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拭劍

第33章 拭劍

林師于她此番無言以對。

葉語安手一揮,也沒有追問昨夜究竟誰來過了:“不說這個,快來師兄,我尋到一處好地方,很空曠,又沒有人,很适合對練!”葉語安懇求地看着林師,“你也不希望師妹成為他人手下敗将,丢師父老人家的臉吧......”

林師不想撒謊,見她不細究,暗暗松了口氣。

林師任應了她,由葉語安拉着,跑出客棧,迎頭撞上了前來尋人的劉景珉。

葉語安驀地站住腳,伸手将林師攔在身後,一指劉景珉:“果然是你!”

林師被她像護小孩一樣,見來者又是昨日那人,忍不住別過臉去,搓着眼角嘆氣。

劉景珉先是一愣,随即展露出一個微笑,他目光越過前面的人,看向林師,眉尖一聳,笑道:“怎道果然是我,何出此言?”

林師怕葉語安再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來,急忙問道:“你怎的來了?是發生什麽要事麽?”

“沒事就不能來尋你麽?”劉景珉理所當然道,“來約着你用午膳了。”

林師估摸着時間,雖然他起得不早,但眼下還遠遠未到飯點,他不解,于是直言問了。

“對你,當然要早些來。”他歪頭看着林師,又瞥了眼葉語安,“否則被別人截了胡去,我就白叫人準備一大桌子飯菜了。”

“喂,明明是你才是那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葉語安不滿地插話,她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惡狠狠道,“師兄要陪我去練劍了,才不會跟你去吃午飯,趁早死了這條心罷!”

的确是先答應她的,林師不是出爾反爾的人,應了便是應了。雖說是婉拒了劉景珉的邀請,可小王爺顯然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定要跟上去湊個熱鬧。于是一路跟在屁股後面,葉語安攆了幾次都攆不走。

“練劍?”劉景珉抱劍跟着,悠哉悠哉踱步,又一邊若有所思。落得遠了,快走幾步探過頭來:“我本以為你是不會武功的,想不到還是能同你師妹對練。”

此言一出,林師的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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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景珉自問自答,繼續道:“也是,畢竟是師出同門,長兮,你用何種兵器,怎沒見你使過?”

“我确實不善兵器。”林師搖搖頭,“能出幾招劍,卻是入不了眼的,能同師妹對練,也只是因為她無人可找罷了。”

劉景珉立即反駁他:“我看不然。”

林師擔憂的目光看向他,正思考眼下是否真的是要向他坦白時候,突然聽見他繼續道:“會武功的,不是還有我麽,長兮怎的不想着來找我?”

林師看向劉景珉,後者歪着頭對他狡黠一眨眼,他無奈莞爾道:“我可不保證她不會對你下狠手了。”

“想不到你還是對我多有心疼呢。”劉景珉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忽地反應過來,大聲佯怒道:“什麽是對我下狠手,我在你心裏就這麽不堪一擊,連個小姑娘都打不過麽!”

葉語安在一旁一臉開心,林師看着他笑而不語,劉景珉快兩步跟上,甚是不服:“那來比試一番!我偏不信了,你心中的那個位置我定要争來。”

“演武大會時方能一劍見分曉了。”

劉景珉走在後面,林師轉過身來,倒走兩步,對他微微笑道:“何況你武功高低我早已見過,我心中已經有你一席之地了,不比試也有。”

此言一出,劉景珉肉眼可見的喜上眉梢,他道:“你知我要去。”

“你怎知我要去?”他追問道,“你可是有報名麽?”

“猜的。”林師回過身,不去看劉景珉,他又道:“我武功不行,去了也是一輪游,就不去丢人現眼了。”

“我教你哇。”劉景珉顯而易見的心情很不錯,走路的步子都帶了許多輕快,“舞槍弄棒,我雖不是樣樣精通,但也會得不少,小郎君想學什麽,我樂意奉陪。”

林師搖頭要婉拒:“我雖只懂些皮毛,但也知習武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你可是莫要拿我尋開心了。”

走了兩步,他又突然反應過來:“你今兒不是要去西北軍大營的麽,怎的又得空來找我?”

“早些時候去過了。”劉景珉将手墊在腦後,悠悠道,“監軍這事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又不是手握兵權,他們交接随軍物資,也沒我什麽的事,就早些回城了。”

他想了想,又道:“說起來我臨行前,王憲知那老東西還提議過叫我去兵部任職,聖上還真想聽他的胡言亂語,被我直截了當回絕了。”

林師問:“為何?”

劉景珉哼哼了兩聲,解釋起其中的彎彎繞繞:“古往今來這兵權本就是個燙手的山芋。更何況我還是個成年的嗣王,正怕有人要取我腦袋呢,哪怕沒有實權,兵部也是個兇多吉少的差事,不妥,不妥。”

林師聽聞不禁一怔,忽得回想起之前在村中聽聞的廿平将軍的事來,忍不住要向劉景珉訴說一般:“你可還記得之前在長安結識的那位孟清兄曾提過的廿平将軍之事?”

“自然。”劉景珉也回憶起來,問着:“此時提起,有何說法?”

“我初到此地時,在靠近飛沙鎮的關隘口一處村落裏,見到了一位老翁和一位老婦。”林師皺起眉頭,面上不免帶了許多嚴肅,“那老翁與我師父為舊識,我從他們口中得知,當地匪患橫行,廿平将軍就在恰恰是在此地,剿匪時受重傷不治身亡。”

“你且提起兵權,我便想到了他。”

劉景珉眼睛轉了幾轉,“哦?”了一聲,看向他問道:“這般看來,你是聽我這句兇多吉少的兵權,才關聯了此事?”

“我只是在想,此事是否略有蹊跷。”

“我只說,不無可能。”劉景珉肯定了他的想法,卻又搖着頭,掰着手指同他細說,“但他的情況又與我不相同。其一他是有累累戰功的将軍,是從底層一步一個腳印,靠着敵首一步步爬上來的,對大齊忠心耿耿,對那把皇椅的位置亦沒有威脅;其二,聖上不疑他,那對長安那幫群臣來說,拉攏他,收買他,要遠比弄死他有價值得多。”

林師道許是自己想多了,便再沒有繼續方才的話題。

劉景珉細細思索片刻,又同他道:“我本也覺得不同,但你這般提起,我忽然又想到一事,倒也拿不定了。你可還記得長安的那位楊大人?我請命前來西北時他曾叫住我,勸我不要去,我不解其緣由,他也不同我過多解釋。”

“他道,我于西北的處境,遠比那些出生入死的士兵要更加危險。”

聽者有心,林師被他出口這一句吓了一跳,怎道他這一趟竟能如此危急,心中難免升騰出一陣擔憂,袖中的手便不由地拉住劉景珉的衣袖,帶着些焦急,語速也變快了許多:“楊大人此話是何意?”

劉景珉攤手聳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解。他倒是一身輕輕松松,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全然沒有緊張感。似乎又有些享受林師為他着急的樣子,道:“那你快幫我想想,他還留下這句,不願看少年人重蹈覆轍罷,又是什麽意思?”

“重蹈覆轍?”林師垂着眼睛,喃喃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少年人......重蹈覆轍......說他少時是他曾經經歷過什麽?”

他又補充:“亦或者他的學生,他的後輩......”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人摸不着頭緒,劉景珉也并未寄希望于林師眼下能分析個所以然來,只是想看他垂眸側面,靜靜思考的那副模樣,只覺得甚是好看,叫人賞心悅目的。

看了一會兒,葉語安突然一聲“到了”,才終于将他這般戀戀不舍的目光扯了回來。

此處一片開闊地,草長至沒過人小腿,葉語安提着劍,幾步跳進去,朝林師喊着:“師兄,快來同我對練!”

她找此人煙稀少處,本是既希望于林師能用上那師父親傳的咒法,像從前在山上那樣痛快打上一番,可無奈劉景珉就在一旁——他尋了塊軟和的草地仰面躺下,還随手逮了只草裏的螞蚱。

于是林師只是抽出了劍。

雖然他并未作為師父的劍術親傳,但蔣子道作為師父,還是傳給他一把佩劍,名為撫天。盡管它似乎看上去并沒有涓溪那般奪目,也未有那樣聞名。

但若是師父舊部,也許也是容易認出的。

林師後來才恍然意識到,也許除了那句“願歲并謝,與友長兮”外,那位老翁還認出了這把撫天。

葉語安試了幾招新拭,出得不急,也未帶殺意,林師勉勉對了幾招,倒也接得上,兩人來來去去幾回間,林師幾次看向劉景珉的方向,見他正叼着一根草葉,看得津津有味。

幾次下來,葉語安先生出些小脾氣來,她将劍一收,散出些夾雜着怒意的認真:“師兄,你根本沒有把心放在劍上。”

作者有話說

W(`0`)W 師妹打出一記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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