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55
Chapter55
許知霖和徐祎提早回北京幾天後，其他隊友和教練也陸續歸隊。
大家恢複正常訓練、調整狀态，很快就迎來春節後的第一次隊內測驗。
首先開始的是男子項目，所有男運動員一共分為兩組，同時進行測試；組別和出場順序通過抽簽決定，第一組的項目順序是“自鞍吊、跳雙單”，第二組的項目順序是“吊鞍跳、雙單自”，所有流程和正式比賽一樣，有打分環節。
許知霖的簽運可以說是非常地……符合他全能第一人的特質，他抽到了第一組，而且他的三個強項——雙單自都在第一個出場，吊環項目則在第二出場，鞍馬跳馬在第三。
徐祎跟陳敬打趣道：“陳導，您看師兄這簽運，現在去買彩票，大概能中個頭獎？”
陳敬捂着嘴偷笑：“回頭你讓知霖寫幾個數字，催他買了就是。”
“陳導，要是師兄真的中獎了，我讓他請您吃飯。”徐祎打算好好“敲詐”許知霖，滿腦子想法。
“哈哈哈，行。”
徐祎抽到在第二組比賽，六個項目都是在較中間的順序出場，和他同組的還有蘇洛文、聶文軒。
徐祎走到許知霖身旁，問了一句：“師兄，要幫你錄像嗎？”
許知霖搖頭：“不用了，成套沒變化。”
熱身時間過後，許知霖站上了自由操場地，而蘇洛文站上了鞍馬場地。
部分教練和暫時沒有比賽任務的運動員站在自由操場地旁，觀看許知霖的比賽，另一部分人則在鞍馬場地旁，欣賞蘇洛文的動作。
許知霖的開場串是毫無新意的後900接前900，這邊他剛落地，那邊就有人竊竊私語：
“難道知霖的編排沒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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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教練說：“急什麽？這才剛開始。”
說話的是周明松和另一個教練陳梓良，距離兩人不到半米處，徐祎一字不漏地把話全聽進去了。
前團兩周180、非技巧動作……果不其然，許知霖的整套動作難度不變，依然是世錦賽時的6.7。
場邊的裁判着手打分，但沒有立即公布D、E分，而是要等到所有項目比完以後，再貼成績單。
方文走到裁判席後悄悄看了一眼，又走回原位，徐祎低聲問方文：“方導，怎麽樣？”
方文沒回答，只是輕輕地搖頭，眼神中似乎有些無奈。
許知霖下場後，走到徐祎身旁，問道：“活動開了嗎？”
徐祎：“嗯。”
許知霖：“像我們幾天前自己練的那樣去做就可以了，那樣就很好。”
“知道了。”
徐祎的目光在自由操場地和鞍馬場地來回掃視，隊友們的難度普遍都增加了一些，又或是換了新編排。
輪到徐祎上場，許知霖早已舉着iPad準備錄像——如果徐祎隊測發揮得好，他的計劃就可以進行。
徐祎抿了抿嘴唇，雙手放上鞍環，開始動作。方文在隊測前曾跟徐祎講過技術要領，但此時的徐祎，明顯不是按照方文講的那樣完成動作。
徐祎眼角的餘光不時掃過許知霖，許知霖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眸色冷冷，可徐祎不知怎地，腦海裏總是冒出許知霖跟他說過的要領，宛如複讀機一樣，反複充斥着徐祎的大腦。
站在鞍馬場地旁的蘇洛文有些愕然，徐祎雖然還未成年，但身高卻已經超過了一米七，隐隐有直逼許知霖之勢，而且身材也是較為修長。
正在完成動作的徐祎，旋轉速度明顯比之前有所提高，完成質量更是難得一見的高，蘇洛文心裏突然有些慌張，方文組已經出了一個許知霖，不是他嫉妒、不是他小氣，只是他害怕，徐祎會成為下一個許知霖，無論他怎麽追趕，也追不上他們兩人奔跑的腳步。
“下法，斯托克裏A背跳至另一馬端起倒立下，落地時不要分腿，重心不要過低……”
徐祎穩穩地站在地上，他只感覺自己的腦子裏全是許知霖的影子，許知霖說過的話、許知霖示範過的動作，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裏，徐祎整個人魂飄天外，仿佛完成動作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許知霖。
徐祎有些失魂地走下場，他看了眼許知霖，便走到方文身後，試圖用方文的身軀，擋住自己的視線。
“躲什麽呢？做得挺好的。”方文側頭，看見徐祎低頭擺弄着手上的膠布，“去知霖那兒看看錄像。”
徐祎一動不動地站在原位。
“怎麽了？弄到手了嗎？”方文關切地問道。
“不是。”
“還是哪裏不舒服？”方文繼續問道，徐祎的狀态有點反常，不像是心情不好，也不像是怯場，更不像是準備不充分，但他從場地上走下來以後，表情就一直怪怪的。
方文的語氣沉了沉：“有傷別瞞傷。”
“沒傷。”
這時，許知霖走近，徐祎躲得更厲害了，他直接扯着方文的衣服後擺，故意背過身去，避開許知霖熱情的目光。
“知霖，他幹嘛躲你？”
許知霖也懵了：“我怎麽知道？”
周嘉朗和聶文軒站在一起，周嘉朗小聲問道：“文軒哥，為什麽徐祎哥要躲着知霖哥？他們鬧矛盾了嗎？”
聶文軒揣測道：“不會吧……他們兩個關系這麽好，怎麽可能有矛盾？”
“難道是徐祎哥生病了？”
聶文軒說：“嘉朗，誰生病了還能做這麽好的動作？當然不是生病。”
“那是為什麽？”周嘉朗奇道。
“不如你過去問問？”
“文軒哥，你別開玩笑。”
徐祎閃閃躲躲，就是不敢直視許知霖，惹得方文小聲罵道：“許知霖，你是不是又找茬了？”
許知霖：“方導，冤枉啊，您那只眼睛看見我找茬了？我什麽都沒幹。”
他轉過頭道：“小師弟，你躲什麽呢？你看你把別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這裏來了，這下好了，大家都以為我欺負你，指不定要把我們拆組。”
“許知霖，你別吓他，你缺不缺德？”
方文拍了拍徐祎的肩膀，安慰道：“真的做得很好，下一項吊環你輪空，要是累了就歇一會兒，待會兒跳馬有兩跳。”
“知道了方導。”
徐祎繞過方文，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悶聲坐着。
許知霖死皮賴臉地湊上去，好聲好氣地問道：“怎麽了？”
徐祎本來想說“你好煩”，但看到許知霖既關心、又擔心的眼神，就不忍心出言傷他，徐祎張了張口，剛到嘴邊的話變成了：“師兄，給我打個分吧，不過不準糊弄我。”
“好。”許知霖認真道，“你的D分是5.9，E分……嗯，給個8.9吧。”
徐祎忽然想到剛剛方文那個無奈的眼神，他問許知霖：“師兄，你覺得你剛剛那套動作，能得多少E分？”
許知霖更是不确定：“8.8？8.7？算了，我也不知道。”
徐祎看到許知霖有些失落，只得催促他快做準備：“師兄，第一輪快比完了，鞍馬你在第三個上場，快去準備熱身吧。”
許知霖将iPad塞到徐祎懷裏：“你自己看。”說完，他便轉身去找自己的長褲。
總體而言，第一輪的兩個項目沒有隊員出現大失誤，但各種小瑕疵依然存在。第二輪的項目開始。
許知霖第三位上場，他思考過後，還是決定将新動作拿出來；在旁人看來，他的水平仍存，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但徐祎眼尖，看出了許知霖在某兩個動作之間卡住了——顯然，許知霖面對新動作，還是有些底氣不足。
陳梓良自言自語道：“難度好像提高了0.2？”
周明松接話：“是這樣沒錯。”
塗宇也接話：“那他的六項難度分就達到38了。”
“塗宇，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陳梓良問道。
“去年世錦賽的時候，洛文的難度分是37.2，知霖那時候已經有37.9了，現在再高0.2，38.1，估計今年衛冕，沒跑了。”
陳梓良：“去年國際上男子全能的難度，都是35、36左右的偏多，在大賽上比出過37以上的只有三個人。”
周明松關心道：“洛文的難度能到38嗎？”
塗宇實話實說：“怕是難，知霖的難度本來就比洛文高出一截。”
“但知霖的傷病似乎不輕……”周明松說。
陳梓良不由得覺得有些可惜：“方文怎麽舍得這麽早就讓他上這麽高的難度？難度上得太早，不是一件好事。”
塗宇和周明松皆是沉默，兩人既感嘆許知霖的難度，又擔心傷病會束縛他以後的發展。
“師兄，我給你錄像了。”徐祎将iPad遞到許知霖面前。
許知霖冷着一張臉，也不接話。
“讓我再看一遍。”方文順手接過。
“師兄，你剛剛是不是卡動作了？”徐祎看着許知霖，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許知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回應。
方文比對着許知霖和徐祎的兩套動作，兩人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動作，旋轉速度和完成質量的重合度，竟然達到了75%以上，也就是說，如果将許知霖用的成套，套用到徐祎身上，得到的完成效果，很可能會和許知霖相差無幾。
“徐祎，你說知霖卡動作了，哪裏？”方文問。
徐祎支支吾吾：“嗯……這個、嗯……”
“第三和第四個動作之間。”許知霖突然出聲，把徐祎吓了一跳。
方文再次仔細觀看錄像——許知霖的猶豫時間不到兩秒，其他人根本難以發現。
“咳。”方文咳了一聲，“徐祎，怎麽連你也學會找茬了？”
“小師弟，你別躲完我就躲方導，沒叫你玩躲貓貓。”原本冷着一張臉的許知霖忍俊不禁。
徐祎扒着許知霖的後背，将許知霖的比賽服弄皺了一片。
方文說：“完成得還可以，徐祎，別老是緊張兮兮的，沒人虐待你。”
“哦……明白、明白。”
“你怎麽知道知霖的動作做得不順？”方文問徐祎，“我第一眼都沒看出來。”
“看多了就知道了。”徐祎不假思索道。
方文将目光轉向許知霖：“知霖，我問你，你看出剛剛徐祎的動作有什麽問題嗎？”
徐祎完成動作的時候，許知霖只顧着錄像，看得不是特別仔細，他答道：“旋轉速度快了呀，狀态調整得還可以。”
方文：“還有呢？”
許知霖：“沒了。”
徐祎有些好奇：“方導，有什麽問題？”
“你和知霖，再把你們的鞍馬成套看一遍。”方文将iPad放到徐祎手中。
許知霖和徐祎抓緊時間回看錄像，許知霖看完後，長長地“哦”了一聲。
“師兄，你‘哦’什麽？”
“小師弟，你沒看出來？”
“就那二十個動作，你的D分6.2，我的5.9，錯了嗎？”
方文：“關注點錯了……”
“是這樣的。”許知霖故作正經地跟徐祎解釋，“我們的動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