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 29 章
第29章——獨家發表
春夜下了一場雨, 雨珠滴落,淅淅瀝瀝,時不時還響起幾陣悶雷聲。
床尾的羅帳被撩開, 挂在雕花銀帳鈎上, 夜風吹來,薄紗羅帳搖曳飄揚。
衛剎坐在床尾,喉結滑動, 身上是密密匝匝的汗,健碩的胸肌随着呼起起/伏, 八塊緊實的腹肌壁壘分明, 宛如是雕刻完美的塊塊玉石, 堅.實有力。
他掌心輕撫沈芙汐的頭,長指穿過她柔順的烏發, 将她氣息聚集在指尖。
沈芙汐跪在墊了衣袍的榻前,纖指扣着男人的膝,瑩潤的指甲泛白,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支撐身子, 烏發從臂彎垂下,掩住雪肌。
她嘴裏含含糊糊, 口津從沾了絲烏發的唇角溢出,雙眸染上的一層水霧,妩媚動人。
衛剎看得眼熱,喉結滑了滑, 滾燙的汗珠從脖頸滑過, 他掌心撫摸女子的發頂, 帶着幾分安撫的意味,短暫的平靜後, 大掌扣着她的後頸。
沈芙汐猝然一驚,避也避不開,嗚咽着哭泣,抓住他膝的纖指似要嵌到他的肉中,劃出幾道抓痕。
衛剎卻不覺抓疼,渾身的血液仿佛都沸騰了,掌心用力。
忽地,一道閃電将昏暗的屋子照亮,白光傾灑在女子纖薄渾圓的肩頭,嬌小的身軀仿佛鍍了層銀。
轟鳴雷聲随之而來。
沈芙汐吓了一跳,本能地咬緊牙關,男人似乎能窺探她心思一樣,幾乎是同時指按住她的下唇。
他摸了摸她的頭,安撫說道:“打雷罷了,莫怕。”
後頸的大掌沒有挪開,力道反而大了幾分,沈芙汐咽了咽嗓子,雙眸紅潤,含含糊糊嗚咽着……
雨打芭蕉,帶着涼意的夜風從窗戶潛入,沖淡旖旎的氣息。
沈芙汐伏在衛剎的膝上,纖指軟弱無力地垂下,指尖微微蜷曲,她紅唇翕合,眸含清淚,兩靥泛起潮.紅,如風雨中凋零的玫瑰,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女子背上的疤痕減淡了,玉肌泛粉,一對漂亮的蝴蝶骨随着她的喘/息,微微扇動,真如只振翅欲飛的蝴蝶。
衛剎遞來杯子,她漱了漱口。
他重新倒了一杯,長指把玩着她的頭發,“潤潤嗓子。”
沈芙汐唇中不舒服,舌微微發麻,好似還抵.着,一杯涼水下肚,幹涸的嗓子舒服許久,甚至覺得這水帶了一絲甘甜。
她虛弱地說道:“還要喝。”
衛剎又給她倒了一杯,喂她喝水。
嬌妍的唇染了水光,小口小口飲下。
衛剎拿走空杯,指腹斂去她唇上的水光,道:“味道如何?”
沈芙汐嘴裏還含了一口涼水,忽聽他這一句,本覺沒什麽,但擡頭對上他深邃的眸子,面熱耳赤。
她抿了抿唇,嗔怪他一眼,伏在他的膝上,将唇裏的水咽下。
方才還覺甘甜的白水,變了味道。
衛剎抱她坐在膝上,沈芙汐心裏一緊,腿無意間蹭到,燙得她仿佛碰到了正燒的長燭,腳趾蜷縮,她羞赧地将頭窩進他的胸膛。
“将軍,我困了。”
軟軟的聲音從他胸腔傳出,一汪春水泛起漣漪。
衛剎低吻她的發頂,将人抱回床榻。
床尾的帳鈎取下,羅帳垂落,掩了一床春光。
===
夜裏下了一場雨,翌日天放晴,朝霞絢爛。
衛剎有早起晨練的習慣,醒來的時候沈芙汐還在他臂彎裏正眠。女子眼睫纖長,雙頰白裏透紅,呼吸淺淺,兩手放在胸前,掌心護着兩彎飽/滿的弧度。
深深淺淺的吻痕映入他的眼簾,衛剎的雙眸忽而熱了起來,他閉上眼睛,一股強大的力量迫使自己從意念中抽/離。
衛剎動了動手臂,熟睡的女子眼睫輕扇,唇間溢出細碎的嘤咛,他停了片刻,确認她沒有醒來的跡象後,動作輕了幾分,手臂慢慢從她枕着的頸下/抽/出來。
他攏了攏被子,蓋住她的心口,掖好被角後起身,從地上撿起裏衣,反手一旋,套在身上,離開床榻。
晨光熹微之時空氣中帶着些涼意,但衛剎卻燥熱無比,去了練武場晨練,欲将沸騰的灼/意散出去。
劍出鞘,寒光乍現,鋒利的劍刃刺進稻草。
他眼眸忽暗。
*
沈芙汐醒來的時候自是沒有看見衛剎,也不知他何時起的。
那人昨夜睡得晚,今早又起得早,偏偏還精力旺盛,怎也不覺累一樣。
沈芙汐想想便覺可怕,她從枕邊拿過幹淨的小衣,彎腰穿上,兩指繞到背後系了個蝴蝶結,忽覺衣裳有些緊了。
她扯開蝴蝶結,擰了擰眉,平日裏系的都是這個長度,松緊合适。
沈芙汐頓了頓,低頭看了眼,溫軟的掌心托了托。
好似……好似是長了一圈。
雪.脯上的那枚紅痣搖搖晃晃,分外惹眼。
旖旎的畫面湧入腦海,衛剎輕咬,沈芙汐臉紅心跳,大抵不是小衣縮水了。
她手繞到背後,兩指撚起系帶,松了一個指節,胡亂打了個結,慌慌張張穿上裏衣。
素手撥開羅帳,垂挂的鈴铛叮叮作響,侯在外面的青禾聞聲進來,伺候沈芙汐穿衣。
沈芙汐看着她額上的紗布,手上同樣也纏着紗布,說道:“你的手還傷着,讓其他丫鬟來吧。”
青禾扶沈芙汐起來,“不礙事的,奴婢早上已經換了藥,手掌蹭破的傷已經結痂,不疼的,奴婢很久沒有伺候姑娘梳洗了。”
屏風後面,青禾伺候沈芙汐穿衣。她家姑娘本就清瘦,經過這一遭,吃了不少苦,身子更加瘦弱了,那纖細的腰肢只有她一掌長,盈盈一握,但胸./脯/豐腴了些,更顯婀娜身姿。
青禾不敢問這兩個月裏,她家姑娘發生了什麽,怎會與那羅剎般狠戾的男人扯上關系,但就目前來看,衛剎是疼她家姑娘的。
她家姑娘早就心有所屬,定然也不願提及與衛剎發生的一切。
青禾拿起篦子,給沈芙汐梳妝,“還是給姑娘梳随雲髻?”
沈芙汐點頭,“還是你梳的發髻最好看。”
青禾高興,說道:“往後奴婢都會陪在姑娘身邊,每日給姑娘梳好看的發髻。”
誰也不能再欺負她家姑娘,她就算又拼了這條命,也要護住她家姑娘。
明媚的陽光照入屋中,銅鏡流光溢彩,映出姣姣面容。
沈芙汐貼好花钿,櫻唇粉腮,一雙上揚的眸子似春水潋滟,眉目如畫。
忽聞腳步聲響起,她側過頭去,見衛剎回了屋中。
“你下去吧。”
沈芙汐對青禾說道。
青禾理了理沈芙汐肩頭的烏發,欠身退下,經過衛剎的時候,欠身行禮。
沈芙汐起身,來到衛剎身邊,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随之而來,“您早上去哪了?”
衛剎看着她額間的梅花花钿,“晨起練武了。”
他晨練後出了一身汗,在浴室沖了澡後換了身衣裳才過來的。
沈芙汐知他有這個習慣,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她去了窗臺櫃子邊,上面放這計算時日用的黑豆。
沈芙汐撚了一顆黑豆放入罐子裏,将一旁剩下的最後一顆黑豆撚在指腹摩挲,半晌後将它歸在曲口盤裏衆多黑豆中。
男人的身影從側邊傳來,沈芙汐若無其事地蓋上罐子的蓋子,她轉身看着衛剎,言辭懇求,“若是可以,請将軍兩個月後還我爹清白。”
衛剎餘光看了眼那盤中減了不少的黑豆,他眼皮一掀,看向眼前的女子。
她期待地看着他,很看重他的回複。
她今日的興致好像不太高。
半晌,衛剎沒說話,沈芙汐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我爹沒有做過那些事,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這道理将軍定是比我這婦人還清楚。”
沈芙汐眼裏的希望在慢慢消失,抓住唯今能抓住的希望,“我爹可以不再入仕,不會礙您的眼,但若是讓我爹一輩子蒙冤,這比淩遲處死還要難受。”
沈芙汐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求您一定還我爹清白。”
衛剎:“日後的事,日後再說。”
沈芙汐抓着衛剎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松開,沒再說什麽了。
衛剎去了京郊大營,沈芙汐在他走後去了趟書房,将昨日沒寫完的信寫完。
沈芙汐給長兄寫了信,又給調皮的弟弟寫了一封。雖說弟弟頑皮,總愛與她搶東西,常說些讓她又氣又笑的話,一天沒有來招惹她就不舒服,但他會冒着風雪去街上給她買喜歡的東西。
往後可沒人與他拌嘴了。
沈芙汐将兩封信寫完裝好,趴在書案上哭了許久,哭累了便趴在案邊,思緒飄到很遠。
忽然,她想起一個人,沉重的心情越發傷感了。
當年因為一些事情,她沒能如期出現在青雲山道觀,明明是她提出來的約定,硬是要他赴約,可偏偏是她失信了。
沈芙汐的下颌放在手背上,看着書案上還剩的空白信箋,發了陣神。
她起身,拿錦帕抹了抹淚,重新拿起狼毫筆寫信。
雖然沈芙汐不知道他離開道觀後去了哪裏,但若是他再回去,就能收到她的信了,要說的話她都寫在了信裏,希望他看了以後可別再記恨她沒來赴約了。
沈芙汐叫來青禾,給了她準備好的信,“這三封信我先放你這裏,你存好,等日後爹爹他們平安回來的時候,再拿出來。”
“這是給長嫂的,你今日讓人寄出去;”沈芙汐拿出最後一封,“早前是你陪我去的雲青山,這信等你空了時,去一趟雲青山,托道觀中的道長給他。”
青禾看了眼信封,記起她家姑娘兒時與那男子的事情,她收好信,有些奇怪,“姑娘今日怎突然寫了這麽信。”
“無聊打發時間。”沈芙汐輕敲她的額頭,“好了,快去寄信。”
青禾笑着,拿着信離開書房,去找府中的信使,将給大少夫人的信早日寄出去。
不過她沒想到姑娘會給雲青山那位性格孤僻的事……石頭公子也寫了一封。
青禾總感覺姑娘今日是有些反常,方才像是哭過,眼睛紅紅的。
半下午的時候,沈芙汐在院子裏曬太陽。
她仰躺在搖椅裏,搖椅前後晃悠,是難得的悠閑惬意,她擡手擋住照着臉上的陽光,投下的陰影将她半張臉遮住。
沈芙汐慢慢張開五指,從指縫中窺見穿過的陽光。光線有些刺眼,晃得人下意識避開,可太陽照在身上很暖,很舒服,她不知不覺間泛了困,在搖椅上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不知是被誰抱回了床上。
“是衛将軍。”青禾搭了把手,扶沈芙汐起來,“衛将軍下午回來,見姑娘在搖椅上正眠,站在旁邊給姑娘擋了一陣太陽,後來起風了,衛将軍便抱姑娘回了屋子。”
沈芙汐抿唇,她知曉原因。
不過是因為她是衛剎心上人的替身,他才會流露出溫柔的一面,他嗜殺成性,何來鐵漢柔情一說?
“将軍呢?”沈芙汐問道。
青禾說道:“好像是在書房跟人談事情。”
沈芙汐點頭,讓青禾整理了一下衣裳,離開屋子去了廚房一趟。
*
夜幕低垂,丫鬟們端了菜肴陸續進來,待菜上齊後,沈芙汐遣走屋子裏伺候的人。
她斟了一杯酒,放到衛剎的面前,又給自己斟了一杯清甜的果子酒。
她不勝酒力,可今日卻想一醉方休。
沈芙汐率先端起酒杯,笑着看衛剎,“與将軍認識一個月了,阿芙敬将軍一杯,多謝将軍這幾日的照拂。”
衛剎看着她,不言。
長指搭在桌上,眸色晦暗不明,似乎是對她這舉動産生了疑惑,良久沒有動作。
沈芙汐:“将軍是怕我在酒裏下毒?我早便當着将軍的面把鶴頂紅倒了,又怎會害将軍?”
她抿了抿唇,有些失落地說道:“罷了,将軍不喝便不喝吧。”
她沒再執意與衛剎碰杯,這酒是她想喝的,衛剎喝不喝都不重要。
忽地,一直沒有動作的男人拿起酒杯,沈芙汐笑了笑,高興地與他碰杯。
她不會喝酒,在家時便滴酒不沾,不知酒要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仰頭便就杯中的果酒飲盡。
好在是青梅酒,不似春獵時的烈酒醉人,她還能再喝兩三杯的樣子。
沈芙汐給自己又斟了杯,衛剎忽而問道:“什麽酒?”
他看着她提起酒壺,沈芙汐眨了眨眼睛,“嗯,青梅酒,是用青梅釀的。”
她笑了起來,眉眼彎彎,“我今日才讓青禾去酒坊買的,将軍要嘗一嘗嗎?”
衛剎念了耳熟能詳的一句詩,“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沈芙汐心頭微燙,莫名覺得他看過來的眼神熾/熱,低頭将酒壺中的青梅酒斟到他遞過來的杯子裏。
兩人碰了一杯,沈芙汐這次學着衛剎,一點一點慢慢品鑒果酒,回口是淡淡的青梅味。
沈芙汐接連喝了三杯青梅酒,醉意漸漸上來,雙眸被層水霧籠罩,看什麽都感覺霧蒙蒙的,眼前的人逐漸有了重影。
她有些熱,口幹舌燥,眼皮也越來越重,想枕着手臂眯一會兒,頭正埋下去的時候,男人伸過來一只手掌,托着她的側臉。
沈芙汐舔了舔唇,潤了潤幹燥的嗓子,纖指握住他的手腕,朝他笑了一下。
殊不知這副模樣在衛剎心裏早已掀起波瀾,他喉結滾滾,咽了咽嗓子。
衛剎沉聲道:“又喝醉了。”
沈芙汐搖頭,“我才沒醉,我只是在歇一歇。”
她閉上眼睛,倒真如這話所說,眯着歇一歇。
衛剎彎腰,将醉酒的她橫抱起來回了屋中,差丫鬟打來溫水。
衛剎擰幹淨帕子,給她洗了臉,酒後的紅暈在她水嫩白皙的臉頰上泛起,宛如剝殼荔枝。
沈芙汐忽然睜開眼睛,與他的視線相撞,她醉眼迷離,潋滟的眸子比春水還要柔媚,撩人心旌。
女子有些燙的手抓住他的衣袖,“別走,陪陪我,你再陪一陪我。”
她忽然哭了起來,兩汪清淚從眼眶流出,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好不生憐。
衛剎不知她今日是怎麽了,情緒這般敏/感,但約莫猜到她受了些委屈。
衛剎攔她入懷,靠着他的臂彎,指腹拭去她的淚,“府中誰欺負你了?”
沈芙汐搖頭,吸了吸鼻子,“沒有,就是想讓你在這裏陪陪我。”
膽子被幾杯青梅酒壯大了,她仰頭,唇碰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
衛剎身子一僵,攬着她肩頭的手驀地緊了幾分。
沈芙汐仰頭看他,指腹摸着他飽/滿的喉結,感觸到那喉結在跳動,指腹輕輕一壓,只聽男人低沉的悶/哼聲傳入耳中。
“嗯……也不是不可以。”
沈芙汐尾音拉得長長,醉眼朦胧看着他,帶着幾分讨價還價的意味。
她溫軟的掌心攀着衛剎的肩,仰頭吻上他的喉結,齒還輕輕咬了一下。
男人猛地握住她的手腕,眼底燃起赤/裸./裸的欲/火。
頃刻間,周遭的氣氛熱了起來,燭火搖曳,一室旖旎。
羅帳飄揚,垂挂的帳鈴好似被風吹得叮當作響,沒完沒了。
醉酒之後趁人之危,衛剎不屑,想要的是在她清醒之時,與她歡/好。
花瓶中嬌養的玫瑰漸開,堆疊的片片花瓣簇擁着花蕊,不知是露水,還是雨水,亦或是花瓶裏養花的水倒了,片片玫瑰花瓣被水打濕,潺潺的水從花瓣中流下,濡濕一片。
這玫瑰花水何其珍貴,衛剎将水盡數含/入.唇中,慢慢品鑒。
他飲過山澗泉水,也嘗過天幕雨水,獨獨這玫瑰花蕊的玫瑰水是初次嘗。
舌輕輕舔.舐玫瑰,馥郁的花香撲面而來,與以往吃的鮮花餅味道不同。
這朵玫瑰是他慢慢養出來的,自是旁人不能比的,更需他的精心呵護,也只有他能采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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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芙汐的頭很暈,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男人健碩的胸膛,她猛地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躲了躲,卻驚動了睡覺的男人。
衛剎松開她,問她可要起了。
沈芙汐後知後覺,點了點頭。她都低頭看了看,寝衣完好,應是昨夜他幫她穿上的,回憶起模糊的點滴,她下意識并攏雙/膝。
今日天氣不好,天上籠罩着一片厚厚的烏雲,約莫午間,或是下午便有場大雨。
沈芙汐在廊檐下看在遠山與烏雲相接,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有些樹梢都被風吹彎了。
她感慨道:“昨日還陽光明媚,轉眼間便狂風大作,待會兒還有傾盆大雨。”
“暮春時節,天氣多變,”青禾将披風搭在沈芙汐的肩上,勸道:“外面風大,姑娘當心受涼,咱還是進屋吧。”
沈芙汐攏了攏披風,“無事,我想再多看看。”
她伸出手,感受掌心被涼風吹拂的感覺。
沒過多久,突然有小雨滴落下。
漸漸的,雨越來也大,豆大般的雨點從空中砸下,噼裏啪啦。
沈芙汐的手從屋檐下伸出去,掌心掬了捧雨水,那雨水又慢慢從指縫中留下。
春雨過後,是生機勃勃的景致。
她看了好陣才收了手,轉身往屋子裏走。
倏地,她感覺到身體有些不對勁,步子頓了頓。
青禾扶住她,“姑娘,怎麽了?”
感覺到她的手在一瞬間變涼了,青禾驚惶,“呀,姑娘你的手怎這般涼?!定是在外面待得久,受了涼。”
青禾正欲扶着沈芙汐進屋,她便突然倒在了地上。
冰魄散發作得極其快,眨眼間的功夫沈芙汐雙腿無力,支撐不了身體的重量,手腳冰冷地蜷縮在地上,宛如跌入了萬年寒冰築成的冰窖,刺骨的寒意襲來,她臉色慘白,雙手不停地搓着手臂換來一絲溫暖。
“姑娘!姑娘您怎了?”
青禾吓得臉都白了,手足無措,朝院子裏喊道:“來人!快傳大夫!”
沈芙汐很冷,呵出的氣都帶着寒意,她抓住青禾的手,顫抖道:“記住我說的,那幾封信,替我去一趟雲青山,你找……找個喜歡的人嫁了去。”
她斷斷續續說着,仿佛用盡了生平所有的力氣,生怕話沒說完,便撒手西去。
聞聲匆匆趕來的衛剎見狀,忙将她抱起,觸到她身上刺骨的寒意,面色大變,是前所未有的慌張,對狄奈道:“府醫,還愣住作甚,速傳府醫!!”
狄奈頂着大雨跑去帶府醫來。
衛剎抱着臉色沒有血色的沈芙汐,大步流星進屋,将人放在床上,扯過被子蓋在她身上,“為何如此寒冷?!”
沈芙汐冷得疼,像是萬千冰蟻在啃食她的骨頭,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如冰塊般寒冷的手拉着衛剎的衣角,“是冰魄散,沒有解藥,兩個時辰後必死無疑。”
青禾心驚,恍然明白昨日她家姑娘是在交代後事。
沈芙汐蒼白的唇在發抖,冷白的臉淌着淚珠,斷斷續續說道:“求您日後一定還我爹清白,求您了,算是您幫我實現了遺願。”
衛剎眼尾紅了,厲聲道:“什麽狗屁遺願,沈芙汐你說什麽傻話!你不準死!”
衛剎能感覺到她身上越來越冷,她的身子正散發着一股極強的寒意。
他慌了神。
“我好疼,好冷。”
沈芙汐沒有血色的臉滿是痛苦,松開衛剎的衣袖,雙手搓着手臂,以緩解那股刺骨的寒意。
可作用不大,她越來越冷,難.捱這骨子裏鑽出來的痛。
衛剎見她閉了眼睛,無盡的恐慌席卷而來,“沈芙汐你聽着,只要你無事,你醒來,我便救你父親!還你父親清白!讓他官複原職!”
她沒有動靜,縮成一團在發抖,衛剎慌亂不安,“你聽着,我答應你了,你不準再當失約的人!”
他起身,看眼青禾,吩咐道:“讓她泡熱水裏驅寒。”
衛剎丢下一句便急急離開屋中。
屋外狂風大作,大雨傾盆,整座府邸仿佛籠罩在朦胧的煙雨中。
衛剎顧不得其他,冒雨去馬廄,牽馬出來,只戴了鬥笠便策馬急急離開府邸。
雨中的街上無人,倒也空曠,馬蹄铮铮,濺起水花。
雨水模糊了視線,衛剎渾身濕透,劍眉緊鎖,策馬往平陽長公主府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