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一個月後。
首奉山獨孤峰,魔教總壇。
刑堂駐邸。
采風書齋。
…一封特制的密封防水信函,平放在一只浮雕着梅花圖案的扁平銀匣上;
兩者上下疊合,被整齊地擺放入一只小型黑鐵木箱內、送到書齋臨窗的條案桌幾上——
信函上沒有寄信人的署名;信上字跡端雅卻陌生;
另外,也無目擊證人、不知這只木箱具體是被何人在何時送來……只是,當魔教刑堂-堂主嬴越,每日例行-獨自前來書齋準備午讀時:就見到這鐵木箱已端正地擺放在案幾上了。
嬴越取出信件仔細閱讀後,以目光隔空重新審視一遍箱內放置的銀匣、以及這只黑鐵木箱本身——
忽然,關閉的書齋門外傳來一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迅速行近;随後,有一個利落的年輕男音、在門外停住後恭謹禀報道:
“禀堂主:外出特遣隊-歐陽隊長回來了。”
“——說是帶回這次關于搜捕南天一盜的結果、要緊急向您彙報…恭請您前往議事廳。”
“——”
刑堂-議事廳。
“…非常對不起;‘目标’……他被殺了——”
…自上刑枷表示請罪的魔教刑堂特遣隊-隊長歐陽銘雙臂反縛、俯首跪倒在議事廳主位之前的空地上以額抵地、涕淚迸流地激動道:
“是屬下無能!屬下失職!”
“請堂主您千萬不要顧惜屬下向來勞苦功高……一定要重重責罰!以儆效尤!屬下願舍身取義鞠躬盡瘁忠義千秋遺臭萬年!!”
…端坐主位的贏越看了看激動請罪得語無倫次的刑堂特遣隊長;
又越過他、将目光投向跟随在其身後:一衆跪地負傷的特遣隊員……以及被他們一同擡上議事廳來的那具無頭男屍上——
“這是怎麽回事?”贏越開口;語調以一貫的沉穩,意态平靜地詢問看顧遺體的一位特遣隊員道:“從頭道來。”
“是。”
這位特遣隊員低頭應道:
“——禀堂主:月前您授命本隊外出搜捕南天一盜;根據線報,屬下等也很快得知袁百川在濟州府被峨嵋派濟州分舵的舵主‘奔雷’黃斐率衆圍剿……”
“原本,隊長帶着我們趕去、已将南天一盜及時搶救出來了…可沒想到——”
“歸雲十三絕、竟會在半路突襲!!”
當日,歐陽銘率領特遣隊搶救下南天一盜袁百川後、便兵分兩路:一路由歐陽銘帶隊,負責斷後、阻截黃斐的追擊;另一路則馬不停蹄地将已到手的“目标”押送回總壇——
這一路人馬一路急行,日夜兼程…很快便脫出了黃斐的勢力範圍內;而負責斷後的歐陽銘、也随後趕上來與之重新會合。
兵合一處,軍心振奮。在确定身後再無黃斐追兵後,為了加快行程、歐陽銘決定改由陸路換乘水路——
但是,正當一行人抵達位于濟州府跟長洲府交界地帶的杏林鎮上:準備正式改換水路時——那女子突然從天而降、現身船頭!
随即間不容發地連傷了負責看守“目标”的七位特遣隊精英隊員……最後更一劍劈開了在押南天一盜的枷鎖、直接打昏擄走了他!
突遭變故、歐陽銘卻也應變迅速;他沒做耽擱、吩咐傷員自理跟上後;便立即帶着其他隊員追上去——
可是,歸雲十三絕不但行動迅捷、更行跡隐秘;歐陽銘帶隊連追帶搜索了三天四夜、才終于在杏林鎮西北方向的春林鎮郊一處荒廢舊屋裏找到了南天一盜袁百川——但袁百川已經成了一具無頭屍體!
…說到這裏,議事廳上負責應答的特遣隊員停下來,向身旁的同伴示意;
他的同伴領會,立即伸手小心地揭開覆蓋男屍的白布:向主位上的刑堂-堂主展現出遺體的全貌——
贏越目光一凝:
這具遺體經由魔教特殊的保存遺體之秘法處理過:不但能防止屍身腐壞,更最大程度地完整保留住遺體遇害時的真實狀态——
那位應答的特遣隊員側頭目注遺體,繼續道:“當時,隊長帶着我們找到那間廢屋:這具男屍就仰躺在屋中央的地板上…”
——除此之外:廢屋內外也再無其他人的蹤跡。
歐陽銘一行人根據對現場與男屍兩者之間的雙向勘察檢驗;最後都一致肯定:男屍的确是南天一盜。
而随之,他們也有另一個推測——那就是歸雲十三絕:應該對南天一盜進行過刑訊逼供。
“——如堂主您眼前所見:在袁百川這具殘存的軀體上:留有被以峨嵋派所屬歸雲觀之獨門內功截脈手法:‘截脈’用刑後的痕跡。”
這一次不是特遣隊員,而是在主位前俯首請罪的特遣隊長歐陽銘重新坐直身體,帶着滿面涕痕穩定住情緒後、正視座上的贏越開口接道:
“而當時袁百川被割下的頭顱、應該也是那女子帶走的。”
“——歸雲十三絕帶走了南天一盜的首級回峨嵋邀功、然後留下殘缺不全的無頭屍給屬下這些追蹤者——”
“大致如此。”
“……”
“聽聞,‘歸雲十三絕’是峨嵋派這一代、年輕一輩中的第一高手。”
贏越目注無頭遺體,緩緩道:“如今看來——倒名不虛傳。”
“堂主……!”
微擡手止住歐陽銘的話語;
嬴越收回目光,從座位上重新矚目:看了看面前這位人高馬大、卻常會因情緒激動哭得一塌糊塗的虬須巨漢——
“事情經過本堂現已了解、不必複言。”
“稍後,本堂會對特遣隊此次行動做出評定、以及相關處理……你帶大家先退下吧歐陽。”
“堂主、”
依然跪地不起的特遣隊長忍不住道:
“屬下辦事不力,讓您重要的人證再無法到案作證…您要怎麽處置屬下、屬下都絕無二言——可是、您的案子要怎麽辦?”
“——現在南天一盜已死——”
“證人不能用——還有證人留下的‘證供’可用。”
“?”
“堂——”
再次擡手止住特遣隊長的疑問;
端坐主位的刑堂-堂主忽然側面看向侍立一旁的一名侍從、侍從忙躬身上前低道:“——堂主有何吩咐?”
“燕楚——前白水城分舵-舵主;也是一月前正式入牢服刑的那位新囚犯。”
嬴越微眯目道:“——他現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