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和親成

第四十三章 和親成

帝晟晔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回話:“兒臣,兒臣也不知......”

“皇後娘娘!您別怪太子,這事兒......我是自願的。”塞珠出言打斷帝晟晔講話, 咬着唇一副被欺辱的樣子,讓這話怎麽聽都沒有說服力。

慶媞咬牙切齒,甩袖背過身去:“還不快把衣物穿好!”

兩人急忙穿戴好衣物,慶媞陰着臉帶着兩人出去。

“今日這席面本宮就用到這兒,現下還有事處理, 本宮就先帶太子回去了。”慶媞盡量維系着形象。

“皇後慢走。”帝元珩禮貌笑笑。

“塞珠公主也來慶陽宮裏坐坐罷。”慶媞微微側頭道。

“是。”塞珠把額前碎發攏在耳後, 妖媚得意。

“臣突然想起家中還有事,便不再叨擾三皇子了。”一大臣忙道。

出了這檔子事,誰還有心思在此吃席?五花八門的理由都出來了, 最後賓客盡散, 帝元珩拉着洛錦書回到前廳。

“洛教□□元珩目送最後一位賓客離開三皇子府, 收起笑容,彎腰撿起當時太子截下的酒杯, 語氣淡淡,全然沒了方才的溫情。

洛錦書忽然想起,他這副笑在人前裝了七年, 不成想風流可裝, 深情也可裝。她突然有些後悔,避開帝昀,就真的是好事嗎?

一個涼薄之人尚能相處, 可一個看不透的人,如何相處?

“三皇子有事?”洛錦書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 找回了些理智。

“你方才還喚我辛夷,這會子怎麽還改口了?”帝元珩輕輕挑眉, 似笑非笑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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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方才還喚我錦書,這會子不也叫洛教習嗎?”洛錦書不甘示弱,開口頂了回去。

帝元珩嗤了一聲,無奈搖頭,像只炸毛的小貓,他心裏雖這麽想,回頭卻還是淡然的模樣:“我這不是尊重你。”

“不必!”洛錦書不去看他,有些賭氣,“三皇子一會兒親近,一會兒疏離,說是尊重,看着卻像是在拿錦書尋開心。”洛錦書忿忿落座,不願被耍。

帝元珩一愣,又道:“我以後注意。”

“我對外說是傾心你,所以自然要給出一個‘傾心’的形象,但對你說的那些話,我不曾摻假。”帝元珩像是在解釋,單膝蹲跪在洛錦書面前,緩緩說道。

洛錦書偷偷瞥他,不小心與他對視,帝元珩無奈一笑,伸出修長有力的手:“你随我來。”突然又覺冒犯,縮了縮指尖,又補充道:“若你不願,拉着我衣袖也成。”

洛錦書看了看那只手,突然将手放了上去。

“拉着我走。”

帝元珩迎上她清澈的眸子,怔愣一瞬,逃也似地轉過頭:“......好。”

那眸子太清,清得從她眸中能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倒影,明明是一身雲紋紅蟒袍,他卻漆如點墨。

帝元珩并不是個善人,他的善早死在八年前那個陰暗逼/仄的鐵籠裏了,他只要他所愛的人平安,所以他寧可自己跌進泥裏。

兩人攜手走出前廳,門外侍衛婢女議論紛紛。

“三皇子這真是轉性了?”

“你看看那天仙似的三皇妃,擱誰誰不收心。”

“啧啧啧,瞧見今天的陣仗了嗎?那太子殿下......”

“仔細着點你那舌頭,什麽話都敢說,不要命了!”

“......”

帝元珩牽着人走進書房,關好門去解開暗格,把一摞卷軸抱了出來,放在桌上。

“這是各個閣主的身份信息,以及主事內容,這一卷是滿惠昌天地閣的勢力分布,還有這個,天地閣閣主、堂主名冊。”帝元珩把這些卷軸往洛錦書面前一堆,“每個閣主手裏都僅有一小部分,只有我這裏是全的。那日授你的辛夷劍算是個憑證,臨劍如臨我面,這樣也方便你行事。”

洛錦書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天地閣副閣主的身份在,小心翼翼地接過其中一卷卷軸。“......你,是為了報恩嗎?”洛錦書擡眼看他。

帝元珩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洛城主告訴你的?”

“嗯。”洛錦書點點頭,捏了捏指尖,很不自在。

帝元珩沉默,他不知道怎麽和洛錦書說,因為連他自己現在都不清楚,他對洛錦書,究竟是責任、虧欠,還是愛戀。

八年前應下護洛錦書的誓言,到底是為了得到洛鴻雲的助力,還是真的為了守護洛錦書,帝元珩自己都不知道。

“你原先給我的理由,是為了合作。所以我信你,當你是真心看重我。可現在一想,如果是為了報恩,為了那句誓言。”洛錦書微微停頓,把卷軸輕輕擱在桌上,“那你和旁人,也沒什麽兩樣。”

“不是的!”未經思考,帝元珩脫口而出,擡手拽住洛錦書的衣袖,卷軸噼裏啪啦地掉在地上,連洛錦書都愣住,驚訝擡眸對上他的視線,“你就不能全心全意信我一次嗎?!”

“八年裏,我從未忘過你。”帝元珩目光灼灼,眼神裏夾雜着一抹難以察覺的失落,他語速很快,“不止是為了那句誓言。如果僅僅只是為了守諾言,我不至于給你副閣主的位子,讓你繼續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姐不好嗎?”

“你就不能,信信我?”

洛錦書沒有想過這個回答,她也愣了片刻,心中的那團麻繩好像找到了線頭,被一點一點捋了出來。

“我不告訴你,就是怕你這樣,怕你懷疑,怕你自我貶低。”帝元珩眼神堅定,“我還是那句話,洛錦書,請相信你自己。”

“你去看過外面的樣子嗎?”帝元珩突然話題急轉直下,“京城尚有餓殍,可皇親貴胄每天仍是錦衣玉食。就是院裏的一條狗,也比城外的人吃得精細。”

“他們從未出過京城,以為這天下都如京城般富麗堂皇。”帝元珩語調緩慢,靜靜講述着這些年的見聞,“這八年來我為了建立天地閣,走過很多地方。我見過被拐的孩子生生打成殘廢,去街上乞讨;見過易子而食的荒村;衣不蔽體、屍橫荒野的流民乞丐......天地閣為他們建立起一處蔭蔽,讓他們有個容身之處。”

“而你,你想不想為他們說句話?”帝元珩清楚地知道洛錦書的軟肋在哪兒——她見不得人間疾苦。

“你想不想,換換這惠昌的天?”帝元珩真誠發問。

洛錦書怔怔地看向帝元珩,遲疑地指向自己:“我?”

“是,不然我也不會給你天地閣副閣主的位子。”帝元珩彎唇,蹲下撿着地上的卷軸,一卷卷放到桌上,“殺奸邪,斬昏佞,我要你成為我的一把刀,助我重塑惠昌。”

洛錦書還在思考,眼前突然出現一只手,重新捏着一卷卷軸,她驀然t擡起頭,對上他耐心的神情,像是那天潘黎樓邀請,帶着希冀和肯定。

“好。”洛錦書又重新接過那卷卷軸,鄭重其事。

次日,三皇子府對外宣揚,三皇妃心善,勸言三皇子,決定把全部賀禮換成米糧衣被,赈濟百姓。此舉一出,三皇子名聲大振,遠超二皇子。

緊接着,太子帝晟晔将要迎娶西戎公主塞珠的消息傳了出來。

婚期緊促,黃石為掩醜事,挑的日子極早,西戎也知這只是兩國交易,竟只給了幾十個侍從和一箱珠玉為嫁妝。

若非慶媞動用娘家勢力,堂堂太子娶親,竟顯寒酸狼狽。

塞狄被放了出來,邀喝喜酒。

塞珠自嘲一笑,不成想自己大婚,唯一的娘家人竟是弟弟。

塞狄連灌兩壺酒,喝完一抹嘴,拔腿就走。

塞珠沒有叫住他,距離西戎王壽宴僅剩三日,他必須快馬加鞭地趕回去。

塞狄自己去找黃門驸馬要馬車,行至一處宮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驚呼一聲從牆上掉下來。好巧不巧,掉進了塞狄懷裏。

“臭東西,還不快放本公主下來!”帝姝姁嘟起小臉,怒斥道。

塞狄一挑眉,放下帝姝姁:“你是公主?”

“那當然,本公主乃是惠昌九公主帝姝姁,你是何人?”帝姝姁沒見過塞狄,揚起小臉趾高氣昂地問道。

“西戎王子——塞狄。”塞狄挑起興趣,眼中冒着精光,像狼在打量獵物一樣直勾勾盯着帝姝姁。

帝姝姁被盯得有些發毛,卻不願意露怯,瞪了回去:“西戎王子又如何?誰允許你這樣盯着本公主看的!把你的髒眼睛轉開!”

話音剛落,只見邢風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公主!您怎麽跑這兒來了?”

“那宮中這樣悶,還不許本公主跑出去玩嗎?”帝姝姁抱着胳膊,氣勢十足,“先不說這個!”

帝姝姁伸出小手指向塞狄:“這個臭東西一直盯着本公主看,旺財你替本公主剜了他的眼睛!”

邢風自然看出這是西戎王子塞狄,不動聲色地把帝姝姁擋在後面,彬彬有禮:“多有得罪,王子海涵。”

“無礙。”塞狄瘆人地笑笑,也沒追究,“帝姝姁是吧,你的眼睛真好看。”他舔了舔嘴唇,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帝姝姁皺着小臉在邢風身後蹦跶:“什麽得罪?本公主才沒錯!旺財你為什麽不揍他?旺財你不聽話,本公主不喜歡你了!”

邢風一只手緊拉着帝姝姁,目光警惕地看着塞狄走遠,這才來安撫帝姝姁。

“公主殿下,卑職不能動他。”邢風放開手,撤步道。

“為什麽?”帝姝姁氣得小臉通紅。

“他是西戎王子,卑職若動了他,會影響兩國交往,而且,卑職會死。”邢風蹲下來,耐心地講給帝姝姁聽。

帝姝姁當即小臉一白,小手拉住邢風的衣袖:“不行不行,旺財不能死!我不要你揍他了,你不要死!”帝姝姁急得快要掉金豆子,邢風連忙哄道:“好好好,不死不死,卑職永遠陪着公主殿下。”

帝姝姁這才止住眼淚,神情蔫蔫:“旺財,本公主今日不出去玩了,你帶本公主回去。我們回去蕩秋千,離那什麽塞狄遠點。”

“好。”邢風點點頭,語氣溫柔。

帝姝姁握住邢風的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旺財,背我。”

“好。”

*

“早。”洛錦書一大早就要出門,剛跨出門檻,就看見直打哈欠的武玥淼。

“早,你大早上就出門啊?”武玥淼眼下烏青。

“嗯,有事去找二哥一趟。你怎麽了?這幾日早出晚歸,就訂婚宴看着你一會兒,剩下時間,我都尋不到你。”洛錦書有些擔憂。

“在呆子那耗着呢。他拜入李府做門客,說是明年科考,今年要在李府求學。”武玥淼又打了個哈欠,“這幾日我陪他耗在李府的藏書閣裏,挑燈夜讀的,困死我了。”

洛錦書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呆子”說的是袁旵,随即一笑道:“你看醫書都沒那麽用功,倒是陪他來了勁。”

武玥淼紅了紅臉:“他跪地磕頭求着本姑娘去的,本姑娘心善,給他幾分薄面,你少打趣我!”

“好好好,那你戴簪花幹嘛?你平日不是最厭煩這些繁瑣的物什,都只綁發帶嗎?”洛錦書挑眉揶揄。

武玥淼跺腳:“錦書!”

洛錦書莞爾一笑:“怎還羞了?我又沒說袁公子不好,我瞧過幾篇他的文章,其文不輸軒之。若日後高中,你也是要封诰命的。”

“誰說要嫁他了!本姑娘才不嫁書呆子呢!什麽诰命......”武玥淼突然一愣,又喃喃重複一遍,“诰命?”

“他若是做了官,還能逛遍天涯嗎?”武玥淼定定問道。

“若是當了巡撫的話,還有些可能。可若他高中,那自是有更大更好的官職等着他,多半是要留任京城的。”洛錦書思考着答道。

“留任京城?”武玥淼唇色一白。

“哎,不與你說了,我還得去找二哥呢。你快去休息,這做學問是他的事,可別把你累垮了。”洛錦書拍了下武玥淼的肩膀,匆匆離去,餘武玥淼心上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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