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紅鸾錯
第二十五章紅鸾錯
出了福滿樓，洛錦書叫了輛馬車，東拐西拐到了李府。
昨夜帝元珩派人傳了信，要洛錦書去南市李致的府邸去一趟。李致是位有名的機關師，死後在府裏留了局殘棋，聲稱誰若是破了局，便能知道他的秘密。
由于李致郁郁而終是因遭人排擠，無奈自行辭去官職，而這排擠之人的幕後推手，與左家似有關聯，帝元珩疑心那秘密與左家有關，這才叫洛錦書來探。
洛錦書心思微動，一下子便想到了李聞。
“兩位小姐，李府到了。”馬車緩緩停下，車夫隔着車簾喊道。
洛錦書掀開簾子，道：“多謝。”
兩人下了馬車走到李府門前，洛錦書輕輕叩門。
“誰啊？”一聲尖銳的女聲從門後傳來。
府門一開，只見一淺青婢女服的女子一臉不耐地開了門，眼神上下一掃洛錦書，傲慢地問道：“找誰？”
“麻煩傳告一聲，尋李公子。”洛錦書禮貌地說道，“就說是洛錦書找他。”
“等着。”紅鸾言罷，把府門“砰”地一關，留洛錦書和武玥淼兩人面面相觑。
紅鸾一臉不屑，自言自語道：“好一個洛錦書，狐媚手段沒用夠，都追到家裏來了！”
“既找了來，那就在府外等着吧。”紅鸾冷哼一聲，朝門的方向啐了一口，“我們家大公子也是爾等可以肖想的？”
“紅鸾，你在嘟囔什麽？”一白衣公子執簡而來。
仔細瞧來，原是李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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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鸾急急上前迎道：“公子，你怎麽來了？”
“方才可是來人了？”李聞微微抿唇，細聲問道。
紅鸾眼神心虛地瞥向別處答話：“不過是些想攀關系的雜戶，不見也罷。”
李聞輕輕蹙眉，道：“紅鸾，不可胡說，萬一是來找父親，有要緊的事怎麽辦？”
紅鸾搖頭：“不會的，她一個年輕小姐，找老爺幹嘛？”
“年輕小姐？難不成......是錦書？！”李聞眸子一擡，不自覺地抿出焦急，“你不早說？你怎能将人關在外面！”不等紅鸾回答，李聞連忙收了書簡，提起白袍快步走向府門。
“哎，公子！”紅鸾這才覺說漏了嘴，一跺腳，一臉懊惱。
大門一開，只見洛錦書仍靜靜立在門外，武玥淼正撇嘴說着什麽，洛錦書認真聽着。
“錦書！”李聞唇角弧度漸深，眸子裏是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溫柔。
洛錦書訝異地微微張口，旋即彎了下唇，淺淺地笑着：“軒之。”
明眸皓齒如花靥，風流袅t娜傾城顏。
李聞的心跳漸漸加快，不自覺地避開視線，轉而才看見武玥淼，連忙作揖：“啊，武姑娘好。”李聞把門推開，讓開一條路，将兩人迎進書房。
“紅鸾，沏茶。”李聞忙給洛錦書備座，邊忙邊道，“對了，用我的冰泉水沏那個雪顏，別沏尋常的茶來。”
紅鸾一臉不願，道：“公子，那不是您上次從王公子那贏來的嗎，就那麽一小盒，幹嘛......”
李聞蹙眉打斷紅鸾的話：“你去拿便是，莫要怠慢了貴客。”
紅鸾這才閉嘴，忿忿去取。
待三人都落了座，李聞又恍然想起什麽，起身去內室取了個盒子，拿來一開，滿是銀票。
“崇文和我說了，他在桃源城這些時日，多虧了你和武姑娘關照。他這些日子在我弟弟的書館幫忙，拿了酬金來，要我定要親手交予你和武姑娘。”李聞解釋道。
洛錦書搖搖頭，淺笑：“袁公子太客氣了，明明是玥淼對他關照有加，有我什麽事啊，還捎帶着我，不如都給玥淼。”
李聞一想，覺得十分在理，便把盒子推給了武玥淼，道：“那在下在此便代替崇文，謝謝武姑娘了。”李聞唇角微彎。
武玥淼兩眼放光，一把摟進懷裏，滿臉笑意，連聲道：“不用謝不用謝！”
這時紅鸾端了三杯茶進來，正巧看見武玥淼一臉財迷樣，不屑地瞥了一眼，道：“嘁，一股子市井的銅臭味。”
武玥淼一聽，堵了口氣，撸起袖子道：“你說什麽！”
紅鸾也不示弱，放下茶道：“說的就是你，跟那個勞什子袁旵一樣，一股子窮酸勁兒。”
武玥淼哪能受得了這氣，說着就要上手，洛錦書急忙攔住，李聞也忙斥住紅鸾，道：“紅鸾！不得無禮！”
紅鸾又嘁了一聲，不再言語。
武玥淼也白了紅鸾一眼，憤憤坐下。
“錦書見笑了，紅鸾她就這個性子，嘴上不饒人。”李聞又轉而站起身同武玥淼作揖，歉疚地說道：“武姑娘見怪，在下代紅鸾向你賠罪。”
武玥淼冷哼一聲，并不看他，晾得李聞略顯尴尬。
洛錦書連忙出來打圓場，淺笑道：“這茶香四溢，實屬佳品。軒之不如給我介紹介紹，讓錦書開開眼。”而底下，洛錦書右手覆住武玥淼的左手，輕輕握了握，示意武玥淼不要生氣。
武玥淼神色也開始緩和，主動開口道：“方才是叫雪顏？這是茶名？”
“是。”李聞順着臺階下，細心解釋道：“這雪顏的确是茶名，是從南莊那邊産的。選用上好的山楂、桃花和菊花，細細磨碎，經過上百道工序制得。”
“這泡出的茶香氣四溢，美容養顏，滋養氣色，久服還可延年益壽。只是這南莊一年才制二三兩，這才珍貴起來。”李聞微微一笑，“泡這茶，最好輔以甘冽清甜的冰泉水，才最能把雪顏的香氣泡出。”
“那方才紅鸾提那王家公子是怎麽回事？”洛錦書擡了擡眸，好奇道。
李聞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頭道：“先前我同王府公子打了賭，比比三日內誰收到的荷包最多，賭注便是這雪顏。”
洛錦書感到意外，掩嘴笑道：“為了這幾兩茶，你竟也豁出去了，下這般賭注。”
李聞被洛錦書打趣得紅了臉，腼腆地解釋道：“不，不是。權政他是要拿雪顏去哄姑娘，我要與他比文他不肯，非要這般比。我想着你沒準會喜歡，便想贏下這茶，這才應了下來。”（王府嫡長子，王權政，王貴嫔王雲汐的嫡親弟弟。）
洛錦書聞言笑意更甚，挑眉打趣：“他哄姑娘不行，你拿來哄我就成了？李軒之，你是覺得我不像姑娘，還是怕我去管那王家公子要去？”
李聞臉紅得像熟透的蝦，支吾不出什麽，抓着茶杯猛喝了一口，本想着掩飾一下自己，卻一急，嗆了一口，一頓猛咳。
“軒之！”洛錦書一驚，連忙起身遞來帕子，卻不料被紅鸾推到一邊。
紅鸾滿臉焦急：“公子！”她擠開洛錦書，連忙為李聞拍背，趁着李聞咳嗽說不出話，轉而滿臉怒相地看向洛錦書：“我家公子一番好意，你出言卻如此随意！若是我家公子有什麽事，諒你有九條命也賠不起！”
“哎你什麽意思？！”武玥淼一下子炸了毛，站起身擋在洛錦書面前瞪着紅鸾。
“咳咳咳...紅鸾！閉，咳咳，閉嘴！”李聞蹙眉連忙說道，“休得無禮！還不快咳咳咳......快給錦書道歉！”
紅鸾一臉不願，辯駁道：“公子！分明是她......”
“道歉！”李聞嚴肅地說道。
李聞何時這般對過紅鸾？紅鸾心中委屈，眼睛一紅跑了出去。
李聞一臉無奈，平息了咳嗽，連忙對洛錦書說道：“咳咳，紅鸾她無意冒犯，不過是太憂心我才失了分寸，錦書你莫怪她。”
洛錦書擺擺手：“算了，她所言在理，我也不該逗你。”
“唉。”李聞嘆了一口氣，又問道，“不說這個，你今日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李聞現在心累得很，平日裏紅鸾在李聞面前恭恭順順，近日出去見了人，才知道紅鸾已經被慣得無法無天。
“确實有事。”洛錦書拉了拉武玥淼，輕輕搖了搖頭，武玥淼這才忿忿地坐下，若不是礙着洛錦書的面子，武玥淼早沖出去打紅鸾八百個來回了。
“自當了教習，我便開始研讀惠昌一些名家的禮儀著作。前些日子正巧看到了《李氏名人錄》，其中第三十七代家主李旬有一庶子，名為李致，是一有名的機關師，可有此事？”
李聞想了想，點頭道：“是。”
洛錦書放下心來，道：“李致一生潛心研究機關之術，只可惜身為庶子，并不被人重視。當時一位在職将軍莫雄志看中了李致的才華，力排衆議把他納入麾下當軍師，第一次把機關之術用到了戰場上。結果一月之內，豪攬十城，從此，李致名揚天下。”
“确有此事。”李聞微微思忖，卻嘆氣道，“只可惜，惠昌向來嫡庶分明，惠昌五百四十七年，李致因庶子身份遭人诟病，無奈自行辭去官職，用盡畢生積蓄造了一處府邸，後病逝，便再無人問津。”
“你提這個作何？”李聞驚異地問道。
洛錦書斂眸，溫聲道：“我想請你陪我走一遭，明日李致府邸，我想去看看。”
“好。”李聞答應的幹脆，也不問洛錦書一字一句，倒是讓洛錦書詫異，“申時可好？明日申時，我在書香館門口等你。”
“書香館在哪兒？”武玥淼擡了擡眉，疑惑道。
李聞連聲解釋：“是我弟弟李武開的書館，崇文正巧在那住着，明日一早我要去那裏看看他，順便取幾本書。若是申時，想來崇文能得些空。”
洛錦書點點頭，淺淺微笑道：“那就定在申時書香館，我定會到的。”
而後三人又閑聊幾句，洛錦書見快到了夜禁的時辰，便作別要回南王府。
李聞親自送洛錦書到門口，正要說備車送洛錦書回去，洛錦書卻盈盈一禮，道：“軒之便送到這兒罷，我和玥淼找了車夫，不用挂心。”
李聞不肯作罷，躊躇了一下，又道：“天色将晚，路上不安全......”
“不勞李公子挂心。”武玥淼抱着自己的佩劍，挑眉，“我和錦書都有武功在身，從李府到南王府不過也幾步路。”
“玥淼。”洛錦書輕輕拽了拽武玥淼的袖子，武玥淼識趣閉了嘴。
言罷，洛錦書擡眼看向李聞，盈盈一禮：“軒之，明日再見。”
“好。”李聞點點頭。
洛錦書正要上車走，李聞連忙又叫住她。
“軒之可還有別的事？”洛錦書回眸莞爾。
李聞溫潤合袖，眸子清澈：“無事，只是...我，我昨日作了一首《醉花陰》，現下卻覺得言語貧瘠、詞不達意，過幾日我再改改，你幫我瞧瞧可好？”
洛錦書一愣，又随即回神，禮貌地回道：“當然可以，我這便回了，告辭。”而後拉着武玥淼，頭也不回地上了剛剛趕來的馬車。
李聞眼底劃過一絲失落，紅鸾這時候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件禦寒的外披，披在了李聞肩上。紅鸾輕聲言道：“公子，夜裏風大，您身子骨弱，小心受涼。”李聞拂開外披，徑直走進李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