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Chapter88

Chapter88

許知霖下午做手術的時候,方文和陳駿揚就在手術室外面坐着。

方文一個頭兩個大,徐祎的腳還打着石膏、許知霖的手又弄成那樣,尤其是許知霖,消停一會兒都不行。

“陳醫生,你說知霖的手要幾個月才能好?”

陳駿揚想了想,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最快也要三四個月,這還是理想情況。”

方文雖然心中有數,但還是問道:“不理想呢?”

“明年上半年的比賽全部報銷。”

“唉……這就難辦了。”

“為什麽這麽說?”

“五月有全錦賽,徐祎肯定比不了,如果知霖也不參賽的話……”

“從醫生的角度看,我不建議知霖還未完全痊愈就參賽,對以後有沒有影響還不好說,重點是他的自愈能力沒有徐祎好。”陳駿揚說。

許知霖是大的傷病沒有,但小傷小痛不斷,如果給他安排跟徐祎一樣的訓練量,他肯定受不了。方文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一向都随許知霖心意,許知霖喜歡,就多練一些,覺得累了就歇一歇。

“我真是怕了他了。”方文無奈道。

陳駿揚:“我也很怕他,還得看着他。”

方文想起中午給姜城打電話的時候,韓峰還在旁邊說,徐祎是有時候訓練不帶腦子,許知霖是訓練帶腦子,玩的時候不帶腦子,姜城連連稱是。

“為什麽知霖跟徐祎不能中和一下?”方文托腮嘆道。

“這個得問知霖了,聰明的時候很聰明,剩下的時候……估計跟幼兒園的小朋友沒什麽區別。”

許知霖做完手術後,方文就急着把他趕回病房了。

許知霖一進門,整個病房又重新充斥着一股藥味,徐祎看着他的兩只手臂,明顯被敷了藥,右手更是打了石膏。

“許知霖小朋友,再提醒你一次,不要随便亂跑,不要做危險活動,不然我讓陳醫生把你綁在病床上。”方文很嚴肅地說。

許知霖的眼皮跳了一下,應道:“方導您放心,我一定會聽話的。”

陳駿揚問:“兩個小朋友要不要吃飯?”

徐祎說:“待會兒我媽媽會送飯,我讓她把師兄那份也拿來。”

方文:“徐祎差不多可以回去休養了吧?”

“嗯,差不多了。”徐祎說,“師兄要待在這裏幾天?”

“也就一兩天吧。”陳駿揚說,“等他手臂敷兩天藥就可以出院了。”

“回去再收拾你們兩個。”方文說這話的時候,只看着許知霖,許知霖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我還有些工作要忙,先回去了。”陳駿揚說,“知霖,你自己小心。”

“嗯,姐夫拜拜。”

“我也回去了,我還得跟何導陳導商量怎麽安排你們兩個的冬訓。”方文看着許知霖的手就直搖頭,“都替你們倆操心了。”

許知霖:“方導,您辛苦了,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方文打斷了:“你能把自己照顧好我就很高興了,真的。”

方文然後對徐祎道:“看着你師兄,最好不要讓他離開你的視線。”

許知霖:“……”這不是變相的監/禁嗎?

方文和陳駿揚走出病房的時候,碰到周岚來送飯,周岚表示想跟方文談一談,把飯放下就出去了。

病房裏只剩下許知霖和徐祎。

徐祎剛打開保溫盒,許知霖就湊到他面前。

“幹嘛看着我吃?”

許知霖揚了揚自己的右手:“拿不了筷子。”

徐祎頭也不擡道:“用左手拿勺子吃。”

許知霖搖頭:“左手敷藥了,擡不起來。”

“師兄,你除了撒嬌耍賴,還會別的嗎?”

“不會,我幼兒園還沒畢業呢。”許知霖裝無辜的技術可以說是越來越熟練了,對着徐祎,不用五句話,徐祎準點頭答應。

徐祎邊嘆氣,邊用勺子給許知霖喂飯。

“你記不記得,以前你右手拿不了筷子的時候,也是這樣吃飯的?”許知霖想起舊事,問道。

“記得。”徐祎沒有否認。

他在省隊手指骨折的時候,打完石膏那晚折騰了好久都吃不上飯,後來還是許知霖來了,一邊教育他不小心,一邊給他喂飯。

“你那時候是不是特別感激我?沒有我你就要餓肚子了。”那是許知霖少有的助人為樂。

“是是是,你根本都不知道怎麽給人喂飯,淨往我嘴裏塞飯塞菜,差點把我噎死。”徐祎記得,許知霖毫不講究技巧,塞滿嘴就算完成任務了。

“……”

“一起吃,不然都涼了。”

徐祎左手拿勺子,吃自己的,右手拿筷子夾菜給許知霖,吃得還是很快的。

許知霖在醫院待了兩天就出院了,徐祎也可以出院回去做複健。

但方文說,體操隊要到一個南方城市進行外訓,許知霖和徐祎,是去不了了。

方文:“跟姜導、韓導商量了下,他們讓你們回省隊。”

許知霖和徐祎都沒有異議,但兩人怎麽回去,是個問題……

許知霖:“我問問我姐夫什麽時候回去,他開車來的。”

方文:“可以,你們先回宿舍,隊裏會安排治療師幫你們做複健。”

“好。”許知霖和徐祎同時應道。

陳駿揚跟許知霖說,可能還要三四天才能回去,而體操隊在許知霖和徐祎出院第二天,就出發去外訓了。

許知霖在宿舍嘆氣說無聊,嘆了一個下午,晚上的時候,他接到許知雯的電話。

“姐,你是不是想我了?”

“誰想你?我忙着帶孩子呢。”

“我的小外甥是不是特別可愛,特別聽話?”許知霖只見過小外甥的照片,還是他睡覺時候的樣子。

“比你可愛,比你聽話。”

“那你找我什麽事?”

“周鶴亭你知道嗎?”

“就是以前鋼琴課跟你同一個老師那個男生?”

許知雯:“嗯,他以為我在北京,有場舞蹈比賽想邀請我去看,兩張票,但我去不了,你要不要和小徐去?”

許知霖聽許知雯提起過周鶴亭,那是個很有藝術天賦的男生,以前曾跟許知雯四手聯彈,許知霖問:“他為什麽找你?”

“只有我對這方面比較感興趣,本來說他們一家三口去的,但他爸爸媽媽現在不在國內。”

許知霖想着他和徐祎待在宿舍也無事可幹,不如出去放松一下,便答應了:“那你把他電話給我,我跟他說。”

許知雯囑咐道:“你們真要去的話就小心點,尤其是你的手和小徐的腳,如果駿揚有時間就讓他送你們去,沒時間你就找周鶴亭。”

“你們這麽熟啊?”

“就是好朋友,還有些生意上的往來。”

許知霖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一高興,就說:“姐,你等我過幾天回去幫你帶孩子。”

“你走開,不要你,你自己就是孩子,還帶孩子。”

“……”

“不跟你說了,該吃飯了。”

許知霖挂了電話,跟徐祎說:“小師弟,我們去看舞蹈比賽好不好?”

“這麽突然?”

“我姐的朋友給了她兩張票,但她現在在坐月子,她讓我跟你去,反正在這裏也是無聊。”

“好啊。”

陳駿揚沒空,所以周六那天是周鶴亭來接許知霖和徐祎的。

周鶴亭只比許知霖大三個月,身量比許知霖高一些,朗目疏眉,唇邊挂着淺淺的笑意,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高雅的氣質。

“知霖你好,我是周鶴亭。”周鶴亭跟許知霖握了握手,然後又對徐祎道:“你好。”

許知霖和徐祎先後應了聲“你好”。

“先上車。”周鶴亭打開車後門,讓徐祎先上去,許知霖緊随其後。

“知霖,你跟知雯姐長得很像。”周鶴亭主動打開話匣子。

“很多人都這麽說。”

周鶴亭看了一眼後視鏡,又說:“你朋友跟你的神情也有點像。”

“哈哈,是嗎?他做動作的時候跟我也挺像的。”

“有機會我一定要到現場看你們比賽。”

“可以啊。”

三人到場半小時左右,比賽正式開始,這是個少年兒童舞蹈大賽,先進行的是幼兒組的較量。

許知霖、徐祎、周鶴亭坐的是前排中間的位置,視野非常好,他們看得很認真,但并沒有對臺上的小朋友作出評價。

直到兒童組的一個小男孩出來,他叫喬雲澈。

周鶴亭小聲道:“他是我鄰居,12歲,要是再大一歲就該比少年組了。”

喬雲澈跳的是古典舞,他的柔韌性很好,整支舞蹈給人的感覺非常空靈,徐祎都看呆了,連許知霖都露出了既驚訝又贊賞的神情。

一曲舞畢,徐祎回過神來,輕聲道:“他跳得好好啊,可為什麽他最後鞠躬的時候看上去有點……憂郁?別的小朋友都很高興很有自信。”

許知霖捂着嘴,沒笑出來,難得小師弟現在知道上臺演出要有自信,看來之前沒白說。

周鶴亭沒有否認徐祎的說法:“跟他家裏的情況有關,但我不能随便透露。他練舞蹈不到五年,跳得已經很好了,而且他剛剛的舞曲,是少年組才選的,他跳得比少年組的還好。”

許知霖想着剛剛喬雲澈的舞姿,有種說不出來的特別,他說:“他的柔韌性很好,比一些練體操的同齡人還好。”

周鶴亭只當許知霖說笑,笑道:“知霖,難道你想推薦他練體操?你不怕他跟你競争?”

“太晚了。”許知霖是随便說說的,“不過我隔壁這位小朋友練體操也比較晚。”

“徐祎是從其他項目轉過來的吧?”周鶴亭問。

許知霖:“你怎麽知道他是轉項的?”

“這不難猜啊,知雯姐說徐祎比你小兩歲,就是17歲,我聽說男隊有一些運動員是過了18歲才進國家隊的,要是他真的零基礎,怎麽可能晚練體操還早進國家隊?”

許知霖暗暗點頭:“的确是這樣,他之前是練蹦床的,快十歲的時候從蹦床省隊轉來體操省隊。”

“所以你們倆是各有所長。”周鶴亭說,“有機會記得邀請我去看你們的比賽。”

徐祎:“當然可以,非常歡迎。”

許知霖用左手手肘撞了撞徐祎的手臂:“看把你美的,你在招啦啦隊呢?”

徐祎也用左腳踹了許知霖一下:“有什麽問題嗎?總比你愛站在場邊偷拍要好!”

“哼!小氣,下次不幫你拍,你自己玩去吧!”

徐祎:“……”

周鶴亭:“……”

三人靜默,繼續觀看演出。

最後,喬雲澈獲得了兒童組金獎,頒獎儀式結束後,他跑下舞臺找周鶴亭。

“鶴亭哥哥,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的比賽。”在周鶴亭面前,喬雲澈露出了旁人少見的一面。

許知霖和徐祎看着喬雲澈,都在心中暗嘆,怎麽會有長得這麽好看的男孩子,狹長的丹鳳眼,眼尾略向上挑,讓人只看一眼就忘不了,臉上還帶着點嬰兒肥,皮膚特別白,身子軟軟的,像團輕柔的雲朵,直往周鶴亭懷裏撲。

要不是他的頭發特別短,很容易會被人以為他是女孩子。

“鶴亭哥哥,我能不能去你家?”喬雲澈眼中含着淚光,哀求道,“我不想回家。”

“阿澈,這是我的朋友,知霖哥哥和徐祎哥哥,他們是體操運動員,但現在都受傷了,所以鶴亭哥哥要負責把他們送回運動員公寓。”周鶴亭邊向喬雲澈介紹許知霖和徐祎,還不忘伸手拭去喬雲澈眼中的淚。

“那你們把我藏在兩個哥哥的宿舍好不好?這樣她就找不到我了。”

喬雲澈說的“她”,是她的母親潘淑雲。

“恐怕不可以。”周鶴亭搖頭。

“為什麽?”喬雲澈的淚水如決堤一般,越湧越多,“你是不是有了新朋友就不要我了?”

“因為她來了。”周鶴亭靠在喬雲澈耳邊,小聲道。

喬雲澈連忙止住淚水,用手背抹了抹臉,屏住呼吸。

朝他們走近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士,身着一件淺紫色的立領長袖旗袍,雙手交疊在身前,唇上那一抹嫣紅十分妖冶,她朝周鶴亭抿嘴淺笑:“鶴亭,你和朋友一起來的?”

周鶴亭只是點頭。

潘淑雲轉身對喬雲澈道:“清清,跟媽媽回家,哥哥們還有事情要忙,有空再來看你。”

不等喬雲澈拒絕,潘淑雲就把他帶走了,喬雲澈甚至來不及多說半句話,只能一直扭頭望着周鶴亭站的那個位置。

徐祎捂緊自己的大衣,呼了口氣,道:“她那聲‘清清’好滲人啊,周大哥,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小師弟,我們快回去吧。”許知霖也感覺不妥,他輕扶着徐祎,跟在周鶴亭身後。

“周大哥,那阿澈怎麽辦?”徐祎又問,他覺得喬雲澈整個人的狀态都不對。

周鶴亭還是搖頭:“我也沒辦法,我先送你們回去吧。”

在車上,三人都對喬雲澈的事閉口不提,改談其他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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