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沉潭盡

第六十二章 沉潭盡

九月初十, 帝姝姁和白淺黛還在回京的路上,帝疏影的及笄禮卻要開始。

帝疏影一身水藍及踝銀絲裙配寶藍對襟小襖,踩着鵝黃綴珠繡鞋靜靜站在那, 怯怯的神情中也露出了一絲喜悅。

“影兒,這是太子哥哥送你的及笄禮,祝影兒平安喜樂,心想事成。”帝晟晔笑吟吟地遞給她一個白玉禁步,墜着鵝黃穗子, 倒是配極了她今日這一身打扮。

帝疏影盈盈一禮, 腼腆地笑了笑:“多謝哥哥。”

“四公主殿下,這是二皇子托臣送您的及笄禮。”左明讓侍從獻上一套文房四寶,看着甚是精美。

“多, 多謝二皇兄。”帝疏影頓時緊張起來, 她哪裏應對過臣子?帝晟晔見狀連忙上前應付, 她躲在帝晟晔後面,臉色這才好些。

帝元珩如期而至, 出奇地穿了身暗紫壓紋圓領袍,配上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倒是另有一番風姿。

“這是本皇子特地為四妹妹挑的及笄禮, 哦對, 這還有錦書準備的,錦書出征前讓本皇子轉告四妹妹,待她回來, 定邀妹妹到桃源城玩。”帝元珩噙着一抹笑,指着兩份及笄禮道。

“多謝三皇兄, 多謝洛小姐。”帝疏影微微一笑,眸子又亮了幾分。

“皇上, 皇後駕到——”孫德祿的聲音響起。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卿平身。”帝莫麟的目光掃向帝疏影,後者瑟縮,避開眼神不敢看他。

及笄禮行完便開了宴,帝莫麟心情甚好,不由得多喝了幾杯,眼神也逐漸飄忽起來。

“三殿下一直喜愛那赤t紅,今日怎還穿了一身暗紫?”一位三品官員過來敬酒攀談。

“就等着來人問呢。”帝元珩哈哈大笑,還向身邊衆人展示了一番,反問道,“本皇子穿,不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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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好看,三殿下俊美非凡,自是穿什麽都好看。”另一大臣拍起馬屁來,聽得帝元珩心花怒放。

“哈哈,還是衛大人會說。”帝元珩頗為得意的樣子,“不瞞各位,此乃錦書親自挑選,說顯得穩重些,這不,今日特意穿上。”

衆人暗自驚嘆,看來傳言不虛。三皇子因喜愛洛都尉,性情大變,連煙柳巷都不去了,如今更是言聽計從,十分穩重乖順。

“洛都尉這眼光相當的好啊。”一大臣連忙應道。

衆人連忙應和,帝元珩聽了面上笑得更開,帝晟晔那邊也圍了一群臣子,倒是六皇子帝曜,身旁冷清,只得默默吃着東西。

帝曜心裏清楚,自己能力一般,母妃不得寵,本家又沒什麽勢力。倒不如靜觀其變,不争不搶,無論最後誰得皇位,為了博個善名,也定會打發自己一個封地,能做個閑散王爺,便萬事大吉。

這般想着,眼前的飯又香了幾分。

大家各忙各的,帝疏影倒被忽略,像個外人,只得悄悄溜出宴會。

帝疏影滿心歡喜地收拾着自己的包袱,明日便可出宮,有自己的公主府了。

她剛把一件羅裙疊好,一雙大手忽地從後環抱住她。

“啊!!!”帝疏影吓得魂飛魄散,回過頭去更加恐懼。

“芷柔啊——”帝莫麟滿身酒氣,嘴裏叫着剛給帝疏影起的表字,胡茬紮在帝疏影的臉上。

“父,父皇,別打我,別打我——”帝疏影拼命掙紮,嘴裏哭喊着。

“不打你,朕的芷柔那麽好看,朕哪裏舍得打呢?”帝莫麟的大手撫過帝疏影的小臉,眼中閃過貪婪。

帝晟晔送給妹妹的白玉禁步掉在地上,碎成兩半。

外面忽然下起大雨,雷聲陣陣,湮滅了帝疏影的哭喊,眼見地面變得泥濘,慶媞突然開始心慌。

“皇上去哪兒了?”慶媞按住胸口,胡亂抓住一個宮人問道。

那宮人回答:“回皇後娘娘,皇上回麟宣殿了。”

“影兒呢?”慶媞又問道。

“四公主殿下...大抵是回寝宮了吧。”宮人眼皮一跳。

帝疏影又不得寵,人也內向,向來在宮中沒什麽存在感,宮裏人自來碰高踩低,哪有人在意她跑哪去了?

慶媞的心髒莫名抽疼,怒道:“你們居然沒人跟着?影兒再不得寵,那也是當朝四公主!”宮人吓得連忙跪地。

“太子,你在這主持大局,本宮去找找影兒。”慶媞喚了聲帝晟晔道。

“母後。”帝晟晔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外面雨太大了,還是讓宮人去找吧。”

“不。”不知怎的,慶媞的心懸着,此刻分外執拗,非得親眼看到帝疏影安然無恙才行,“本宮這心裏不踏實,還是本宮親自去吧。”

“那兒臣陪您,三皇弟在這兒呢,不會有事的。”帝晟晔急忙上前扶着,另一只手接過宮人遞來的油紙傘,慶媞提着鳳袍,微微颔首道了句好。

“回慶陽宮。”慶媞攏了攏外披。

烏雲蔽日,天雷滾滾,花壇中原本明媚的嬌花被大雨沖得七零八落,失了光澤。慶媞遠遠看過去,便見孫德祿焦急地站在慶陽宮門口來回踱步。

“孫公公,你怎在這?”慶媞心中不安。

“皇後娘娘!”孫德祿一驚,額上落汗,“太子殿下!”

“皇上也在?”慶媞一嘆,“他又看上本宮宮中的哪個宮女了?直接帶走便是,本宮回來看看影兒在不在。”

“皇後娘娘!您還是...先別進去了。”孫德祿連忙攔住兩人。

“孫公公?”慶媞一愣,“他莫不是在慶陽宮就把人辦了?他就一點情面也不給本宮留嗎?”慶媞怒氣沖沖。

“娘娘...回宴上去吧。”孫德祿不敢直視慶媞。

“啊——”

熟悉的聲音響起,慶媞的心髒漏了一拍。

“孫德祿!那裏面是誰?”慶媞攥緊了帕子,直勾勾地看向孫德祿。

孫德祿猛地一跪:“娘娘!回宴上去吧!”

“母後——”

慶媞待不住了,直接推開孫德祿沖了進去。

“娘娘!娘娘!”孫德祿在後面忙喊道。

帝晟晔一眼便看見地上的白玉禁步。

“父皇,你在幹什麽!”帝晟晔不可置信地看着龍袍大敞的帝莫麟。

“影兒!”慶媞沖過去,推開帝莫麟,解下外披胡亂蓋住帝疏影的身體,光鮮亮麗的衣裙下是常年的瘀傷青紫。慶媞淚水決堤,發了瘋一般沖上去打帝莫麟。

“你瘋了吧!”帝莫麟一巴掌将慶媞扇倒在地,惡狠狠地說道。

眼神掃過帝疏影,帝莫麟不由得心虛起來:“是...是她先勾引朕的!朕就是多喝了幾杯......”

“母後,影兒好疼。”帝疏影雙目空洞,虛弱地抓住慶媞的前襟,臉上的淚痕刺痛了慶媞的眼。

“她是你的親生骨肉!血濃于水!你竟,竟然!!!”慶媞歇斯底裏,氣得發昏。

帝晟晔眼神迷茫,他向來敬重的父皇,如今竟傷害了自己的親妹妹......他捏緊拳頭,站在了慶媞面前:“父皇,您!”

“怎麽?你難道還想打朕嗎?!”帝莫麟聲調拔高,可又轉念一想,帝晟晔好歹也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壯年,不禁又軟下語氣,“成陽啊,父皇就是一時醉酒糊塗了,父皇還是愛你們的。成陽,你最聽話,最孝順了,快,把手松開。”

帝晟晔聞言表情錯亂,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後卻在慶媞的注視下,緩緩跪地,艱澀開口。

“兒臣...不敢。”

“成陽!”慶媞不可置信地看着帝晟晔。

宮人進來帶走帝疏影,慶媞禁足,帝晟晔被遣回去繼續主持宴會。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這樁駭人聽聞的皇室醜聞傳遍了大街小巷,就在帝莫麟試圖歪曲事實,說是帝疏影主動勾引時。

帝疏影一身煙羅清淺白蘭裙,在及笄禮後的第一個清晨,伴着雨後新鮮的空氣,沉潭自盡。

可她今天本該去公主府的,本該能逃離這個地方——

她毀在迎來曙光的前一個黑夜。

帝晟晔站在慶陽宮外,頓覺陌生。

慶媞脫了鳳袍只着裏衣,手中拿着帝疏影的寶藍小襖,雙目無神。

“影兒啊,你看這個好不好看?”慶媞把一支簪花別在小襖上,慈愛地将小襖摟在懷裏,“真好看啊,母後的影兒最好看了,最好看了......”俨然是把那小襖當成了帝疏影。

帝晟晔不明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母後從小就教導他,只要他聽父皇的話,父皇就會喜愛他,母後也會認可他......所以他怯懦順從,毫無主見,對任何人都彬彬有禮,易偏信,不敢勇。

明明母後說了,只要聽話,他就會幸福。

可他不知道,聽話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場可怕的騙局。

“太子殿下,天涼了,別在這兒待着了。”塞珠給他披了個薄披,輕聲說道。

“珠兒,我是不是太沒用了。”帝晟晔滿身疲憊。

“殿下,您可是太子,未來是要當皇帝的,怎麽會沒用呢?”塞珠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性,捧着他說道。

“可是......”帝晟晔眼中迷茫。

“殿下,殿下最是孝順,眼下皇上如此,不過是愛惜美人。依妾身看,殿下應當早日登基,好讓皇上可以頤養天年,安心享用美人,不被政務勞心,便也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塞珠惑言道,玉手攀上帝晟晔的胳膊,剛想繼續開口就驀然一空。

“珠兒說得對,我現在就去找陌塵!他定會幫我。”帝晟晔欣喜若狂,不等塞珠答話,便急忙出宮。

塞珠恨恨地瞪着他的背影:“真是個傻子!”

好巧不巧,白淺黛帶着帝姝姁回宮,不遠便看見帝莫麟眼巴巴在鳳眠宮門口迎着,這可把白淺黛惡心壞了。

“父皇!”帝姝姁哪裏知道發生了什麽,伸手還想讓帝莫麟抱她。

白淺黛眼疾手快,連忙伸手一拽:“小九,讓邢風帶你去禦膳房拿鮮花露喝。”

“啊?好呀好呀。”帝姝姁立即跑向邢風,“旺財,抱~”

“是。”邢風将帝姝姁輕輕抱起,頗為防備地看向帝莫麟。

帝莫麟當即罵道,指着他的鼻子:“這個狗奴才,他那是什麽眼神?”

“看什麽人,自然用什麽眼神。”白淺黛冷眼看着他,“我知道你荒淫,卻不曾想你這麽惡心。日後你和小九保持距離,但凡碰她一下,你我不共戴天!”帝莫麟做的t那些腌臜事,她全都聽說了。

“淺眠,我,我只是一時迷了心竅,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帝莫麟滿嘴謊話,伸手去抓白淺黛的衣袖。

“天知道你的話幾分真假?”白淺黛狠狠拂袖,怒目而視,“滾!”然後饒過他進了鳳眠宮,連個眼神都不想再施舍給他。

京中亂成一團,邊疆也不好過。

兩個年少成名的将軍碰到一起,必是一場惡戰。

南陌離與淩無憂誰也不肯退讓,光是在洛城打,大大小小的夜襲、突圍、游擊、火攻,就已然打了五天。

戰場膠着,兩人瘋狂尋找着突破口。

可惜的是,淩無憂沒有個像萬俟昱一樣的得力副将。

“項和又敗一城,将軍,項和若再敗,萬俟昱便能率兵回援,屆時我軍必敗。”一都尉對淩無憂說道。

淩無憂沉默片刻,終于做出決定:“我們退。”

“什麽?”衆人不解。

淩無憂伸手指向碧水澗,微微沉聲:“誘敵入彀,前後夾擊。”

計策有效,南陌離“如願”奪城,淩無憂“被迫”西入碧水澗。南陌離乘勝追擊,不料洛城百姓均為東夷軍假扮,糧草被毀,兩面夾擊,将南陌離與十萬大軍圍在了擎荒山。

“将軍,将士們身上沒帶多少吃的,現在還好說,這山上遍地野菜。可一旦下了雪,怕是......”一将士向南陌離禀道。

“将軍,往北是漕河。”另一将士指着地形,言語略帶希冀地說着。漕河運糧,可沒人送糧,南陌離便只能搶。

“不可,漕河下面是阜城。阜城今年大旱,本就指着赈災糧過冬。我們若真拿了糧,這不就明擺着要絕他們的命嗎?”南陌離面色凝重,“就怕将百姓逼反了,惹得軍民殘殺,到時東夷便能坐收漁翁之利,這糧,不能拿!”

“那眼下該如何是好?”那将士唉聲嘆氣。

“容我再想想......”南陌離一時也沒了主意,攥緊了手。

消息很快傳到萬俟昱那,萬俟昱絲毫不慌,帝元珩答應了要送補給,如今正好派上用場。只是如何能傳消息進擎荒山,是個難事。

“昱副将,我記得《奇聞記》中寫過洛城至碧水澗一帶原是一處糧倉,他們在地下建糧道,屯儲糧食。因着接連大旱,如今無糧可存,便荒廢了下來。那擎荒山原有民居,想來也有糧道,若是能得到糧道的分布圖,傳遞消息絕無問題。”李聞突然建議。

“可這分布圖在哪兒?又如何拿到?”萬俟昱虛心請教。

“榮城第七十七任城主昌平是個奇人,癡迷土木,這糧道便是由他所建。據言他每設計建造成功一次,就用上好的石料将其雕出,藏于城主府,如能找到......”李聞娓娓道來。

衆人頓時感嘆,有個移動的“藏書閣”就是好啊——可是,怎麽拿呢?這榮城現在被項和占着,難不成要等這邊打贏了再去送消息?那陌靈軍早餓死了。

“我去。”洛錦書朱唇輕啓,“我輕功不錯,潛進去不成問題。”

“我和你一起去!”李聞毫不猶豫。

洛錦書微微擡眉。

“我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那圖雕在石料上,定不能帶回,我可以将它記住,待回來畫給你們看。”李聞連忙解釋道。

洛錦書聞言落下眉頭,側頭去問萬俟昱:“昱副将覺得如何?”

“此計不可,公子走時我應了公子,斷不能叫你犯險!”萬俟昱正色道。

“我不犯險,處在險境的就是二哥。”洛錦書将辛夷劍配在腰間,“我猜昱副将也斷不會舍得讓二哥犯險。”

萬俟昱遲疑着,公子就是他的軟肋。

“那就...有勞二位。”萬俟昱還是松了口,鄭重其事地托付道。

洛錦書微微點頭:“今日午時行動,諸位可有異議?”

“并無。”“勞煩洛都尉。”“軒之辛苦。”

“午時我佯攻榮城,你們趁機潛入。”萬俟昱說道。

“好。”李聞與洛錦書齊應。

正午時光,榮城城牆。

洛錦書解決了城牆內外的士兵,綁好鈎爪,拽着繩子運輕功上去,站穩後放下繩子,又拉李聞入榮城。

“他們...死了?”李聞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不禁問道。

“暈了。”洛錦書一邊回話,一邊四處觀望,“你可知城主府在哪?”

“随我走。”李聞來之前,特地将邊疆這些能查到的城鎮地圖都背了一遍,他指給洛錦書看,“前面。”

“噓。”洛錦書突然拉他進了巷子,眼神警惕地看着剛才站的地方,“來人了。”

兩人呼吸纏綿,頓時噤聲,一行巡查兵悠哉路過,待人走後,洛錦書才帶李聞出來。

“他們往那邊去了,我們得快些行動。”洛錦書面色凝重。

因着對戰的緣故,城主府沒幾個人把守,洛錦書武力解決了後門的士兵,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

“別驚動前門守衛,你我分頭行動。”洛錦書小聲說着。

“好。”李聞一應,偷看洛錦書,“你小心。”

轉了一圈,洛錦書毫無發現,又回到樓下準備和李聞大眼瞪小眼。“可能是機關。”洛錦書猜測剛出口,李聞便接了話。

“确實。”李聞已經找到入口,揚起笑道,“錦書,走吧。”

“你不會...把那本機關書也背了吧?”洛錦書一驚,連忙跟上。

“也沒有特意去背,看了兩遍就記下來了。”李聞邊走邊說,洛錦書這才恍然意識到,眼前這人,可是京中熱議的狀元候選。

入眼是一片石雕,兩人找尋一番,這才在角落找到雕有糧道的石料,偌大一塊,得虧帶着李聞。

“你安心記,我去為你把風。”洛錦書左手按在辛夷劍上,鄭重地說道。

“好。”李聞目不轉睛地盯着石料。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李聞便将糧道詳實全然記了下來,洛錦書時刻關注着入口外的情況,突然回頭看李聞:“來人了,好像是士兵。”

“我記好了。”李聞連忙上前,兩人出來,将入口恢複原樣,剛出城主府,洛錦書便與項和打了個照面。

“洛錦書!你竟敢單槍匹馬闖入榮城,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項和大怒。

洛錦書觀察四周,沒有軍隊,想來是項和發現情況不對,丢下将士返回查看,這般行事着實危險,倘若什麽都沒查出來,便有臨陣逃脫之嫌。

洛錦書抽出辛夷劍直指項和,頭也不回地說道:“軒之,你離遠些。”

“好。”李聞自知自己什麽忙也幫不上,只得退後擔憂地看向她,“錦書你小心!”

“手下敗将,還想跟我打?我傷的是左肩,你傷的可是右肩,我勸你趁早認輸投降,別白費力氣。”項和輕蔑地看着洛錦書。

“你只有一句話說對了。”洛錦書勾起嘴角,“我的确不把你放在眼裏。”話音未落,洛錦書如離弦之箭沖了上去,出手淩厲,毫不留情。

項和一愣,完全...不一樣了。

洛錦書眼神一冷,辛夷劍長揮,直接砍斷了項和的左臂:“與我交戰,還敢愣神?”

“啊啊啊啊——”項和連連後退,“洛錦書我殺了你!”他擡起長槍猛得刺過來,左臂斷口流血不止。

洛錦書冷哼一聲,擡手擋住項和的攻擊,腳下用力,一腳踹在項和的小腹上。

“這一腳,是你欠我的。”洛錦書居高臨下地看向項和。

“錦書,好些士兵過來了。”李聞忽道。

洛錦書聞言只得停手,她一人尚能逃脫,帶着李聞卻不行,斷不能戀戰。

“我今日留你一命,他日戰場相見,必取你命。”她的眼神如初冬寒霜,輕蔑地扔下這句話,拉着李聞趕緊跑掉。

“有刺客!”“有人潛入!”“快追!”

洛錦書手起劍落,殺出一條路,帶着李聞原路返回。“快走。”洛錦書拉着李聞跑得飛快,待甩開了士兵,這才悠悠停下。

洛錦書微微喘氣,看向面色發白的李聞。

“吓着了?”洛錦書挑着眉,拿帕子仔細地擦了擦辛夷劍,而後收入鞘中。

李聞搖了搖頭,斂着神情道:“若我會些武功,便不會這般拖你後腿了。”

洛錦書恍然一愣,不由得問道:“我殺了這麽多人,你不害怕嗎?”

“第一次見當然是怕的,只是更多的,還是擔憂你的安危。”李聞眸子溫柔如水,又恍然低落攥緊拳頭,“......可恨我幫不上忙!”

洛錦書心中一動,拍了拍李聞肩膀寬慰。

“你的頭腦就是你最厲害的武器,你這雙手執筆,遠比執劍更加有益。”她t莞爾一笑,銀甲上沾着些血跡,卻并不嚇人,反倒添了飒爽英氣。

李聞張了張口,最終溫潤一笑。

“我自幼聽了不少誇贊,卻遠不抵錦書這幾句叫人動容。”他遞了帕子過來,溫聲叫她擦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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