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沐浴

第39章 沐浴

林師被吓了一跳,連忙閃身讓開。

劉景珉跳進屋內,往床邊一坐,緩了口氣,擡眼抱怨:“果然不能回去,被人抓住了盤問的好慘。”

林師瞧他的樣子,忍俊不禁:“是發生了何事。”

劉景珉抓起桌上的茶壺狠狠灌了一口,一抹嘴邊的水漬,解釋起來。

“那群糟老頭,煩得很。原本下午是要去商讨西北營中要事的,也就軍中和州府要員。誰承想推門一進,裏頭塞滿了一衆大官小官,什麽州刺史,防禦使監察使,見過的沒見過的七七八八一群人。正事聊完,還不忘再過問我前幾日做了何事,去了何地,更過分的還要灌我酒喝。我打着去如廁的借口溜了,半路又差點被人發現端倪,我就趕忙往你這邊來了。”

“慌不擇路。”林師披上剛卸下的外袍,微微俯身,同他對視,順着他的說辭往下,輕聲道,“夜闖私宅,怎就不怕被人發現了?”

“不會的。”劉景珉眯眼一笑,“他們尋不到這處。”

他轉眼瞧見屏風後的浴桶和林師方才披上的外衣:“你是要沐浴休息了?我可是打擾到你了?”

林師嘆了口氣,回了句“無礙”,又覺得再等下去水要冷了,還得找店家再換,于是猶豫了再三,還是道:“我…且去收拾一下。”

劉景珉坐在床邊,嘴上說着抱歉打擾,行動上卻絲毫沒有體現出來,他搖着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問:“今日那酒家的飯菜,可還合胃口?”

林師在屏風後慢條斯理地解下腰封,心道,有人未來得及點餐就匆匆離去,飯菜口味如何,我又怎知曉?

他又卸去外衣,動作緩慢,眼神盯着屏風後的紋案瞧,口不達心意,像是喃喃自語:“送來的那壺酒,有些太烈了,喝不習慣……”

劉景珉像是才想起來自己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叫人上菜,原以為他會自己叫些,如此看來可能是只叫了一壺酒,忙問:“你莫不是,一直未用膳罷?”

林師給了他一段默認般的沉默。

他的心頭忽然湧上一陣自責,心說不會是自己晌午不告而別,教人心裏生了悶氣?于是連忙起身,要往屋外走去叫人:“想吃什麽,我叫後堂給你做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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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師忙阻止他,聲音從屏風後傳來:“時候不早了,夥房應是早熄火了,這時去豈不是麻煩人?此事與你無幹系,是我自己覺不得餓,只吃了兩塊桂花糕墊墊肚子。再者說我這樣大一個人了,餓了不會自己找吃的麽?”

劉景珉聽着林師講的一番話,起身往外,正要堅持叫後堂送飯菜來,忽然一陣輕微的“嘩啦”聲。

入水聲入耳,他驀地止住腳步,不知怎的,忽然僵在了那裏,不敢動了。

僵了兩秒,又情不自禁往屏風那處看去。

奈何屏風做工太好,也不是風月地那種薄紗質地的。那板板正正的木料,別說人影,光都透不過來。

水聲依舊不絕,那不透光的屏風似乎讓這聲音更引人遐想,他咽了咽口水,似是莫名生出些緊張,本想堅持的話語就硬生生轉了調:“那,那好。”

他做賊心虛似的坐回床上,“唰”地打開扇子,以往拿來裝腔作勢的扇子竟忽然有了實質性的作用,扇動間帶來了一絲清涼,解了心火。

那水聲持續了好一會兒。

林師抱膝将自己浸在水中,水沒過下額,他腦子裏翻江倒海,順着下午的思緒想了許多,又回憶起下午翻的那本書來。

講的什麽來的...?

直到水冷得教人受不了,他才擦幹發尾,自屏風走出。

這才見劉景珉正靠在床欄邊拼命搖扇子,吹得額邊發絲都揚起來。

何至于這樣熱?林師不解,于是走至窗邊拉開窗扇。

深秋的風攜着寒氣卷進屋內,激得他打了個寒戰。

劉景珉似是猛地回了神,快幾步走上前來,啪地将窗扇合上,阻絕了冷風,佯怒道:“你風寒剛好,頭發又濕着,這樣吹冷風,是又想病上一遭?”

林師指了指他手中的扇子,心中疑惑,便問了:“我見你扇子搖得劇烈,難不是我這裏太熱?”

劉景珉看了看手中的扇子,突然間被他戳破,尴尬幹咳兩聲,出言掩飾:“是有點。”

“但要開窗,先要把頭發晾晾幹,你這般發梢還滴水,定要感冒。”

林師撚着發絲,反駁:“我已擦過了。”

說是擦過了,也就囫囵擦了擦,一點也不仔細,發梢還在滴水,浸出衣領一片水漬。

劉景珉拉着他坐至床邊,自己盤腿在他身後,随手扯來懸挂的發巾。

林師慌忙站起身來:“我自己來。”

劉景珉手裏捧着發巾,仰頭望着他,笑道:“何不心安理得享受一番?快快坐下,就當我為下午匆匆而別賠罪了。”

好說歹說,把人勸着坐下。

劉景珉捧過他烏黑柔順的長發,發絲劃過指尖,帶來皂角的香氣與難以言喻的觸感。此番摸得這般名正言順,心安理得,教人心情都好了不少,便不自覺哼起不知從哪處聽來的小調。

夜色好,夜色好,月下撚花笑......

林師垂着眼睛,半晌都未再言語,待身後人的指尖離開自己的發梢,他終于扶着床無奈開口道:“你今日來借宿,倒是熟得自然了。”

劉景珉樂道:“常言道,熟能生巧。”

他竟順着杆子往上爬了。

有人道一句熟能生巧,耍賴的本事便愈發娴熟了,幾乎要把這房間當作自己的住處,賴着不走了。床寬屋大,林師雖心有無奈,但也随着他去了。

下場的比試在兩天後,幾天的比試下來,已是到了定勝者的時候。最後一場,劉景珉站在場上,對面李自離手握長槍。

是絲毫不叫人意外的對局。

葉語安站在看臺上,扒着闌幹,手作喇叭狀喊,話語間全是私人恩怨:“喂!木頭,給我狠狠揍他!”

臺上兩人皆尋着聲音看過來。

李自離:“……”

劉景珉拿手朝她一指,仰頭高喝:“你盼我點好!!”

“就不!”

林師按下葉語安雀躍的肩膀:“安靜。”

場上,一人橫槍,一人豎劍,一招一式間,劉景珉似乎感覺到對方并未使出全力,甚至比那日對上葉語安時還收斂了半分。他猜李自離是那日打傷了人,過意不去;或者實在是想把那把胡人兵刃送出去;亦或是礙于身份,放了水。

他不是那般正義凜然的人,也不是賽場上的愣頭青,既然李自離有心收力,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他也沒心思點破。最終看準時機,一劍破了李自離的防守,劍鋒指中胸甲心尖,停住了。

李自離收槍抱拳,稱贊:“好武功。”

劉景珉回禮:“将軍謬贊。”

李自離叫人去取了短劍來,鄭重其事地遞給他。劉景珉接過來,摸了摸又瞧了瞧,擡起手,揚揚短刀,朝林師對口型:“送你,要不要?”

不少人順着他的目光朝林師的方向看過來,惹得一旁的顏歡抓着衣角躲在林師身後。

林師回他口型:“你贏來的,是你的。”

他不要,劉景珉又收回目光,曲起指尖敲敲刀鞘,忽然覺得此物件大紅大綠,重鎏重金,瞧着俗氣,不是個稀罕物,難怪他不喜歡。

于是随手挂在腰上。

他原本也意不在此,多個添頭罷了。

他無視了看臺上爆發出的掌聲,馬尾揚起,三步并作兩步下了場。

西北軍借着演武大會的由頭收了不少新鮮血液。今夜入營的新兵圍坐在篝火前喝酒慶賀,廿信自會參加,李自離因公務繁忙離開了,葉語安住在營內,以她的性子,免不了湊湊熱鬧,湊熱鬧還嫌不夠,還要拉上林師,如此一來,劉景珉也跟來了。

篝火前不少人在大聲喝酒劃拳,喊鬧聲劃破天際。幾個人坐在一邊,廿信烤了羊肉分給大家,解釋道:“是有點太吵了。”

另一端合時宜地爆發一陣大喝聲,幾乎把他的聲音蓋過去,廿信不得不提高嗓門:“也就吵這一回,他們趁着這一晚好好享樂,明日就得加緊投入訓練,過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生活了。”

幾人接過羊肉,劉景珉道了聲理解。

作者有話說

快了快了,你們再拉扯一下(癱倒)(蠕動)(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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