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情意綿綿劍

第38章 情意綿綿劍

林師心道為何是我,來不及躲避,只好拔劍接下劉景珉一刃。

他的劍緩出緩收,劍刃擦着林師的撫天而過,發出金屬摩擦的滋滋聲,側身避刃時林師問:“方才未打盡興?”

劉景珉道:“胡人的刀法大開大合,我不喜歡。”

林師沒有對劍的打算,他大多是閃身避開。劉景珉也不大認真,劍出得幹淨漂亮,卻不大像比試,更像是舞劍。

未曾想此時結束還有人上場對壘,有不少人紛紛駐足圍觀。又見是兩位養眼的公子哥,有圍觀的姑娘發出叽叽喳喳的嬉笑與贊嘆聲。

“你瞧你瞧,多養眼哇!”“嘻,這不比胡人那壯漢瞧着好看?”“就是就是!”“多來些嘛。”

葉語安和廿信也混在人群中,她抱臂瞧了一會,像是終于忍不住了,偏頭小聲問廿信:“他們這是在做什麽?情意綿綿劍麽?”

廿信:“.........”

旁邊的顏歡聽不懂,眨巴着大眼睛,仰頭面帶疑惑地看着二人。

廿信想起今日自己帶她來的目的,低頭問:“你可想好自己學什麽了?”

顏歡的聲音帶着些激動:“學長槍!”

怎麽不帶變的,不是都說小孩子很善變嗎?廿信:“……你不覺得劍法更好麽?”

說着指了指場上的兩人。

顏歡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拒絕得很果斷:“太慢了,像跳舞。我想像将軍那樣致敵于死地!”

葉語安看着自己受傷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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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信看着場上的兩人,頗為怨念:“……真是不教好!”

……

林師不懂他這是何意:“你幾日後還有對局,方可趁時盡興。”

劉景珉的劍尖接住他的衣袖:“你怎的這樣不解風情?”

林師被他說得也笑了,反問:“你是第一天與我相識?”

劉景珉将他的劍往下壓,有意看向他的眼睛:“與他人拭劍,與同你,怎可相比?”

他此言一出,林師心底莫名其妙一顫,持劍的手驀地一頓。步子亂了,被劉景珉搶了先機,近了身。

他正要回身去防,突然腦後觸感一瞬,發髻一松,長發傾瀉而下。

劍招未至,來的是某人作祟的左手。

今日他依然是半挽長發,但因為出門走得急,未綁法繩,只随意盤了下。所以只要撤了發簪,挽好的就會散下來,劉景珉是知道的。

真真是故意的!

發簪被劉景珉拿在手裏,在指尖靈活地轉了一圈。簪尾镂空的銀飾裝飾在陽光下反射出一瞬亮光。

林師條件反射反手向後摸。

劉景珉劍鋒又至,林師連忙躲避。回身挨過他肩時,沖他小聲咬耳朵,語氣裏似乎夾雜着些許微惱,他問:“作何解我發簪?”

劉景珉朝他揚起一個得逞的笑容,道:“想見你散發的模樣。”

“昨日不是已經見到了麽?”

“昨日隔着黑,看不真切。”

披頭散發,不像樣子,不成體統。林師伸手要奪回來,被劉景珉一擡手靈活地躲了過去。這厮像是嫌還不夠,還要讨嫌嘴一句:

“從前沒發現,你武功底子不錯,閃身躲避甚是靈巧。”

林師輕哼一聲,似有少許不滿:“從前遇見你兩次,我都負了傷,這聲靈巧倒品出諷刺的味道來了。”

“冤枉好人,我哪有此意?”劉景珉一臉真誠,“那是我保護不周。”

他繼續問道:“既然你有功底,為何不善用劍?”

林師後跳躲他一劍,幽幽道:“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就當,師妹找我練劍時我就只會躲,就練出個閃避來,合情合理,不是麽?”

劉景珉一臉“你看我信嗎”的表情。

跟自己待久了,他怎的也學了一套诓人的花言巧語去,劉景珉心想,這樣不好,不好。

駐足觀看的人愈來愈多,有人認出了劉景珉,不知是憑相貌,還是憑身法。

“這不是那日客棧前堂舞劍的那位麽…?”

“嘿!我就說那日若是有人對上一對,要比單打獨鬥精彩許多。”

“這不就來了麽。”

“打起來!打起來!”

周圍議論聲不小,叫人聽得清清楚楚。林師出劍那一瞬,歪着頭看向劉景珉,語氣裏聽不出情緒,他拿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小王爺這是拿我當陪襯呢。”

劉景珉這下被冤枉得更狠了,語氣裏都帶了許多委屈:“我哪有!”

林師此時劍招帶了許認真,他上挑劍去壓劉景珉的手腕,回身反踢,再反手劈向他拿發簪的左手,勢必要将自己的發簪搶回來。

劉景珉不給:“這樣多好看。”

林師駁斥:“不合禮數。”

劉景珉不當回事:“禮數是人定的。”

林師聽聞此言,兩下緩了步子,在劉景珉的注視下停了下來,問:“在路上遇見個姑娘覺得好看,你也要去解人家的發簪麽?”

劉景珉突然被他說得無言以對,只愣神少頃,就手中一空,林師終于搶回了那把屬于他的玉制發簪。

“初見孫如卷的時候,你就把發簪贈與了她,那時倒不是不遵禮數了。”

他倒是還突然委屈了起來。

林師:“.........”

他忽然想起是劉景珉将自己的發簪要了回來,還為自己帶上了,雖不是這一把,但……

于是他停下手中束發的動作,又将發簪置于手掌心遞給了他,神情頗為認真:“你若是真心喜歡,也可以拿去。”

劉景珉:“.........”

誰說喜歡的是這個了!

劉景珉的惡趣味得了興,見林師收了步伐,也沒有再要比的意思,他朝看客們拱了拱手,示意大家散了去。一轉頭發現林師已經步履匆匆,向着出口走去,看樣子是打算離開了。于是他轉身,一邊去追林師離開的背影,一邊喊他:“昨夜你留我小住,為表感謝,今晚我請你吃酒,來是不來?”

林師匆匆離場的步伐一頓,險些被絆了個跟頭。

廿信指着二人離去的背影,疑惑問:“他們不打算等我們的麽?”

葉語安晃晃身子,轉身時給他了個“誰知道呢”的眼神,哼笑一聲,怪腔怪氣的:“小住~”

廿信:“…?”

葉語安一轉身,撞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懷裏還抱着她的涓溪劍:“我的劍!”

廿信顯然也瞧見了,他微微點頭示意,倒是也沒行禮,随口問道:“等多久了?”

“剛到。”李自離言簡意赅,指了指一旁的葉語安,示意自己找她有事。

廿信心道,竟然不是來找我商讨公務要事的,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領着顏歡走開了,臨走時聽見李自離的聲音從方才那處傳來:“抱歉......”

他心裏納悶:何事需要道歉?

李自離雙手将葉語安的劍遞給她,見她一臉帶着疑問的茫然,又重複了一遍:“今日之事,抱歉,傷到姑娘了。”

“習武之人流血受傷有多正常,何必要來向我道歉。”葉語安這下了然,明白過來他此番的用意,一撇嘴,原本平複的心情又有些悶氣,“再說了,我還沒打盡興尼,你就認輸了,這樣看不起我?好生沒勁!”

李自離連連否認,葉語安心想興許是自己的語氣有些太過于不友善,方才下場後又思索自己的舉動太過沖動了些,于是接過劍,道:“抱歉,我也應該道歉,場上摔劍讓你下不來臺是我不對,我本意是不想讓你平白認輸的。”

“如果姑娘是為了那把匕首而來,我可以争取此次為平局處理。”

葉語安瞪大雙眼:“廿信沒告訴你麽?我是專門為了同你打一場才來的。”

這下輪到李自離瞪大雙眼了。

......

林師被劉景珉拉着去了龍夷城最高的酒樓,從這裏遠眺,腳下是煙火萦繞的整座城,遠處是茫茫草場,在遠處隐隐能瞧見天山雪頂。

如詩如畫,美輪美奂。

林師倚着窗臺極目遠眺,只可惜眼下屋中只餘他一人,口口聲聲拉他來的吃酒人還沒來得及叫店家點菜,就被谷餘神色匆匆地叫走了。

正事要緊,正事為何?他也無心多問,只覺得這幾日吵鬧慣了,眼下獨自一人賞景,偷得浮生半日閑,很是不錯。

店小二為他上了壺酒,入口有些烈,燙得人五髒六腑都燒了起來,滋味不佳,林師只呷了兩口,就放在了一邊,擱置了。

他反手解下腦後的發簪,拿在手裏細細端詳,瞧着撫摸了一會兒。

這發簪樣式和顏色都是普普通通,遠不及上乘,小王爺按說大把的金銀玉器都見過,為何非要朝他要此物?

為何對此物情有獨鐘?

瞧了許久,瞧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才緩緩收回視線,将發簪握在手裏,閉上眼睛,倚靠窗沿。

方才對劍時,心跳如雷入鼓,震得格外的快,眼下只留一人獨處,本想應是該清淨些了,不成想卻怎也平靜不下來,兩口酒下去,反而愈演愈烈了。

在一旁候着的小厮見他倚窗垂頭發呆,一臉愁容,心中甚是不解,卻又不敢上前去問,只得疊着手偷偷打量。

景美人美,何事思愁?

美人無心賞美景,只因此刻思緒紛雜。

他為何要來西北找我?他為何要事事照拂?他又為何要留我住處?只是為了躲避擾人的官員?

淨做一些讓人費解的事來。

昨夜月色太好,房裏太亮,他怎也睡不着,睜着眼睛數時間,聽身旁睡着的人酣睡的呼吸聲,起起伏伏,頗有規律,幾度翻身,也不老實。他直到天色将明,才迷迷糊糊睡去,又睡得不大安生。

此時他撐着頭,微微眯起眼睛,心道,耳根無人吵鬧,倒覺得有些過于清淨了。

奇也怪哉。

他靜不下心來,也就不願在此地久留,再好的景,徒留一人,也變得不是滋味起來。

他叫店家收了酒,起身回了客棧。

何時起?許是初見時他的那一箭射得巧妙,沒有射中敵人胸口罷。

他收了客棧房中早晨未來的急收起的地褥,靠在椅邊抱着書讀,不知是否是讀得進去。天色将晚時,約莫劉景珉今日事沒有忙完,許是不會來尋他了,于是向店家讨了熱水,追準備沐浴休整,窗子突然被人拉了開。

想見的人站在窗外,趁着夜色,氣喘籲籲的,像是一路剛跑過來,他一邊單腳跨進窗來,一邊急迫道:“應付不過來了,快讓我躲躲!”

作者有話說

心亂了,劍就慢了

(爬來)(遲到了)冬至快樂(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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