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我狐疑她的穩重,我肯定她在裝模作樣,但同時,我的心髒開始冒出名為得意的情緒,我想,她一定是做過考量的,像她這樣的姑娘,一定會為自己的安全考慮的。

相對的,她敢邀我上樓,一是對我有意思,二就是全然信任我,那麽現在的情況絕對不是一,而是二。當真嗎?我很高興,這比任何形式的誇贊都要受用,更何況她根本沒有對我說過這件事,而是我主動發現的。

如果說有人會為我的身份模樣動容崇拜,那麽這種情況并不足以高興,但若有人實實在在信任了我的靈魂,那實在是受寵若驚。

但我并不想表現出開心的樣子,所以我的臉色還是沉沉的,老實說,我現在有些不想走了,再她說出這番話後,我的肩上忽然多了一種莫名的責任,這種責任催促着我快點幫她改變。

她的書需要改進,而她恰好在這困難的時候遇上了我,我可以給她幫助,我确實在期待看到她露出感激的笑容,或許事後還會對我說一句:“辛普森先生,您真的很厲害。”

我會以同樣的禮節回答她:“榮幸。”

所以我改變了我的思路,我需要一點點引導她,知道嗎?這很難,我想要她來求我,而不是我主動幫她。

所以我對她說:“好吧,但我覺得您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麽會說那些話嗎?您沒有時刻對着自己的寫的文章産生質疑嗎?”

這兩句反問把她問住了,歸小姐的臉凝了起來,我會同時在她臉上看到沉重與猶豫兩種情緒,但是只是一會兒,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拿起桌上的書站了起來,攤開它,問我:“我不明白。”

我問:“不明白什麽?”歸小姐一步一步向我走來,當她停下來時,我們的距離大概是我的手掌伸開那麽長。

歸小姐擡起頭,她在仰視我。我并不理解她為什麽那麽做,如果僅僅是為了給自己羞辱,那麽這不失為一種好辦法,但我看到了她眼神中的堅毅,所以我知道她并不是在自取其辱。

我們只是對視,卻在對方的瞳孔中燃起了洶湧的一架,時至今日,我還不太明白,或許我永遠搞不懂她,陰晴不定的歸小姐,是不适合與人交朋友的。

“我記得,您當時只翻了這幾頁。”歸小姐的手翻動了給我看,她說,“所以,我才不明白,僅僅只靠這幾頁,您就能立即斷定我那麽多問題嗎?”

我反問她說:“難不成你看的時候沒看到任何問題?”

她答:“如果僅僅幾頁紙就能看出我所有問題,那我寫那麽多的意義又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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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出她的聲音有點崩潰了,這讓我感覺勝利近在咫尺,于是我沒有多想,便毫不猶豫的回答:“說明沒有意義,這種看到開頭就能猜到結尾的書,沒辦法給市場提供任何價值。”

我發誓,我真的有在好好回答她的問題,但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忽然生氣,并且怒喝着讓我出去,當她把我推出門外時,我有點急了,一手擋住門,往裏一推。

歸小姐當時也正好在關門,她沒有提防,二是她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這是我一開始就知道的,所以她差點摔倒了,我覺得這樣太不紳士,于是趕緊把手放下,心虛似的理了理外套,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的樣子。

我不會道歉,況且她也沒要我道歉,她站定後,只是看着我,我說:“我需要一個理由,您這樣忽然趕人,誰都不會再給你幫助了。”

她的臉嗖一下紅了,我知道她生了很大的氣,氣的有點快站不穩,氣的腎上腺素飙升,整個身子抖的厲害,我聽她隐隐哽咽的聲音說:“我真是個傻瓜,我竟然以為您真的是在真心幫助我!”

“您絕對不知道我心裏到底是怎樣想的,正如同您不知道這本書花了我多少時間、耗費我多少心血!在您的口中,它就是垃圾,它不值一提!”

我聽她在這義正言辭,面上自然挂不住,而且,我也有絕對的自信可以反駁她,所以面對她幾乎要哭出來的臉,我只是又冷又淡的說:“您不能總讓別人理解,知道嗎?沒人會關心您怎麽想,如果您交給出版社的就是這樣的成品,那麽我相信不會有人欣賞您。”說完,我又補充說:“以及,請您不要對我發洩您的脾氣,害您如此的不是我,如果您要怪,只好怪自己控制不住市場走向。這樣的書,絕對不會有半點水花,我敢打賭。”

這後半句是我賭氣加上去的,當然,我一定會讓我的整段話一氣呵成,不會任何遲疑,絕對不會給她任何喘息的時機,我就是要讓她知道,惹了我是要付出代價,而我已經夠好了,至少沒有對她動手。

我感覺她已經快撐不住了,但她還是維持了作為她身為東道主的最後禮貌,對我強忍一笑,說道:“是……您說的對,我希望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我也不甘示弱的回道:“正有此意。”

我離開了那棟破舊的老樓,重新坐回車裏,我感覺整個人都洗滌了。我去超市買了酒,回家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起床腦子像塞了炸彈那樣頑劣。

而後,我照常開始一天的行程,我的心境,就如同每日到點升起的紅陽一般,一塵不變——當然,我知道生活不該是這樣的,或多或少的,需要刺激與悸動,于是在半個月後的早晨,我再次起床,卻開始思考起來時隔許久的事。

如果說歷史書上都是先人用血淚灑上的教訓,那麽我心中也有一本“歲月史書”,這本書很神奇,它就在我心中,但它從來不會告訴我自己到底錯了沒有,只能經過一段時間重閱才能發現端倪。

所以,我發現這實在很荒唐:我指的是我與歸小姐發生的事,我竟然想不起來我為什麽要說那些刻薄的話,只是為了自己開心,但現在看起來卻毫無邏輯。

原本整潔煥然的心髒,因為這件事變得肮髒起來,雖然我會定期清洗,可是從那以後,我卻發現心中的愧疚感在不斷的變重,在再一次被堵在路上時,我鬼使神差地又來到那棟破樓,可是我再也沒能見到歸小姐,她搬走了,似乎永遠的消失在我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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