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hapter53
Chapter53
第二天,許知霖和徐祎還是早早來到體操館,當徐祎扯着許知霖來到器械前的時候,許知霖以為自己穿越了。
許知霖看着單杠,又看看徐祎,朝他招手:
“過來,給我摸摸。”
徐祎一臉疑惑,邊靠近許知霖邊說:“幹嘛?”
許知霖用掌心捂了捂徐祎的額頭,同時摸了摸自己的:“沒發燒啊。”
他又把徐祎的小臂貼在自己的臉上:“體溫很正常。”
“師兄,大早上的你發什麽神經?”徐祎擡起手,用手肘撞了撞許知霖的臉,“我看你是還沒睡醒吧?你在夢游?”
許知霖将雙手放在徐祎的臉上,把徐祎的整張臉都裹進去了,還不忘用掌心在他的臉蛋上揉了幾下:“小師弟,你醒醒,這是單杠,不是雙杠,你走錯地方了。”
“我知道,我很清醒,師兄,請把你這雙溫暖有力的手拿開,紮臉。”
“……”許知霖默默地把手收回去。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許知霖把徐祎拉到牆邊:“小師弟,是誰之前一直哭着鬧着說不要碰單杠的?這才過了幾天?變臉比翻書還快,你是來搞笑的嗎?”
徐祎直接在許知霖的耳邊大喊:“怎麽了?有意見是吧?”
“被我說中了,就吼我,說不過我,依然吼我,你除了說話大聲以外,你還會做什麽?”許知霖直截了當地怼回去,可惜他平日對着徐祎溫柔耐心慣了,說起話來軟綿綿的,毫無震懾力。
徐祎微笑道:“還可以讓你餓上一整天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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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霖扯住徐祎的手臂:“不行,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麽突然就想練了?”
為什麽?為什麽……其實徐祎也不知道,他看到許知霖在單杠上做飛行動作,一開始只是覺得好看,後來又覺得有點意思,再後來,兩人經常處在同一個訓練環境,身邊沒有其他人,徐祎偶爾就會冒出“我想試一試”的念頭,為什麽許知霖可以做到的事情,他卻做不到,自己是不是真的比不過許知霖?
時間久了,內心的想法便付諸行動,他騙得了許知霖,卻騙不了自己的心,只不過,他還是需要許知霖的幫助。
“說話呀。”許知霖推了推徐祎,“你怎麽老是發呆?”
“我沒有。”徐祎矢口否認。
不就跟我回家過了個春節,怎麽回來像變了個人一樣?許知霖很納悶。
徐祎內心掙紮了一下,磕磕絆絆地把話說全:“看、看見你在練,就、就、就想學。”
“哈哈哈哈哈……”許知霖笑得直拍牆壁,拍得一手雪白的牆灰,“我就說你是來搞笑的。”
他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徐祎的樣子,就像做錯事的小朋友被家長發現了一樣,盡管徐祎并沒有做錯什麽。
許知霖戳着徐祎的腰:“你想偷學?”
徐祎最怕許知霖碰他的腰,他連忙躲開:“不是。”
“不是你躲什麽?”
“我沒躲。”
許知霖站在徐祎身後,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環住他的腰:“那天不知道是誰說‘我又學不來,不會偷你的套路的’,嗯?這麽快就改口了?”
“就練幾個。”徐祎這回倒不躲了,任由許知霖靠在他身上,低聲問道:“可以嗎?”
許知霖用頭發蹭了蹭徐祎的耳朵:“問題是你都這麽久沒有練了,你還記得?”
“嗯。”徐祎點頭。
許知霖半信半疑:“真的?要不我在你身上綁繩子?”
“好。”
許知霖按照往常方文給他綁保護器械那樣,在徐祎的腰上系好白色的繩索,再将他抱到單杠上,然後許知霖坐在一旁的高椅上,看着徐祎做動作。
徐祎跟許知霖說,他還記得動作,并非假話,一些簡單的難度系數為A和B動作都能做對,C組的也不差,不過僅限于新規則下組別一和組別三的動作,可以看出,以前韓峰教得很好,因此徐祎的基本功很紮實。
許知霖說:“最基本的你都會,敢做飛行動作嗎?”
往日手掌骨折的情形似乎還歷歷在目,原本還在做動作的徐祎此刻站到了地面上,許知霖也從椅子上爬下來。
許知霖邊給徐祎的手擦鎂粉,邊說:“你還是害怕?”
“嗯。”徐祎輕輕地點頭。
“有繩子綁着你,別怕。”
徐祎沉默:“……”
“小師弟,你應該記得,我的右手手掌也骨折過。”
“所以呢?”
“沒有所以,只是想告訴你,有些事情你經歷過,我也經歷過,我們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可是你是全能選手,是要比團體的,而我不是。”
去年進組的時候,徐祎就跟方文明确了自己的态度,确定了日後的發展方向,但這一年裏,他和許知霖朝夕相處,對着許知霖的時間比對着方文的時間還長,要是說徐祎的思維沒有被影響,那是不可能的。
每當許知霖詢問徐祎的想法時,徐祎總是猶豫許久,許知霖試圖打破他的固有思維,讓他跳出自己的思維怪圈;論語言邏輯,徐祎是說不過許知霖的,許知霖是一個心思缜密的人,有時候他的所作所為,根本不符合常規,就是因為許知霖太聰明,徐祎一直害怕被他看清內心的想法。
“據我所知,方導好像沒有明确提出過你不适合練全能。”
徐祎的眼神開始閃爍不定,他側着身子,不敢直視許知霖。
“你不說,那我就繼續說,你沒有意見吧?”
“……”
許知霖靠在高腳椅子旁,也不在意徐祎對自己的态度,有一句沒一句地說出自己的看法:“我覺得,你沒必要這樣。”
“既然你是真的想重新嘗試,你就勇敢去做,不然你何必大費周章地要我幫你?如果你真的讨厭,為什麽我比賽的時候你站在旁邊看?我訓練的時候你站在旁邊看?甚至我只是随便玩玩,你也躍躍欲試?”
“看着別人做,和自己上去練習,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舉個不那麽恰當的例子,以前你讓我教你鞍馬動作的時候,我做的時候是怎樣?你自己做的時候,又是怎樣?”
徐祎說:“速度沒你快。”
“質量呢?”
許知霖問一句,徐祎才答一句:“當時是很一般,隊測剛及格那種。”
“現在呢?”
徐祎:“方導說進步很大。”
“明白沒?”
師兄的意思是,我還能進步?徐祎揣測着許知霖說的話的含義,許知霖有時是看破不說破,既不會惹得徐祎不高興,又能讓他自己想明白;徐祎猜對了還好說,要是猜錯了,那就尴尬了。
“唉……”許知霖無奈地嘆氣,“你還是能力有餘,信心不足,我說的話是天書嗎?這麽難懂嗎?”
真的是這樣,師兄到底想幹什麽?我是應該聽他的?還是自己決定?師兄說得沒錯,他對我的情況了如指掌,而我卻一直舉棋不定。
徐祎:“師兄,我要重新找方向嗎?”
許知霖看着天花板:“問你自己的心,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就這麽簡單。”
“我有顧慮……要是我現在才轉練全能,明年就要進成年組,會不會太晚了?會影響我的主項嗎?還有,要是方導覺得沒必要怎麽辦?”
“小師弟,現在是你訓練,不是方導訓練,我相信方導會支持你的,畢竟是他把你選進來的。”
“嗯。”
許知霖搖頭:“你的理解能力不應該這麽差。”
徐祎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你是想說我傻嗎?”
“不打自招,是挺傻的。”許知霖笑道。
“哼!”徐祎氣得跺腳。
許知霖一副“怎麽樣?來打我呀”的拽樣刺激得徐祎很想把他揍一頓,可徐祎現在身上綁了保護器械,行動起來礙手礙腳的,完全做不出暴力行為。
許知霖把徐祎抱回單杠上,趁這個可以報複的大好機會,徐祎毫不猶豫地向後踹了許知霖一腳,剛好踹中許知霖的膝蓋。
許知霖膝蓋一彎,半跪在地:“公報私仇。”
徐祎:“叫你缺德。”
“你要不要戴護掌?”
“我沒有這種東西。”
“用我的。”許知霖小聲罵道:“傻。”
徐祎又補了一腳;這次,許知霖摟着徐祎的小腿,跪在地上。
“自作自受。”徐祎說。
許知霖找出自己的護掌,戴到徐祎的手上:“這麽有能耐,自己跳上去,自學得了你,站你旁邊還不讨你喜歡,真是的。”
徐祎戴着護掌,大小剛合适,他往護掌上擦鎂粉,擦完後真的打算自己跳上單杠。
“你腳下都是海綿,怎麽跳?”
“……”
“你看啊。”
許知霖輕輕一躍,跳上單杠,正好面對徐祎。
“師兄,你幾個意思?你是在威脅我嗎?”
徐祎裝出摩拳擦掌的樣子,不斷握着拳頭。
許知霖賠笑道:“沒有、沒有。”
內心卻說:你真是我的小祖宗。
徐祎憑着記憶,先做了個屈體特卡切夫,接着做了個分腿特卡切夫。
許知霖站在一旁看着,心道,錯倒是沒錯,就是近杠,不好看。
徐祎緊握單杠,想了一會兒,在許知霖的注視下,做了個直體特卡切夫,D組難度。
隊裏內部熱衷于“特卡”流,這種動作運動員從小就開始接觸,再加上長期耳濡目染,徐祎自然知道這個動作該怎麽做,可惜,在許知霖眼裏,這是個不合格的半成品。
許知霖:“小師弟,你覺得你的直特跟剛剛的屈特有區別嗎?”
徐祎:“有啊,我挺直了身子再做的。”
“你看我做一遍。”
許知霖走到另一個單杠下,随便往手上抹了些鎂粉,做了幾個大回環後,開始做飛行動作。
許知霖松開雙手,向後騰躍,身體姿勢保持得極正,再正手握杠。
他走回徐祎身旁,問道:“看出哪裏不一樣了嗎?”
徐祎認真思考了一下,說:“我的動作比較近杠?”
“還有呢?”
徐祎又在腦海裏對比了兩個動作,說:“沒有了。”
“你再做一次。”
徐祎只好再做了一次直特,這個動作跟之前的別無二致。
“有感覺了嗎?”
“沒有。”
許知霖急得直拍大腿:“我的小祖宗啊,你是要把直特做成屈特啊……”
“……”
“你近杠就是因為你屈髋了你沒發現嗎?”
“……”
“飛行動作,請問你哪裏體現了‘飛’?”
徐祎看着許知霖着急的樣子,既感到慚愧,又覺得有些委屈:“師兄,你怎麽能用你的标準來要求我呢?你明明知道……”
許知霖立即打斷:“我明明知道你可以做得更好,卻沒有嚴格要求你,是我的問題。”
“師兄!”
“小師弟!”
“師……!”
“小祖宗!”
徐祎徹底沒轍:“算了,我再做一次。”
許知霖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