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被刺傷

第三十七章 被刺傷

塞珠騎着淩蠍馬立在西戎士兵中間, 尤為突出。

看着萬俟昱一馬當先,塞珠勾起嘴角,朗聲大喊:“陌靈将軍好骁勇啊, 要不要到我帳中喝一杯馬奶酒啊?”言罷,塞珠還向他抛了個媚眼,顯然是把萬俟昱當成了南陌離。

西戎軍中一陣哄笑。

“來西戎當公主的男寵吧!長這麽俊俏,打什麽仗啊!”

“哈哈哈......”

萬俟昱目光一凝,也朗聲回她:“公主認錯人了, 在下是陌靈将軍的副将萬俟昱, 想跟将軍打?你們還不配!”

“什麽屁話!”塞珠臉色難看,索性揚鞭一指,“西戎的好兒郎, 今日誰能活捉這副将, 我塞珠重重有賞!”

西戎将士們頓時振臂高呼。

“将士們!他們要過悉山渡符州, 去踐踏我們的國土、傷害我們的家人,你們能答應嗎?!”萬俟昱朗聲大喊。

“不能!!!”士兵們臉色露出堅毅。

惠昌将士氣勢如虹, 勢如破竹。萬俟昱擡眼,看到塞珠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他心突然一慌, 塞狄呢?

*

悉山南面。

“王子別來無恙。”帝昀笑得溫良。

塞狄看着這一地的屍體, 心中啧啧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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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也是。”塞狄下馬,帶着牧哈爾走到帝昀面前。

這個笑得溫良的男人,剛剛殺了這邊所有的守衛兵, 現在又面不改色地站在屍體中間。好狠的心,塞狄挑眉。

牧哈爾看着已經報廢的星芒陣, 又狠狠地補了一腳:“就是這破玩意兒前些天弄死了我兒?呸!”

牧哈爾說的是他義子古森。

塞狄遞了個眼神給牧哈爾,示意他閉嘴, 又向帝昀笑了笑:“多謝二皇子開道。”

“王子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帝昀微微颔首道。

“哈哈,自然不能。”塞狄拍了拍帝昀的肩膀。

“我們走。”塞狄道。

看着塞狄領兵向主營走去,帝昀收回目光,側頭問蕭驷:“都處理好了嗎?”

“處理好了,主上。”蕭驷懷中拿着假聖旨。

“走,回卿貞寺。”帝昀攏了攏新披風,很是得意。

燕歸一身血污從屍體堆裏爬出來,看着他們的身影漸漸模糊,這才連滾帶爬地抄小路跑向主營。

“陌靈将軍!”燕歸氣喘籲籲,“快,快走,帝昀把塞狄放進來了。”

“什麽?”南陌離保持着警惕,“你是誰?我憑什麽信你?”

“我是燕歸啊!東場訓練,我在朔靈将軍旁邊,您見過我!”燕歸撕下人皮面具,叫南陌離認認自己的臉。

“燕歸?”南陌離現在不細究為什麽燕歸回在這兒,“現在他們到哪兒了?”

“應該快到主營了,将軍您快走!”燕歸着了急。

“我不能走。”南陌離拿起佩劍提在手裏,“我是主帥,我若退了,這裏的一萬将士該怎麽辦?更何況,我們這裏一旦失守,就相當于把東邊六萬将士的後背交給了塞狄,我怎麽能走?”

我怎麽可能把萬俟昱的後背交給敵人?南陌離這樣想着,手又緊了緊,将劍拿得更牢。

南陌離走了出去:“集合!備戰!”

隊伍才聚了一半,塞狄便到了。

“看來二皇子做事也不周全,竟讓将軍得了風聲。”塞狄一臉可惜的樣子十分欠揍。

南陌離提劍指向塞狄:“他叛國,待我回京自會參他一本。王子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那也要看看陌靈将軍有沒有那個本事!”塞狄反手拿出彎月刀,沖了上去。

兩方交戰,刀光劍影晃得人眼花缭亂。

南陌離自知手中的新兵在西戎士兵手下讨不到好處。時間一久,新兵的短處還會暴露,處境會更加危險。現如今只能在塞狄身上下手,擒賊先擒王!

铮——

刀劍相撞,撞出了顫音。

好大的力氣!佩劍被磕出一道裂紋,南陌離咬咬牙一頂,轉身躲過。

塞狄穩住彎刀,反手刺向南陌離的心髒。

南陌離向下一蹲,一個掃堂腿過去,塞狄借力翻身,手中彎刀砸向南陌離。

“你打不過我的。”塞狄目光狠厲。

南陌離雙手持劍,劈天一斬,将塞狄斬落在地:“別把結論下得太早。”

塞狄咳出一口血,一臉驚異:“你已經會了這招淩風斬?”

南陌離不作解釋,又提劍迎了上來。

塞狄滾了兩圈,堪堪躲過,一個鯉魚打挺起身,狠狠地劃向南陌離的脖子。南陌離轉身一偏,借着寸勁擊飛了塞狄的彎月刀,那一記淩風斬傷了塞狄,此時竟手上一麻,松了勁讓彎月刀離了手。

南陌離趁機一個掃堂腿将他掃倒,佩劍橫上了塞狄的脖頸。

“汝王已敗,還不投降?”南陌離大喊道。

西戎士兵立即停手,面面相觑。

“扔刀,卸甲!”風吹起南陌離的舊披,威風凜凜。

牧哈爾看了看面如土色的塞狄,咬咬牙扔掉手中的刀,脫下盔甲扔到了地上。

其他西戎士兵見狀,只得紛紛丟刀卸甲,站在原地。南陌離一揮手,叫士兵把人都綁起來。

待塞狄已被綁好,南陌離這才收了劍。

“公子!”萬俟昱從東邊騎着馬急急跑來。

“放心......唔!”南陌離的腹部中劍,晃了晃身形倒了下去。

是那個受傷的士兵!萬俟昱剛好趕到跟前,抽出佩劍将人斬殺,又急忙扶住南陌離。

“軍醫!軍醫——”萬俟昱雙目猩紅,将人橫抱起走向主營,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在捧着什麽稀世珍寶。

“來了來了,軍醫來了!”燕歸拉着兩個軍醫跑了進來。

萬俟昱把南陌離放在榻上,給軍醫讓了個地方,雙手卻緊緊握着南陌離的右手不撒開。

萬俟昱的心都要碎了。

“公子,公子......”萬俟昱眼裏含着淚珠,連連輕聲叫着公子。

“公子,首戰大捷,你一定要撐住,萬俟還等着跟公子回京領賞呢。”

“公子,淩雲劍髒了......”

“公子,公子......”

萬俟昱有好多話想跟南陌離說,此時聲音沙啞,什麽也說不清楚,只得一遍遍固執地喊着公子。

“公子,您千萬不要有事。”

*

冷,好冷。

南陌離如墜冰窟。

“昱副将,血已經止住了。”兩位軍醫擦了擦手上的血污,同萬俟昱道。

“只是這劍刺得狠,将軍這是疼暈的。”一名t軍醫見萬俟昱擔心,便開口解釋道。

“那公子什麽時候能醒?”萬俟昱急着問道。

“這就不好說了,邊疆物資短缺,用藥都跟不上。卑職建議,還是盡快回京,不然拖下去,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了。”一軍醫蹙眉道。

“好,現在、就現在,叫隊伍整頓,帶着戰俘,我們即刻出發。”萬俟昱輕輕拭去南陌離額上的冷汗,又柔聲道,“公子,我們回家。”

南陌離的狀态很不好,雖及時止了血,但傷得過重,一直昏迷不醒。為了不颠到南陌離,萬俟昱下令走官道,雖慢了一點,卻也平穩。

傷藥不夠,原本備了大量傷藥,可戰後清點的時候卻發現被銷毀了大半,罪魁禍首,用腳趾蓋想都知道是誰。

無奈,萬俟昱只能沿路購入傷藥,可士兵們也傷得慘烈,尤其是新兵。不得已,萬俟昱只能先可着将士來。

在這種情況下,南陌離的情況惡化,接連高燒。期間醒來幾回,也大都意識不清,喝了水便又昏了過去。

萬俟昱心裏着急,日日夜夜守在一旁,連衣服都不曾換過。

“唔。”南陌離又醒了,頭疼得厲害,只眯着眼看萬俟昱。

萬俟昱把冷毛巾給換好,對上了南陌離的眼睛。

“公子又醒了。”萬俟昱放輕了聲音。

“嗯......我們到哪兒了?”南陌離啞着聲音。

“到桃源城了,再走一日便能入京。”萬俟昱看了看外面,答道。

南陌離看着萬俟昱疲憊的樣子,心中一疼,張了張嘴又不知說些什麽,便轉了話頭:“我現在清醒些......西戎一戰,你說與......我聽。”

萬俟昱端起溫着的藥,試了一下溫度。用勺子舀起送到南陌離的嘴邊,看着南陌離想自己動手,又發現自己使不上力氣,最後認命般就着勺喝了下去,這才說道。

“我見那領兵的是塞珠而非塞狄,便覺有詐。擔心公子出事,便在中後擺出鶴翼陣,左右翼包抄敵軍,又合力夾擊突圍。塞珠見拼不過我,便要退兵,我瞧着她還殺了幾個攔她的老将,想來是沒按塞狄的計劃走。”一碗藥喂了進去,萬俟昱哄孩子般給南陌離塞了塊糖,又道,“好在公子厲害,沒叫塞狄得逞。”

“......還是......輸了一籌。”南陌離又開始昏昏沉沉,“這次多虧了你......待回京...我...我再獎你。”

萬俟昱握住南陌離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萬俟不要獎,萬俟只要公子快點好起來。”

南陌離一頓,卻并未将手抽出,開口說了幾個字,斷斷續續,萬俟昱湊近去聽,南陌離卻已經閉了嘴。

他擡眼看向南陌離,發現人已沉沉睡去。

這次算是醒得久些了。

萬俟昱用手描摹着南陌離的輪廓,沒了眼睛透出的肅殺之氣,膚白貌美的南陌離就像塊易碎的潤玉。

公子啊公子,萬俟也不娶妻。

“萬俟守着公子一輩子。”萬俟昱目光落在南陌離臉上,聽不出語氣地許下這個承諾,不知是說給南陌離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快,快将公子擡進裏屋!”南王府門口的小厮一見到南陌離的慘狀便急忙喊道。

“不用。”萬俟昱用披風裹住南陌離,将人抱起,徑直往府裏走。

魏時玉聞聲趕來,見狀差點昏過去,捂嘴直哭:“我的兒啊——”

南隆安忍着,怒氣,吼道:“快傳府醫!”

“不用叫了,我帶祐醫師來了。”南陌塵推着祐巽易急急跑來。

“人別堆在這兒,都出去等着,備好熱水、紗布,我要看看将軍的傷勢。”祐巽易身上沁出的藥味讓人心安。

南隆安知道這位名聲在外的祐醫師,與南陌塵交換了個眼神便拉着傷心的魏時玉出去了。

“昱副将也得出去。”祐巽易淨了淨手,語氣淡淡。

“我在這兒給醫師打個下手也好。”萬俟昱着急地說道。

“我帶了藥童,用不着副将。”祐巽易掀開披風,開始檢查傷勢。

“昱副将,我們出去吧。”南陌塵拉了一下萬俟昱。

萬俟昱看了看後面的藥童,又看了看難受的南陌離,只得道:“好,我就在外面侯着,醫師用得到我就叫一聲。”萬俟昱沖祐巽易拱了拱手,鄭重地說道:“拜托祐醫師了!”

衆人在外焦急地等候,萬俟昱趁此時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楚。

魏時玉絞着帕子,咬牙切齒:“帝昀好狠的心,這般害我孩兒,他就不怕西戎踏平惠昌,叫他連二皇子都做不成嗎?!”

南隆安攬住魏時玉的肩膀以示安慰,目光轉向南陌塵:“塵兒,這祐醫師又是怎麽一回事?”

“是三皇子叫我帶來的......他怕洛錦書擔心。”南陌塵嘴角有些僵硬。

南隆安點點頭:“錦書與離兒感情好,若是知道離兒受傷,定會傷心。三皇子思慮周全,想來是真心待錦書。剛開始知道錦書沒選二皇子,我還想去勸,如今看來,還是錦書看得透徹......離兒受傷這事,你也不要同錦書講了,訂婚宴在即,別叫她分心旁的事。”

“是。”南陌塵低頭應着。

“祐醫師這事兒多虧了三皇子,塵兒,改日娘同你去登門拜謝。”魏時玉拭了拭淚,“也不知離兒現在怎麽樣了!叫娘好生擔心。”

南隆安柔下聲音哄着:“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祐醫師醫術高明,定會救回離兒......”

吱嘎——

門開了,藥童推着祐巽易走出來。

萬俟昱一個箭步沖上去:“祐醫師!公子他怎麽樣了?”

“已無大礙,傷處理得及時,不過是拖得有些久了,感染了,這才導致他反複高燒。”祐巽易白衣勝雪,眉眼清淺,“我一會兒開些藥膳的方子,藥膳比湯藥溫和。将軍滋補着調養,再定期換藥,不消兩個月,便可恢複。”

“多謝醫師!”萬俟昱聽罷急忙跑進裏屋,在床前站定。

他伸手想去試試南陌離的體溫,又想起了什麽,急忙縮回手。萬俟昱把手揣進懷裏捂得溫些了,這才又伸出來放在了南陌離的額上。

呼——

溫度果真降下去了,萬俟昱緊吊着的心終于放下,送了口氣笑開了,又露出了久違的虎牙:“太好了......”

頓時,萬俟昱眼前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師傅!又倒了一個!”藥童忙道。

“沒事,累倒的罷了。”祐巽易一副看透了的表情。

“快,将昱副将擡到耳房。”南隆安指揮道,又轉而看向祐巽易,“祐醫師,你看這......”

祐巽易沖藥童擺了擺手,禮貌地點點頭:“沒事,我晚些回去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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