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留匪徒
第四十九章 留匪徒
“換人？”帝莫麟一頭霧水。
洛錦書不卑不亢, 拱手行禮：“臣升為都尉，這西營提轄之位便空了出來，臣覺西營六隊隊長王權政是個可塑之才, 便想向皇上讨個恩典。讓這王權政主管二隊、六隊，任西營提轄。”
帝莫麟這一聽好啊，封賞不要，換個人當小小提轄，何樂而不為呢？剛想應下, 卻見北營太尉姜容上前一步：“皇上, 萬萬不可啊！”
“哦？姜愛卿有何高見？”帝莫麟平聲問道。
“皇上，這洛都尉還未上任，便想着往營中塞人, 未免有結黨營私之嫌。”姜容言辭懇切, 像是真有這麽一回事。
“姜太尉這話說的, 我不過是惜才，怎成結黨營私了？”洛錦書輕笑道。
“洛都尉, 據我所知，昨夜你剛剛削了二隊隊長鄭西華的職務，今日卻說要将二隊交給王貴嫔的嫡親弟弟, 還要升他為提轄。這不是擺明了要排除異己, 結黨營私嗎？”姜容冷哼一聲。
“皇上明鑒，鄭西華以權謀私，犯了軍規, 所以臣才罰他。而王權政剿匪時表現甚好，所以臣才獎他。姜太尉非要将這兩件事放在一起, 給臣扣個高帽，臣可真是百口莫辯, 比窦娥還冤！”洛錦書淺嘆一聲。
“皇上，不如就把王權政改升為北營提轄，既合了洛都尉惜才的心意，又免了洛都尉結黨營私的嫌疑。”姜容自以為提議不錯，卻不知正合洛錦書的心意。
“姜愛卿有理，洛卿你再想一個人選。”帝莫麟可算插上話。
洛錦書佯裝失落：“唉，既如此，那就升四隊隊長梁棟為西營提轄吧，梁棟出身農戶，做到這個隊長也是靠自己努力，這回姜太尉總歸無話可說了。若是還不同意，那我可就真沒法子了，總不能叫這位子一直空着。”
“就這麽辦吧，不過是個提轄之位，還能翻出花來？姜愛卿你也別太小題大做。”帝莫麟不在意地揮揮手。
“是。”姜容雖是低姿态應着，眼神卻挑釁着看向洛錦書。
洛錦書忍住得逞的笑，無意問道：“皇上，臣鬥膽一問，這俘虜、贓款，都該如何處置？”
“自然是金銀充國庫，匪徒立斬決。”帝莫麟理所應當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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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錦書聞言生怒，礙着南陌離給她遞了眼神，這才隐忍下來：“皇上，臣有一策，可比斬了好。”
“說來聽聽。”帝莫麟興致缺缺，随口問道。
“匪徒四千餘人，若是斬了，這麽多屍首置于何處？再者國庫充盈，這些金銀盜于百姓，理應還于百姓。發放回去無從統計也不合理，不如，用來建民生福祉？”洛錦書建議道，“那匪窩源于水利，若能建完，便能解決京郊荒田的問t題，若在原工程的基礎上再建細渠，又有疏水之效，以防雨季。”
“皇上，臣覺此法可行，若真建成了，百姓定會感念皇上恩德。”乜翳立即上前建言道。
衆人一愣，往日緘默的乜丞相破天荒開了口，還是幫一個新晉都尉說話，朝臣們互相交了個眼神，有旁的心思的，此刻也按下觀察。
“只是......這事兒誰去？難不成要一個小小都尉來管這工部的事兒？”乜翳佯裝不滿。
哦~原來是找碴的，衆人頓時議論開來。
“皇上，臣以為，三皇子可行。”洛錦書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胡鬧！三皇子不學無術，風流成性，怎堪重任？洛都尉為謀私，竟将這民生大事當作兒戲，實乃荒唐！”左明大步一跨上前，大義淩然地指責道。
“不堪重任？年紀尚幼的六皇子也曾經手過運糧諸事，三皇子如今弱冠，正是年青力盛之時，修個水利都要受大人阻攔，連試都不讓試就蓋棺論定！我倒是奇怪，區區一個臣子還敢在朝堂上妄議皇嗣，誰給你膽子？！”洛錦書氣勢一凜，妙語連珠。
乜翳在心中暗暗贊嘆，面上卻還是與洛錦書唱反調：“洛都尉此言差矣，三皇子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左尚書不過是一時意氣。”
“乜丞相，莫怪微臣不敬。敢問什麽叫有目共睹？是誰看見三皇子搞砸了什麽大案，還是看着三皇子怎麽貪墨，怎麽欺辱百姓了？”洛錦書冷聲質問。
衆人面面相觑，是啊，都道“京中風流客，無用三皇子”，可要說無用，卻舉不出半個例子。人家既不管事又未出仕，想來想去，倒還算一個錯都沒犯過，何來無用一說？
“要知道，三皇子自幼便有神童之稱，諸位這不許他幹，那不許他幹，他無處施展，自然只能玩樂。臣這建議也并非無憑無據，眼下太子新婚燕爾，二皇子遠在守佛，六皇子尚且年幼。偏偏三皇子無事在府，正巧借此機會歷練，”洛錦書又道。
帝莫麟聞言動搖，對于白淺黛的孩子，他還是有些愛屋及烏的情結的。更何況洛錦書所言非虛，糾結之中只聽洛錦書又勸。
“若皇上不放心，可叫工部侍郎乜礽乜侍郎協助，由臣看管，保證不出亂子，如此，乜丞相怕也沒什麽異議了。”洛錦書這話乍一聽是牽制之策，卻只有天地閣自己人才知道，這才是萬全之計。
乜翳也覺得差不多了，冷哼一聲配合演出：“你可不要想着我兒子會幫你乜礽定會秉公辦事，一旦生錯，絕不姑息！”
這乜丞相都這樣說了，帝莫麟沒有理由不答應，順着話下來：“那便交給辛夷，洛都尉，你可要好生督促。”
“臣領命。”洛錦書忙道。
一下早朝，南陌離便快步走到洛錦書身側，拱手行禮，喜上眉梢：“恭喜妹妹擢升。”
“哪裏哪裏，是二哥多有照顧。”洛錦書淺淺一笑，合袖陪着南陌離走出去，倒是斂了方才朝上的厲害，“對了，那南營提轄是何人？二哥與我說說。”
“我正想交代你，那南營提轄名為楚荊竹，是那楚祥舟楚都尉的妹妹，你因鄭西華一事與他結下梁子，我怕這楚荊竹對你也有不愉，你行事多提防些。”南陌離細細交代。
洛錦書不去追問他為何會知道鄭西華一事的詳實，畢竟是他自己的陌靈軍，得消息定也有他自己的法子。南陌離這話裏話外皆是關心，洛錦書只覺心頭一暖，她微微颔首，淺笑應下：“好，我自會多加小心。”
“我最近新的一幕僚，說來也巧，與你熟識。”南陌離突然轉開話頭，買了個關子。
“與我熟識？”洛錦書把認識的人從腦子裏過了一遍，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二哥，你別逗我，到底是哪位小友得了二哥青眼？”
“好好好，不賣關子。”南陌離亮了亮眸子，勾唇出言，“李家大公子，李聞！”
“軒之？”洛錦書倒是意外。
“他不是要科考嗎？我以為他日後要做個文官。”洛錦書淺笑道。
“按理說是，只是他說科考是明年，就想先鍛煉一下自己。總的來說人不錯，就是身子太弱，也不知怎想不開，非要來我軍裏。”南陌離不知其中緣由，坦言出言。
“軒之博覽群書，性子也沉穩。人既來了，二哥便用着，他若要走，放他走便是，總的軍中也不缺幕僚，此番還能賣李家一個人情。就是得小心人別出事，李家嫡子兩人，李武醉心商道，李聞雖身子不好，到底也是要承繼戶部尚書。”洛錦書客觀分析道。
“妹妹此言有理。”南陌離颔首贊同道。
“錦書！”夏風張揚，帝元珩一身金邊紅錦袍，玉冠束得一絲不茍，朗聲喚着洛錦書的名字，笑吟吟地小跑過來，跑到近前站定，又恭恭敬敬沖南陌離拱手，“內兄，我來接錦書下朝。”
“你與錦書還未成親，喚我內兄怕是不妥。”南陌離全然沒有方才對洛錦書的和顏悅色，卻礙于先前祐醫師之恩，還是收了些冷意，利索回了個禮。
“這親都訂了，錦書嫁與我是早晚的事，若是內兄不喜，我不叫也罷。”帝元珩出奇地耐心懂禮，洛錦書立即反應過來，帝元珩這是要轉風評，借自己做給旁人看的。秉承着“友好合作”的理念，洛錦書莞爾微笑，打着配合：“正巧，我有好消息給你。”
“什麽消息？”帝元珩佯裝好奇。
洛錦書佯作得意，把朝上的事講了一遍，帝元珩登時牽住了她的手，眸子溫柔：“錦書這般信任為夫，為夫定會盡力。”
聽着“為夫”二字，洛錦書的臉唰得一紅，卻仍擺出自若的樣子，回握帝元珩，轉頭笑着對南陌離說：“二哥，那妹妹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拜會二哥。”
“也好，正巧五日後母親生辰，念着民生艱難，并不大辦，就自家人聚上一聚，你若得空，便帶着三皇子一同來。”南陌離神色緩和。
“好。”洛錦書一應，作別一禮，由着帝元珩拉走。
周圍都是剛下朝的臣子，見此情形紛紛議論起來。
“這三皇子當真癡迷洛都尉，這都乖順了許多。”
“可不是，自打訂婚，這是煙柳巷也不去了，衣着工整也合乎禮儀。”
“要我說，這學得好不如娶得好，瞧這三皇子有了賢內助，這是連帶着聲名仕途全好了，再看東宮內個，啧啧啧，天天雞飛狗跳不得安生。”
遠了人群，帝元珩這才恢複神情，輕輕牽着洛錦書的手，捏了捏她的指骨，溫聲道：“我方才聽人說，市集那邊看到有賣涼水荔枝膏的，過會子我們從東街走，去嘗嘗......”
“好。”洛錦書心中郁結被輕輕撫平，輕聲應下，她眉眼如畫，如新柳抽芽綠絲縧，和風淺奏夏日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