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Chapter96

Chapter96

離世錦賽越來越近,許知霖不斷提高對自己的要求,因為稍有松懈,就容易退步,徐祎說得對,他是不夠勤奮,越臨近大賽,越應該适當增加些緊張感。

徐祎很識趣地給許知霖帶了些紀念品,慰勞他積極訓練。

“小師弟,怎麽這麽高興啊你?”

許知霖拆開一盒甜品,從裏面拿了個馬卡龍,放到徐祎面前,等徐祎的嘴一碰到,他立刻拿開。

徐祎見許知霖自顧自地玩得開心,先咬了一口,說:“當然開心,這是我第一次參加世界杯。”

“你又吃我的!”許知霖嗔怪道,“不是給我的嗎?”

“是是是,這麽甜,我才不跟你搶。”

“你們回來了,名單該出了吧?”許知霖将另外半個被徐祎咬過的馬卡龍放入口中,感覺甜度還可以,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馬卡龍被徐祎吃過……

“或許吧。”徐祎不确定道,“沈天麒比我以前比賽的時候還緊張,差點連成套都做不出。”

“不會吧?”許知霖難以置信道,“他怎麽了?”

“鞍馬的發揮正常,但雙杠下法沒站穩,不過單杠又正常發揮。”

徐祎雖然之前有段時間不是很喜歡沈天麒,但他能看出沈天麒的壓力很大。

沈天麒是去年全錦賽後進的國家隊,不到半年就參加了亞運會和世錦賽,比黎昕、趙之然他們的運氣好多了,可是團體決賽又發揮失常,直接導致團體丢金,這樣一失誤,沈天麒在隊內的位置岌岌可危。

“你早兩年也這樣啊,不過還好是在國內,國外比賽你表現得還是很好的。”許知霖看着徐祎那三塊成色十足的金牌,就想起自己第一次參加世界杯時的樣子。

“都是師兄批評得對。”徐祎不緊不慢地點頭。

“我可不想跟一個擺臭臉的人一起比賽。”

“你才擺臭臉。”徐祎反駁道,“別人都以為你多不好說話呢,轉過頭就在那兒笑個不停。”

“怎麽?哪條規定規定我不準對別人笑?”許知霖說,“基本禮儀你懂不懂?團隊精神你懂不懂?”

“沒你懂。”徐祎故意道,“你還沒給我獎勵呢。”

“想要什麽?”許知霖看在甜食的份上,也不跟徐祎計較,直接道,“要求真多。”

“因為這次我拿了三塊金牌,所以你要連續三天叫我起床、并且一日三餐你來負責,怎麽樣?是不是很簡單?”

許知霖看着徐祎不懷好意的笑容,預感到事情應該沒這麽簡單:“是的小師弟,請問還有別的要求嗎?”

徐祎仰起臉,用手指了指臉頰:“嗯。”

許知霖瞬間感覺好像有很多金牌朝他砸過來,徐祎就藏在金牌堆後面,張開雙臂,向他索要擁抱和親吻。

現在拿了世界杯冠軍,要求就這麽多!要是以後成了世界冠軍,豈不是要跟太陽肩并肩?

許知霖頭一次覺得自己愚蠢,早在徐祎主動的時候,他就該先拒絕,維持以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形象;哪像現在,徐祎多提幾個要求他就緊張得不成樣子,還不懂說“不”。

許知霖向前邁了兩步,蜻蜓點水般地在徐祎的臉頰上碰了一下,下一秒就立刻分開。

徐祎背着手,晃悠悠道:“師兄,記得明天和後天還有哦,我會提醒你的。”

許知霖轉過身,捧着那盒甜甜的馬卡龍,答非所問道:“真好吃。”

這天,教練組聚在一起開會,再次商讨世錦賽的參賽名單。

何光明說:“巴黎站我們隊取得的成績大家也清楚了,名單該上報了。”

李浩平說:“許知霖、蘇洛文、元捷、嚴旭彬、徐祎,替補沈天麒。是這樣嗎何導?”

何光明并未回答,而是問:“其他人呢?”

方文不等其他人發表意見,快語道:“徐祎年齡适合,綜合成績也不錯,可以派出去鍛煉一下。”

塗宇說:“我認為可以,先前的腳傷沒有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能力沒有下降,競技狀态良好,能增加團體厚度。”

向來熱衷于唱反調的男教練說:“還有賽臺訓練呢,徐祎剛比完賽回來,誰知道他能不能适應比賽場館的器械?”

陳敬摸了摸鼻子,說:“天麒也是剛比完賽回來,不知道能不能适應比賽場館的器械。”

“當然可以了。”男教練肯定道,“去年他比完亞運會就參加世錦賽,賽臺的狀态還是特別好。”

結果後來就……陳敬心道,好好的一個教練,碰上沈天麒就跟護犢子似的,要是沈天麒是他的組員,指不定要加倍地嘔心瀝血地去教。

何光明:“不過之前說過,以巴黎站的成績作為參考,再把徐祎換下來,不合情理。”

“但之前也提過,要一視同仁,如果蘇洛文和元捷、許知霖和徐祎都參加,對其他省的隊員不公平。”男教練據理力争道。

“這是建立在有競争力和理論難度高的情況下。”方文說,“照你這麽說,元捷也不該去斯圖加特了?誰來補吊環的缺?”

“許知霖不是一個頂倆嗎?”男教練諷道,“你想讓徐祎還沒參加團體決賽,就隊內出局?”

“這是徐祎的問題。”方文沒有繼續幫徐祎說好話,說:“證明他自身水平有待提高。”

“沈天麒的理論難度比不過徐祎,當替補是合理的。”塗宇說,“沒必要每次都拿省籍說事。”

“你們是讓徐祎半個身子坐上去奧運會的班車?”男教練不忿道,“這不好吧?”

陳敬說:“就算是奧運會,在那之前不是還有全錦賽?也是選拔賽,你沒必要這麽快蓋棺定論。”

男教練說:“我還是覺得徐祎應該當替補,看他賽臺表現再做決定。”

何光明看着這位認識十多年的同僚,覺得他的功利心越來越重;但出于某些原因,何光明不得不給他留個面子。

“最後一次機會。”何光明說,“賽臺決定一切,別再讨價還價了。”

陳敬心中不滿,但語氣只是稍有不解:“何導,這……”

“行了,別說了,就這樣決定吧。”何光明擺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再多說。

那男教練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認同何光明的決定。

“世錦賽名單出來了,快看一下……”

一天後,參賽名單被貼在公告欄上,大小隊員都圍在公告欄前面,看誰是能參加世錦賽的幸運兒。

徐祎去看了一眼,回來後坐在方文身邊,一言不發。

方文開完會後根本就不敢跟徐祎透露這件事,明明說好的,最後還是變卦了。但方文知道,這件事不能完全怪在何光明身上,無論沈天麒在上屆世錦賽比得如何,他有世錦賽經驗是不争的事實,這點确實是徐祎目前比不上的。

不過徐祎沒那麽脆弱,訓練照舊,許知霖先前提到的幾個地方他都認真糾正,盡量做到沒有瑕疵。

許知霖知道徐祎心裏郁悶,到手的機會被人半路搶走,任誰都會生氣,說話只挑好話說,徐祎都是不鹹不淡地笑笑。

出發前,兩人在收拾行李,許知霖疊衣服疊到一半,忽然伸手抱住徐祎。

徐祎停下手中的動作,說:“師兄,怎麽了?”

許知霖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頭發,說:“沒什麽,就是想抱抱你。”

“護掌護腕都帶了嗎?”

“帶了,你收拾好了沒有?”

“差不多了。”

體操隊提前到達斯圖加特後,像往常那樣找了家當地俱樂部進行适應性訓練,男隊六人按要求進行了多次全能測試,他們測試的時候,還有不少外國觀衆在場邊觀看。

徐祎什麽都沒多想,不但自由操、鞍馬、吊環、跳馬和雙杠用出了現有的最高難度,在單杠上更是第一次将6.5的成套展現出來——他之前沒有在國內的隊測上用過,因為就算沒有6.5,只用6.0,他也能勝過沈天麒。

“他的兩個鏈接都接上了。”沈天麒在場邊喃喃道,“他将實力隐藏了……”

陳梓良站在一旁,看着徐祎的完美發揮,覺得很出奇,明明徐祎在國內的時候連上鏈接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到了這裏,只有一兩次沒有接上。

跟許知霖一樣,也是個狠角色,陳梓良心道,真給方文長臉。

這回輪到何光明頭疼了,徐祎的全能總難度足足比沈天麒高出1.2,除了鞍馬用不上,其餘五項都能用,而沈天麒只有鞍馬和雙杠能用。

雖然嚴旭彬的總體難度沒有高到哪裏去,好歹他勝在穩定,是個能補缺的,怎麽算,都是讓徐祎上場比較劃算。

何光明還是決定,看過賽臺訓練再說。

“你看你,怎麽淨學壞毛病,下午做單杠的時候怎麽不用護掌?幫你戴了又偷偷脫下來。”許知霖細心地給徐祎的手掌擦藥,他的掌心蹭破皮了,露出一小塊血肉。

“它擋着我握杠。”徐祎說,“就是因為每次一戴上它,鏈接都接不上了。”

許知霖:“……”這都什麽理由?

“疼。”徐祎叫道。

許知霖低頭,輕輕地往徐祎的掌心吹氣:“還疼嗎?”

“疼。”徐祎依然在叫,跟鬼哭狼嚎一樣。

“你的手比我的還破,五顏六色很好看啊?”許知霖心疼道,“自己也不注意點。”

“我有什麽辦法?”徐祎垂着眼皮道,“接不上0.4就沒了。”

“明天記得用,等賽臺好一點了就可以不用,記住了嗎?”許知霖略帶命令道。

徐祎極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幾天後,世錦賽正式開賽。由于男隊抽到在午場進行預賽,因此賽臺訓練安排在下午進行,吊環項目開場。

同場的還有日本隊、英國隊等。日本隊派出了半數陌生面孔參賽,想來是為明年奧運會作預熱。

徐祎在吊環項目上第一個出場。

五個隊友都在場下看着他,他這六套動作非常關鍵,将直接決定他能不能在最後時刻把沈天麒刷下來。

徐祎先做了個“從倒十字壓上手倒立”,雙腿并得很直,何光明還特意留意了他的握法,如果是深握的話,算作小錯,要扣0.1分。

然而,徐祎的肩部力量比起許知霖,好了不是一點半點,但因為時間不夠,所以徐祎的吊環難度暫時比不過許知霖。

徐祎整套動作完成得非常流暢,何光明看得連連點頭,等徐祎的團身後空翻兩周轉體720度穩穩站住的時候,何光明幹脆鼓起掌來,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到沈天麒耳邊。

沈天麒在第三個出場,他的吊環難度本來就不高,只有5.5,但完成質量還可以。不過今天,他環繩擺蕩的次數多了一些,雖然下法同樣站住,不過相比徐祎,還是略遜一籌。

第二項跳馬,徐祎被安排在最後出場,原因他要試跳三個動作。

笠松720和前手翻前直900,徐祎落地都穩穩站住;到了最後一個動作,前手翻前直1080,徐祎練了不到四個月,方文卻還是同意讓他用這個動作。

徐祎的助跑速度很快,“蹬”一下踩上踏板,緊接着推手、轉體,他的轉速很快,全程保持直體的姿勢,不過落地的時候,向前沖了一步,右腳跨出界外。

“知霖,徐祎做的是720還是1080?”蘇洛文問道,徐祎的速度太快,他沒看清。

“1080。”許知霖說,“轉了三圈。”

“要在預賽用嗎?”蘇洛文又問。

徐祎聽到蘇洛文的話,說:“不啊,預賽就用兩個5.6的。”

“小師弟,我以為你要沖下場了。”許知霖說,“你太用力了吧?”

“師兄,有沒有這麽誇張?”

蘇洛文看了看徐祎落地踩的那個位置,邊線上還留着一塊不大不小的鎂粉痕跡,笑道:“知霖說得對,你是腳跨出界外才站穩的。”

“我一時控制不住嘛。”徐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想着用全力就能站穩。”

許知霖說:“下次你做動作的時候,我們都應該遠離落地區域,省得你一激動,直接把我們撲倒在地上。”

“哈哈哈……”

元捷和嚴旭彬一聽這話,連連後退了幾步。

“哎呀,你們怎麽都這樣?”徐祎着急道,“不能因為我沖得快就躲着我啊。”

元捷低聲道:“為了我們的人身安全着想。”

“哈哈哈哈哈……”嚴旭彬大笑,“不行了不行了,得跟何導說說,讓徐祎最後一個出場,不然他先上場,全撲到我們身上,後邊就不用比了。”

“有道理有道理。”許知霖附和道。

“說得對說得對。”蘇洛文跟着起哄。

何光明站在後面,提醒道:“你們幾個別鬧了,轉場了。”

徐祎跟在許知霖身後,拽着他的背包帶,許知霖走兩步,徐祎就扯一扯,拽得許知霖好幾次就要向前撲,然後徐祎趁機環住他的肩膀。

“啧……”許知霖回頭,瞪了徐祎一眼:“再鬧!”

徐祎非但不收手,還将手放到許知霖頸側,冰了他一下。

“……”許知霖沒辦法,只能由着徐祎瞎胡鬧。

到了熱身的時候,徐祎恢複正經模樣,許知霖看着他時而沒個正經,時而一臉嚴肅,忍不住擰了擰他的臉頰,小聲道:“假正經。”

徐祎:“……”

雙杠項目上,六人都發揮得很好,尤其是沈天麒,找回了自己在雙杠上的優勢,但後面還有三項,他必須一直保持這種狀态,或許還有一絲機會。

單杠項目,先上場的是許知霖,他的“科瓦克斯轉體720度”穩定性堪憂,便沒有放到成套裏,只用了跟全錦賽一樣的成套。

第二個上場的是徐祎,他将手腕上的膠布纏好以後,依然沒有戴護掌。許知霖看到後就說:“真不戴?”

“不戴。”徐祎堅定道。

“晚上別找我哭啊。”許知霖拍了拍徐祎的臉,說:“去吧。”

徐祎跟許知霖一樣,仗着自己長得高,自行跳上器械。

徐祎的成套跟許知霖在17年比世界杯時候的成套有些相似,動作放的位置相差無幾。

他的第一個動作是向後騰空大回環轉體360度,然後用兩個大回環帶起下一個動作——馬凱洛夫,再直接接直體特卡切夫,後面是一個分腿特卡切夫轉體180度。

“知霖,這跟你以前那套差不多。”蘇洛文說,“徐祎練了很久了吧?”

“有些動作在省隊的時候就會,後來沒練,去年又撿回來練,所以先用着這套。”許知霖說,“跟我們大家的編排差不了多少。”

“科爾曼接直特180接上了。”蘇洛文贊道,“0.4有了。”

許知霖看着仍在杠上做動作的徐祎,說:“他中穿180的倒立角度好像有點問題。”

蘇洛文留意到了,問:“我記得不用扣分。”

“對,小師弟好像也做不了中穿360,越做問題越多。”

“他單杠怎麽不戴護掌?不會手滑嗎?”

許知霖說:“他說戴了護掌,鏈接就接不上,我也搞不懂。”

徐祎的直體後空翻兩周轉體720度下穩穩站住,他小跑着去找許知霖,許知霖一個側身,躲開了。

“還好躲得快。”許知霖撫了撫胸口道。

徐祎:“……”

“手伸出來我看看。”許知霖拉起徐祎的手,霎時蹭了一手鎂粉,說:“白雲鳳爪。”

“師兄,你好惡心啊。”徐祎皺眉道,“你以後還吃不吃了?”

蘇洛文笑說:“你別說,還真的不想吃了,我們這麽多人,這麽多只手,想想就……”

“很酸爽。”許知霖接話道,“還有香辣鳳爪、鹵鳳爪,任君選擇。”

“不跟你說了,好好的吃的被你形容成這個樣子。”徐祎用濕紙巾擦了擦手,直接往許知霖手裏塞。

“又亂扔垃圾。”許知霖戳了戳徐祎的額頭,說:“懶。”

在他們閑聊的時候,沈天麒已經上場了,單杠亦非他的強項,杠上動作完成得中規中矩,直720旋下微微跳了一小步。

總體而言,六個人在單杠上的發揮均不錯,剩下自由操和鞍馬兩項,徐祎和沈天麒都不由自主地調整心情,等待最後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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