這不過是一種本能的第六感, 我自己也說不出什麽确切根據,只能一個勁兒讪讪地撓着後腦勺。

“只差最後一個節點,所有的線索就能夠彼此串聯。但偏偏就在這裏, 我暫時還找不到合理的解釋,更缺乏确鑿有力的證據。”

“哦~真有那麽棘手嗎?算了,反正其他人都去聯系異能生命體的‘失主’了,我也閑着沒事幹, 你說來聽聽。”

“好。”

我略一點頭,然後毫無停頓、一氣呵成地開口道:

“我認為, ‘異能掠奪者’是對夏花之死負有責任的利益相關者之一。但是,當年那些霸淩者也好,維護他們的親友也好,我覺得全部都是廢物加SB,完全找不出一個靠譜的嫌疑人。”

“……說得還真直白啊你。”

貞德咋舌。

“因為是事實啊。”

我理直氣壯地挺胸,“就說之前那次伏擊,誘敵深入、雙管齊下、各個擊破,要不是由羅小姐支援我緊急氪金,對方險些就把我們一鍋端了。如此陰險綿密的計劃,三條院少爺做得到嗎?”

“誰知道呢。”

貞德alter托腮沉思,回答得頗為慎重:“也許他只是扮豬吃老虎,深藏不露啊?”

“那他藏得也太深了。”

我擡起手潦草地一擺,一邊将手頭堆積如山的案卷向她推去:

“alter,你看看這些。我在反複重讀之前那群熊孩子的證詞,指不定還能從裏頭發現點什麽。對了,還有這個……”

“這是……短信記錄?”

貞德湊上前來仔細端詳。

“是椎名小雪和‘夏花’五年間的短信和郵件記錄。雖然這位‘夏花’謹慎小心,但通過口吻、措辭中的細微習慣,總能夠找到一些線索。”

貞德興味索然地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随口問道:“那,你都發現些什麽了?”

“也沒什麽。”

我仰身朝椅背上一靠,眼中沒流露出半點情緒,只是張開雙臂毫無顧忌地伸了個懶腰。

“我……大概知道‘雪女’是誰了。要說有什麽發現的話,也就是這個。”

貞德:

“……”

“…………”

“………………哈???”

……

數分鐘後,大樓走廊。

“喂,Master!等一下,賣關子太過分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雪女’到底是誰啊?!”

“噓——”

我轉身面對像個跟寵一樣綴在我身後的貞德alter,豎起食指抵住自己嘴唇。

“隔牆有耳,alter。別怪我疑神疑鬼,自從上次襲擊事件以後,我在特務科也不敢放松警惕。光是找到‘雪女’還解決不了問題,現在我需要更多的情報。”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你要怎樣……”

“那還用說。之前的證詞裏看不出個所以然,當然要去尋找新的證詞。”

我利索地以拳擊掌。

“幸好,為了‘保障霸淩者的安全’,除了傷勢沉重的三條院和淺井之外,特務科早已将當年一同進山那幾個學生接了回來。聽說現在是由南丁姐姐照料他們的生活起居,絕對健康安全,萬無一失。”

“……絕對是故意的,你們。公務員做這種事沒問題麽?”

貞德口中這麽說着,一面卻惡趣味地笑歪了唇角。看來在她眼中,這一系列操作都非常OK。

“哎呀,不會真把他們怎樣啦。只是有一點,真的只是有那麽一點~點吓人而已。也不知經過這幾天擔驚受怕,他們會不會願意配合調查。”

“哼,誰知道呢。我看挺難的……”

恰好此時我們等到了電梯,我和貞德閑聊着邁步入內,不料迎面撞上一張鼻青臉腫、被繃帶層層包裹成半個木乃伊的大臉,與我相距不到十公分,幾乎緊貼上我的鼻尖。

“哎唷卧槽?!!”

猝不及防之下,我一個趔趄仰天跌倒,幸好貞德alter眼疾手快地一把挽住:“Master!喂,你這家夥怎麽回事,大白天裝神弄鬼吓唬人嗎?”

“…………”

那木乃伊沉默不語,一張面目全非的臉孔上看不出表情,唯獨兩道目光比惡鬼還要陰鸷三分,只是一瞬不瞬地釘在我臉上。

“?????”

就在我們一頭霧水的當口,木乃伊身後忽然有個熟悉的活潑男聲傳來:

“啊,這不是茜嗎?真巧,我還想着今天下班後要去找你呢。”

“……清光?”

我擡頭迎上那對紅玉般熠熠生輝的眼瞳,腦回路一時像是生鏽的鉸鏈,怎麽也轉不過來:

“那、這位木乃伊老哥就是——”

“是我的審神者啦。”

清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搔着臉頰,神色卻比往日鮮活許多,仿佛一直以來籠罩在他頭頂的陰霾已經煙消雲散。

“之前在長野交戰的時候,主人以為我們被擄走了,情急之下追着安定他們跑,結果一不小心滾落山坡,就摔成這副模樣了。雖說【非洲大陰陽師】把他救了起來,但他逞強不讓對方醫治,所以……”

“好了,別說了!”

三系暴躁老哥——高宮疾言厲色地打斷他,然而色厲內荏,沙啞聲線立即暴露了他的虛弱。

而我則是眼前一亮,當下變換臉色,很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

“老……高宮君,想不到啊。你不是對清光他們的生死漠不關心,一心只想召喚稀有刀劍嗎?”

“少來拐彎抹角地諷刺人。渴望強大的異能有什麽錯?”

高宮繃着臉道,“又不是人人都像你運氣一樣好,随手一抽就是SSR,可以故作從容說什麽‘一星五星都一樣’。呸,虛僞!”

我:“…………”

怪我咯???

可我真沒騙你,不說刀劍亂舞,就算是在低星多兄貴的FGO,如果抽出什麽阿拉什、小次郎、莫紮特、安徒生,那我肯定也是不問星級一樣吸啊!!

只要不是兄貴就好!!!

小孩子才看星級,我們大人只看符不符合自己的性P……對不起,我什麽都沒說。

“……不過,現在我也稍微改變了想法。就像那位【非洲大陰陽師】一樣,即使不是稀有刀劍,只要鍛煉到極致,應該也可以成為強大的異能。”

“……”

對于這句無可挑剔的正确發言,我不由驚愕地瞪大了雙眼。屏息醞釀三秒之後,我一手指着他鼻尖震聲道:

“高宮君,你——”

“——你居然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嗎?!!!你是傻子嗎?????”

“……柚木你這個人真的很讨厭啊!!!”

高宮一下從原地蹦起三尺,氣沉丹田,以中氣十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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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亮嗓門啐我一臉:

“你以為我就樂意嗎?!你知不知道,每天被人在背後指指戳戳,說你的異能‘雞肋’、‘廢物’,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呃……這我還真知道。)

“其實,你們三系的後援團姐姐也老酸我,說我一輩子也就這麽點出息,‘沒錢連個P都不是’。”

我皮笑肉不笑地歪起一邊嘴角,“要說感受嘛,那當然是很生氣了。”

“所以說——”

“所以我往她的香水裏兌了榴蓮汁,把她的粉底換成了雞精。”

我面不改色地淡淡續道,“冤有頭,債有主。我沒有遷怒藥研他們,也沒抱怨我媽留下的存款只夠我吃一年泡面。”

高宮:

“…………你是惡魔嗎。”

“不,我覺得茜大概是天使哦?”

清光笑着向我傾過身來,也不顧來自高宮和貞德雙方的淩厲眼光,徑自湊近我耳邊道:

“如你所見,主人他大概不是打從心眼裏壞,只是單純的傻。別看他這樣,其實這幾天一直埋頭苦惱,頭發都掉了一層呢。怎麽說呢,這就是所謂的……‘差點失去才知道珍惜’?”

“那你打算原諒他嘛?”

我忿忿不平地扁嘴,“再怎麽說他也傷害了你們,換作我的話,至少要讓他跪上一個月榴蓮,還要每天用榴蓮汁泡澡。”

“嗯~看他表現?我啊,自認為還算是寬容的刀劍呢。話說回來,我們百年來什麽蠢人壞人都見過,也不至于這麽輕易就對人類絕望。”

清光将烏黑的長發一圈圈纏繞在指尖,下颌輕挑,耳垂上小巧的金色耳墜像是星辰般閃爍不定。

“所·以·說,茜,你再也不用擔心什麽暗黑本丸啦。從今以後,你只要專心于眼前就好。”

……

在那之後的路途中,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與高宮心平氣和——同時唇槍舌劍地交談,從他口中獲得了不少關于搜查三系的情報。

三系的慎二……哦不,綱村系長在特務科已有十三年資歷,少年出道,起于寒微,從最底層一路爬到這裏,可以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勵志楷模。

遺憾的是,自從五年前坐上這個位置以後,綱村信二整個人脫胎換骨,逐漸從昔日和大家一起打飯搓澡上廁所(?)的窮小子,變成了如今眼高于頂、不茍言笑的社會精英。

珍珠熬成了魚眼珠子,曾經意氣飛揚的熱血少年,終究是不複當年模樣。

更有甚者,綱村開始嫉賢妒能,對但凡有可能後來居上的新人極力打壓,唯恐特務科再有任何一個人平步青雲。

“其實這些事情,我也是最近才漸漸明白過來。”

高宮咬緊牙關,本就狼狽凄慘的面容越發扭曲:

“過去我以為這都是正常的職場競争,是系長有心磨練我,只要我加倍努力,拿出比其他人更加出彩的成績就好。其他人對我冷嘲熱諷,那也是他們自作主張,不幹系長的事……”

我:“…………”

不行了,媽媽。這孩子腦袋裏真的缺根筋。

“茜你也知道,主人他雖然怕……咳咳,不喜歡貓,為了變強還是一直拼命撸。”

清光苦笑着開口解釋道,“但每次快要撸滿半年的當口,他就會被系長接連不斷地派去出差,而且都是去人煙稀少的偏遠山區,根本無貓可撸。”

“……然後他就斷簽了?”

我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高宮異能唯一的條件就是“連續撸貓半年”,一旦斷簽,過去半年間的努力都将功虧一篑。

“是啊。”

清光無奈攤手,“所以他入職三年,到現在才撸出了我們兩個。而他花了三年才明白過來,這好像不是巧合,是綱村系長故意算計他。”

我:“……………………”

這反射弧也太長了?!!!

“我真不明白。”

貞德alter冷冷插話道,“那個綱村已經是系長了,他還想要什麽?科長嗎?現任科長可還沒斷氣呢。”

“是啊,雖然頭頂毛囊已經犧牲得差不多了。按照現在的加班強度,我們遲早也會步上後塵。”

我一邊點頭附和,一邊又想起什麽似的轉向高宮道:

“當初偷我帽子給狗戴,也是三系其他人唆使你幹的?行啊高宮君,你這人明明蠢得可以,為了擺脫欺淩,竟然想出了‘制造替死鬼’這麽高明的主意。”

“……沒錯。我确實希望你能代替我,成為他們下一個欺侮取笑的對象。”

高宮也不搪塞推脫,以陰沉而充滿敵意的語氣一口承認。

“不過柚木,我讨厭你也是真的。像你這樣不學無術,走後門進入特務科,平日裏只讓從者和刀劍工作,仗着自己歐就好吃懶做,還和好幾個男人同居、關系不清不楚的家夥,就算被人排擠也是咎由自取……”

我(敷衍.jpg):“嗯嗯嗯哦哦哦好好好你說得都對……”

……

…………

………………

我:“你他娘的剛才說什麽?????”

“不是嗎?”

高宮鄙夷地剜我一眼,“大家都是這麽說的。”

“不是啊???”

我一時間兩眼發黑,險些當場背過氣去:

“‘大家’都是指誰???你列個名單給我,我現在就去把他們全都殺了,把他們的舌頭串成一串送你做個圍脖?????”

“…………”

高宮先是被我如此血腥獵奇的比喻震驚,随後艱難地催動反射弧八倍速運轉,終于漸漸回過味來:

“這都是謠言……?”

“當然啊!”

清光和貞德alter異口同聲地喊道。

“同居不是謠言,但我們完全是清白的。”

我痛心疾首,“老哥啊,拜托你燃燒你貧瘠的腦漿想一想,你也和清光、骨喰同居,難道就能說明你們天天在家搞基嗎??”

清光:“噗——————”

忽然。

毫無征兆地,就在這人仰馬翻的一瞬間。

伴随着胸腔中沸騰的憤怒,一道電光突如其來,照徹我腦海中白茫茫一片氤氲的霧海。

對了。

對了!!!

我記得,和高宮一樣頭腦簡單的三條院修平,也曾說過與高宮類似的話。

——我只想給她點教訓,又沒想弄死她!再說,那時候是她先在背後說我壞話,跟我過不去!這都是有人告訴我的!

——像柚木你這樣的家夥,就算被人排擠也是咎由自取。

——不是嗎?大家都這麽說。

太像了。

衆口铄金,積毀銷骨。

如此說來,導致高宮格外敵視我、導致夏花遭到霸淩的起因,很可能都是不知不覺間萦繞于我們身邊的【謠言】。

“因為她自己不檢點,自己道德有虧,所以被打被殺都是活該”——如此這般的觀念,本身就能夠成為殺人誅心的利器。

這就是我的疏漏。

這就是欠缺的最後一塊拼圖。

我一直堅信,夏花秉性純善,決不可能背後謗議他人。換句話說,當年散播謠言的始作俑者——

“那個人有意識地引發了針對夏花的霸淩,卻一直藏身幕後,逃避懲罰和報複。而且,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如今的‘異能掠奪者’。”

“哐當”一聲,懷揣着滿腔無處發洩的悲憤,我反手一拳重重砸上了審訊室厚重的大門。

“審,把那些個霸淩兒童全都拖出來審!我就不信當初沒幾個人亂嚼舌根,瞎傳過夏花的閑話!!只要撬開他們的嘴,就能順藤摸瓜,找到當年散布謠言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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