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封印

此時的琮九,已經從幻境中出來。

離妝告訴寄伶的話沒有錯,在她的幻境內,可以看到內心最懼怕的東西。

所以琮九看到的,是寄伶死的場景。

他看到寄伶真身破碎之後,靈體消散,天地之間再也找不到。

琮九雖心性堅定,卻也亂了幾分心神,好在他道心極為穩固,很快便破陣。

饒是如此,仍然心有餘悸。

他現在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寄伶,把他困在身邊,永遠都不放開。

離妝把寄伶送到了琮九面前,琮九冷冷地看着離妝,目光轉向寄伶時,化作溫柔。

“寄伶,有空來找我玩。”離妝笑着把他推向琮九。

她一半美人皮一半白骨身,琮九倒也沒流露出驚訝的神色。

寄伶的手腕被琮九牢牢握在手裏,他掙脫不開,只好轉過身對離妝道:“有玉,過來些。”

離妝應聲走過去。

寄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一如從前那般:“有玉,不管以後如何,別傷了你自己。”

“我知道,你走吧,不然等會兒鶴見來了,我不好交代。”離妝笑着拿下他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回去。

離妝離開後,琮九便上上下下地把寄伶檢查了個遍,确定他沒事後這才松了口氣。

“阿伶,對不起。”琮九緊緊地把他抱進懷裏,聲音微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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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伶輕嘆了口氣。

“琮九,我等了你很久。”他聲音溫柔,卻帶着悲意。

琮九将他摟得更緊,像是要把他揉進骨血裏,融為一體。

“我知道。”

“我以為你飛升九重天就忘了我。”

“我沒有,我......”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我想總有一天你會記起我。”

“我以為你死了,我一直記得你。”

“原來你是琮九,不是白聲。”

“都是我,琮九是我,白聲也是我,當初我下凡歷劫,我未曾料到,是情劫。”

“那你歷過情劫了嗎?”

“找到你,我的劫數便過去了。”

琮九雙手捧着寄伶的臉,與他額頭相抵,冷不丁看見了他眼中的空洞。

“阿伶?”琮九心中陡然一痛,他雙手顫抖着,輕輕觸碰寄伶的眼。

寄伶眼睫微顫,閉上了眼。

琮九一手捂着他的眼,一手摩挲着他後腦勺的白發。

“為什麽你會變成這個樣子。”琮九将頭擱在寄伶肩上,把臉深深地埋進去。

寄伶不甚在意:“那日我真身毀了,是天賜梧桐護住了我的靈體,可我靈力不足,眼睛被天雷灼傷了。”

“那頭發呢?”

“嗯?”寄伶摸了摸自己的長發,茫然地問:“我頭發怎麽了?”

“沒關系,我的阿伶就算滿頭白發也是這世間最好看的。”

他說得沒錯,寄伶一頭白發如冰雪般純淨,使他整個人有種出塵脫俗的氣質。

琮九拉着寄伶的手,眉眼溫柔:“走,我們回去。”

寄伶順從地跟着他走。

“怎麽,嫉妒了?”鶴見站在離妝身後,抱着胳膊冷笑。

離妝收回放在他們背影上的目光,轉身往回走:“有什麽好嫉妒的?”

鶴見跟在她後面:“人家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卻落得個如此模樣,如此下場,不會嫉妒嗎?”

“寄伶能幸福,我為他高興。”離妝雙手負在身後,寬大的袖子露出骨節森白。

“你為他高興?”鶴見嗤笑,“有這點功夫不如想想你怎麽跟魔尊交代吧,在人間的任務失敗就算了,能牽制司刑天君的重要人物你說放就放,第七尊主,就算魔尊不在,第一尊主也不會饒了你的。”

離妝輕輕地“呀”了一聲,一邊眉毛蹙起,看似有些苦惱:“那我得找個地方躲一躲才行。”

鶴見被她氣笑了:“魅魔,你能躲到哪裏去?”

離妝輕笑:“天大地大,害怕沒有我的容身之處麽?”

鶴見冷笑:“仙界不容你,人界不容你,魔族生而無魂,冥界不容你,妖界也不容你,離妝,天下之大,的确無你容身之處。”

這話着實誅心,可離妝只是笑,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

“那我就去報仇啦,鶴見,第一尊主若問責,你就替我頂着吧!”離妝朗聲大笑。

天下之大,無她容身之處。

她恨了那麽多年,怨了那麽多年,雖歲月流逝,到底意難平。

“薛塵玉......”離妝念叨着這個名字,眼底醞釀着滔天的憤怒。

被離妝惦記着的薛塵玉此刻被少棋帶來了薛家。

長杳一見到少棋,二話不說立刻上去把濯濯搶回來,戒備地盯着她。

少棋有些尴尬,輕咳一聲:“抱歉啊七殿下,走得匆忙,忘了把濯濯還給您。”

長杳不吭聲,抱着濯濯坐下,給它順毛。

“見過南池君。”薛塵玉對宋烈烈點頭算是打招呼。

其實他的品階高于宋烈烈,完全沒有這樣客氣的必要。

可宋烈烈是他師父的好友,更是從前的司則天君,薛塵玉算是晚輩,自然恭敬。

宋烈烈沒必要像品階低的仙人面對品階高的仙人那樣見禮,他只是點了點頭。

“走吧,去把你的法器救回來。”少棋拍手道。

宋烈烈面無表情:“似乎不必了。”

少棋:“啊?”

她話音剛落,琮九就已經握着寄伶的手走了進來。

少棋:“......”

您老動作可真快啊。

“寄伶,我要的東西呢?”宋烈烈也不多言,單刀直入。

寄伶掙脫琮九的手,慢慢走到宋烈烈面前,跪了下去。

“主人,對不起。”他深深地低着頭,語氣歉疚。

宋烈烈面無表情:“怎麽,你也跟阿暮一樣把我的精魄用了?沒事,封印還我就行。”

寄伶搖搖頭,面帶歉意:“主人,我的真身已經毀了,如今支撐着這靈體的,便是您的封印了。”

宋烈烈:“......”

小子,你居然比阿暮還絕。

夠狠。

拿不到自己要的東西,宋烈烈臉色自然冷了下來:“若本君沒記錯,是你自己說的要把封印還給本君的吧?”

寄伶:“是。”

“那為何出爾反爾?你縱然在伶仃潭內多年,不谙世事,這樣淺顯的道理不會不懂吧?”

看不得宋烈烈這樣欺負自己的人,琮九冷冷地道:“南池君,莫要過分了。”

宋烈烈挑眉:“我過分?”

他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清俊的眉目帶着怒意:“司刑天君就不必多管閑事了,寄伶的真身是本君造出的法器,本君便是他的主人。”

琮九還想說什麽,卻被寄伶截斷:“主人,都是寄伶的錯,可寄伶現在,不想死。”

“封印若還給我,你會死麽?”宋烈烈若有所思。

寄伶點頭:“是。”

“我真身山河珠已經毀了,靈體全靠主人的封印支撐,當初若無天賜梧桐庇護,只怕靈體還未依附封印,便已消散。”

長杳便插嘴:“你真身為什麽毀了啊?”

寄伶不說話。

琮九眸中閃過一抹痛色:“因為我。”

長杳疑惑。

琮九不欲多言,上前想要把寄伶扶起來。

寄伶卻不動。

他擡起頭,空洞而漆黑的眼睛望着宋烈烈,唇邊帶着苦笑:“求主人成全。”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雙眸無光并不靈動,哪怕面色凄苦,仍有令人驚心動魄的美。

長杳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宋烈烈的衣袖:“要不,你就幫幫他?”

宋烈烈不語。

屋內氣氛一時膠着,直到一個聲音打破了寂靜:“把你的靈體依附在天賜梧桐上不就可以了?”

宋烈烈擡眼看去,來者一身紅衣,金眸明亮容貌俊美,眉目間帶着神獸自有的倨傲,可不就是丹鳳栖梧?

聽到這個聲音,反應最大的是少棋:“你怎麽來了?我沒有新衣服了你別找我要了!”

栖梧:“......”

栖梧俊美的容顏上浮現出一絲薄怒:“你一定要把此事嚷嚷得舉世皆知嗎?”

栖梧平日端着架子,旁人看上去便是清冷俊美的浮桦君,高高在上丹鳳大人。

可實際上這貨跟少棋有同樣的嗜好,面對漂亮得衣服總是沒有抵抗力。

栖梧隔三差五就去仙閣找少棋要新衣裳,問她織女們又出了什麽新紋樣,若有了,必要用最好的錦緞制成衣裳穿才罷休。

自從上次栖梧逼着少棋用浮光錦做了一件衣裳,少棋就幾乎是躲着他走了。

她就得了三尺浮光錦,為了給栖梧做衣裳,不眠不休又織了些成色差些的,才打發了栖梧。

想到那段日子,少棋就想看見栖梧。

原因無它,浮光錦那如流光晚霞的成色,不是想織就能織出來的,得天時地利人和樣樣皆占才行。

如今少棋手裏的三尺浮光錦,是她無論如何也織不出的頂好的成色,自然舍不得給栖梧。

“你怎的會在這裏?”少棋顫抖着問,生怕這祖宗哪裏不高興了逼自己把浮光錦交出去。

栖梧輕嗤一聲,眼睛望向宋烈烈:“這就要問南池君了。”

宋烈烈點頭:“是我讓他來的。”

他起身,握着長杳的手往門外走:“伶仃潭的天賜梧桐,你該來看一看。”

栖梧的目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複雜的情緒在眼底劃過,他拼命忍下心中戾氣,跟着宋烈烈走出去。

薛塵玉自然也跟着去了。

少棋把寄伶扶起來,溫聲道:“走吧,你的靈體不穩,或許栖梧有辦法。”

琮九蹙眉:“何須他?本君自有辦法。”

寄伶只是嘆氣。

他一開始不願歸還封印,是因為他還未等到琮九。

等到之後發現這已不是他心中的那個人,便想着把封印還給主人好了。

卻未曾想,自己終究心軟,也終究愛着白聲。

哪怕他身份變換,只要他回來,自己還是願意陪在他身邊。

所以他不能把封印還給宋烈烈。

主人定會以為我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吧。

寄伶這樣想着,有些難過。

琮九似看出了他的心思,握着他的手,安撫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走吧,就看看那丹鳳又什麽法子。”琮九聲音溫柔。

少棋看着眼前一對一對走出去,不免生出孤家寡人之感。

栖梧跟她可不是同道中人,人家有栖桐。

反觀她,孑然一身,雖無牽無挂自由自在。

卻也寂寥。

少棋心裏驀地出現一個人影,她皺皺眉,很快把那張臉從腦海裏甩出去。

不能想。

當初的錯,不可追憶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小劇場:

長杳:好久不見你們想我了嗎?

宋烈烈:他們不能想你。

長杳:為什麽?

宋烈烈:因為你是我的,旁人不能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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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梧:你們還記得我誰嗎?我就是英明神武的丹鳳大人嘎嘎嘎(好像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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