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和親路
第六十五章 和親路
不知怎的, 帝姝姁發現邢風這幾日格外縱着她,只是他身上的香薰味越來越重,力氣卻越來越小。
帝姝姁無憂無慮地平安過了兩日, 等來了最後期限。
漫天大雪紛紛揚揚地撒下來,寒風掠過樹梢吹起雪花,邢風把毛領披風的帽子給她扣上,手上抱的更緊。
“旺財,我們為什麽要穿成這樣啊?”帝姝姁小聲問道。
邢風邊跑邊虛弱地回答:“卑職, 送公主殿下到淺眠娘娘那, 娘娘定能保公主無虞。”他身上的傷口開裂,鮮血殷濕衣襟,染紅了帝姝姁雪白的大氅。
帝姝姁掙紮着探出頭來:“旺財, 我聞到......嘶——”帝姝姁看着面前那片鮮紅, 倒吸了一口冷氣, 眸中立即蓄積淚水:“旺財,你怎麽了?”
“沒事...啊!”邢風剛想給帝姝姁再緊緊披風, 一下子失力倒在地上,咬唇壓住翻湧的血腥,及時用手護住帝姝姁的頭。帝姝姁也顧不上疼, 爬起一看, 邢風身後赫然一條鞭傷。
帝莫麟拎着鞭子氣勢洶洶地沖上來,一鞭子裹着勁風甩過,帝姝姁連忙伸開手擋在邢風面前。“公主殿下!”邢風一聲驚呼, 急忙将帝姝姁護在身下,生生受了那鞭, 空氣中的血腥味登時加重。
“旺財!”帝姝姁哭得傷心,“嗚哇——不要, 不要打旺財!”帝姝姁的眼淚嘩嘩湧出來,如開閘之水,一發不可收拾。
宮人七手八腳地将人拉開,帝姝姁眼睜睜看着帝莫麟的鞭子鼓點一樣地落在邢風身上,将人抽得皮開肉綻,邢風痛苦地叫喊,在地上翻滾掙紮,邢風單薄的袍子根本禁不住這般打。
“嗚哇——不要打,父皇不要,不要打旺財嗚嗚——”帝姝姁被宮人死死按住,拼了命地掙紮哭喊。
“公主,走啊——”邢風撕心裂肺地喊,胸口劇烈起伏,鮮血從嘴角溢出染紅前襟,他的手指緊緊抓着地面,血染紅大片大片的雪粒,在地上留下明顯的掙紮的指痕。
“我嫁!我嫁嗚嗚......”大滴大滴的滾燙的眼淚砸下來,帝姝姁嗚咽着幾近崩潰,“不要,不要打我的旺財嗚哇...不要啊啊啊......”帝姝姁不知道和親意味着什麽,但她知道,今日這一切,為的就是這二字。
“公主!!!”邢風瞪圓眼睛好似要把眼睛瞪裂,聲音嘶啞猶如困獸,突然戛然而止,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旺財!”宮人放手,帝姝姁連忙沖出去,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抱住邢風,涕淚橫流哭得不成樣子,“旺財!旺財嗚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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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聽話,只要小九乖乖去和親,父皇保證,這個狗...小侍衛絕對會安然無恙。”帝莫麟輕手輕腳走過來,低聲哄騙道。
“父皇,嗚嗚,父皇不能騙小九。”帝姝姁抽泣着,小手用力去擦邢風身上的血,那件雪白的披風沾上斑斑血跡,卻成了帝姝姁唯一可以溫暖邢風的物件。
帝姝姁不知人心險惡,前路結局,她只知道,這樣就能救她的小侍衛。
可她不知道,她的小侍衛這般努力,也是為了救他的公主。
帝姝姁被送去和親,消息封得出奇的好,皇宮之外的人甚至連被送去和親的公主是誰都不知道。南陌塵早在幾日前秘密前往祿山,饒是君澤,也無法得知內裏詳實。
一頂紅轎,幾十擡嫁妝,雖不盛大,卻也不寒酸。君澤站在人群之中,試圖看清轎中為何人。
“這就是要去和親的公主?太好了,這下不用打仗了!”
君澤聞言無奈搖了搖頭,若想打,你就是把所有公主都送了去,人家也是照打不誤。那花轎裏裏外外封得嚴嚴實實,正當君澤以為要無功而返時,轎內伸出一只小手,叫停了隊伍。
帝姝姁從花轎中走了出來,大紅的嫁衣極不合身,頭上繁瑣的飾品墜得她脖子很痛,可她依舊是明豔豔的,粉雕玉琢,顧盼生輝。
“這是......九公主帝姝姁!”
“媽呀,她不是驕縱乖張,蠻橫無理嗎?怎麽......”
“她能有這麽懂事?這時候出來,不會是要跑吧?”
“可不能讓她跑,她跑了咱們就完了!”
“圍住!給她圍住!”
百姓呼喊着擁過來,一個個高舉手臂,兇神惡煞,帝姝姁哪見過這場面?直接被吓哭了,一雙琥珀眸蓄淚,哭得直叫人心疼。
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有個聲音弱弱地詢問:“可她才九歲,就是蠻橫了點,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吧?”
衆人沉默,面面相觑,帝姝姁抓着轎邊哇哇大哭,哭花了紅妝,鼻子通紅,不知是哭得還是凍得。
“公主,別哭了,吃個糖葫蘆吧。”一賣糖葫蘆的老頭于心不忍,像哄自家孩子似的遞給她一串糖葫蘆。
“老貨,人家貴為公主,稀罕吃你這破玩意兒?t”
“就是,別一會兒再叫人出來打你。”
老頭聞言也有些窘迫:“我,我就是瞧着她哭得太可憐,我小孫女哭的時候,就是吃個糖葫蘆就好了......”
“公主哪能跟小村姑相提并論?”
“就是就是......”
那人還沒說完,只見帝姝姁伸出小手接過糖葫蘆,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淚,看了看那老頭,小奶音還帶着哭腔:“謝,謝謝阿伯。”
衆人又默了下去,這怎麽跟傳言不太一樣呢?
“瞧嘛,不哭了,到底還是個小娃娃......”那老頭欣喜的聲音戛然而止,又看向帝姝姁,到底,她也只是個小娃娃。
帝姝姁看着糖葫蘆,堅強地咬唇忍淚,想着她的小侍衛。
“小公主,你可知此去為何?”人群中一人問道。
“我要,救人。”帝姝姁胡亂抹了抹小臉,蔫蔫地答道。
衆人相視,默默後退。
“公主殿下,該啓程了。”一小太監在一旁提醒道。
帝姝姁擔憂地又看了看皇宮方向,乖巧地坐回花轎,手裏搖着那根糖葫蘆,一咬,還是很酸,可是她不舍得吐,一顆一顆全給吃掉,吃到最後品出澀味,不知是眼淚還是果皮。
十裏長街,百姓跪拜。
“拜送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君澤緊張地跑出人群,放了個信號,扶着配劍緊緊跟在和親隊伍後面,行至城外,他才抓住機會,提劍迎了上去。
隊中猛地沖出一人,擡手提刀直接震飛了他那一招,君澤連連退後,咬牙站定看清來人:“秦清!”話音未落,哪料身後又是一劍劈來,君澤側身一躲,轉身更加吃驚。
那人臉上一道長疤,眼神陰郁,正是嚴時。
“這可是太榮幸了,獵毒閣六閣主秦清,四閣主嚴時,兩人和我一個人打,未免也太看得起在下了。”君澤面上帶笑,握住長劍,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目光卻緊随着花轎。
這兩人,一人以狠厲著稱,一人以陰險聞名,就連宋于言都沒在他倆這裏讨到過好處。尤其是兩人手下不留活口,一旦出手,不死不休。
随行禦林軍皆為獵毒閣閣兵,只有一小太監,守在花轎旁一動不動。
是帝昀的人,君澤暗自啐了一口,心裏将這些人罵了個百八十遍,對付一個九歲的孩子,用這麽大陣仗,不要臉!
找準機會,君澤佩劍卷成劍花,一個箭步沖了上去,迅雷一般橫過秦清脖頸,只可惜擦邊劃過,一根毫毛都沒碰到。好在天地閣閣兵趕到,君澤松了一口氣,吓死了,差點以一敵衆。
可情況并未好到哪去,秦清、嚴時兩人還站在君澤面前呢。
秦清用寬刀,舞得卻比劍靈活。上下一斬,妄圖把君澤攔腰截斷。君澤右手佩劍一擋,彎腰從刀下滑過,嚴時站在終點長劍一豎,向下刺來,君澤連忙借力一滾,堪堪避開。
“啧,真是可惜了我這身嬌粉的袍子了。”君澤灰頭土臉,龇牙咧嘴地跳起來,卻還不忘貧嘴。
秦清、嚴時兩人也不搭理他,陰沉着臉齊齊圍了上去。
秦清橫刀一砍,直逼君澤面門,君澤偏頭躲過,又心驚肉跳地一腳踹在嚴時刺來的劍上。猛然一個回旋,長劍一挑,挑起嚴時的劍撞到秦清的刀上,刀光劍影,聲音清脆發顫,君澤一個壓身,長腿一掃劃向兩人。
秦清借刀一劃,随即翻空躲過,嚴時卻沒那本事,直接被掃倒在地。他臉色陰郁,單手撐着地面穩住身形,看着君澤的眼神愈發狠厲。趁此機會,君澤一個起勢轉身,毫不留戀,直奔花轎。
傻子才跟你倆在這耗,救完公主我就跑!君澤嘿嘿竊喜,掀開轎簾卻傻了眼,公主呢?
猛地感覺到殺氣逼近,君澤下意識偏頭躲過,卻不想撞上嚴時的劍。好在君澤反應及時,避開要害,只聽撕拉一聲,君澤背後被劃開一道口子,白刃沾血滴落到地面。
“嘶——”君澤倒吸一口冷氣,哦不,我的美背!
千萬不要落疤嗚嗚,君澤來不及哭喪臉,提劍剛要還手,突然,全身的力氣好像一瞬被抽離,他腿一軟跪在地上,剛要開口說話,一口黑血便吐了出來。
“我們快走,劍上是新制的毒,他活不了的,先把九公主送到王上手中!”嚴時冷聲道。
秦清回頭看了一眼落敗的天地閣閣兵,點了點頭,掀開轎簾從轎中暗箱裏抱出昏迷的帝姝姁。
“走。”秦清沖嚴時比了個手勢。
可惡,要不是他手上只剩下情報兵,才不會這麽輕易就輸!君澤咬牙給自己塞了顆解毒丹,掙紮着爬起來,剛挪了兩步便又倒了下去。眼皮越來越沉,失去意識,了無生氣地倒在地上。
沙土飛揚,紅轎簾在風中飛舞,轉而落下,帝姝姁被暗中送至西戎。
“唔。”帝姝姁清醒過來,懵懵地揉了揉眼睛,入眼是紅紗幔帳。
“呦,小公主醒了。”塞狄繞着墜下來的小辮,慢悠悠走到帝姝姁面前,床邊挂的銀鈴铛叮叮當當直響,琥珀眸裏映着塞狄陰恻恻的臉。
帝姝姁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像是給自己壯膽一樣大着聲音:“臭,臭東西,你,你別別別過來,不然本公主要你好看!”她的小手胡亂抓着床上的虎皮,指尖被磨得生疼。
塞狄聞言一笑,猛地上前抓住帝姝姁的頭發往上一拽,惡狠狠地問道:“你敢這麽跟本王說話?嗯?”扯得帝姝姁頭皮發麻,頓時被吓哭。
“嗚哇——”帝姝姁小腿亂蹬,嘴裏叫着要找邢風。紅紗幔帳被她扯下,一片一片掉到床上。
塞狄用另一只手捏住帝姝姁的臉,像是在賞玩什麽奇珍一般仔細地瞧,嘴邊帶着邪笑:“真是一雙好看的眸子啊,不知道剜下來之後,還會不會這般靈動?”帝姝姁聽懂了他的話,頓時遍體生寒,恐懼地看着塞狄,淚珠一股一股地從眼眶中湧出。
“哦對了,邢風...是你的小侍衛吧,他倒也有雙好看的眸子。不用着急,過些日子本王把你的眸子封到琉璃盞裏叫他們帶去,讓帝昀給你那小侍衛的眸子也剜下來放在一起,日日相望,永不分離!”塞狄的眸子中是嗜血的瘋狂,指腹用力,把小公主水嫩的小臉捏到變形。
“啊啊啊啊啊!!!”帝姝姁拼命掙紮起來,用力掰着塞狄的手指,一雙琥珀眸睜得大大的,盡是驚恐。
*
“什麽?西戎退兵了!”帝昀一驚,“不是說和親只是個幌子,就是給了他帝姝姁,他也照打不誤嗎?該死!”帝昀咬牙踹翻跪在前面禀報的幾個侍衛,雙手撐在案上喘氣,頓時想清了其中利害。
這是要放帝元珩回來!到時因帝姝姁一事,帝元珩定會翻臉,為了保命,帝昀必須在人回來之前拿到皇位。兩人相争,無論死了哪個對塞狄都是有利。
帝昀恨恨咬牙切齒,可眼下,除了先争皇位,帝昀別無選擇。
“蕭驷。”帝昀冷降下來,“計劃提前,逼宮!”
“是,主上!”蕭驷一應。
*
東宮。
“咿呀呀啊咿呀啊——”帝晟晔哼着小曲,拎着酒壺走路虛浮,一看就是醉了。
他前些日子與南陌塵聊了很多,現下只覺前路可期,身心舒暢,今日衛大人設宴,不免多飲了幾杯。衛大人頗有要将他灌醉的架勢,他本也傳了話,叫人回來同塞珠說,今日不回了。可一見衛大人同他那幾位妾室你侬我侬,帝晟晔便心癢癢,想着自己有好幾日未宿在塞珠這兒,怕塞珠孤單,便又反悔回來。
“太子殿下!”門口侍女一見帝晟晔,頓時慌亂起來。
“噓,不用通傳,我就來看看珠兒睡了沒。”帝晟晔雖醉了酒,卻還是溫和有禮,沖侍女笑了笑,便要推門。
“殿下!”侍女一驚,“殿,殿下,太子妃已經睡了,您明日再來吧!”
帝晟晔一頓,腦袋暈暈乎乎的,卻還是收回了手,溫和地笑笑:“好吧,那我還是不吵她了。”
“啊哈~”
帝晟晔剛要走,卻聽見屋裏傳來聲音。
“不是說珠兒睡了嗎?”帝晟晔疑惑地回頭,剛要開口,卻聽見另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你這妖精——”
帝晟晔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不顧侍女阻攔一下子推開門,手中酒壺咣當掉在地上,這下,酒全醒了。
只見塞珠半躺在軟榻上,雙腿大敞。四周圍着粉面小倌,嬌喘聲此起彼伏,那些人從親吻她的腳趾開始,一路纏綿到紅果,燭火昏暗,晃瞎t了帝晟晔的眼。
“這位哥哥也是來玩兒的?今個兒可是撿着了,太子殿下今日不歸呢~”一個袒露上身的嬌弱小倌向他抛了個媚眼,帝晟晔今日私服,未穿蟒袍,竟是叫人錯認。
“嗯啊——”塞珠面上潮紅未褪,看得人血脈噴張,她狹長媚眼一眯,毫不懼怕地挑眉,“喲,太子殿下——”小倌們聞言吓得跪了一排,屋內香料熏得人眼睛的睜不開。
帝晟晔怒氣沖沖,指着塞珠的鼻子罵:“難怪你每月要用那麽多銀兩,原是拿我東宮的真金白銀養了他們!”吓得衆人噤聲。
塞珠慢條斯理地裹好衣裙,既已敗露,便也不怕了,挑釁似地看向帝晟晔:“怎麽?我生性如此,你第一天認識我?”
她扭着腰款款走過來,手指在帝晟晔胸膛畫圈,唇角微揚,嘴裏卻說着暗含嘲諷意味的話:“難道堂堂惠昌太子,還想打和親公主不成?”塞珠突然眉頭一橫,眼神一冷,手指在他心髒上狠戳兩下:“小心那些言官的唾沫淹死你!”
帝晟晔怒發沖冠,大手狠狠抓住塞珠的脖頸,另一只手高高揚起,塞珠心一慌,難不成他真要打我?當即閉緊了眼。
帝晟晔看着塞珠的臉,手遲遲不落,最後一狠心,咬牙打在自己臉上。塞珠瞪大眼睛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我踏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窩囊的男人!”這是帝晟晔這輩子第一次罵髒話,不成想是罵自己。
他失望地看了一眼塞珠,松開手後退一步,眼睛緊盯着她搖了搖頭,眼神受傷,失魂落魄地走了。
“有病吧!”塞珠罵了一句,上前咣當一聲關上門,利落轉身背靠漆門緩緩癱坐下來,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蹙眉失神,心裏卻五味雜陳。
帝晟晔發了瘋似的跑到福滿樓,抵了滿身金玉,叫一桌子酒,一杯接着一杯,空酒壺擺了滿地,瓊釀順着唇角延過滾動的喉結,殷濕前襟,窩囊至極。
妹妹受辱不敢挺身而出,慶媞發瘋亦未求情半句,現如今他的正妻帶着一堆小倌在東宮鬼混,他竟也不敢打她一個巴掌,落荒而逃,他當真是最窩囊的一個了。
夜色漸濃,打更人的聲音在街道回蕩,壓着陣陣落腳音,皇宮中霎時燃起燭火。
“皇上,醒醒,醒醒!”孫德祿連忙拍了拍帝莫麟的肩膀。
“放肆!三更半夜吵醒朕,你不要命了!”帝莫麟面色陰沉,從龍床上坐起。
“皇上,出大事了!”孫德祿連忙跪地,慌亂禀報,“二皇子正緊調兵馬,聚在京城外,看這樣,是要逼宮啊皇上!”
“朕的禦林軍呢?還不快來護駕!護駕!”帝莫麟頓時困意全無,膽小如鼠地跌坐在地上急忙喊道。
“皇上,送九公主殿下和親派走一千人,現如今只剩下兩千餘名禦林軍,而二皇子怕是聚集了好幾萬兵在城外,皇上,打不過啊!”孫德祿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說道。
帝莫麟萬念俱灰,雙目無神地倚在床邊,喃喃道:“真的,再無回旋之地了嗎?”
“皇上,眼下太子不知所蹤,三皇子同朔靈将軍遠在西戎,六皇子在京外養傷,陌靈将軍戰死,南王爺攜王妃去接回屍首......怕是無人能救了。”孫德祿先去的東宮,得知帝晟晔不見了蹤影,這才來喚帝莫麟。
帝莫麟出奇地冷靜了下來,眸色意味不明地吩咐着:“......德祿,你去把三宮六院的妃子都給朕叫到麟宣殿裏來。”他突然激動:“不要叫淺眠!禦林軍,把所有禦林軍都遣到鳳眠宮,拼死也要護住她!若是有人來救......便放她走!”
“皇上——”孫德祿不明白,慌亂地抓着拂塵擡頭。
“照做!”帝莫麟大着火氣怒吼。
“是!”孫德祿連忙跪地低頭,伏身應道。
馬蹄聲有節奏地轟轟傳來,蘇婉玉從鳳眠宮中拉出白淺黛,正往外逃。
“長公主,我們快走。”蘇婉玉正色道,“這宮中有暗道機關,我們先逃出去再說。”
白淺黛甩開蘇婉玉的手,月光下是她高傲冷豔的神情,她冷着神色:“......我們先去趟麟宣殿!”
“長公主!您去那幹嘛,帝昀就是沖那去的。”蘇婉玉言語着急,“您若去,不是活給人當靶子嗎?!”
“他是昏聩也好,荒淫也罷,千不該萬不該把主意打到我的孩子身上,不親手殺了他,難解我心頭之恨。”白淺黛拔下簪子,青絲如瀑般掃在肩頭,她捏住花飾一扭,拔出一根長錐,錐身在月光下泛着金屬光澤。
白淺黛将它捏到手裏,面上漠然:“走。”蘇婉玉急忙一抓,如水一般是絲滑衣料從掌心劃落。
蘇婉玉急得如火鍋上的螞蟻,汗如雨下,卻還是只得應聲:“哎呀,這......是!”話音未落,便急忙小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