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星芒陣
第三十六章 星芒陣
轉眼過了半個多月, 帝昀才押着糧草抵達邊疆。
“陌靈将軍辛苦了。”帝昀一臉純良。
南陌離與萬俟昱遞了個眼神，這才道：“有勞二皇子。”萬俟昱悄悄出去查看糧草，帝昀心中了然, 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二皇子來得再晚些，我這些将士就都餓死了。”南陌離心中氣憤，他帶着七萬人到邊疆不過用了五日，帝昀雖押着糧草，但怎麽說七八日也夠了, 帝昀悠閑地走, 硬生生拖了半個多月。
“路上山匪多，耽擱了。”帝昀輕描淡寫的一句糊弄過去。
南陌離剛要發作，卻見萬俟昱又走了進來低聲附在南陌離耳邊道：“公子, 糧草如數。”
南陌離神色這才緩些：“辛苦二皇子, 軍中艱苦, 就不多留了。昱副将，加一對人馬, 送客。”
“不必。”帝昀忽地起身，招呼蕭驷進來。
“父皇下了密旨，叫我來做監軍。”帝昀低眸, 勾起一抹笑, 只見蕭驷拿出聖旨，好不威風。
南陌離跪地接旨，不露神色。
玉玺的印子清晰可見, 不似造假。南陌離沉着臉，收起聖旨切齒道：“昱副将, 給昀監軍找個帳篷。”
萬俟昱伸出手：“二皇子，這邊請。”
難怪乜礽說帝昀有問題, 皇上明明只叫他押送糧草，此時他卻拿出什麽“密旨”。後日開戰，最好別出什麽幺蛾子。南陌離捏着洛錦書的珠釵，暗暗想着。
燕歸此時趴在一灌石塊旁邊休息，耳朵靈敏地聽着周圍的動靜，這一路上不算太平，不時便有山匪草賊來劫糧草。可燕歸瞧着那些人出手利落，不像山匪。更何況糧草一份沒丢，人倒是被殺得差不多了，估計再回去一趟，沒到京城就能一個不剩。
乜礽送完消息就快馬加鞭返回京去，畢竟只是日常辦差，也不能辦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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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戎帳內。
塞狄左擁右抱，好不快哉。
“王，惠昌的糧草送來了。”一個粗犷的漢子跪立在塞狄面前。
“要開戰了。”塞狄手上不老實，扯着身邊舞姬的薄紗，那舞姬驚呼一聲，慌亂地拽着僅剩的布條蓋着胴/體，“不着急。”
塞狄邪魅一笑，吊兒郎當地抓着舞姬的頭發向後扯。
“牧哈爾，今日公主會送水來，你帶隊去接。幹得好，這個惠昌舞姬就賞給你。”塞狄看着舞姬掙紮，一個巴掌上去，嬌嫩的臉上登時出現一個紅印。
舞姬被扔到牧哈爾面前，花白的顏色刺激着牧哈爾的感官。
“是。”牧哈爾連忙應下，眼神不住地往舞姬身上飄。
西戎公主塞珠是塞狄的十一姐姐，風情萬種，小麥色的肌膚襯得她五官更為深邃。
塞珠帶着三十車裝着水的大缸走向西戎駐紮地，牧哈爾急忙迎了上來：“公主，公主辛苦，王叫哈爾來接公主。”
“王呢？”塞珠騎着高頭大馬，黃沙吹得她直眯眼，美得像罂/粟花。
牧哈爾不敢直視，低着頭回話：“在帳裏......王正在管教不聽話的惠昌舞姬。”牧哈爾沒敢說折磨。
塞珠了解自己的弟弟，輕輕挑眉：“你帶着水走吧，我去看看他。”
“是。”牧哈爾應下。塞珠直奔主帳，下馬挑起帳簾：“王，你沒來迎我。”
塞狄正蹲在地上拿匕首吓唬舞姬，見塞珠進來了，這才收起匕首站了起來：“我叫牧哈爾去了。”
“沒有誠意。”塞珠看着舞姬，“嬌花一樣的惠昌女人？你哪兒來的？”
“別人送的，膽小如鼠，比不上西戎姑娘。”塞狄笑得邪氣，“玩死了幾個，早上又送牧哈爾一個，現在就剩這兩個了，姐姐要嗎？”
“她們會髒了我的淩蠍，我不想帶她們回去。”淩蠍是塞珠的愛馬，塞珠才不舍得。
“你什麽時候開打？”塞珠抱着胳膊，微微擡着下巴問道。
“後日，惠昌也這麽想。”塞狄無奈地聳聳肩。
“他太冷靜了，不肯出來。”塞狄在說南陌離。
“你打不過他。”塞珠斬釘截鐵。
“不，我可以，我是王。”塞狄開口反駁，語氣閑散，看起來很有自信，“惠昌有句古話，叫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防不住我。”
塞珠好像明白了什麽，突然笑了起來：“我說王怎麽得來的舞姬，原來是......那好，等王凱旋，姐姐給王挑西戎最野的姑娘。”
“好！”塞狄亮了亮眸子，答應得爽快。
開戰。
“游擊戰術！他們知道悉山易守難攻，便分成一支支小隊，圍攻上來。太過靈活，我們抓不住他。”萬俟昱無奈道。
“不如全軍壓下，直搗主營？”帝昀從那亂出主意。
“昀監軍怎麽保證他不會走南邊，趁機攻入符州？而且地形是我們的優勢，一旦踏入荒漠，惠昌的兵比不過西戎熟悉作戰環境，效果會大打折扣。”南陌離蹙了蹙眉。
帝昀也不惱，他本就不想讓南陌離贏，只是随口說說罷了，哪會真的給他出好主意。
“那陌靈将軍有何高見？”帝昀淺淺笑着，好像剛才被落了面子的人不是他。
“用戰術一。”南陌離并未說具體，早在乜礽說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南陌離就和萬俟昱研究出了這個法子，為的就是避着帝昀。
帝昀眼裏攢着陰郁，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陌靈将軍沒必要這麽防着我吧。”
“你是監軍，不是參軍。”南陌離不吃他這套，撇下這句，“昀監軍好生待着，戰場上刀劍無眼，恐傷了監軍。”
“将軍也是。”帝昀笑得難看，拂袖憤憤而走，蕭驷趕緊跟上。
“哼，什麽陌靈将軍，在本皇子面前拿上架子了？要不是怕參軍容易露餡，本皇子才不做什麽監軍！”帝昀惡狠狠地說道。
“主上，隔牆有耳。”蕭驷小聲提醒。
“怕什麽？左右都活不下來，當個明白鬼算本皇子給他們面子。”帝昀嘴上說着，卻還是小了聲音。
密旨是假的，帝昀早就動了稱帝的念頭，帝莫麟不設防，帝昀早就買通小侍弄來了玉玺的模子，制了個九成像的假印。
“遲早有天我會拿到真玉玺。”帝昀野心勃勃，眼神輕蔑地掃過漫天黃沙。
燕歸隐在角落聽得真切，悄悄用海東青給帝元珩放去消息。
*
“一，二，三，四！爺們今兒個攢了四個人頭，再攢一個，回去換馬奶酒喝！”西戎的一支小隊沿着悉山往上走，說話的叫古森，是小隊的領頭。
塞狄采取了拿人頭換賞的機制，五個人頭剛好能換一壺馬奶酒。
“頭，我看這惠昌人是不敢出來了，要不今個先回去吧，我都爬累了。”一小隊隊員抱怨道。
“回個屁，你小子撿漏撿了五個人頭，想先回去換酒？做夢！”古森拽住他的衣領，“給爺們好生待着，敢退一步，爺們現在就殺了你，九個頭可夠爺們換個妓了！”
“是是是，小的不提了，不提了。”那小子點頭如搗蒜，差點吓尿褲子。
“慫蛋。”古森放開手。
古森繼續往上走：“啧，這怎麽沒人了？不會真害怕不敢出來了吧。”
突然，古森被一根細線絆倒，還未來得及疑惑，只見前方彈出了無數鋼針，一隊人馬頓時被紮成了篩子。
“公子，有效。”萬俟昱向南陌離彙報道。
“那就好，每隔一個時辰就去檢查一遍裝置，紮在西戎士兵身上的，記得回收。”南陌離臉上神色終于緩和。
早在開春，他就發現兵部庫內有大量廢棄的甲胄和兵器，便提出熔鐵重鑄，兵部正愁怎麽處理，自然開開心心地批了文書。t
南陌離又以千機傘為靈感，研制出了星芒陣。它可以大面積多針齊發，由細線作為觸發點，只要感受到拉扯，細線另一端的薄擋板就會抽動，卡在動力裝置上。
此次南陌離又做了改動，把細線改為彈繩，并将發射裝置的固定點改為可活動的卡槽，這樣發射方向就相對自由，還可以鎖定位置。
南陌離熔鐵重鑄了一大批鐵針，本還在試驗，正巧這次來了機會。
“狡猾的惠昌人！”塞珠聽到消息，掀翻了帳裏的東西。
“不急。”塞狄灌了一口酒，“要是真有那麽好打，他就不叫陌靈将軍了。”
“王有對策？”塞珠挑了挑眉。
“沒有。”塞狄站起身來，“但我可以讓它有漏洞。”
塞狄與塞珠相視一笑。
“将軍！東邊不知怎的，星芒陣被人拿掉了鐵針，現在開了個口子，西戎的兵正往上湧呢！”一個負傷的士兵跑回營道。
“東邊？可惡，軍中一定有叛徒！”萬俟昱咬牙切齒。
“有多少兵力？”南陌離保持着冷靜。
“約莫有五六萬，從山上往下看黑壓壓一片。”士兵撐着虛弱的身體說道。
“昱副将，你帶着六萬兵力去，務必将他們擊退，不要離開悉山範圍。”南陌離命令道。
“不行，公子你身邊人這麽少，萬一他有心偷襲，這些人根本抵擋不住。”萬俟昱擔憂地看着南陌離。
“這是命令！不能再耽擱了。你現在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你快去。”南陌離的聲調高了起來。
萬俟昱聽着東邊漸漸逼近的喊殺聲，一咬牙：“是！”
萬俟昱率六萬兵力朝東面趕，那小兵身體一晃，到了下去。
“快，把他扶進帳裏！”南陌離道。
衆人手忙腳亂，無人發現，小兵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殺！”西戎軍隊的喊聲震天動地。
“決不讓他們踏進符州半步！”號角吹得激昂，惠昌軍隊整齊劃一，向前挺進。
塞狄在營帳裏喝盡了酒囊裏的最後一滴酒，抹淨酒漬，邪邪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