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hapter65
Chapter65
室外的氣溫本來就低，許知霖此時的态度，更讓徐祎覺得兩人周圍的溫度降到冰點。
徐祎心裏越來越慌張，他很害怕許知霖轉身離他而去。
許知霖死犟着不吭聲，他就是要等徐祎的反應。
“師兄，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徐祎的聲音在發抖，他緊緊拽着許知霖背包上的肩帶，手指凍得快要發僵，“我不是故意的。”
許知霖向前邁了一步，徐祎急忙跟着邁了一步，但許知霖又停住不走，一拉一扯，徐祎整個腦袋撞上許知霖的後背。兩人同時定住。
“師兄。”徐祎又喊了一聲。
許知霖沉默了好一陣子，徐祎更是越來越拿不定主意，他想哀求許知霖的原諒。
“你就是故意的。”許知霖狠狠道。
“我沒有……”徐祎緊張得指尖都在顫抖，怎麽辦？師兄是不是真的以後都不理我了？
“你故意撞我。”許知霖突然回頭，卻沒想到徐祎站得離他這麽近，兩人的額頭狠狠地撞在一起。
“砰”的一聲，徐祎頓時感到一陣頭暈。
許知霖只感覺自己的耳邊在嗡嗡作響。
徐祎低着頭，不敢直視許知霖，也不敢出聲，他怕他再亂說話，許知霖會直接甩開他走掉。
許知霖心軟了。他伸手揉了揉徐祎的額頭，柔聲道：“疼不疼？”
“師兄……”徐祎喊出來的兩個字都變調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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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樣？”
“不惹你生氣。”徐祎的解釋明顯底氣不足。
“我沒有生氣。”許知霖撒了個小慌，他只是有一點點生氣，但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徐祎對他的态度。
“我、我不該這麽斤斤計較的。”徐祎說，“我知道你對我好，師兄，對不起……”
“嗯，我知道。”許知霖摸着徐祎的額頭，用掌心輕輕地按了按，責怪道：“本來就傻了，還撞上來，萬一更傻了怎麽辦？”
“師兄，我們是不是現在回去？”
徐祎偷偷看着許知霖的神情，方才那一縷愠色已然不見，眉目中盡是溫柔。
許知霖笑道：“看什麽呢？”
“沒、沒什麽。”徐祎急忙偏過頭，師兄這是？不生氣了？
“我不管，你要賠償我精神損失費。”許知霖威脅道，“不然待會兒不給你進宿舍。”
“啊？”徐祎聽得一愣一愣的，“不是說再也不說這個嗎？”
“傻瓜。”
許知霖走在前面，讓徐祎跟在他身後一步遠，兩人再要撞到一起，就該齊齊五體投地了。
許知霖在商業廣場一樓的櫃員機裏取了錢，拉着徐祎走進去。
徐祎看到許知霖那張銀行卡，跟他那張一模一樣——是用來存放工資和比賽獎金的……
許知霖将銀行卡放回背包裏，還說：“我這麽多年來參加比賽拿的獎金都在裏面呢。”
“……”徐祎的第一想法是，師兄又在胡說八道了。
“就數全運會的獎金最多。”許知霖有感而發。
“師兄，你再胡說，我真的要考慮給你煮豬腦湯了，哪有人四處說自己的卡裏有多少錢的。”
許知霖特意強調：“我沒四處說，我只跟你說。”
連許知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這麽多年來攢了多少錢。
“我參加過的比賽也不多，加起來肯定比你少。”徐祎說，但積少成多，他現在的儲蓄，沒有很低。
許知霖問道：“去年全運會的時候，你拿了冠軍，市裏是不是獎勵了一套房子？”
“嗯，兩室一廳，等裝修好了，我爸媽就能搬進去了，那裏地段好，他們出入也方便。”
“說是獎金多，其實到手的也就那些，不過沒關系，攢的時間久了就會多起來的。”許知霖說，他不介意獎金多少，他在意的不是錢，而是享受比賽的樂趣，“小師弟，你要努力點，多拿幾塊金牌，以後買個大房子。”
“師兄去年贏了這麽多金牌，能在這裏買房嗎？”
許知霖粗略地盤算了下，說：“只算去年的獎金的話，好像不能，不過看你說的是哪一種，以後我沒打算搬出去住，回家住，奶奶喜歡熱鬧。”
“真好。”
“到時候你可以來我家玩，爺爺在花園裏種了很多青菜，你可以把菜摘了，然後展示一下你的廚藝。”許知霖住的是獨棟別墅，周圍的環境非常優雅，而且那片區域人口密度少，很安靜。
“我為什麽要在你家展示廚藝？”徐祎總覺得哪裏不對，“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好像很有道理。”許知霖點頭，“我是怕你無聊嘛。”
“師兄，你提出這種建議，的确挺無聊的。”
兩人走着走着，走到了游戲區，許知霖拿着剛取出來的現金，換了一大把游戲幣，數量多得要專門用一個籃子裝着。
“我們夾娃娃好不好？”許知霖說。
“師兄，你再弄這麽多毛絨絨的玩意，沙發上真的沒位置坐了。”
“坐地上呗，反正地板這麽幹淨，是吧？”
許知霖和徐祎一人挑了一臺娃娃機，站定後開始投幣。然而這種講究技術和運氣的東西，不是說有就有的，兩人花了将近五十個游戲幣，還是一無所獲。
徐祎停下動作，只看着許知霖夾，許知霖靈巧的手操控着手杆，目标還是對準前幾次他想夾的那只。
終于……
“師兄，你為什麽夾這麽醜的？很難看啊。”徐祎在懷疑許知霖的審美，他居然夾了……一條蛇？
“很難看嗎？挺可愛的。”許知霖捏着蛇尾，端詳了一番。
“五官都不端正你還說可愛？你看這眼睛一只朝上一只朝下，顏色又紅又綠。”
“你話這麽多，你來。”許知霖挪出位置，讓徐祎站進去。
徐祎沉住氣，看準一只奶黃色的小貓，将夾子放了下去。
許知霖彎下腰将玩偶拿出來，對着它說了句：“喵喵喵？”
徐祎：“師兄，蛇怎麽叫？”
許知霖很配合道：“嘶……”
許知霖繞着十幾臺娃娃機，每一臺都夾一個玩偶，很快就夾了十個；徐祎的技術沒這麽好，只夾了五個，但總算對得起那一把游戲幣。
徐祎想起那天和陳敬說笑，說讓許知霖買彩票，想到這裏，他走回許知霖身旁。
“師兄。”
“怎麽？讓我看看你的戰果。”
徐祎左手拿着三只，右手拿了兩只，還揣着一把游戲幣。
“那天抽簽的時候跟陳導說起，說讓你去買個彩票，能中頭獎。”
許知霖抽了抽嘴角：“別，萬一中了以後我的運氣變衰了怎麽辦？還是攢一下人品。”
他找了個大塑料袋，将所有玩偶放進去。
“小師弟，我這兒還有很多游戲幣，你想要哪個？”
“沒夾過的都想要。”徐祎說，“我不想玩了，就想看你夾”。
“可以。”許知霖一口應承。
許知霖平均每五個游戲幣就夾到一個玩偶，然而他換了兩百五十個游戲幣，他和徐祎夾了十幾個以後，還剩下不少。
許知霖繞着那十幾臺游戲機，在每臺游戲機裏都夾幾個，不過這次，是徐祎指哪個他就夾哪個，而且命中率極高，徐祎簡直樂開了花。
“年輕人。”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嗯？”許知霖聞聲回頭。
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站在他們面前，尴尬而不失禮貌地說道：“這……你看你們也夾了這麽多了，我這是小本生意……”
徐祎內心竊笑，還小本生意？一開始我和師兄還虧了五十多塊呢，我還想着讓師兄把那一臺游戲機的娃娃全夾光，反正裏面只剩下四個了。
“老板，我們換了這麽多游戲幣，自然要玩個盡興。”徐祎說。
這個鬼靈精，許知霖心想，非要玩個夠本。
“呃……”中年男子更加尴尬了。
許知霖沒有搭話，卻問徐祎：“你還想繼續玩嗎？”
“想，我想夾得比你多。”徐祎睜眼說瞎話，他就喜歡看許知霖給他夾。
許知霖朝中年男子稍稍颔首：“很抱歉，我和我朋友還想繼續。”
“不如這樣，我送你們一個大的，就當是抵了這些游戲幣，你們看可以嗎？”
中年男子指了指櫃臺上方的一排大玩偶。
徐祎快速地掃視了一圈，踮起腳，湊到許知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許知霖聽後，抿嘴一笑，對中年男子說：“我們是一起來的，只拿一個，好像不好分配吧？”
“請說、請說。”中年男子恭敬道。
許知霖裝作随手一指，指向了頂排的兩只麥兜玩偶，一看就知道是新擺上去的，透明的包裝袋上，不見一絲灰塵。
中年男子心裏雖有不滿，但又不得不對站在櫃臺後的員工道：“把那對玩偶拿下來吧，送給這兩位客人。”
徐祎将剩下的游戲幣放在櫃臺上，抱着兩只巨大的麥兜，扯着許知霖的衣袖，高高興興地走了。
等走回一樓，許知霖才說：“你也夠壞的，明明只能拿一只，你還拿一對。”
“那當然，我想看你把上面的娃娃機都掃蕩一空，這樣才有成就感。”
許知霖很受用：“那下次換一家。”
許知霖和徐祎回到公寓樓下，剛好碰見方文和陳梓良。
陳梓良看着許知霖手中的一袋玩偶，還有徐祎懷中的那兩只，問道：“啧……你們兩個，不知道今天隊裏有直播嗎？”
許知霖面不改色：“不清楚。”
內心卻道，要不是你們都在體操館直播，我和小師弟早回去訓練了。
方文連連擺手：“趕緊回去，別讓人看見了。”
許知霖和徐祎加快了腳步。
陳梓良對方文說：“這兩孩子，真是有趣。”
方文只感到頭疼：“一個比一個能折騰，不聽話。”
回到宿舍，徐祎拉開窗簾，原本晦暗的寝室變得明亮不少。
“師兄，把它們拿出去，曬一曬。”徐祎指的是那一袋玩偶。
“可以。”
許知霖搬了兩張椅子到陽臺上，将三十幾個玩偶一一排好，擺得跟疊羅漢似的。
他将麥兜的包裝紙拆開，徐祎搶先拿走了其中一只：“粉紅色的豬給你，我要藍色的。”
許知霖沒有反對：“……你擺好，我給奶奶看一下。”
“嗯，大肆宣揚。”
許知霖從沙發裏翻出手機，有好幾個未接來電，他沒理會，拍了幾張照片後，便打開微信。
徐祎也拿出手機玩，他一打開微信，就發現自己被許知霖拉進了一個新的微信群，他問：“師兄，‘幸福的一家人’，是你們家嗎？”
“對。”
“那你把我拉進來幹什麽？我退群了啊。”
“等一下。”許知霖阻止道，“你現在退了我還是會把你拉進來的。”
“很不好意思啊。”
“沒事，就我們幾個人，害羞啥。”
徐祎進群後，收到的第一條消息，是許爺爺發的一張圖片——許知霖的表情包一個，配字：歡迎歡迎。
那是某場比賽，許知霖對着賽場上的徐祎鼓掌的照片。
緊接着是許奶奶發的一張圖片，依然是許知霖友情出鏡的表情包一個，配字：你真可愛。
徐祎哭笑不得，許爺爺和許奶奶的心态真年輕……
“你不表示一下？”許知霖仗着腿長，踹了徐祎一腳。
“我要說些什麽？”
徐祎一時想不出說些什麽比較合适，只好發了個“Hi”的表情。
“小師弟，把你手機給我一下。”
徐祎懶得伸手，就将手機扔到許知霖懷裏。
許知霖擺弄了一陣，又将手機還給徐祎。這時，許奶奶發了條語音。
許知霖将音量調到最大，許奶奶熟悉的聲音傳來：“許知霖，你真無聊，你都幾歲了弄這麽個頭像？”
徐祎點開許知霖的頭像，居然變成了粉紅色的麥兜……許知霖原本的頭像是一葉紅楓，用了很久，當時是暗示着他希望參加17年的世錦賽，後來夢想成真，許知霖卻沒有換掉。
徐祎下意識地點開自己的頭像——很好，天藍色的麥兜！
“師兄！你怎麽又瞎搞？趕緊給我換了。”徐祎反手就朝許知霖扔了個枕頭。
“我拒絕。”
許奶奶又發了一條語音：“許知霖，拜托你注意一下你的形象，你的微信還加了其他人的。”
許知霖打了幾個字：好的，我修改一下。
徐祎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許知霖折騰那兩只麥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