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演武

第31章 演武

廿信跟随的西北軍主隊此時已經離開了飛沙鎮,向西行至龍夷城,廿信說那邊有大片草場,做了校場,拭得起刀劍也跑得開馬。

只留了些分部在飛沙鎮,若不是今日回此處辦事,怕是一時半會還碰不到。

林師笑稱緣分。

顏歡被部下帶去做登記。林師留在帳中坐在榻上,榻幾上放着幹餅,掰一塊放入口中,脆脆的,有些油。

等廿信掀開帳子進來,榻幾上的一盤梅菜幹餅已經被林師葉語安二人一掰一塊地分着吃完了。

“西北軍要在龍夷城舉辦演武大會呢,師兄你聽說了嗎。”葉語安淨了手,眼下把玩着她那把劍後的玉挂流蘇,期待地看向林師,躍躍欲試,“消息剛放出去的這區區幾日,龍夷城就彙集了這一帶不少的江湖好手,屆時說不定可熱鬧了!”

林師倒是頭一次聽說,他托着腮,将目光轉向一旁身為西北軍部副将的廿信。

“是了,此遷來龍夷城也有這部分原因。”廿信撓撓頭,又理了理發冠,解釋起短刀的來歷,“”勝者獎賞是一把金臂匕首。是将軍從胡邊手裏繳獲的,聽說是皇室裏的東西,很是貴重。”

林師對此言不解,開口問道:“既然貴重,何不當了以充軍饷?我聽聞朝廷撥給西北軍的軍饷并不富裕,既然沒有明文規定收繳戰利品的處置,便應當是可行的。”

廿信嘆了口氣:“當然想過。一同繳獲的其他的物件,糧食發了下去,貴重的充了軍饷。只有這個,當鋪的人說殺伐過重,見血太多,不吉利不肯收,就擱置在這,隊裏也沒有拿匕首做武器的,一直不知道該怎麽處置。眼下借着演武大會的由頭正好作為獎賞讓人贏了去,也能借着這次大會的由頭為西北軍招斂賢才了。”

如此看來,倒也是個辦法。

廿信叫人去取了金臂匕首一觀。

刀臂果真全金一體,翠綠欲滴的大塊寶石鑲嵌在刀鞘上,周圍更是零零散散點綴着小粒的紅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寶石的縫隙間,游走着細致的紋案,刀刃寒鋒削鐵如泥。廿信撇着嘴:“我當初還真是不見不知道,蠻子帳裏竟能有這麽精細的物件。”他頓了頓,補充道,“就是審美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大紅大綠的瞧着俗不可耐。”

葉語安似乎對這把兵刃分外感興趣,捧在手裏左瞧右瞧,甚至上手比劃幾下。林師猜她眼下一心對第一勢在必得。

他抱手站在一邊,忍不住出言逗她一句:“我一直以為你只對演武對決本身感興趣,想不到對這把刀這麽喜歡,這麽說你以後打算改用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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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語安把刀放回去,幹脆利落地拍拍手:“我對那把刀是沒有興趣,不過想想,用它來切手把羊肉,你不覺得很合适嗎?”

林師:“……”

多餘我問,你可是太會暴殄天物了。

午膳過後四個人出了營地,一是由于林師打算尋個客棧住下,二是顏歡打算留在軍營打下手,林師便托了廿信和葉語安對他多加照拂,廿信說她太瘦,幹活使不上力氣,此番便又借着由頭去帶她鎮上吃些好的補補氣血。

左右無要事,便在城中閑逛。

一路上葉語安又拿她那副期待的表情看向林師,林師轉頭一瞧她的神色,便亦然讀出了她的那番小心思,知道她又想起演武大會的事情來。果然聽她興奮地說:“你看那短刃多好,師兄不若和我一起來參加罷。”

林師倒也爽快:“可以啊。”

葉語安本以為要軟磨硬泡一番,想不到他這次竟然會答應得這麽爽快,正要跳起來歡呼,突然又聽他緊接着說道:“但是路上偶遇隐士斥我不會用劍,聽聞此番演武會高手雲集,恐怕要一輪游了。”

林師看着手中握住的劍,手腕翻轉,又把它置于掌心。

果然。

“怎麽要用劍啊,多沒意思。”葉語安小臉皺起來,“師兄就用你那個放倒一片人的咒…唔唔唔!”

話還沒說完,被一旁的廿信捂住嘴巴,壓低聲音:“姑奶奶,禍從口出,別給你師兄找麻煩啊!”

林師的反應倒是沒有這樣大,只是歪頭笑看着她:“若是那樣,你恐怕就很難拿到頭籌了。”

葉語安不服氣,又反駁得很沒有信心:“我,我的武功可是有在精進的!”

話雖這麽說,她倒是也沒有再提讓林師用咒法這回事了。

林師擡手颠颠掌心的劍,手指點着嘴巴,似乎還是仔細思考了憑劍參加的可能性,末了還是覺得不妥:“劍倒是能用,但也就是些三腳貓的功夫。那為了避免我在各位心中的形象遺失殆盡......我還是不參加了。”

顏歡在一旁捧着羊肉馍馍吃得津津有味,擡起頭,看着剛剛結束對話的三人,嚼了嚼口中沒來得及咽下去的馍,含糊道:“我也想學武功。”

三個人轉頭齊齊看向他,葉語安歪着頭,嘿嘿一笑:“你想學哪種?”

“我想像廿将軍一樣學長槍!”顏歡看着有機會,揚聲說道,“做大英雄!”

廿信忽得有些尴尬,他撓撓頭,葉語安拍拍他的肩,對他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林師知道他口中的廿将軍不是眼前這個廿信,他俯下身,同他平視:“習武是很苦的,天不亮便要起床紮馬步,流血受傷也是常事,你可要想好。”

“唉,十八般武藝,做什麽要學這個,還是個姑娘。”廿信清清嗓子,飄忽的目光看向顏歡腦袋頂上的發旋,“半個月之後的演武大會,你還是且來看看再做決定罷。”

“西北軍營的演武大會?”劉景珉坐在馬車裏,翹着二郎腿,聽見谷餘說起這事,“有意思,走啊去報個名,我一個你一個,湊個熱鬧。”

谷餘半張嘴,“呃”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對此表示勸阻,半天只憋出來一句:“主子,以現在的身份,還是低調行事。”

這句很顯然對勸阻劉景珉尋樂子,找熱鬧的心态沒有半點作用,

“怕什麽?我就是個監軍,和那小太監做一樣的事,領一樣的俸祿。”他抱臂靠在軟椅上,幽幽道,“出了長安城,天高皇帝遠,我就不信那群老東西的手遠到能伸到大西北來。”

谷餘原本心道你的身份可比那群太監,待遇有何可比?轉念想了想那小皇帝身側,那先帝留下的老太監,阿谀奉承間不知在肚子裏撈了多少些油水,又覺得他主子一個遠親閑散王确實是沒法比。

主子不急侍衛急:“主子不是想先去尋林公子?”

“要我說你還是往常一樣的一根筋。”劉景珉晃着扇子搖搖頭,“尋人如大海撈針,怎麽找?這次演武不限制在軍營內部,這樣搜羅四海高手的盛況本就是人群聚集時,林長兮的那個滿腦子打架的師妹肯定要去,若是她去,林長兮定也在。”

此話一出谷餘的态度變得非常堅定:“那我不去。”

膽小鬼不去算了,劉景珉心道,自己的這番計劃非常完美,即使運氣不好在別處碰不到,即使林長兮不參加不上臺,只要他參加,等着林長兮在看臺上瞧見他,早晚能碰上一碰。

谷餘下車報名,掀開車簾,西北小風一起,吃了滿嘴沙子。

他覺得自己從來不理解這位主子,好好的陵南不呆,跑去長安,呆了倆個月有費盡心思想要來西北,總不能真的是追着林公子滿地跑,走到哪跟到哪罷。

他這個想法若是對劉景珉問出來,劉景珉也留着話反駁他:他從陵南往長安,本打算好生在長安呆到年頭,給長安群臣找點樂子,但這般到了覺得長安不同往日,尋來尋去,覺着這滿淌渾水裏樂子是尋不到,掉腦袋的機會倒是不少。

于是馬不停蹄溜了。

那谷餘便會朝着他腹诽一句:眼下新的樂子就成了追着林公子跑。

行至龍夷城的時候,日頭已經尋着西城牆落下了,晚上州刺史同一道官員設宴宴請陵南王,又道明日往西北軍營巡查。劉景珉打着哈哈應付了事,心裏盤算着怎麽趁人一個不注意,偷摸溜出去找酒喝。

盤算來盤算去,盤算到宴會結尾也沒尋得着好時機。

于是夜半時分溜出門,邊關小城不像長安那般設有宵禁,大大小小的店門燈火通明,逛上這一圈,酒還沒尋到,先聞到有店家門口飄出了羊肉香。

走進去一瞧,也是一家客棧,和一般店家一樣前廳打尖,二層隔間,後院住店。劉景珉踏進門檻的時候,屋內一群人正飲酒吃肉,後院呼呼熏爐聲夾雜着香味傳出。

木臺上有胡人美姬跳舞,大至是演武大會在即,往日美姬手中的細紗也換了一把未開刃的長劍,舞起來瞧着倒也有模有樣的。

隴右道的官員知他來,涼州刺史知他來,大大小小的官員知他來。城中百姓卻瞧他是個面生的,進去站了一會也沒人招呼他,他也樂得自在。

劍在胡姬手中耍來耍去,看得他心有些癢,想來自己也許久沒有使劍了,巧得他出門不止在腰間栓了把扇子,還順了把劍以防身。他便帶着劍鞘比劃了兩下子,又覺得這裏人太多,不好施拳腳,恐撞到人生了歹事,便又收了劍抱回懷裏。

“兄弟,有點把式啊。”他正要轉身離開,忽然有人撞了撞他的肩膀,“這胡女舞得實在是不起勁,快,你來一個。”

作者有話說

劉景珉:你禮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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