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薄同學,你人真好
第05章 薄同學,你人真好
回到宿舍,方野和姚佳明都在,倆人看江袖亭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江袖亭整理了一下衣服,茫然地看着欲言又止的方野,“怎麽了?”
方野往前跨了一步,視線不帶任何惡意地上下掃了他 一圈,“你跟薄霁一起吃的飯?”
江袖亭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回答,“對啊,我想謝謝他幫我們拿軍訓服。”
不過薄霁好像不太喜歡吃西餐,沒吃多少他就說飽了,其實他也喜歡中餐,下次可以跟薄霁去吃中餐。
方野沉默了一會兒,斟酌字句後開口,“這次就算了,下次你還是別單獨跟薄霁出去吃飯吧。”
江袖亭不解地看着方野,“為什麽?”
“不、不安全。”方野心虛地避開他的視線,跟姚佳明交換了眼神,“你不是也聽說過年一些跟薄霁有關的事兒嘛,別走太近總沒錯的。”
江袖亭走過去坐下,滿不在乎道:“那些都是謠言,幹嘛因為這個孤立他。”
“不是謠言——”方野話沒說完就被姚佳明無情肘擊,痛得他彎腰蹲在地上,臉漲紅。
姚佳明沒管方野,而是跟江袖亭說,“可能有些是謠言,但有的不是,高三的時候薄霁掐着他們班的數學老師把人從辦公室拎出來的畫面幾乎所有人都見過……”
當年那個畫面都傳瘋了,江袖亭當然也知道,但他覺得有內情,不然為什麽最後薄霁只是辦理了休學而不是直接開除。
“那個老師現在還在二中任教嗎?”
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問,姚佳明還是如實回答,“沒,出了那件事後那個老師就銷聲匿跡了。”
江袖亭沒說話,潛意識選擇相信薄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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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佳明眸光微微一動,繼續道:“雖然不知道那件事的內幕,但薄霁以前經常跟人打架,你也看到了,那天他還把門給踹爛了,萬一哪天你惹他不高興……”
江袖亭聽不下去打斷姚佳明,“他又不是暴躁症患者,不會動不動随便打人,那天不是因為你跟方野說他壞話嗎?他都沒揍你們,只是踹了門,他脾氣不是挺好的嘛。”
方野(姚佳明):那你讓他打死我倆得了呗。
姚佳明被噎得沒話說,吭哧吭哧喘着粗氣,方野揉着被姚佳明肘擊的肋骨站起來,“我們是擔心你,沒別的意思。”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江袖亭連忙解釋,“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我之前也很怕薄同學,但相處下來感覺他人沒傳言那麽兇,不信你們多跟他相處相處就知道了。”
沒那麽喜歡揍人,雖然經常冷臉,感覺随時都在生氣,有些時候還假裝沒聽到他說話,但江袖亭感覺這和他所聽到的薄霁比起來,反差已經夠大了。
“那是他沒對着你發火。”方野一語道破,聲音小了一個度,“你這玩完全就是屬于站着說話不腰疼。”
江袖亭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姚佳明适時開口,“說這些不是要孤立薄霁的意思,就是別走太近,維持在同學舍友關系就行了。”
江袖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拿上洗漱用品往浴室走,“我先去洗澡了。”
方野和姚佳明嘀咕了兩句什麽,江袖亭沒聽清。
雖然姚佳明說不是要孤立薄霁的意思,但話裏話外暗藏的不就是那個意思,他不喜歡這樣,他覺得薄霁人很好。
江袖亭洗漱完出來,方野和姚佳明在陽臺抽煙,宿舍裏都彌漫着一股煙味。
薄霁好像不抽煙,他身上沒有煙味,江袖亭也沒見他抽過。
想到薄霁,江袖亭突然開始好奇薄霁今晚是出去幹嘛了,是家裏有事還是跟人有約?
昨天他也出去了,如果是跟人有約,對方應該很重要吧。
江袖亭躺在床上胡亂想着,不知不覺困意襲來,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但那股似有若無的煙味彌漫在鼻翼,讓他無法徹底睡熟。
這樣半醒半睡的狀态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方野睡得鼾聲震天江袖亭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翌日,天還沒亮江袖亭就被吵醒,他還沒回過神,床突然被搖了一下,方野焦急的聲音鑽進耳朵裏:
“起床起床,吃早餐去集合了,今天軍訓呢,等會來不及了。”
江袖亭坐起來,眼睛還閉着,聲音帶着剛睡醒時的黏糊,“幾點了?”
沒人理他,洗漱臺傳來水聲還有方野和姚佳明的說話聲。
“六點半。”清冷的聲音倏地響起,江袖亭睜開眼睛垂眸,正好對上薄霁的視線,一秒鐘後薄霁錯開他視線,淡淡道:“起吧,我帶了早餐。”
所以剛剛方野說吃早餐不是他去帶的,而是薄霁帶的?
他怎麽回來這麽早,這個時間學校開門了嗎?
思忖間,江袖亭已經先一步開口問了,“你怎麽回來這麽早?”
感覺這話不太禮貌,江袖亭焦急地解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麽進……也不對……就是……”
見他解釋不清楚,薄霁直接打斷他的話,“翻牆。”
迷迷糊糊的,跟個小孩兒似的。
“哦,沒被抓嗎?”江袖亭說完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大學,“抱歉,我剛睡醒腦子不太清醒。”
薄霁“嗯”了一聲,低頭開始換軍訓服。
江袖亭暗暗吐出一口濁氣,在心裏罵了自己兩句後也磨磨蹭蹭開始穿衣服。
他下床後方野和姚佳明正好洗漱完,方野拿起桌上的包子狼吞虎咽,口齒不清道:“謝謝薄哥帶的早餐,多少錢我轉給你,姚佳明我倆的一起。”
薄霁休學了一年,所以方野理所應當地認為薄霁應該比他們大一歲左右,事實也确實如此。
“不用。”薄霁冷淡地說着,方野以為他是不想交換聯系方式,從兜裏摸出一張現金遞給他。
“怎麽能吃白食呢,大家都是學生,生活費也沒多少,拿着吧。”方野揚了揚手裏只剩點皮的包子,樂呵呵道:“感謝薄哥帶的早餐。”
薄霁沒再客氣,收了錢,江袖亭默默将拳頭握緊,有些可憐地跟薄霁說,“我沒現金,能給一下收款碼嗎?”
他其實想問能不能加微信的,但感覺不太禮貌。
薄霁很爽快地打開手機遞過二維碼,江袖亭掃了二十,他不知道外面的包子和豆漿怎麽賣的,不知道會不會太少,誰知薄霁瞥了一眼手機,低聲對他說,“你明天的早餐我也給你帶。”
生怕他誤會似的,薄霁特意解釋,“錢給多了,轉來轉去很麻煩。”
江袖亭眨眨眼,歪着頭看薄霁,唇角不自覺勾起笑容,“好的,那明天你給錢吧。”
薄霁耳根很明顯紅了,但表情和平時一樣,冷冰冰的。
江袖亭發現新大陸般,想仔細看看,薄霁已經先一步轉過身戴上帽子,壓低的帽檐遮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優越的下颌線。
“我先走了。”扔下一句沒什麽感情的話,薄霁直接離開。
方野墊着腳看了一眼,确定薄霁走遠後才撞了撞姚佳明的肩膀低聲說:“喂,其實也沒傳言中那麽吓人吧,他還給我們帶早餐,昨天又幫忙拿軍訓服,怎麽報答他?”
“別戴着有色眼鏡看人了,我都說了薄同學人很好。”江袖亭邊說邊拿上包子豆漿往外走,沒管方野和姚佳明。
第一天的軍訓平平無奇,動員大會過後就是新生代表上臺發言,那人江袖亭認識,之前也是一中的,學習很好,家境也不錯,對方父母跟江袖亭父母認識,倆人在宴會上見過幾次,不過沒說過話。
江袖亭總覺得那人高傲得像只開屏的孔雀,他不是很喜歡。
發言完畢,各連隊帶走開啓了長達一小時的軍姿。
今天的太陽格外毒辣,像是在給他們下馬威,江袖亭倏地感覺胃裏一陣翻滾,控制不住地惡心,感覺快撐不住時耳邊總算響起教官的口哨聲:
“原地休息五分鐘。”
教官話音剛落,将近大半人唰的一下倒在足球場上,絲毫不顧及形象,江袖亭也不例外。
他躺在地上喘了幾口氣,突然想起沒看到薄霁,一咕嚕坐起來在一衆迷彩服中尋找薄霁的身影。
一眼看看到人群中的薄霁,彼時薄霁盤腿坐在地上,低着頭用手扯足球場上的草皮,江袖亭笑了一聲,見教官沒注意這邊,他快速挪到薄霁身邊。
對方似乎被他吓到,下意識要往旁邊挪,擡頭看到是他,倏然停下動作。
氣氛過于尴尬,很多視線落在倆人身上,江袖亭知道那些人是在看薄霁,他把帽檐壓低,問薄霁,“你累嗎?”
薄霁搖搖頭沒說話,江袖亭嘆了口氣,直接在他身邊躺下,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薄霁的臉。
他唇角勾起笑容,眼睛被陽光刺得睜不開,只能半眯着,“剛剛教官口哨聲再慢一步,我估計已經暈倒了,你好厲害,居然覺得不累。”
薄霁眸光微微一動,垂眸瞥了他一眼後,默默将身體往旁邊移,正好能擋住江袖亭的臉。
江袖亭等了半天等來對方一句:“缺乏鍛煉。”
他笑笑,大方承認,“我從小就懶,不喜歡運動。”
薄霁沒說話,倆人就這樣安靜待了一會兒,金色陽光灑在身上,皮膚被烤得有些疼,江袖亭估摸着再曬兩天,他得脫皮。
他悄悄看了薄霁一眼,薄霁不是特別白,手臂和脖子分層嚴重,估計平時就沒少被太陽曬。
想着想着,他又把心裏話說了出來,“你真厲害。”
薄霁眸光微動,沒來得及開口,教官的口哨先響了,江袖亭還沒反應過來,薄霁就伸手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來不及道謝,他連忙跑到隊伍中間站好。
艱難熬過去第一天,江袖亭感覺自己就跟被抽幹陽氣似的,晚上解散的時候,他感覺雙腿已經不聽使喚,哆嗦個不停。
正思索要不要在操場坐會兒再回去,頭頂突然壓過一片陰影。
薄霁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走嗎?”
剛剛還四肢無力的江袖亭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動作麻利地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碎屑,語氣輕快,“走。”
薄霁轉身走了兩步,發現他沒跟上,停下腳步問他,“需要扶你嗎?”
江袖亭滿臉期待,“可以嗎?”
“我就是随口一問。”薄霁嘴上這麽說,手卻已經抓着江袖亭的胳膊把人往懷裏帶。
怎麽那麽瘦,感覺一只手就能提起來。
江袖亭整個人重量幾乎壓在薄霁身上,氣喘籲籲地道謝:“謝謝,薄同學你人真好。”
薄霁沒說話,走了幾步才淡淡道:“薄霁。”
江袖亭一頭霧水地“啊?”了一聲。
薄霁又道:“名字。”
江袖亭反應過來,“哦,好的,那我以後就喊你薄霁了?”
“嗯。”
談話至此終止,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在路燈下被拉得很長,悶熱的夜風一個勁兒往人臉上拍,軍訓了一天原本應該很累才對,但江袖亭卻覺得很開心,心髒被不知名的情緒擠滿,随時可能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