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浮桦
第二日,長杳早早地收拾好自己,坐在院中石凳上等宋烈烈。
宋烈烈頂着淩亂地頭發睡眼朦胧地走出房間,看到的就是脊背挺直坐在院中的素白背影。
今日時候還早,晨光熹微灑滿了院落,棠棣将開未開,那人背影中,竟帶了那麽一絲孤寂,這樣的場景如畫一般,宋烈烈覺得自己在做夢。
那一種熟悉的感覺再次出現。
宋烈烈晃了晃腦袋,伸手抹了一把臉,被早晨的風一吹清醒了不少,終于反應過來眼前的不是美人,是讨厭鬼長杳。
長杳回頭,在看到宋烈烈終于換了身衣服的時候,松了口氣。
其實宋烈烈只是因為昨天現了真身把衣服撕裂了才換的。
不過他穿黑色的也好看,清俊明秀,更添了一分恣意利落。
大約是宋烈烈終于換了衣服的原因,長杳對他有了幾分好臉色:“走吧,去哪兒?”
他語氣平和,宋烈烈也不再冷淡,溫和道:“浮桦泉。”
丹鳳和鹓鶵乃鳳凰一族,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浮桦泉泉水甘冽,泉邊中了兩棵參天的梧桐,一大片火紅的鳳凰樹包圍着梧桐,周圍千裏種滿了竹子。
宋烈烈很驚奇自己居然記得這些,他似乎去過浮桦泉,他還記得路,但那一次只與鹓鶵見了一面,沒有見到丹鳳。
說真的,按照宋烈烈龍身的速度,瞬行萬裏不是難事,但現在帶着一個拖油瓶,他又不能現出真身,路上還有其他仙人的封地,只能飛一段走一段,特別憋屈。
這種憋屈導致他看長杳越看越不順眼。
“咱們商量個事兒吧,七殿下。”宋烈烈左思右想,終于想了個讓自己順心的法子。
長杳狐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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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烈烈:“路上你別跟我說話好不好?”
七殿下不開口,那就是個安安靜靜的美人,清貴俊美,一雙眼睛裏如有繁星,被揉碎的夜明珠嵌在裏面,璀璨明麗。
長杳:“......”
七殿下着着實實被宋烈烈氣着了,果真一路上沒開口。
宋烈烈似乎完全感覺不到長杳心情不美妙,踏火而飛,時不時對長杳吹個口哨,然後樂呵呵地笑。
七殿下不說話的時候,真好啊。
一刻鐘後,宋烈烈在一位仙君的封地前落了地,火焰在他腳底消散,宋烈烈有點想不起來這裏是哪位仙君的封地。
他終于想起來長杳會說話了,忙問他:“這是哪位仙君的封地?”
長杳記恨着他讓自己不說話的事,高貴冷豔地看了他一眼,別過臉不說話。
宋烈烈終于意識到了七殿下在生氣,有些幹巴巴地道:“......別這麽記仇嘛。”
長杳冷笑,還是不說話。
宋烈烈帶了些讨好地笑:“七殿下,我給您陪個不是?”
長杳終于賞賜般地看了他一眼,還是不說話,但眉宇間的冷意褪了些許。
“您想怎麽說話就怎麽說話,我不管您了行不行?”宋烈烈見管用,再接再厲。
七殿下終于開口了,放佛跟宋烈烈置氣是一種恥辱一般:“本殿才不是那等心胸狹隘之人。”
宋烈烈面帶微笑,心中冷笑。
長杳見他認錯态度“誠懇”,滿意了,便伸出手放出一道流光,流光向遠處,不一會兒,一個白衣飄飄的仙人便乘雲而來。
仙人落了地,來到長杳面前,恭敬地行禮:“魏冬山君齊放見過七殿下。”
宋烈烈了然。
此地原來是魏冬山,齊放的名號他倒是沒聽過,不過魏冬山地界不過區區方圓千裏,遠不如南池和荊烨,他宋烈烈的品階倒是在齊放之上。
長杳點點頭,給齊放介紹:“這位是南池水域和荊烨水域的南池君,宋烈烈。”
齊放連忙見禮,宋烈烈微微點頭算是還禮。
長杳心想這南池君還挺傲氣。
宋烈烈的确有傲氣的資本,論修為,恐怕只有天帝和那位被封印在飄零島海底的魔尊才能勝過他。
哦,還有他早死的爹,曾經的司戰天君宋醉西。
論身份,他是六界最後一條龍,恐怕尊貴更甚于長杳。
當然,齊放不知宋烈烈身份,見他眉目清俊青年容貌,便沒多想只當他年紀尚輕,封得了南池君也是靠關系,神色便不怎麽恭敬。
宋烈烈也沒計較,直接了當地說了目的:“我們借個路,還望山君放行。”
齊放沒多加阻攔,放他們過去了。
看着宋烈烈和長杳遠去的背影,齊放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的封地之所以才方圓千裏,是因為他的神識所布下的領域只能覆蓋這麽大的地兒,所以天帝才只封了魏冬山的地界給他。
而南池水域和荊烨水域都被封給宋烈烈,如此說來.....
齊放忽然脊背一涼。
宋烈烈的修為能布下覆蓋南池和荊烨的領域,那他的年紀應該遠沒有面上看上去那樣輕。
他的修為......
齊放不由回想自己剛剛有沒有失禮的地方,驚詫不已。
宋烈烈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他現在才發現帶着長杳還是挺有用的。
靠着他這七殿下的身份,一路上經過那些仙君的封地都沒有遇到阻攔,很是順暢。
宋烈烈心中默默盤算着送什麽禮給這些仙君好,這是一種默認的規矩,不管品階高低,只要在別人的地盤上得到許可經過,就要送些禮。
雖然宋烈烈覺得這或許是那些窮瘋了的仙君變相斂財想出來的規矩,但要是他不送的話,會結仇的。
南池君宋烈烈,可以說是富可敵國了。
這麽走走停停,在日暮西山之前,他們終于到達了浮桦泉。
入目的,便是一大片青翠的竹林。
竹林茂盛,零星幾棵開了花結了竹米,也就是練實。
霞光自天際噴薄而出,灑在竹林間,覆蓋上一層胭脂色的光輝,宋烈烈脊背筆直站在竹海前,有那麽一瞬間,長杳覺得他伸出手,便能頂天立地。
莫名的,長杳覺得宋烈烈其實不是那麽讨厭。
宋烈烈當然不知道就這麽一眼,就改變了七殿下對他的看法,他望着竹海沉思了片刻,回頭看着長杳。
由于他身後的霞光太過燦爛,他的眼神顯得深沉而專注,長杳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宋烈烈給了他一種錯覺,仿佛下一刻宋烈烈便會開口道出溫柔的情話。
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心中隐隐的期待和跳躍的情緒。
“你去探個路?”宋烈烈很誠懇地提議。
長杳:“......”
他的幻想破滅了。
宋烈烈真是能人啊,總能一句話毀了他一天的好心情。
長杳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我不認路。”
言下之意,我進去了可能出不來,你看着辦吧。
宋烈烈本就是逗他的,目的達成,右手掌心竄起一簇火焰,繞在他手腕上,又朝長杳探去纏在了他的手腕上,變做了紅絲帶的模樣。
長杳扯了扯,發現扯不開。
“跟緊了,浮桦泉裏的路縱橫交錯,稍有不慎就會掉進‘醒夢幻境’,你要是跟丢了可不要怪我。”
長杳不以為意,他雖然路癡,但跟緊宋烈烈還是會的,宋烈烈此舉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子。
其實在宋烈烈面前,長杳确實是個小孩子,他今年五千多歲,出生時仙魔大戰早就結束了。
而宋烈烈出生的時候,據說仙魔大戰還沒開始。
宋烈烈“牽”着長杳,踏入了浮桦泉的地界。
剛才他順着紅絲帶探查了長杳的修為,結果是:不是一般的低。
宋烈烈已經做好了長杳拖累他的。準備。
幾乎是踏進去的一瞬間,長杳便感受到了那股屬于真鳳的熾熱威壓,不過七殿下修為其實頗深,倒是沒受到什麽影響。
至于宋烈烈,就更不用說了。
讓長杳感到驚訝的是,宋烈烈對浮桦泉的路極為熟悉,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宋烈烈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如此熟悉浮桦泉,他明明記得自己只來過一次。
其實長杳如果心細一點,就會發現他們從南池來到浮桦泉所經過的路,是沒有繞道的,路線幾乎是筆直的,直通浮桦泉,一點彎路都沒有。
宋烈烈的每一步都看似輕松随意,但跟在他身後的長杳卻清晰地感覺到跟上他有多不容易。
明明宋烈烈就在眼前五步不到的地方,長杳卻覺得要走近他需要通過很遠的路。
浮桦泉,以千裏竹林為陣,一步虛幻,一步紅塵。
你看到的兩根竹子,或許近在咫尺,可實際上你要觸碰到需要走很久。
宋烈烈熟悉這裏的每一步路,長杳卻被繞暈了。
他跟了許久,也沒走到目的地,一個恍惚,便往右偏了一步。
長杳眼前的景色頓時變了,他似乎已經離開了千裏竹林,躺在了一棵很高的樹上。
長杳莫名其妙地坐直了身子,他認出這棵樹是棠棣。
這棵棠棣長得太好,長杳還未來得及分辨自己身在何處,忽聽樹下一聲怒吼:“喂,把酒還給我!”
酒?
長杳突然發現自己手上拿着一壇酒,香味清冽。
這聲音頗為耳熟,長杳伸手撥開綴着繁花的枝葉,正準備向下看是誰在說話,目光觸及衣袖,突然愣住。
淡藍色?
不對,自己今晨換的明明是素白衣衫。
長杳猛然清醒過來,他一手挽起衣袖,看見了手腕上纏繞的紅色絲帶,一頭不知連向何方。
忽然,絲帶那頭一個用力,把長杳往前拽。
他以為自己要掉下樹了,卻忽然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
一個略帶了幾分焦急的聲音響在耳畔:“七殿下?七殿下?”
長杳猛地睜開眼。
宋烈烈見他醒了,松了口氣。
長杳發了好一會兒愣,才清醒過來,他發現自己半躺在地上,上半身被宋烈烈扶在懷裏,手上還纏繞着紅色的絲帶。
“我......”長杳剛想開口詢問,便被宋烈烈打斷:“你入了‘醒夢幻境’,我不是讓你跟緊我嗎?”
長杳擡手扶住額頭:“醒夢幻境?”
宋烈烈解釋道:“這是丹鳳和鹓鶵設下的幻境,貿然闖入千裏竹海的人,踏錯一步,便會墜入這醒夢幻境,若是破不開幻境,便會困死在裏面。”
破開幻境?
長杳問:“那我怎麽出來的?”
問完,他便感受到手腕一緊,長杳擡眼,看見宋烈烈扯了扯手上的絲帶,笑道:“當然是本君把你拉出來的啊。”
宋烈烈心中也很疑惑,長杳的修為看上去很低,可他從醒夢幻境中出來後很快就恢複了精神,并沒有沉溺于幻覺。
這可不像是一個不學無術修為低下的七殿下。
長杳難得地沖宋烈烈笑了下:“多謝。”
他站起來,忽然發現一件事:“濯濯呢?”
宋烈烈的神情頓時古怪起來:“跟着你一起墜入了幻境,我入幻境救它的時候看見它正和小公貓對着叫。”
長杳:“......”
丢人玩意兒!
宋烈烈把收進乾坤袋的濯濯放了出來,濯濯一看見長杳,就竄到他懷裏窩着,用頭蹭長杳的衣襟。
長杳摸了摸濯濯的頭,松了口氣。
宋烈烈看他沒事了,繼續往前走,長杳連忙跟上去,這次他不敢大意,聚精會神地記着宋烈烈的腳步。
走了許久,眼前仍是竹林,長杳微微蹙眉,正準備問個究竟,就見宋烈烈忽然往後退了一步,長杳想也未想,跟着退了一步。
只這一步,眼前的景色就全變了。
長杳一度以為自己又入了幻境,不由得低頭看着衣服顏色。
如霜雪一般的素白。
又看到了手腕上赤紅的絲帶,長杳扯了扯,宋烈烈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長杳這才有了幾分真實感,他暗暗松了口氣,道:“沒什麽。”
宋烈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一眼絲帶,恍然大悟:七殿下這是嫌棄他了。
被七殿下嫌棄慣了的宋烈烈收回了絲帶,長杳只見手腕上的絲帶變回了火焰,細細的一縷,被宋烈烈收進掌心。
他看了看空蕩蕩的手腕,心裏驟然有了一絲空落落的感覺。
宋烈烈:“我們到了。”
長杳這才擡起頭,打量周圍的景色。
一汪清泉自矮山上涓涓流下,清澈見底,被泉水沖刷的石頭看上去幹淨極了,長杳眯了眯眼,泉水上方,似乎漂浮着一層淡淡的靈光。
泉水邊,有兩棵參天梧桐,枝葉茂密似可遮天蔽日,高不見頂,樹幹粗壯,便是宋烈烈化了龍形身體也繞不了一圈。
周圍是火紅的鳳凰樹,一片連着一片,不見邊際。
淡黃綠色的梧桐花開滿枝桠,不輸那如朝晖晚霞一般繁麗的鳳凰樹開出的花。
宋烈烈仰頭對着一棵梧桐樹大喊:“栖梧,出來!”
九尾丹鳳,名栖梧。
他的妻子鹓鶵,名栖桐。
宋烈烈也很驚奇,自己居然還記得他的名字。
長杳看着絲毫動靜沒有的梧桐樹,一度懷疑他們找錯了地方。
宋烈烈等了一會兒,冷笑一聲,手上燃燒起一團火,他靠近了梧桐樹,火焰飛舞。
“不出來我就燒了你的天賜梧桐,千裏竹海,再把這醴泉的泉眼毀了!”宋烈烈威脅道,火舌已經舔上梧桐樹。
巨大的梧桐樹渾身劇烈震顫了一下,很快,一只金色的巨鳳盤旋而下,九尾如柳枝飛舞,雙翅十八個根金羽利如刀刃,渾身火焰缭繞,威壓如山。
宋烈烈完全不帶怕的,冷笑:“終于舍得下來了?”
丹鳳落地化人,俊美的紅衣男子金眸欲噴火,面帶怒色:“收了你的火焰,否則要你好看!”
宋烈烈慢悠悠地收回火焰,插着手看他:“銀鈴還來。”
栖梧皺着眉打量了宋烈烈一會兒,突兀地問:“你不記得了?”
宋烈烈愣了:“啊?”
栖梧像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往事,眼中陰霾越聚越多,卻在擡眼看見長杳的那一刻盡數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久別重逢的狂喜,以及難以置信的痛心疾首。
“你......”栖梧看着長杳,語氣中帶了一絲期待。
長杳奇怪地看着他,丹鳳生得俊美,很合他的眼緣,可他倆素未謀面,怎的丹鳳用這般熟稔的目光看着他?
為何那目光中有一絲不忍和無可奈何?
長杳驚恐地想這該不會是他上輩子的老相好吧?
宋烈烈見栖梧這幅神情,也疑惑,指着長杳介紹:“這位是九重天七殿下,長杳。”
栖梧的神色瞬間古怪起來。
他艱難地扭頭看着宋烈烈,目光中的失望和憤怒如同實質,鋪天蓋地地砸向宋烈烈。
“你忘了?你全都忘了?”栖梧憤怒地質問,眸光中帶了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憂傷。
宋烈烈更疑惑了,他忘了什麽?
栖梧難以置信地看着宋烈烈,他往後退了一步,似乎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栖梧面上血色褪盡,看着宋烈烈的目光似乎要将他千刀萬剮以洩憤。
怎麽可以,宋烈烈怎麽可以全都忘了,他怎麽能,怎麽敢!?
栖梧真想一把火将這混蛋赤龍燒成灰燼。
他重新看着長杳,目光在他的眉眼上細細描摹,許久,像是終于接受了什麽,輕輕地嘆氣。
再開口,栖梧的目光已經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他的失控都是宋烈烈的錯覺:“宋烈烈,銀鈴于我有大用,用完我會還給你,現在,你告訴我,萬年前的事,你都記得多少?”
萬年前?
宋烈烈愣住。
他的頭忽然疼了起來,記憶模糊地印在腦海裏,浮光掠影般不留痕跡,他竭力想要回想起,卻無濟于事,萬年前的記憶,仍然模糊不清。
宋烈烈猛然意識到,自己清楚記得的一些事,似乎都是他被封為南池君之後的記憶。
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甚至不記得父親的模樣。
在被封為南池君之前的人生仿佛一片空白,他就像是突然出現在這世上的人,從前一絲一毫存在的證據他都不記得。
宋烈烈痛苦地蹲在地上,手指抓地,嵌入土地三分。
長杳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也跟着蹲下來,目光中難得地帶了些擔憂和無措。
良久,宋烈烈才擡起頭看着栖梧,紅着眼睛啞聲問道:“我都忘了什麽?”
萬年前,我丢失的記憶裏,發生了什麽?
你為何如此諱莫如深,我為何零星半點都記不得。
我是赤龍宋烈烈,我的過去是什麽樣子?
我是誰?
宋烈烈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大片盛開的棠棣,開得濃烈張揚,不知枯萎。
還有棠棣之上,那片淡藍色的衣角,那個未曾看到的面容。
宋烈烈仿佛在腦海裏捕捉到了什麽極為重要的畫面,突然站起來伸手抓住了栖梧的衣領,聲音顫抖一字一頓地問:“我忘了誰!?”
他問出這句話後,栖梧像是終于接受不了地崩潰了,他很像給宋烈烈一拳,可他手掌開合,終究沒能下手。
栖梧死死地盯着宋烈烈,浮桦的千裏竹林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無風自動,劇烈地震顫起來。
“你還記得......”栖梧一字一頓道,“......黎妄嗎?!”
他說到那個名字時,咬字極重,仿佛要将這兩個字烙進宋烈烈的心裏。
作者有話要說: 長杳(低頭):這個人用紅絲帶牽我诶這就是連了紅線吧那我可以吻他嗎?
宋烈烈(看着長杳):原來七殿下嫌棄我啊。(收回紅絲帶)
長杳: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