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當友誼的小船翻成床

作者:非拆

晉江VIP2017-01-25完結

非V章節總點擊數:92223 總書評數:190 當前被收藏數:1447 文章積分:20,941,980

文案

第一次相親,相親男被他打倒。

第二次相親,相親男被他吓跑。

……三番五次,蘇黯忍無可忍!

“顧曳,你賠我男朋友!”

顧曳剛做完一臺18個小時的手術,脫鞋進門。

聞言,長臂一展将她抱在懷裏。

“嗯,卧室還是客廳?你要是不急的話,等我洗個澡。”

友情提示:

1.久別重逢套路,1v1,甜寵,HE。

2.醫生x廣告人,職業戲都是輔助。

3.男主強,女主乖,兩個人天造地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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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蘇蘇蘇,在狗糧的道路上偶爾撒點狗血,但糖裏沒毒。

本文轉自晉江文學城,原文地址:

內容标簽:甜文 情有獨鐘 都市情緣 戀愛合約

搜索關鍵字:主角:蘇黯;顧曳 ┃ 配角:畢超;高岚;寧檬;胡桃 ┃ 其它:狗糧專賣店

撞破

問:18跟28歲的區別是什麽?

蘇黯答:一個是面包,一個是愛情。

評論區一片哀嚎:難道28歲的女人就都那麽物質?

蘇黯叼着面包片,輕敲鍵盤:恰恰相反。

“我在年少輕狂時努力生活,現在28歲,我渴望的是一個男人……溫暖又長情。”

“小姐,你好,我叫孫嘉城,今年30歲。現任盛世地産的首席執行官,公司前兩天剛剛上市,市價30億。”

“小姐你好,我是成銳集團的副總裁,公司主營方向在電子科技方面,上個月剛剛榮獲國際大獎,這是我的名片。”

“小姐,我是奧集金融的主席,中美合資,歡迎了解!”

“我是法國電力集團在大中華區的項目經理。”

“我負責夏爾品牌在亞洲圈的前沿一線設計……”

優雅的背景音樂,高端的時尚會所。身邊沒有熟人,蘇黯一個人坐在一張深紅實木的長桌前,目光呆滞。

第一次來相親,經驗不足,打扮得比較漂亮。

手心裏握着一杯還沒碰過的紅酒,酒香醉人,可她心不在焉。

CEO,副總裁,主席,經理……這些天花爛墜的名頭,她無心探究真僞,卻也依舊是半個字都沒往心裏記。

一雙清澈的眼眸無精打采,生無可戀……對不起,誰讓她看到的都是地中海發型、假牙……和增高墊!

她是被表妹寧檬誠心誠意勸導過來的,28歲了,也步入剩女階段了,再不嫁,就發愁了。

蘇黯早年專心工作,倒也沒覺得交男朋友結婚這種事有什麽可着急的,但随着日子一天天過,結婚的喜帖越收越多,随禮送紅包也就算了,還總讓她當伴娘……都說伴娘當了三次就嫁不出去了,她确實也沒嫁出去,終于在上一周她收到了她大學同班同學二胎的生産喜訊,她是徹底慌了。

其實她被剩下,也挺出乎她那一票大學同學意料的。

畢竟她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綜合素質不差,單項指标也都很過硬的。

只能說風水輪流轉,世事弄人吧,誰叫她是個死宅,整天除了公司就是家裏,兩點一線,節假日也都是宅在家裏看電視,硬生生把自己全部的桃花運都給憋沒了。

好在蘇黯也看得開,一直堅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她沒想過要靠男人,也沒想要通過婚姻的方式一步登天。她就想找個普通人,過一世平安順遂的生活。

相親,戀愛,結婚,生子……一輩子粗茶淡飯有什麽不好?

她覺得這樣就挺知足的。

“咳咳……各位先生年輕有為一表人才,真的是讓我……很難抉擇啊!”

一擡頭,正好看見了那位自稱才30歲的地中海大哥牙縫裏的新鮮菜葉。

蘇黯閉了閉眼,昧着良心說胡話。

忍住,還不能落荒而逃。

好在她早在來時就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戀愛不成就談工作,誰讓她上個月的項目還沒完成,任務還差兩個,獎金缺一半兒。

“小姐,你多大了?”

“交過幾個男朋友啊?”

“結過婚沒有?”

“有孩子嗎?”

“介不介意對方結過婚啊?”

“介不介意對方有孩子啊?”

“介不介意對方有兩個孩子啊?”

“介不介意對方還沒離婚啊?”

???

一大堆令人抓狂的問題撲面而來,眼看着是越來越離譜,蘇黯終于是招架不住了……抓狂道:“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

穿過人群,她幾乎是逃難一樣的逃了出來。

站在盥洗盆前,洗了洗臉。清醒過後才自嘲道。

“蘇黯,你真是太不争氣了。”

鏡子裏的她,早就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了,前兩天工作加班熬夜,黑眼圈也都很深了。

過兩年就要長皺紋了……長得再漂亮又怎樣?歲月不饒人啊。

“呦,蘇小姐,你怎麽了這是?身體不舒服嗎?”

蘇黯猛地擡頭,洗手間門口,正是剛才問她介不介意對方還沒離婚的那位地中海大哥。

怒火中燒……

沒離婚還敢來相親!見過明目張膽的,沒見過這麽明目張膽的!

“沒什麽,我心髒不太好,會場裏的人又多,就一個人出來透透氣。”

懶得跟他多說話,提起包,她轉身就要離開。

一個閃身,那男人頂着獨有的地中海發型,突然攔在她跟前。

“哦,心髒病啊,那可是大事,不能大意了。我家裏頭那位前些年也得過這病,覺睡不好,整天擔驚受怕,日夜不安穩,後來親戚幫忙找了個民間偏方,說是将黃土揉成泥覆在左胸口,夜裏睡覺的時候每半個小時一澆水,半年就能治好了。”說話間,還一個勁兒地拿他的賊眉鼠眼往蘇黯的胸口瞟。

什麽心髒病,她就是信口胡謅的。

澆水……你當是澆花啊,說澆你就澆!

“是嗎?那真是謝謝你的好意了。我朋友還在外面等我,時間緊迫,就先告辭了。”扯了個謊,她兀自繞過他。

“哎,我話還沒說完呢,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見她要走,一只粗糙的大手瞬間握住了她的手腕。那男人猛地一用力,蘇黯整個人就摔在了門口的大理石牆壁上!

五髒六腑都要被摔斷了……“趙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男人叫趙旭,剛才會場裏介紹過。

“什麽意思……你覺得呢?”說着,他一只手就伸到了蘇黯腦後,準确地抓住了她的發夾。鋸齒沿着發絲滑落,發夾一松,一襲長發帶着女人溫柔的香氣,瞬間四散開來。

“……”

完了,大事不好……

蘇黯眼睜睜地看着那他把自己的發夾遞到了他兩個朝天的鼻孔之間……一陣反胃,差點沒嘔了出來。

“趙先生,這裏是高端會所!門外就是服務生,只要我大叫一聲,馬上就會有人進來帶你出去的!”

有戀物癖的男人多半是心理有問題,她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盡可能地保持冷靜。

“帶我出去?”姓趙的嗤笑一聲,說:“那你喊一聲試試看啊,看外面有沒有人。”

蘇黯有些狐疑地叫了兩聲,結果果真無人應答……

“三百美金就能打發了,怎麽樣蘇小姐,你覺得你一個小時能值幾個錢啊?哥哥給你湊個整兒,七百美金夠吧,國內的高管都沒有這麽高的時薪,說實話,知足吧,不夠的話你也只能将就将就。”

抛棄了所有理智,蘇黯一腳踹上去。

“無恥!”

可誰想到對面那人反應迅速,竟然及時躲了開。洗手間地面濕滑,她踩着細高跟瞬間失去了重心,眼看着上身左搖右晃,馬上就要摔倒在地上……

“咔噠”一聲。

洗手間的門把手卻正巧被人按動,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外,如救命稻草般,孑然一身,遺世獨立。

高,瘦。

腦海裏下意識地浮現出歐洲十八世紀時期救世主的形象,卻又連忙否定。

“先生,救命!我跟這個男人不認識,他買通了會所的服務生,想要非禮我!”

門口的燈光很暗,那人還背着光,蘇黯看不清他的長相。但從門層狹窄的縫隙裏可以看清大致的輪廓,那寬闊的肩膀,絕對是個男人沒錯。

她瞬間抓住了門把手。

門外是一陣沉默,蘇黯心速加快跳動,眸眼裏滿是希冀。

誰知一雙粗糙的手掌卻在這時按住了門板,奸笑道:“怎麽了?小黯,沒想到你口味挺重啊,想玩點刺激的?行,哥們你進來,我不介意多一個人的。”

蘇黯兀的瞪大雙眼。

“不是的!先生……你別誤會!我跟他不認識,完全沒關系!更對你沒有半點兒非分之想!”

披散的頭發,淩亂的妝……總有點某種事後的感覺。

門外冷笑一聲,“打擾了,請繼續。”

“先生!先生……”

門鎖又被重新落上,這回是徹底封閉了。蘇黯聽着那漸漸離去的腳步聲拼命大喊,可就連最後的一點掙紮也都被那個姓趙的給死死捂住。

“行了!蘇黯!人家都走遠了,你就別在這兒跟我瞎折騰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非要跟我裝什麽貞潔玉女你累不累啊?我剛才在登記處看見你身份證了,眼瞅着奔三的人,年紀也不小了,夜裏一個人睡覺不寂寞空虛嗎?哥哥雖然已有家事,年紀還大了點,但哥哥貴在真誠而且經驗豐富啊,能被我看上是你運氣好,你就別在這兒跟我矯揉造作了。”

背後貼着冰涼的大理石,她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眼看着陌生的男人氣息逼近,她全身發抖,就那麽直挺挺地抵着牆壁,頭腦一片空白。

突然,“抱歉,你說她叫蘇黯是吧?”

好事被打斷,落鎖的門突然又開了。眼看着剛才的人去而複返,地中海男人微微一愣:“你怎麽又回來了?”

“廢話少說!”

顧曳居高臨下,一拳揮了下來。

報案

“嗡唔……嗡唔……”

繁華的都市夜景,馬路上警笛聲轟鳴。

七八點鐘的夜晚,大街上車流正當密集,人群裏,三三兩兩的精英人士,個個西裝革履,正邁着優雅的步伐向附近的高檔酒店走去。

一擡頭,正撞上警察辦案。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幫穿制服的,一個個都是廢物!帶着裝備了不起是吧,你們等着,等過兩天老子被放出來,回頭拿個炸藥包就把你們辦公室炸了!”

酒店門口,一名中年男子被四五個穿制服的警察押了出來,整個過程中,辦案的警察沉默不語,只有他一個人罵罵咧咧,大嚷大叫,惹得路過的群衆紛紛駐足。

“保持安靜!”

過了馬路,走到警車一側,那男人半個身子倒在警車外,還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負責開車的一個警官看不過去,走到跟前兒拎起他一條腿就把他扣進了車裏,跟在身後的兩個年輕警官也适時坐進了車廂,左右夾擊,車門一關,終于将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捉拿歸案。

“……”

不遠的馬路對面,蘇黯警惕地目睹着全過程,手指終于松了松。

毫不誇張的說,她緊張了一晚上的心情,這才不過放松了一點點。

“姐姐,吃糖嗎?”

伴随着一陣清甜的聲音,一個俏皮可愛的小姑娘突然出現。

蘇黯毫無防備地低下了頭,一顆簡易包裝的薄荷糖,圓圈的形狀,好像能吹口哨。

送她糖的小女孩長相十分甜美,圓圓的臉蛋紮着一對雙馬尾。她怎麽知道她喜歡吃薄荷糖?詫異地接到手裏,眸眼間滿是疑惑。

“不是你送的吧……”

“那個哥哥送的!”

完成任務,小丫頭抱着一盒糖果,興高采烈地跑遠了。

蘇黯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後看,昏黃的燈光下,一個出衆的男人正坐在街邊的長椅上。

微醺的清風拂面,五官清俊,溫柔的眸光深刻,實木的深色椅背,映襯他膚色清白。

整個人透着說不出的從容、安定……

他指了指手邊的立牌,沒說話。

蘇黯近視,小心地往前湊了幾步,才看清。

“6月1日,酒店免費服務。”

既給了自沒有換回去的道理。她拆開包裝,塞到嘴裏,清涼的味道沁人心脾,緊張的心情莫名地舒緩了下來。

青澀的口感在唇齒間慢慢融化……蘇黯抿了抿嘴角,甜度适中,不難吃。

恰時,一個濃眉大眼的警官走了過來,挺胸擡頭地道。

“先生,小姐,酒店的監控錄像畫面顯示的十分清晰,案件的經過我們也已經基本了解清楚了。确實是那個叫趙旭的人侵犯到了蘇小姐的人身安全,我們公安機關會對他的違法犯罪行為進行進一步的核實和處理,也一定會給兩位一個交代。

另外,為了更有效率的打擊犯罪份子的不法行為,我們也希望兩位能配合我們的工作,到警局去留一份口供,以方便我們公安機關的進一步調查。”

報警電話是顧曳打的,蘇黯探尋地朝他那兒看,等他開口。

倏爾,淡漠的音調平和,嗓音低沉且清冷,帶着男人特有的磁性。

“應該的,調查了一下午,張警官辛苦了。”

“為——人民——服務!”

濃眉大眼的張誠立馬給顧曳回了個禮,轉而又笑道。

“另外,其實這事局裏的領導也聽說了。蘇小姐,顧先生,你們是不知道,最近這電視、報紙、網絡還有各種新媒體平臺上,關于維護女權的新聞報道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今天要不是顧先生出手及時,那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啊。

所以呢,為了感謝你們的大力配合和顧先生的英勇舉動,局裏領導特批,打算在下個月給你們二位頒發一面錦旗!并以你們二人為楷模典範,宣傳見義勇為的道德品質,鼓勵更多的市民朋友在今後的日常生活中,為人民警察提供更多的更熱切的更積極的配合與合作。”

站起身,顧曳理了理衣服的褶皺,好像沒什麽興趣。

“那……”

那領導都批了也不能沒人去領啊。

張誠抓耳撓腮,突然靈機一動:“那就給蘇小姐吧!蘇小姐也算是女中豪傑,人中龍鳳,竟然在危急關頭,還能想起用高跟鞋踩住敵人要害,勇氣可嘉!”

她那是不小心崴了腳。

再說錦旗……她們家好像也沒地方放。

挂牆上還要釘釘子,領錦旗還要跟公司請假,請了假還要扣工資,扣工資她怎麽活……

蘇黯琢磨了半天,最後也出言婉拒了。

四周安靜了下來,張警官滿臉尴尬地歸隊了。

說實話,蘇黯不是不給警方留面子,而是實在沒心思想這些雜七雜八。

腦海裏循環播放着剛在相親會場經歷的恐怖情節……她怎麽也沒想到,那個相親對象其實是個狂躁抑郁性精神病重度患者,在警局也有備案,已經被列為多起性騷擾事件的犯罪嫌疑人了。

如果她今天沒有遇到顧曳怎麽辦?

看着警車走遠,蘇黯漸漸後怕,但她不敢多想。初夏的夜裏還是有着絲絲涼意,她抱緊了肩膀,悄悄地用眼角餘光瞄了幾眼身邊的人……

很感謝,但是說不出口。

她知道他也認出了她,不然剛剛在洗手間,就以顧曳的性格,多半是不會回來的。

“顧……”

“顧……”

她張嘴“顧”了半天,嗓子也沒發出聲。

不是不想說,而是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好,十年沒見的老同學,足足跨越了一個年代,打招呼也不是,自我介紹也不是,噓寒問暖顯得有點假,聊點無關緊要的事好像也不對。

再說老同學見面,一見面就遇見這種事……

蘇黯默默地垂下了頭。

她開始後悔剛才在洗手間洗過臉了。

尴尬……

“你結過婚了嗎?”

街燈下,有人率先打破沉默。

蘇黯驀地擡起頭,站在對面的人,明明剛才經歷了一番争執,但雪白的襯衫還是一塵不染。

靜默深沉的夜幕下,時間流逝,顧曳見她不說話,便慢條斯理地整理起袖口。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警車都已經開走了,寬敞的馬路邊,就站了他們兩個人。

涼風一吹,蘇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沒有!”

但回答完話又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剛剛警察詢問,他不是都聽見了嗎,她今天是來參加相親宴的,宴會開到一半兒,才誤打誤撞遇見那麽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中年男人。

她又不是神經病,誰結了婚還會來參加這種明目張膽的相親宴啊?他現在又問她一遍是什麽意思……

結過婚沒有?

啊……結——過——婚,重點在“過”吧,他這是在懷疑她是不是要開第二春啊?

你怎麽不直接問我離過婚沒有啊!

可她不敢問。

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問。

“沒遇到合适的?”

他放下卷好的袖管,雙手的關節處略顯紅腫,難掩剛才出拳動手的痕跡。

“我……也不是,就是工作比較忙,沒時間談戀愛。”

閉閉眼,兩手一攤,你就編吧。

顧曳也不給她留面子,直截了當地問:“那怎麽有時間來相親呢?”

“那……那相親,相親其實挺節省時間的。大家互相了解一下,認識一下,就可以準備結婚了,速度快嘛,省時又省力,何樂不為啊。”

挑眉。

“你急着結婚?”

“我……我不急啊!笑話,我才多大啊,比我條件差的大有人在,我急什麽啊?”

拍着手,蘇黯笑得她自己都心虛。

顧曳了然地點了點頭,認真道:“嗯,你說得對,女孩子要潔身自好,早戀不好。”

“……”

手指頭忍不住顫抖。

她都28了還早戀,那她得什麽時候結婚啊,再留兩年都嫁不出去了……轉頭看了看顧曳,多年不見沒長殘竟然越長越好看,果然男人就是有優勢,歲月不留痕,過了二十初半照樣吃得開。

“今天晚上8點,三樓的多媒體大廳有HOHM的國際學術研讨會,我可能要遲到了。”

夏夜裏溫涼的微風吹起潔白的衣角,顧曳漫不經心地開口,好像事不關己。

蘇黯眨了眨眼睛,剛才警察詢問的時候聽他提起,他應該是在醫院工作?

三樓的多媒體大廳,那應該就是她剛剛相親的那個地點吧,難怪他會在星期天一個人來這種酒店,原來是公務纏身……

擡手看了眼時間,8點05分了,哪裏是快遲到了,分明是已經遲到了!

“那……那你就先進去開會吧,張警官也快回來了,錄口供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其實剛才在現場,張誠調查的也都差不多了,要她和顧曳去警察局一趟,無非也就是走個正當的過程和形式。蘇黯是這起案件的當事人,又是事件的直接受害者,更何況現場的調查談話也都有錄音,直接證人要她一個就夠了。

“你确定你一個人可以?”

顧曳眉頭微蹙,俯視着她。

“嗯,重複兩句話而已,很簡單的。帝都的醫院工作不好做,競争又激烈,我這些年因為工作需要,也經常跟各大醫院的高層打交道,我知道外科領導的脾氣都不太好,你好不容易當上了醫生,可別得罪了領導。”

手機恰好收到了張誠的短信,說是警局臨時有事走不開,問他們能不能親自過來。

蘇黯招手叫了輛出租車,打開車門,末了又咬咬牙添了一句。“有事情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不相信她的承諾,顧曳一把抓住她手腕。

“你知道那個混蛋左臉顴骨處的一厘米傷口是我打的還是他倒地時撞擊地面所致?”

“我……也許……”

蘇黯皺了皺眉頭,盯着被抓住的手腕。

抓人的手稍稍放松。

倏爾,颀長的身形放低了姿态,他緩緩地湊到她耳邊,粉嫩的薄唇暧昧蠕動,似碰不碰……“讓我陪你吧,研讨會每年都有,錄口供倒不是能經常去的。”

“嗯……”

???

錄口供

争辯不過,蘇黯終究在顧曳的陪同下,一同前往最近的警局。

上了車,窗外的霓虹燈星星點點,迷蒙爛漫。

蘇黯跟顧曳兩個人肩并肩地坐在出租車後座裏,空間狹窄,她坐在他身邊,竟然有點緊張。

畢竟是十年沒見了,再怎麽沒變化,也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雙手搭在膝蓋上,她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他側臉。臉瘦了,個子好像也比以前更高了。

顧曳仿佛有所察覺,稍微側過了頭。

她連忙扭頭看向窗外。

一股尴尬的氣息彌漫着車廂……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蘇小姐,顧先生,不好意思,這兩天晚上區裏有任務,酒駕比較多,你們還得再稍等一會兒。”

剛到警察局,是由局裏面新來的一個女警察接待。

那警察剛進入局裏不久,二十出頭,一身整齊幹練的制服,短發也十分利落。她将蘇黯和顧曳帶到了一間休息室裏,免得被大廳裏的醉鬼吓到。

蘇黯悄眼打量着四周。

十幾平方的空間,休息室沒有窗戶,陳設也十分簡單。牆邊摞着幾把掉漆的折疊椅,角落裏還有張老舊的桌子,整間房最貴重的物品,估計就是一進門看見的那張不足兩米的單人床。

警察的工作也真的挺不容易啊。

蘇黯道了聲謝,就近找了張折疊椅坐下。顧曳跟在她身側落座,修長的長腿交疊在前,一副悠然的姿态,優雅從容。

蘇黯強忍住笑意。

說實話,她怎麽覺得,顧曳坐在這裏,反倒把這間休息室,襯托得更加破爛了。

“不好意思,都是大男人住的地方,東西比較亂。”

門後藏着一摞髒衣服,堆得太高,倒了。

那女警察正忙着收拾。

蘇黯連忙擺手,“別麻煩了,我們就是錄個口供,一會兒就走了。你們這整天忙前忙後,為人民服務,夠辛苦了。就別讓我們再給你們添麻煩了。”

幹警察這一行的,性子都比較拗。

那女警察不肯罷休。

“不行,我今天必須得把這摞東西給收拾了!堆在這兒一個月了,我實在是沒眼看了!”

說着,她就風風火火地幹起了活兒。

蘇黯無可奈何,搖了搖頭。

“嗡——嗡——”

突然一陣蜂鳴,好像是手機震動的聲音?

蘇黯豎着耳朵,打量了一圈兒。

“顧曳……”她讪讪地開口。

“不用管。”

身側的男人活像一尊雕像,紋絲不動。

蘇黯抿了抿嘴唇,“會不會是你同事打來的?”

他把手伸進口袋,低頭看了一眼。

“嗯,是。”

“那你還不接?”

“沒事,他過一會兒就不敢打了。”

“……”

蘇黯頓時語塞。

不是不打,而是不敢打?

她悄然地眨了眨眼睛。顧醫生的這種自信,跟十年前如出一轍,她真是佩服啊,佩服。

“蘇小姐!張警官說,你可以過去了!”

突然,剛出門的女警察,抱着一摞衣服疾步匆匆地跑了回來。她着急通知她,帽子都跑掉了。

蘇黯連忙彎腰,幫她把地上的帽子撿了起來。

拍拍灰,戴到她頭上。

“只有我一個人嗎?”

顧曳跟她一起來的,兩個人分開,不知道又要錄到什麽時候。

“嗯,口供必須一個一個地錄。你先錄,錄完了顧先生再過去。”

因為警局的辦案流程,她和顧曳需要逐一錄述,警方說她是當事人,讓她先錄,顧曳就還被安排在原本的休息室,靜心等待。

在女警察的帶領下,蘇黯匆匆趕至詢問室,但房間卻是空的。

“稍等一下,估計是上廁所去了。”

女警察如是解釋,說完,就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蘇黯只好一個人坐在一間空蕩蕩的詢問室裏,看着頭頂一片純白無暇的天花板,無所事事。這房間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幕牆,全封閉的空間與外界隔絕,隔音密閉。

“蘇小姐!久等了吧!”

負責案件的張誠姍姍來遲,手裏還拿着一打資料。

他可沒去上廁所。

最近局裏的案件多,他們組人手不夠,只能一個人頂兩個用,每天的工作都是夜以繼日、馬不停蹄,他這邊處理完蘇黯和顧曳的口供,馬上還要解決一份廳裏下發的報告,忙到廢寝忘食啊。

“我先跟你核實一下身份啊。”

蘇黯點了點頭。兩個人就開啓了一問一答模式。

“姓名?”

“蘇黯。”

“年齡?”

“二十八周歲。”

“現居地?”

“朝陽區景苑小區84棟A單元605。”

“工作單位?”

“楓唐大廈17層,AC國際廣告公司。”

拿筆的手微微一頓,張誠連忙戴上眼鏡,仔細看了一眼。

“AC?是最近頻頻上熱搜,還包攬過微博話題榜單前十名整整72小時的那家AC嗎?”

蘇黯微笑,又略帶感慨。

“我們公司在品牌維護方面,确實是做得很好。”

張誠連忙擺手,誇贊道。

“那也是有實力啊!新聞上介紹過,三大廣告公司裏創辦時間最久,産品業界良心。雖然效益不是最高的,但卻算得上是廣告界的一股清流,專做公益項目,涉及教育、環保、醫療……堪稱央視宣傳片裏的扛把子,對吧?”

蘇黯雲淡風輕,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醫療是主營業務。”

“我就佩服你們這些搞創意的,人才啊!”

張誠鼓了鼓掌,說着,還起身給蘇黯倒了一杯水。

蘇黯道謝接過。

“只是市場資源分配不同,本質上,AC跟其他廣告公司沒什麽區別,只能說政府比較支持我們,我們就努力去做。

而談到我個人,其實公司的員工很多,每個部門、項目組負責的工作內容都不一樣,我只是事業部門的一個小組長,負責一兩個項目的策略溝通,文字撰寫和出品把控。

我敢保證,你所知道的AC那些廣為流傳的經典廣告,肯定都跟我沒有半點關系,人才更談不上。”

張誠提起筆,笑了笑。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嘛!”

蘇黯象征性地幹笑了兩聲。

她這個年紀的廣告文案,還有什麽好發展的。AC這兩年的風評是好,可惜背後投入也多,大公司的部門競争都很激烈,如果不是小公司的薪水給的太少,她早就跳槽了。

況且,畢竟是海外的廣告公司,AC的中流砥柱和上層支柱沒有一個是純正的內地人士。從助創、總監到大小Boss,能看到的亞裔面孔,不是新加坡人就是美籍華裔,個別年頭,有一兩個港臺同胞,但很快就會被調到別的大區。

圈外人不懂圈裏的人苦。

什麽理想、抱負,她早就不相信了。

在這家公司,靠努力是沒有用的。能混到組長這個位置,事業就已經到頭了。

“我們還是回到最開始的話題吧。”

言歸正傳,沒有了剛才的輕松,張誠認真地詢問她事發當時的全部經過。他一邊拿筆記錄,一邊又随口問了她幾個細節上的問題,反複确認無誤後,差不多也消耗了半個小時。

“好的,蘇小姐,感謝你的配合。”錄述結束,張誠拿着兩份檔案,送她走到門口。

他随手翻看着幾頁紙張,臨開門前,腳步突然一滞。

“蘇小姐,你曾經被警方列為過……

犯罪嫌疑人?”

走廊裏的燈光一直保持明亮,張誠話音剛落,突然“啪”的一聲,門口的燈管爆了。

隔着玻璃幕牆,蘇黯微微一怔。

恍惚了一陣才開口。

“十年前的事情,我都快忘了。沒有判刑,那件事原本也跟我無關。”話說到一半兒頓了頓。“怎麽,會影響我今天口供的真實性嗎?”

張誠嚴肅地注視了她一會兒,倏爾一笑。

“沒有,我只是有點意外,像你這種大公司出身的高級白領,也會遇到這種事。”

蘇黯輕然地垂了垂眼眸,沒有說話。

她覺得悶,推門走了出去。走廊裏的一陣涼風正好迎面吹來,張誠還在門口翻查着她跟顧曳的檔案,一個手抖,幾張紙順着涼風打着旋兒就飛了出去。

顧曳正迎面走來,彎下腰,撿起了落在腳邊的一張紙。

“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很顯然,他聽到了蘇黯和張誠的對話。

顧曳大步流星,将那張紙遞到張誠手裏,張誠連忙攥緊,反倒是引起了蘇黯的注意。

她側過臉,眼角的餘光瞥了那張紙一眼。

……那是顧曳在警方留存的公安刑偵檔案。

幹淨的紙張上,記錄着跟她同樣的墨跡,黑色的簽字筆龍飛鳳舞,但唯一的不同之處在于,“犯罪嫌疑人”五個字上,還多烙印了兩個印章。

一個是消除。

一個……是失蹤。

消失

又過了半個小時,顧曳的口供才錄制完畢。

蘇黯坐在休息室裏,堂皇不安,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顧曳的公安刑偵檔案那回事。

消除,沒問題。她的那份檔案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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