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焦嵘又開始休假了。
林彥不是很喜歡這個消息,這意味着他要日日面對焦嵘。
要對坐用餐,要同床共枕,要巫山雲雨。
要日日沐浴在他的目光之下,躲都躲不掉。
甚至還要裝作無事發生跟他調情說笑。
雖然是與平常無二,但一想到他對自己做過的事情,林彥心中便會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東西。
我不可能待在他身邊一輩子的,林彥心想,絕對不會。
正出神之際,焦嵘從背後環住他,将腦袋埋在他頸窩處細嗅林彥身上的氣息。
心理上的排斥讓林彥渾身僵硬,從而生出抗拒感,他不耐地動了動,把頭扭向另一側。
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焦嵘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明白。
他置若罔聞,在林彥因緊張而繃直的脖頸上輕啄一口:“你是我的。”
林彥垂眸不答,任由焦嵘攬着他。
纏綿一會兒,不,應該是焦嵘所認為的纏綿,大概靜默五分鐘左右,林彥終于被放開,呼吸都順暢許多。
“我去看文件。”
林彥點點頭,乖巧順從的模樣。
換句話說,除了做些親密的事情林彥會間接表達出抗拒,其他時候都是很順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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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焦嵘不喜歡他這樣。
他越是想與林彥親近,就越是被拒絕,林彥嘴上不說,但肢體語言很明确。
貌合神離,忽遠忽近。
雖說林彥答應過再也不會離開,可內心深處總感覺他還會再次逃走,還會離開自己。
不安更甚,貪求更多。
焦嵘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按了按額角,努力把更暴戾的想法壓下去。
林彥在徹底看不見他的身影後,陷進沙發閉上眼。
手機已經換了,原先的一部裏面存的東西也沒什麽重要的,讓林彥有些舍不得的是他和焦嵘的照片。
一張偷拍他開車的,一張兩人十指交扣的,一張在旋轉木馬上抓拍的,還有兩人的幾張合照。
想到這兒林彥突然有些想笑,我這是在幹什麽?
愛化為最堅固的牢籠,将他徹底鎖住。
真讓人頭疼啊。
林彥劃開手機,開始刷微博,關注的幾個搞笑博主也沒能讓他開心起來,他想去店裏看看,和店長還有趙大眼兒鬥鬥嘴什麽的,這座房子太壓抑了。
也就是想想,林彥很清楚,如果他不經允許就出門,焦嵘可能會再次把他鎖在地下室。
林彥嘆口氣,想了半天自己的微信名也沒想起來,只好作罷,把手機扔一邊兒抱着胳膊假寐。
他最近沒好好吃飯,也沒那個心情,下巴更尖,肉眼可見的瘦了。
睡衣還是以前體重最重時候的碼數,對現在的他來說大了一個號,松松垮垮的,整個人圍在裏頭,看着單薄得要命。
睡覺是最能打發時間的事情,前提是能睡着,能讓人暫時失去意識,陷入溫柔的、如潮水般湧來、如同黑天鵝翅膀下最柔軟絨毛的黑暗中,令人安心。
林彥睡覺還是能睡着,甚至是一種好眠狀态,夢魇再也沒來找過他。
所以當焦嵘下樓泡咖啡的時候,從背後只看見林彥毛茸茸的腦袋冒出來半個,特別可愛,心頓時就軟成一灘水。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繞到正面來,看見睡衣領口歪斜露出漂亮的鎖骨,透出健康的如上好瓷器般的光澤,忍不住上前用手指輕輕撫了撫。
這個輕之又輕的動作把林彥從睡夢中驚醒,人剛睡醒的時候最容易表現出最真實的情緒,林彥睜眼的那一瞬間眼裏的驚恐被焦嵘捕捉得分毫不差。
焦嵘有些難過。
原來我讓他害怕了麽?
“睡覺去卧室,這裏容易着涼。”
林彥揉揉眼睛,說了聲“好”。
他說話吐字的長度逐漸銳減,如果能用一個字表達清楚的意思絕對不會再用其他語句說出來。
在焦嵘的注視下林彥慢吞吞上樓,在床上躺下,卻再也睡不着。
睜着眼睛盯住窗簾發呆,純咖色盯久了眼睛有點酸,林彥眨眨眼繼續目不轉睛地看。
門開了,很輕的響聲,林彥幾乎是門響的一剎閉眼,裝出睡着的模樣。
須臾,背後多了具溫熱的身體,整個人從背後被攬住,焦嵘牢牢将他包圍,護在身體中間。
林彥沒辦法,在忍耐一會兒後輕輕把他胳膊移走,下床穿鞋。
他盡可能的放輕腳步,不發出丁點兒聲響,剛走出不過兩三步,就聽得身後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你去哪兒?”
林彥轉頭一看,焦嵘高挺的鼻梁上已經架好了眼鏡,倚在床頭雙手交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眼中有許多情緒,林彥讀出來不滿、疑惑、愛憐,還有一些複雜的情緒,他看不懂。
“我去洗手間。”林彥說。
焦嵘點點頭,就按原樣倚着,目送他進洗手間。
上揚的嘴角在轉過來的瞬間恢複原樣,林彥舌根發苦,咽了口唾液。
這逼得人喘不過氣的控制欲,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
他越想越難捱,沖到盥洗臺擰開水龍頭,拿水流聲做遮擋,忍不住幹嘔幾下。
當然什麽也沒吐出來。
但是林彥心裏清楚,有些東西随着水流一并沖進了下水道,一去不複返了。
他抹了兩把臉,用毛巾擦幹,瞟到鏡子裏的自己,有些厭惡地“啧”了聲。
面色蒼白,兩頰瘦的有些微凹,雙目大而無神,整個人像在豔陽下暴曬過的幼苗,毫無生氣。
這幅樣子也只有他不會嫌棄,林彥自嘲地想。
他多磨叽了會兒才出去,回到位置躺下,平躺。
焦嵘摸摸他前額被水沾濕的額發,問:“怎麽這麽久?”
“洗了把臉。”
林彥閉着眼,呼出一口氣。
焦嵘俯身在他額上親了下,林彥伸手抱住他的脖頸,将自己的唇湊上去,跟他接吻。
林彥能感覺到他的驚喜,甚至由于興奮肌肉微微顫抖,于是林彥收緊了手臂,手指帶着挑逗的意味撫過焦嵘的肩胛脊背。
近來難得這麽主動一回,焦嵘就像第一次得到糖果的小孩子,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林彥主動除去自己的衣物,抓住主動權把焦嵘壓在身下,居高臨下地看他,喘息着,性感十足。
焦嵘向來都是占上風者,而現在他認為,自己滿盤皆輸,一敗塗地。
或許這場關于愛情的游戲,他們皆是輸家。
許久不曾暢快過的身體如洩洪般發洩得酣暢淋漓,焦嵘感覺渾身的力氣幾乎都被抽空榨幹。
林彥咬着他耳垂哈氣:“爽嗎?”
爽,怎麽不爽。
焦嵘想把他壓到身下接吻,雙手卻被林彥拿領帶綁住,脖子也被掐住,只到他能呼吸卻不憋氣的程度。
而後林彥的舌頭便鑽進了他的口腔。
這種暈暈乎乎被人抓住親吻的感覺令人上瘾,那一下幾乎讓焦嵘入墜雲端。
林彥親完就從他身上翻下去,赤身裸體的套衣服,潇灑得很,像個吃完花酒的富家公子哥兒,爽完就走。
價值不菲的領帶被揉的皺皺巴巴,纏得不緊,一掙就松。
等他緩神過來,把領帶掙脫,随後去浴室洗澡。
林彥下樓了,焦嵘不擔心他會走。
等沖完澡出來,焦嵘把縱情過後的戰場打掃幹淨,下樓打算看看林彥。
畫板支着,剛抹上的顏料還沒幹透,人卻不見蹤影。
去哪兒了?
他一個個房間找過,都沒有林彥。
門口的鞋子也沒有動過,他往櫃上一看,少了把車鑰匙。
沒走遠,焦嵘只穿着家居軟底拖鞋,抓起把車鑰匙出門取車。
林彥帶了手機,焦嵘按照追蹤定位跟了上去。
一路林彥把車開得快要飛起,離市區還有一定距離,他暗自祈禱着不要被發現。
緊張之餘,林彥打算超車變道時,往後視鏡一瞧,那輛嚣張的恩佐赫然出現!
以一種悠閑又纏人的姿态咬在他後面,時左時右。
只要他想,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逼停自己。
他沒有,他在等我主動認錯。
我錯了嗎?我錯了什麽?我不過是想好好活着,我錯了嗎!
林彥腎上腺素驟然升高,手指抖如篩糠。
後面還在緊追不舍,林彥心理防線崩潰,終于放棄,停靠在加油站。
恩佐随即跟着他也停住。
林彥神情恍惚的下了車,走向相反方向。
焦嵘站在車門邊,微笑着看他。
“剛運動完就急着飙車,這樣不健康啊寶兒。”
林彥渾身發冷,腳步虛浮,哆嗦着站到他面前。
“我錯了,”他說,“我不應該出來,我不應該偷偷逃跑……”
當初我不應該跟你回來,不應該沉淪你對我的好,不應該愛上你。
“我跟你回去。”
林彥拉開法拉利的車門坐進去,抱緊雙臂,不敢看車身另一端的男人。
焦嵘笑了聲,把林彥開的那輛mini停進加油站停車場,熄火下車。
一路無言,林彥低頭盯自己的拖鞋。
到家後,焦嵘拿出新拖鞋給他,林彥嘴唇發白,上下唇小幅度的顫動着,他膝蓋一彎,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放過我吧……”
他每個字都下了死力氣才從嘴裏說出來。
焦嵘揉揉他的腦袋,微笑道:“不。”
清水湛之有話要說:不要給我寄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