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相
沈朝如先是怔了,消化了侍衛口中的話什麽意思後,突然止不住地大笑起來。
沈朝雪,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她幾乎是帶這些快意地想,完全不在意沈朝雪可能會奪了她的皇位。
阿暮臉色一變,猛地擡頭看向宋烈烈:“主人!”
宋烈烈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來他不久之後,就能見到那位魅魔了。
阿暮轉頭看着沈朝如:“朝如,我記得城內禁軍不過五萬,城外駐軍也不過十萬,你要如何抵抗叛軍?”
沈朝如側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誰說朕要平叛,朕只要一個沈朝雪就夠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是麽?”
“只怕你活不到發懸賞令的那天。”宋烈烈冷笑。
沈朝如終于願意正眼瞧他們:“朕還沒問呢,你們是誰,為何要假扮沈召南?”
她又看向宋烈烈:“阿暮喚你主人,你是何來歷?”
“我說過,他是九重天,七殿下。”
沈朝如微微蹙眉,她根本沒把這話當回事,如今聽來,原來是真的。
“你呢?”沈朝如問。
不等宋烈烈回答,阿暮斜瞥了一眼長杳,笑了:“他是赤龍宋烈烈,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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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烈烈下意識地低頭看着長杳,卻發現長杳并無驚詫之色,正胡思亂想,只聽長杳道:“我知道你是赤龍。”
宋烈烈心中警鈴大作,把那個混蛋天帝罵了千遍萬遍。
阿暮似乎有些沮喪,當着長杳的面揭露宋烈烈身份沒成功,撅了噘嘴。
“真記仇。”宋烈烈看着阿暮想。
“你把事情原委告訴她,明日我來皇宮找你。”他對阿暮道。
阿暮點頭。
宋烈烈一個順手,直接橫抱着長杳出了門。
長杳吓了一跳,下意識抓着宋烈烈的衣領,跟只鹌鹑似的一動不敢動。
進城之後宋烈烈找了一家客棧,用腦袋撞了一下肩膀上的濯濯:“去恭王府找司衣元君少棋,把她帶來。”
長杳窩在他懷裏涼涼地道:“它跟我一樣不認路。”
宋烈烈:“......”
他差點給氣笑了,想了想上樓把長杳放到床上,在濯濯眉心點了一下,長杳看到一縷漂亮的火焰鑽進了濯濯眉心。
“去吧。”宋烈烈道。
長杳奇道:“為什麽不直接給少棋送個信?”
明明你丢一道火焰就能搞定的事,為什麽非要濯濯去?
宋烈烈也不知道,但他知道長杳的傷必須脫了衣裳處理,也猜得到濯濯是因為長杳性命受威脅才自己出來。
其實就是不想濯濯看見長杳的身子,他總不能當着長杳的面把濯濯塞到自己儲物袋吧?
宋烈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沒事,你別問了。”宋烈烈冷漠道,伸手解長杳衣服。
被自己喜歡的人解衣服,長杳耳朵都紅透了,別過眼不看宋烈烈,也無心再問什麽。
宋烈烈心無雜念,本來沒什麽,但看到長杳這樣害臊的樣子自己也莫名覺得不自在。
這份不自在在衣服完全解開之後到了巅峰。
長杳生得精致漂亮,皮膚也白,這樣大片地暴露在眼前,白得幾乎耀眼。
胸前那兩個小櫻桃便更顯得粉嫩可愛。
鎖骨精致,線條誘人,看得宋烈烈很想在他肩頭咬一口。
宋烈烈:“!”
正直的南池君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查看長杳的傷口。
血流了不少,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宋烈烈有些心疼。
心疼完長杳,開始心疼自己。
這要是被天帝知道了,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
“疼嗎?”宋烈烈問。
長杳心想:“換你試試?”
嘴上卻道:“不疼,你這麽關心我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宋烈烈看着都疼,聞言輕拍了下他的額頭:“閉嘴吧你。”
長杳被拍了一下,反而笑了。
生得好看真是什麽表情都好看,宋烈烈想。
“傷口挺深的。”宋烈烈皺眉看了看,心裏有些發緊。
長杳撇嘴:“跟那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丫頭打的那一掌比起來,不重。”
宋烈烈不知為何有些愧疚:“她便是我要找的法器,妖顏鏡阿暮。”
長杳驚喜道:“你找到了?那你的記憶呢?恢複了麽?”
看着他為自己高興的模樣,宋烈烈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悶悶地搖搖頭,把詳細過程說了。
“啊?”長杳可惜地撇嘴,“你說你,給自己挖什麽坑呢。”
宋烈烈心道我也想知道。
長杳如今傷得重,丹田被鎖體內運轉靈力療傷肯定是不行了,宋烈烈想了想,反正自己赤龍身份他也知道,那不如......
宋烈烈兩指并攏,在自己左手腕上劃了一下,把血滴在長杳的傷口上。
血液滲入,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宋烈烈暫時松了口氣。
長杳咳了兩聲,看着宋烈烈拿過濕帕給自己擦血跡,心中有些暖。
忍了這麽久,終于還是忍不住拉着宋烈烈的衣袖:“其實最疼的不是這兒......”
宋烈烈:“那是哪兒?”
長杳動了一下,瞬間後悔了。
阿暮那一掌可真夠重的,他現在覺得渾身都疼。
“哪兒都疼。”長杳嘟囔。
宋烈烈默了一下,最終接受了七殿下可能在撒嬌。
宋烈烈想了想,把自己的手腕遞到長杳嘴邊:“你吸一口。”
長杳驚了,小心翼翼地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粉嫩的小舌頭舔過自己的手腕,軟黏的觸感讓宋烈烈險些心猿意馬。
宋烈烈:“!!!”
“快點。”宋烈烈狀似不耐煩地催促道。
被兇了的七殿下委屈地撇嘴,把嘴湊上去吸了一口。
宋烈烈的血溫熱帶着腥氣,長杳只覺得喉嚨都被燙傷。
宋烈烈自己舔了一下手腕,傷口很快愈合。
其實他的唾液也可以療傷,但總不能......
那畫面太過不忍直視,宋烈烈閉了閉眼停止自己的遐想。
赤龍的血療傷效力驚人,長杳覺得身上的疼痛慢慢消了下去,內傷漸漸好轉。
長杳撐着胳膊坐起來,低頭看了眼衣裳,頓時不樂意了:“我得洗個澡才行。”
宋烈烈深知他愛幹淨,話不多說就開門讓小二打水。
長杳剛脫了衣服坐進木桶濯濯就帶着少棋來了。
屏風擋着,少棋沒見着七殿下,只看見了床上沾了血的衣裳,震驚了:“七殿下呢?你把他給吃了?”
宋烈烈:“......”
屏風後的長杳:“......”
“他在洗澡。”宋烈烈揉了揉眉心。
少棋把懷裏的濯濯放到地上,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怎麽回事?”
濯濯一進王府就咬着她的衣角拼命往外逮,七殿下的愛寵九重天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少棋下意識地認為七殿下出事了。
事實上真的出事了。
宋烈烈将發生的事說了,少棋唏噓:“我說宋烈烈,七殿下跟着你便受這麽多傷,你也不怕回了九重天天帝陛下手撕了你。”
對此宋烈烈也是擔心:“所以我把他照顧得好一點,免得他告我狀。”
長杳:“......”
你居然不是因為喜歡我才照顧我。
委屈的七殿下把腦袋沉到水裏,嘟着嘴吐泡泡。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少棋自己給自己倒水,問道。
沈朝雪造反,阿暮和沈朝如的恩怨還未了結,幽剎之淵拼了命要亂人間氣運借勢挑起戰事,宋烈烈的記憶還沒有着落。
然而對于宋烈烈來說,重要的只有他的記憶。
于是宋烈烈道:“等見到了那位魅魔,你自己去調查,我拿到阿暮的真身後就帶着七殿下去伶仃潭。”
第三件法器,在伶仃潭底。
少棋瞪大了眼:“你準備丢下我一個人?”
長杳卻聽出了不對。
宋烈烈說,他帶着七殿下去伶仃潭。
他帶着七殿下......
他帶着......
長杳:“!!!”
這一掌沒白挨啊......
哼,是誰說要把自己丢給少棋的?
長杳迅速起身擦幹淨,突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丹田被封得嚴嚴實實,儲物袋根本不能用,他沒衣服穿啊......
“南池君......”長杳從屏風後面探出一個腦袋,可憐兮兮地看着宋烈烈。
水汽把他的臉蒸得粉撲撲的,水汪汪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宋烈烈,宋烈烈一轉過頭去,險些把持不住。
“何,何事?”宋烈烈咳了一聲,鎮定道。
長杳完全沒發現他的異樣,可憐巴巴地眨眨眼:“我沒衣服穿。”
少棋:“???”
宋烈烈:“......”
這氣氛有點不對啊,少棋想。
宋烈烈反應過來,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抽了一套黑色的衣裳就扔到長杳頭上:“拿去穿。”
長杳把裏衣內裳外裳從自己臉上扒下來,抱在懷裏躲進屏風後面。
宋烈烈的衣服啊......
長杳很不争氣地紅了耳朵。
少棋瞪目結舌:“你不是最讨厭別人穿你衣服嗎?”
宋烈烈斜了她一眼:“你閉嘴。”
偷聽到的長杳心裏特甜。
看來宋烈烈也不是不喜歡自己,只是他自己沒發現。
那我得再加把勁。
長杳穿好衣服,突然又發現一個問題——沒襪子也沒鞋子。
長杳赤着腳走到宋烈烈面前,把長了一截的衣擺提起來給他看:“你看。”
宋烈烈低頭,看見七殿下白皙的雙足踩在石磚上,眉毛擰成一團。
“坐下。”宋烈烈道。
長杳不明所以,走到凳子邊坐下,衣擺垂下遮住他的雙足落在地上。
宋烈烈便從儲物袋裏拿了雪白的襪子和黑靴,少棋幾乎要以為宋烈烈會親自給長杳穿上。
然後宋烈烈看了她一眼,仿佛是突然驚覺這裏還有個人,冷着臉把東西丢到長杳面前:“穿上。”
少棋:“......”
就是說我不在你就親自給他穿?
宋烈烈咱倆早晚得絕交。
長杳老老實實地彎腰穿上,有些濕的黑發垂落幾縷,從宋烈烈的角度,能看到長杳白皙的脖子往下......
長杳穿的是宋烈烈慣常的黑衣,皮膚白得炫目。
宋烈烈猛喝了幾口涼水,伸手遞出一縷赤紅的火焰,火焰繞着長杳的黑發游走,很快便回到宋烈烈手上。
長杳摸了摸頭發,幹了。
“多謝。”長杳謝道。
宋烈烈點了點頭,終于想起來少棋還在旁邊,擰眉道:“明日你跟我去皇宮。”
少棋點頭。
“南池君。”長杳伸手在宋烈烈眼前晃了一下。
宋烈烈:“嗯?”
長杳:“反正女帝都知道沈召南死了,那沈召南他母親那裏,咱們是不是不用裝了?”
宋烈烈這才反應過來:“确實不用裝了......”
“找個時間送沈召南去投胎吧,怪可憐的。”長杳又道。
沈召南的執念在于沈朝如,若是把沈朝如被阿暮坑害的事告訴沈召南,又或者把他父親的所作所為告訴沈召南,不知他能否釋懷。
“事不宜遲,走吧。”宋烈烈起身,做了決定。
阿暮告訴了宋烈烈她在皇城看見的所有,當時的宋烈烈,對沈朝如竟有一絲同情。
錯覺吧,宋烈烈自嘲一笑。
沈召南坐在房裏等着他們。
沈朝雪叛亂的消息如插翅之鳥飛越了大晉,一時間人心惶惶,而靜太妃則欣喜若狂,滿府滿城找沈召南。
沈召南一直跟着靜太妃,把自己母親的反應盡收眼底。
他只覺得心寒,雖然他已經死了沒有心跳。
得不到皇位,父親被沈朝如害死,他自然恨極。
恨不得把沈朝如剝皮抽筋,啖其肉飲其血。
可平心而論,沈朝如的确是個好皇帝,先皇在世時朝政律法上的種種弊端,都得到了解決完善,沈召南心知肚明,就算他父親當日奪得了皇位,做的也肯定比不過沈朝如。
他生前,滿心怨憤不甘,死後時常外出在街上游蕩,方才看見如今的大晉是怎樣的歌舞升平,海晏河清,百姓安居樂業,商賈來往不絕。
沈召南不知自己該如何看待沈朝如。
論私,他恨極了沈朝如。
論公,沈朝如是當之無愧的帝王,比任何人都優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不甘心失去皇位。
如今他三叔造反,天下勢必戰亂四起,屆時民不聊生,餓殍遍野。
若他還活着,他該站在哪一邊呢?
正愁緒滿腔時,宋烈烈推門而入:“沈朝雪反了,你知道了吧?”
沈召南怔愣點頭,忽然對着宋烈烈笑了:“你怎麽不變成莫遲的模樣了?”
不等宋烈烈回答,沈召南趴在桌子上側着頭看他:“你變成他的模樣給我看看呗,我怕我以後再也看不見了。”
長杳陰着臉瞅他。
沈召南自嘲地笑了笑:“你們知道些什麽嗎?比如我三叔攻打到哪裏了?”
宋烈烈搖頭:“我想告訴你另一些事。”
沈召南眼眸微睜,卻提不起絲毫興趣。
他保持着那幅懶散的模樣,聽着宋烈烈敘述,夕陽西下,暮光透過沈召南半透明的身子,仿佛他眼眸璀璨,熠熠閃光。
“你所言屬實?”沈召南聽到了自己聲音裏的顫抖。
連長杳和少棋都瞪大了眼捂住了嘴不敢置信。
濯濯眯着眼伏在長杳肩頭,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沈召南抱着腦袋,不知該說什麽。
對沈朝如的恨,似乎減少了一點。
原來最開始,錯的人是他父親,原來一直都是他父親。
姑侄□□?
沈召南自嘲地笑了。
兄妹□□。
原來這才是真相。
沈朝如曾無比敬仰沈朝成,她天生帝才卻并非天生野心勃勃,她也曾想過往後輔佐她的太子哥哥治理這偌大的山河。
可惜,她敬仰的太子哥哥,對她早已心生歹念。
先皇後死得早,與先帝伉俪情深且只育有沈朝成一子,先帝對他愛如珍寶。
所以當沈朝成告訴先帝自己要沈朝如時,先帝只猶豫了一瞬,便滿口答應。
反正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公主,用來讨兒子歡心又何妨?
剛及笄的沈朝如,被自己的父皇送到了自己親哥哥的床上。
往後漫長歲月裏無法釋懷恨意和扭曲的不甘心,便是從那時滋生。
沈朝如,恨極了沈朝成,卻也愛極了沈朝成。
愛恨交織,引領她走向毀滅。
不管何時,沈朝如心裏始終有那個溫柔和善的太子哥哥,往後,也有了老謀深算的沈朝成。
她因恨奪取皇位,手刃沈朝成,因那莫名其妙的愛,将沈召南召至身邊萬般寵愛,只是希望從他身上找到太子哥哥的一絲影子。
沈朝如從始至終,都沒有對沈召南起過一絲旖旎的念頭。
她心中執念,便是沈朝成。
沈召南不知道為何自己的父親會做出這種事,為何他會深愛那樣一個毒如蛇蠍的女子。
可那毒如蛇蠍的女子,也曾良善。
曾經......天真如少女。
長杳感嘆:“原來是你父親對不起她啊!”
宋烈烈用眼神制止長杳。
“那我這些年的屈辱和不甘,日日提心吊膽憤恨難平的折磨,皆是拜我父親所賜麽?”
沈召南語氣嘲諷,嘴角抽動了幾下,沒能勉強勾出一個笑。
多年的恨,彷如笑話。
卻一時難以釋懷。
“我母妃已經知道三叔謀反的事,禁軍首領曾負了我母妃,待三叔攻至皇城,他會在我母妃的安排下打開東門,迎叛軍入城。”
沈召南眼神空洞,敘述着自己跟着靜太妃看到的一切:“沈朝如這些年手腕太過鐵血,門閥世家對她早就心生不滿,就我所知,那幾位武侯世家已經叛變。”
他自嘲地哼笑一聲,看着宋烈烈:“若你們有那個本事,阻止三叔吧,莫要讓生靈塗炭,縱然沈朝如千錯萬錯,縱然我恨極了她,可她的确是個好皇帝,足以為大晉帶來數十年盛世太平。”
宋烈烈不知道他是懷着怎樣的心情說出這番話,此刻,他對沈召南突然有了些許憐憫。
長杳心軟,坐在凳子上與沈召南對視:“既然你知道了真相,我送你去投胎好不好?”
沈召南搖頭,沖他們笑了笑無端讓人心裏發苦:“投什麽胎啊,莫遲都不在了,我不如就這樣魂飛魄散算了。”
恨意無法消散,他如何放得下塵世種種,心無牽挂地飲下孟婆湯,走過奈何橋。
我這一生,當真可笑。
沈召南微仰起頭,突然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我的莫遲,願你來生不入公侯王府,不如皇家朝堂,做個普通人,平平凡凡了卻一生。
而我,怕是生生世世也不能與你相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論宋烈烈的用處:
老爹宋醉西:“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拿來揍一頓出氣。”
上級天帝陛下:“嫌兒子煩了就扔給他帶。”
恨嫁姑娘少棋:“可以讓他幫我看看凡間最新的衣服首飾的花樣。”
嬌氣七殿下長杳:“可以......嗯......可以幫我弄幹頭發啊......”
宋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