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夢

院子裏還有一間空的房間,杜曉把房間收拾出來給白年他們住,臨時收拾出來屋子,灰塵仍舊很多。

白年也不嫌棄,他拉着江楚坐在床邊,他吃飯時就在想,要是以後回不去的話,在這裏度過以後的日子也不是不行。

他怕江楚以後會無聊,當下的生活是白年老了以後特想過的日子,這陰差陽錯倒是提前體驗了一把養老的滋味。

日子也在一天一天地過,轉眼間在這裏已經呆了好幾個星期了,手機依舊是那百分之五十,最多就拿來打個電話,拍幾張照,連個小游戲都玩不了。

白年百無聊賴地拿着這個破手機,蹲在田埂上看着江楚在田間忙碌。

江楚學什麽都很快,白年想去幫忙總是被各種理由趕回岸上,撐着腦袋看江楚的身影,恍惚間他覺得這樣似乎真的不錯。

在這一小方天地,有人有景有愛人。

但白年忘了這裏是戰争年代,即使沒有任何歷史背景,連旗幟都不是自家的,無可避免的就是硝煙帶來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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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年今早起了個大早,最近老是陰雨天,聽說附近山上又冒出了好多菌子,野生的最是好吃,趕忙拉上江楚跟着村子裏的其他幾個大叔一起去。

這幾天白年算是跟這裏的人打成一片了,本身就讨人喜的臉蛋,配上一副會說的嘴,有時逗得人哄堂大笑。鑒于山上并沒有什麽危險,所以他們分開行動,白年小時候就愛在山上亂竄,現在回到熟悉的戰場,更是不打招呼就一溜煙跑了。

山上的菌子多,種類也多,白年分不清有毒跟無毒索性都采了個遍,不知怎地白年眼前黑了一瞬,白年沒當回事,只覺是自己頭昏眼花。

突然腳下一滑,他媽的來不及悼念那沒來得及采摘的菌子了,現在登場的是差點摔死的白年,誰家好人草叢下面是一個大坑啊!

白年運氣好,沒缺胳膊少腿的,就是腿上有點擦傷,四處打量了一下,好像是口井?不對勁,憑借着模糊的記憶,老家的井沒有這麽淺。現在只需要白年努力往上跳一下就能爬上去了。

突然!腳被一雙形似大手的東西抓住,腳下的泥土瞬間土崩瓦解。遵循求生的本能,白年死死抓着洞口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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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臂力不夠,洞邊石頭也是滑溜溜的,手一松,兩人就直直地掉下去了,白年在最後一刻護住腦袋,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

他摔在了一具溫熱的軀體上,等等?軀體?活的!白年恢複理智,立馬從地上連滾帶爬起來,用手機照明。

地上那人蒙着面,一身黑色衣褲與周圍融為一體,疑似被白年砸暈了,想到這裏白年心虛了,上前試探性地踢了一下人。

沒反應。

又踢了一腳,在第三腳即将落下時,地上的人猛然睜開雙眼,手迅捷地抓住白年的腳腕,後者因慣性摔倒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白年心如死灰,不是說探草就不會被抓嗎?他剛才明明非常警惕試探,怎麽還是逃不了被人吓死的命運。

險些磕着後腦勺,白年可不想當植物人,那人看清白年面龐之後,悄聲松了口氣,把面罩摘下來,白年瞳孔微縮。

這人怎麽跟那勞什子副連長張保定長得有七八分像啊?!世界就是個巨大的相遇,沒開玩笑。

從地上爬起來,揉揉自己快摔碎的肩膀,沒好氣地說:“哥們,下次抓我腳之前咱能先吱個聲嗎?”差點就以為是深山老妖來索命了。

蒙面人沒講話,只點點頭,貌似覺得這樣不妥,左手又指了指自己嗓子,右手做搖擺姿勢。

白年:“你不能講話嗎,還是嗓子疼?”

蒙面人比了一個1。

白年:“……”有必要去學一下手語了,托着下巴思考了幾秒,問道:“是我剛才那兩句話中,第一句的意思嗎?”

蒙面人點頭,豎起一個大拇指。

白年強顏歡笑地也跟着豎起大拇指,心裏一片悲涼。

有什麽東西滴在白年頭上,往上摸了一把,黏糊糊地還帶着溫度,定睛一看,是類似唾液的東西,白年驀地幹嘔一聲,

太惡心了,看見這玩意白年兩眼一黑,感覺看不見自己的未來。

情況緊急,也是來不及感嘆人生了,蒙面人擡頭一看果然如他所猜想,那死玩意跟過來了。

拽着白年的手就往深處跑,在七繞八拐的通道裏穿梭,白年只覺得自己要繞暈了,前面那人抓着他的手,跑得絲毫不帶停歇,這可苦了白年。

跑了多久忘了,到了一間看起來只有兩平米的空地,似乎是周圍安全了,腳步才停下來,白年累得喘不過氣,蹲在地上平複呼吸。想當年他體測都沒有去跑過,現在居然被人帶着跑了這麽久。

緩過氣,白年擡手在空中擺了兩下:“哥們,我雖然相信你是好人,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安全嗎?”

“不安全,等你喘個氣我們繼續跑。”蒙面人說完就去拉白年:“起來吧,它等會就追上來了。”

白年感覺天塌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內心一萬匹馬跑過,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

突然黑暗的前方深處傳來聲響,直覺告訴他,不應該停留此地,不過瞬息,幽暗的深處忽地竄出來一條蛇,蛇身撞碎了牆壁,頓時塵煙四起。

白年滿眼震驚,眸中倒映出黑紅相間的活物:“我滴個乖乖啊。”事實證明,人在極度恐慌時,腿是軟的!電影都是騙人的,誰說遇到危險拔腿就跑的,他現在動不了一點。

白年呼吸急促,腦海一片混沌,在迷茫之時,蒙面人一把拉起他,往反方向跑,白年踉跄了兩下,重新找回知覺。

又是漫無目的般地奔跑,漸漸地身後沒有聲音,白年壯着膽子回頭望了一眼,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猶如蝙蝠的屍體,手電筒的光把地上的血絲照亮得一覽無遺。

對,就是血絲,地上那一攤攤肮髒惡臭的血似觸手般以一種詭異速度極快地生長起來,在頂端長出個蛇頭,臉上卻是一張人臉模樣!就像是蛇頭中間被強行劈開裝上一張臉。

一張就夠了,可血絲猶如有千千萬,這就是沒有近視的痛苦嗎?要是白年近視恐怕就看不清這些了。

視覺沖擊太大了,白年生理性地想吐。可後面的髒東西跟雷達追蹤一樣,一直死死地跟着兩人,每次在快纏上白年腳時,白年總會快它一步,強行避開。開玩笑!不避它等死嗎?

兩人在甬道裏逃亡,所謂他逃它追。

先前白年還在疑惑為什麽他們前路暢通無阻?按照電影裏面的情節,不應該有什麽阻攔的嗎?現在好了,阻礙的不在前,而在後!

他媽的,顧頭不顧尾的代價嗎?白年崩潰地想。

越往前跑,地勢越開闊,此前的窄道變寬了,彎路也少了,前方仿佛有一道白光,是出口嗎?

兩人鉚足了勁往前沖,眼前的一幕讓他們呼吸一滞,徹底死心,他娘的這那是什麽出口,這是蛇頭人臉2.0版,一個個眼睛冒着白光,擱遠處看就像一面光亮似出口一般。

明明離他們還有好幾步遠,可剛才白年還是嗅到了空氣中彌漫着的臭味,血腥味,某種生物的排洩物,腐爛味,融合在一起形成的惡臭。白年又想嘔了,心想遲早腸子都給他吐出來。

前有狼後有虎,中間夾着兩個二百五。

情況緊急,蒙面人當即上手扒白年的衣服:“你穿了兩件,犧牲一件沒問題。”

白年懵逼得讓人動手動腳,反應過來衣服都快脫完了。

白年:“……你最好拿我衣服是能救咱倆。”不然這個仇就記下了。

兩個都是大男人,白年也不是別扭的性格,主動配合他把衣服脫下來,心裏卻慶幸還好穿的不是穿越過來的那一套,不然得心疼死,那可是為數不多的紀念品。

蒙面人用火折子點燃衣物,把燃燒中的衣服丢進前方滿是人臉的牆面,頓時火光四起,點點火星從血紅裏飄出,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燒焦的腐臭味。

後面那群觸手般的怪物畏懼熾熱,便沒再敢上前,被燒毀的一張張人臉血泡翻湧,血肉炸開,難聞的味撲面而來,兩人忍着不适穿越這道似有似無的牆。

盡管再小心翼翼,還是不可避免地沾上點點污漬,白年嫌棄極了,摸遍了身上都沒有找到一張紙,有些崩潰。

蒙面人撿起地上的樹枝做了一個簡易火把照明。

越往裏走越不對勁,忽然腦海裏有一個不切實際的念頭——這是該不會是一個墓吧?!

有了這樣一個猜想,白年每一步走得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一想起之前看的那些盜墓電影在融到當前場景就遍體身寒,生怕跟丢了緊緊抓着前面人的衣擺,聲音顫抖着開口:“我們能安全出去嗎?”

蒙面人點點頭。

白年稍微放下心來,他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連屍體都找不到。

而江楚這邊正焦急地坐在床邊,床上躺着一個少年,床上的少年眉頭緊蹙似乎是在做一場身臨其境的噩夢。

江楚是在河邊發現的白年,當時他站在半山腰上,遠遠地看見河水邊趴着一個人,眼皮直跳,直覺告訴他不對勁。

趕忙下山去查看,不知為何心頭莫名慌亂,到了河邊就見白年頭朝下淹在水裏,如果江楚慢一步,白年就有可能溺水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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