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練兵難
第四十五章 練兵難
“提轄雖苦, 卻可與士兵直接接觸，你需得先受兵信服，才有用兵之資。”
帝元珩那日在書房同洛錦書說的話, 洛錦書記得清楚。可這做提轄易，受信卻難。
帝元珩坐到洛錦書對面，又給她支了一招。
......
次日軍營，衆将集合等待洛錦書，其中雖有之前熟識的老兵, 卻是不服洛錦書一個丫頭片子。而新兵又只聞她貌美才高, 自是疑心她的能力，因而這集合散漫無序，不知道的, 還以為哪家高門聚的散兵。
洛錦書一來便見這陣仗, 了然一笑, 卷着一長紙走過去。
“諸位是哪裏來的散客？快些散了吧，一會兒這還有陌靈軍集合, 可別傷了諸位。”洛錦書一身勁裝，英姿飒爽，挑眉掃視了一圈人道。
“洛提轄什麽意思？到底是來練兵的, 還是來鬧着玩的！”
“仗着三皇子就能這般折辱我們了嗎？陌靈軍還沒這規矩！”
“......”
“哦？倒是我眼拙了, 我以為陌靈軍都應是訓練有素，整齊有序的。方才我一到，便只見諸位散漫淩亂, 自然以為是散客，怎麽？陌靈軍軍規是這麽教的？”洛錦書收回視線冷笑道。
衆人臉色難看, 急忙站好隊。
待衆人站好，洛錦書背手站在前面, 環視一圈伸手指了個人：“你，那個大個，你叫什麽名字？”
“sei？”一虎背熊腰的大漢一愣，确認是自己後橫氣地答話，“我啊，我叫吳禹山，嘎哈？”
洛錦書向他招了招手：“可否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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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要整啥事兒啊。”吳禹山操/着一口東北話走t了過來。
洛錦書抽了抽嘴角，還是抖開長紙，遞給吳禹山：“來，這是我拟的新訓內容，你來念給大家聽。”
吳禹山接過紙，清了清嗓子朗聲念道：“咳咳，每日新訓內容：一、每日繞營跑十圈；二、梅花樁五趟；三、演兵一個時辰......”吳禹山越念臉色越差，念到第四條便不再繼續。
“這，這哪是人能做到的玩意兒，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帶這麽燒的啊，這都燒禿嚕皮兒了。”吳禹山怒瞪，“反正老子不幹。”
“你們也覺得這很不合理嗎？”洛錦書回頭看向衆人。
衆人面面相觑，一咬牙回話。
“不合理！”
“就是，這可是之前訓練量的好幾倍。”
“我們又不是鐵人，這麽練不練廢了啊！”
“女人就是不會管，瞎布置......”
洛錦書也不惱，擡手示意大家安靜：“那我就再加一條，上面要求大家做的每一項，我洛錦書兩倍。”
衆人一驚，吓得噤聲。
“你們口口聲聲嫌我一介女流，倘若我一介女流都能做到，你們一群大男人，可還能說難？”洛錦書眸光一沉，周身氣壓一低。
“空口無憑！”一士兵忽道。
“大話誰都能說，你先做到了再說！”
“好！”洛錦書又轉向吳禹山，“你幫我把這張紙貼在營內最顯眼的位置。”不等吳禹山回話，洛錦書緊了緊護腕，一個眼神也不給衆人，走到訓練場上做了幾下拉伸。
“第一項，繞營二十圈。”洛錦書看了衆人一眼，言罷開跑。吳禹山驚詫着盯着洛錦書，一圈一圈數。
“天啊，她不會真要跑二十圈吧。”
“着什麽急，還有十一圈呢。”
“......第十圈了！”
洛錦書自幼習武苦練，這點訓練量根本不在話下。洛鴻雲的訓練方式才叫殘酷呢，為了讓洛錦書跑得快些，牽只大狗跟在後面......
“第二十圈！”吳禹山臉色一變。
洛錦書調整了幾下呼吸：“第二項，梅花樁十趟。”
“她不休息嗎？”
“我去，真的跑下來了！”
大家還是一副看戲的樣子，可随着洛錦書面不改色地完成了一項又一項訓練，終于有人坐不住了。
吳禹山收起脾氣，自發開始跑圈。
“瑪德，一幫大老爺們這麽幹瞅着也好意思？”
幾個士兵陸續跟上，沒人再說風涼話，也沒人敢偷懶。女子又如何，人家做你兩倍可還是面不改色。
洛錦書完成大半訓練時，所有陌靈軍都進入了訓練狀态，沒人再敢抱怨一句，都悶聲練着。
空氣開始漸漸灼熱，夏日的蟬吱哇亂叫不成聲調，當正午的太陽懸在軍營上空，洛錦書擡手擦汗，面色微紅。
她看了看頂着太陽訓練的陌靈軍欣慰一笑，站在營中朗聲道：“訓練暫停，正午的太陽最毒，先用午膳，待午時過後再繼續。”洛錦書沒管他們，撂下這句話便去休息。
沒有山珍海味，洛錦書與士兵們同食，她面色坦然，一點也沒有養尊處優的架子。
吳禹山捧着碗坐到洛錦書不遠，悶聲吃飯。
“來來來，今天有紅燒肉！”夥夫劉仲在營中大喊，笑着張羅着給大家盛飯。衆人這才停下訓練，聚了過來。
“洛提轄，再來塊肉吧。”劉仲怯怯地遞了一碗肉過去。
洛錦書看着劉仲黑瘦的身材，揚起一笑：“不了，你們吃吧，我都快吃完了。”
劉仲以為洛錦書沒看上這肉，連忙舉起來證明：“洛提轄，這肉真的好吃！我劉仲的名號在西營裏也是響當當的，您嘗嘗，不比宮裏的差！”
洛錦書啞然失笑：“沒說你做得不好吃，我真夠了，實在不行，你給他們分分。”劉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讪讪收回手。
他自己倒是真的沒吃，給營中的幾個瘦弱的小兵分了個幹淨。
洛錦書第一個吃完，放下碗，又挽起袖子在營中走了兩圈。她估摸着自己差不多消了食，便又開始訓練。
這下陌靈軍是真沒了脾氣，這毅力，就是最精銳的陌靈軍來了，也不遑多讓。做得好永遠比說得好更讓人信服，再沒人敢抱怨訓練量多，這話要是再說出來，只會活叫人笑掉大牙。
士兵們不甘示弱，趕緊扒拉了幾口飯，也重新投入訓練。
“吃完飯別着急訓練，消完食再開始。”洛錦書沖他們大喊道。
“是！”陌靈軍齊應。
洛錦書很快完成了一天的訓練量，接過劉仲遞過來的水壺灌了幾口，又遞回去說了聲謝謝。
劉仲沒料到洛錦書會道謝，受寵若驚地接過：“提轄客氣。”
洛錦書沒說話，把目光投到陌靈軍上。
雖說有好多新兵，但萬俟昱親自帶着練了月餘，已然有些樣子，在如此高強度的訓練內容下也不至于脫力。
洛錦書找出花名冊，朗聲道：“完成今日訓練的就找我來記名。”
“是。”陌靈軍齊道。
洛錦書等了一會兒，就見吳禹山第一個走來。
“我整完了。”吳禹山大汗淋漓，急急伸出兩個指頭，“兩倍！”
洛錦書早有預料，淺淺一笑：“不錯，你是一隊的隊長是吧。”
“昂，咋啦？”吳禹山撓了撓頭。
“沒什麽，就是問問，你現在可以去休息，或者去督促一下你隊裏的人，待其他幾位隊長都完成了，你再過來一趟。”洛錦書如是說。
“行，那我去看看那幫完犢子玩意兒。”吳禹山連水都沒喝，風風火火地跑去找他隊裏的兵。
洛錦書看着手裏的花名冊，西營共一萬多人，分為八隊，各個隊長性格迥異，要想快速掌握西營，需先從這八個隊長身上下手。
“四隊隊長梁棟完成訓練。”一個精壯青年擦着汗走了過來。
梁棟極其仰慕南陌離，因而還未到參軍年齡便來自願參軍，如今已是他入伍的第十個年頭。
“好，你現在可以去休息......”洛錦書還是一樣的說辭。
“是。”梁棟話不多，看起來很踏實本分。
“你起來！”
“你先起來！”
兩人推推搡搡地跑了過來。
“我我我！我先到的！”其中一個擠了過來。
“胡說！明明是我！”另一個也擠過來，一把推開前者，“陳啓明！先記陳啓明！”
“先記我！我叫陳天罡！”陳天罡不甘示弱地擠開陳啓明。
洛錦書瞥了一眼花名冊，七隊隊長陳啓明，八隊隊長陳天罡。兩人是一對雙生子，與洛錦書想象的兄友弟恭不一樣，兩人最大的愛好便是攀比——什麽都比！
“梁哥好！”兩人注意到旁邊的梁棟，出奇地停下來禮貌齊道。
陳啓明怼了陳天罡一下：“我先說的。”
“屁！明明是我先張的嘴！”陳天罡憤憤道。
“停！”洛錦書無奈扶額，連忙叫停。
“你倆也是，要麽去休息，要麽去看看自己隊裏的兵，別在這吵了！”洛錦書無奈道。
“那我去休息。”陳天罡忙道。
“我去督促他們去！”陳啓明一臉得意，臭屁地朝陳天罡挑眉，“你沒我敬業吧！略略略。”
“那我也去！我剛才就是開個玩笑，我可比你敬業多了！”陳天罡連忙改口反駁道。
兩人伴着嘴走，梁棟習以為常，向洛錦書點點頭，也離開了。
又陸陸續續來了好些人，待最後一名隊長也完成了訓練，洛錦書便把記名的任務交給了一名小兵。
西營議事堂。
洛錦書低頭擺弄着沙盤，八個隊隊長在堂下落座，都在好奇洛錦書要說什麽。
“齊了？”洛錦書随意問道。
“齊嗖地，有啥事兒你說就完了。”吳禹山有些急躁。
“稍安勿躁。”洛錦書把注意力從沙盤那移回來，擡眸看向衆人，“我先問問，獵山匪......你們都了解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