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44
Chapter44
“徐祎,店裏很多事情要忙,我和你爸走不開,自己好好比。”
“徐祎,把所有的實力發揮出來,争取站上領獎臺,別每次都拿個第四第五。”
“徐祎,我看你這次比賽很多動作都做得不是很好,是不是運氣好才拿的冠軍?平時訓練偷懶了?你怎麽就不能自覺點?”
“徐祎……”
周岚千篇一律、毫無溫度的話語再次浮現在徐祎腦海中,他羨慕許知霖,羨慕許知霖的家人到場支持;我呢?賽前各種要求,賽後還被嘲諷,難道我真的只是你們拿來炫耀的工具?
“小師弟,你是不是累了?”許知霖知道徐祎不能和家人團聚,心情不大好,因此格外留意他的舉動。
徐祎魂不守舍,總是覺得心煩:“沒有。”
“許知霖,你看小徐,你們都是方導教的,怎麽他跳馬就跳得又高又遠,你就不行?小徐全運會跳馬決賽那兩跳跳得多好,從助跑到落地,挑不出一點錯處,要是放到今年世錦賽,不看難度,光看完成質量,就可以排在前三。”許奶奶朝徐祎豎起大拇指。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許爺爺點了點頭。
“怎麽你們都喜歡偷偷去看我比賽?”
“我們在精神上和行動上支持你,在家也是閑着。”
“許知霖,你得給我們頒個‘最佳粉絲獎’,奶奶把你的比賽過程全錄下來了,我負責當攝影師,把你拍得好看。”
“網上不是有回放嗎?”
“我喜歡自己錄,我們老人家也是跟得上時代的潮流的,那照相機往脖子上一挂、一舉,多有範兒,是不是?”
“奶奶,你們真的好忠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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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也有。”
徐祎很意外,眼眸一亮:“奶奶,我、我也有?”
“那當然,奶奶最喜歡長得好看,完成質量又好的孩子了。”
許知霖:“奶奶,您到底錄了多少?”
“你們全錦賽、全運會預賽決賽的視頻都有,回頭我拿給你們看。”
徐祎沒想到自己能獲得許知霖家人的關注,驚喜之餘,更多的是感動:“謝謝奶奶,以後我會比得更好的。”
許奶奶把徐祎拉到身旁:“小徐,你平時喜歡吃什麽?快跟我進廚房,不然待會知霖全吃了。”
“我也要!”
許爺爺:“許知霖你去洗菜。”
“哦。”許知霖嘟着嘴,帶小師弟回來的結果是,他在家中的地位變低了。
徐祎走進廚房,香味撲鼻而來:“好香的清蒸雞。”
“小徐,你的鼻子太靈了,不過還要再蒸一會兒。”
“奶奶,您可以教我怎麽做嗎?”
“可以,待會兒我給你抄一份菜譜;小徐,許知霖平時有沒有欺負你?我跟你說他可皮了,上蹿下跳沒個正經,看他比賽就跟鬧着玩似的,還是你聽話,比賽認真專注。”
“奶奶,一回來就說我的不是,是不是不太好啊?”許知霖很自覺地掀開蒸籠,裏面是熱乎乎的餃子,他從消毒櫃拿出筷子,夾起一只餃子放到嘴邊,熱氣燙到下唇,許知霖手中的筷子不自覺地一抖,餃子掉在了掌心。
許奶奶看着許知霖的猴急樣,捏了捏他的臉:“整天就知道吃!除了吃你還會幹什麽?”
徐祎補了一刀:“還是吃。”
“聽聽,我沒說錯吧,你說你是不是屬豬的?”
“小師弟吃餃子別說話。”許知霖把手中的餃子塞到徐祎嘴裏,微笑着露出八顆牙齒,“好吃嗎?”
徐祎眉頭一皺,随即很給面子地嚼起來:“師兄你是不是沒洗手?”
“許知霖你講點衛生好不好?我告訴你,你吃光了晚上就沒了,回頭你自己包去。”
“抗議!憑什麽小師弟能吃我不能吃,奶奶,您太偏心了。”
許奶奶看着徐祎低頭擇菜的樣子,越看越喜歡,要是女孩子該多好,乖巧懂事,配許知霖最合适不過了,“我比較喜歡聽話的孩子,你的表現有待觀察。”
聽話?才不!撒潑起來叫人頭疼,吼我吼得可大聲了,動作做不好就躲我懷裏哭,腳抽筋還硬撐被我發現了又躲我懷裏哭,沒見過這麽難纏的小朋友,奶奶您老花得不嚴重吧!這哪是小綿羊明明就是個小惡魔。
“師兄,你是不是該洗菜?”徐祎把挑好的一籃青菜遞給許知霖。
“哈?我長這麽大還沒洗過菜。”
“小徐,許知霖除了進廚房找吃的,就沒在廚房幹過活,我看你擇菜的手勢挺熟練,應該會做菜吧?”
“會,但是做得不好。”
“小師弟,做人要誠實。”許知霖捏了捏徐祎的臉,“奶奶,小師弟做的菜很好吃,他還會煮湯,在北京的時候幾乎每個周末都在宿舍開小竈。”
“小徐,下次你做一人份的,你看許知霖這麽懶還吃得這麽好,許知霖你好意思嗎?”
“當然,小師弟負責出力,我負責出口,這很正常嘛!”許知霖趁許奶奶不注意,迅速地消滅了一只餃子,“小師弟讓一讓,我要洗菜!”
“師兄,以後宿舍的菜都歸你洗。”
許知霖一開水龍頭,許奶奶又把它關上:“許知霖,你還是別洗了,到外面貼春聯吧。”
“就不能讓我積極一回嗎?”許知霖要好好表現自己,以挽回在許奶奶心中的地位。
“就你這手,估計得把菜葉子搓掉色。”
“師兄,你回北京再積極也不遲。”徐祎幸災樂禍。
“就是!”
“奶奶,你們一唱一和是什麽意思?敢情我是撿回來的?”
許奶奶把頭往窗外一揚:“看見村後頭老王伯的養豬場沒?他養了二十幾年豬,你就是從那兒撿來的,特能吃。”
“您見過會空翻的豬麽?”
“當然見過,你就是從栅欄裏邊蹦出來的;當年雯雯在村後頭玩,你一蹦就蹦她身上,她見你長得比其它豬要白要幹淨,看上去挺可愛的,就把你帶回家,你說你吃多少糧食了?”
“照師兄的食量,得幾十噸吧。”
“小師弟,你這樣是要被罰倒立的。”許知霖也不管衛不衛生,拎起餃子往徐祎嘴裏塞,“吃你的餃子。”
“許知霖,別搗亂,去貼春聯,待會兒可方叔他們過來就開飯了。”
“小師弟,一起啊。”許知霖用油膩的左手把徐祎拉出廚房。
“許知霖你真邋遢!”
許知霖心裏苦啊,放假前許奶奶還是“霖霖”、“霖霖”地叫,一回來直接喊名字外加各種數落,真是失寵了。
潔白的牆壁前,許知霖舉着刷子往下一刷,均勻地塗抹漿糊,他舉起手,把上聯貼在左牆。
“天地和順家添財,這字真好看。”
“我爺爺寫的。”許知霖在春聯的四個角上多粘了些漿糊,用力按壓,讓它們不翹起來。
“師兄,你們家都是自己寫春聯?”
“嗯,自己寫才有意義,把下聯給我。”
徐祎把卷起的下聯展開,“平安如意人多福”七個字映入眼簾,每個字的收筆力度都張弛有度,顯然是書寫人經過多年沉澱,才把字寫得如此厚實。
“小師弟,橫批留給你貼。”許知霖拿過放在門邊的小板凳,讓徐祎站上去。
徐祎拿着小刷子認真地塗漿糊,又是一個春節,在一隊的第一年,有哭有笑,有苦有樂,還有來自方文的教導,許知霖的鼓勵,和自身的努力。
“小師弟,你再不貼,漿糊就要幹啦。”
徐祎把寫着“四季平安”的橫批粘到大門上方,四季平安,希望我和師兄每一次比賽都能平安。
“小師弟,你最近總是走神,想什麽呢?”
“我在想,這一年都學了什麽、收獲了什麽。”
“學了新動作,還拿了金牌啊。”許知霖最得意的就是當徐祎的陪練,看着他由不會到會,多有成就感!
“廢話!”
“我看你全運會時的心态比全錦賽要好,知道拼難度,也沒有哭唧唧。”許知霖很怕徐祎哭,徐祎一哭,他就要哄上大半天,感覺就像在帶孩子。
徐祎:“哭怎麽了?腿疼了還不給哭哦?”
“比不好你也哭?還要我哄,羞不羞?”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哭給你看?”
“好啊,哭出來洗洗我的手,我還沒洗手呢。”
“……”徐祎把粘着漿糊的小刷子往許知霖手上輕輕一劃,“邋遢鬼。”
“知霖,貼春聯呢?三婆婆好久沒見你啦,又長高了。”
許知霖看着眼前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親熱地喊了聲:“三婆婆新年好。”
徐祎也跟着喊:“三婆婆新年好。”
“哎,好。”
“三婆婆、可方叔、陳阿姨、瑤瑤,進屋裏坐。”
“好。”
被許知霖稱作三婆婆的林美芳大步踏過門檻,往廚房的方向走去;許可方的妻子陳婷緊跟着林美芳的腳步進廚房幫忙。
“許哥哥,好久不見啊。”許可方的女兒許瑤今年14歲,出落得亭亭玉立。
“是啊,上一次見你你才這麽高。”許知霖在紅木椅上比劃了一下。
“許哥哥,這個哥哥是誰?”許瑤好奇地打量着徐祎,這個小哥哥,大眼睛挺有神的,不過身高嘛……還差了點兒。
“這是我隊友,也是練體操的。”
“哈哈許哥哥,你這是病句。”許瑤掩嘴一笑。
“師兄你說你是不是傻。”徐祎小聲嘀咕了一句。
許知霖笑了笑:“是嗎?”
借着椅子的遮擋,許知霖不安分地往徐祎後腰捏了一把,徐祎狠狠地回踩一腳,許知霖敢怒不敢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徐祎。
“瑤瑤,到那邊坐,快吃飯了。”
許知霖推着徐祎的肩膀走向飯廳。
許爺爺早已擺好碗筷,坐到主席位。
“火鍋來喽,小心燙。”陳婷把一口鐵鍋連着木炭爐放在桌面。
火鍋最外一層放着綠油油的生菜,第二層是油炸豆腐,第三層是香菇,而後是魚肚、海參。
許奶奶和林美芳把剩下的幾個菜端上桌,許爺爺便舉杯站起:“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起筷起筷!”
大家紛紛碰杯,拿起手中的筷子。
“知霖,坐在你隔壁的這個小夥子是不是你朋友?精神面貌不錯,一看就是幹大事的人!”
徐祎停下手中的筷子,答道:“是的三婆婆,我叫徐祎。”
“是第一的一嗎?”
“不是,是三國名臣費祎的祎。”
“這個名字取得好!”
許知霖搭話道:“三婆婆,我覺得第一的一也很好,我們比賽不就經常說要拿第一嗎?”
陳婷:“知霖今年拿了多少個第一?”
“許哥哥肯定拿了很多個。”
林美芳:“世錦賽拿了三個對不對?”
“對啊三婆婆,你是不是看了我的比賽?”
“嗯,那天我找你奶奶聊天,她就拉着我看比賽,外國那些小夥子,長得比你高的沒幾個,成績比你高的也沒幾個,多長臉。”
許知霖笑得開懷:“謝謝三婆婆誇獎。”
“小徐還沒到參加世錦賽的年齡吧?看樣子成績也很好。”
許知霖:“三婆婆,您真是火眼金睛。”
林美芳:“三婆婆見過的人比你參加過的比賽還多,你說我看不看得出來?”
“那您能看出我這個小師弟最擅長的項目是什麽嗎?”
林美芳還沒搭話,許瑤便說:“許哥哥,我可以猜嗎?”
“嗯,你說。”
“我猜是跳馬。”
陳婷:“瑤瑤,為什麽這麽猜呢?”
“我觀察到這個哥哥走路的時候很穩,而許哥哥走路的時候有點飄,可以推出這個哥哥的腿部力量充足,所以他的強項應該是跳馬和自由操,對嗎?”
許知霖贊道:“可以啊瑤瑤,觀察得這麽仔細。”
許瑤:“我以後想當心理學家,所以要多留意身邊人的行為。”
“小師弟,不如我們以後也學着觀察裁判,看他們可能給前邊的選手打多少分,我們再決定後邊做什麽動作。”
徐祎內心:是不是傻?分打出來再決定還不晚,多此一舉。
“許哥哥,我看電視上的裁判都這樣。”許瑤做了個很嚴肅的表情,“多大仇似的,繃着一張臉,什麽也看不出。”
許知霖:“就想上去扇他們幾巴掌對不對?”
許奶奶:“就是就是。”
徐祎:“就是,可讨厭了。”
許知霖一聽,就知道徐祎指的是全運會,那是選手無法控制的,裁判樂意給你金牌,你就是冠軍,他要是不樂意,扔一塊鐵牌給你你也得笑着接受。
許爺爺:“敞開肚皮吃,別客氣!”
“好!”
大家有說有笑,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