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急報

第63章 急報

劉景珉跟着小太監匆匆趕到的時候,聖上榻前已經跪了一排人,不論是站在後頭伺候的趙公公和一衆宮女,還是前面跪着的幾位朝臣,全都大氣不敢出一口,腦袋低得要埋進朱紅氍毹裏去。

李自離也在其中,廿信不在,也許是西北軍內來李自離一個就夠了,也許是還未來得及趕到。

劉景珉剛跨進門時,見李自離正的頭沉沉地低着,正說話,一字一句,砸在地上:“當時臣攜西北軍将士殲滅了史全勝麾下大半的狼牙鐵騎,有陵南王同行,若有半句虛言,臣死罪!”

擁帝像是剛睡下就被人薅起來了一樣,只披了一件外衣,細看眼眶一圈紅,聲音抖如糠篩,擡眼瞧見劉景珉進來,只掃了一眼,也沒再言語半分,轉頭對李自離喝道:“可突厥蠻子夜襲,屠了我大齊兩座城!李平寇,你的西北軍離了你,就無人可帥了是嗎!”

“陛下息怒!”有老臣橫插一嘴,替李自離解釋,“蠻子派議和的使臣來我大齊,議和的條約也簽下了,使臣才剛走不出兩日,那該死的突厥蠻子就撕毀了條約!縱使李将軍再明察秋毫,也算不到蠻子如此兩面三刀之舉!”

擁帝這才冷靜了些,說:“李将軍即刻回西北,有幾成把握能奪回失地?”

李自離的頭低得更下了,道:“此回西北,快馬加鞭至少十五日之久。臣即刻啓程,定收回那兩座城池,否則臣,提頭來見。”

“朕不需要你提頭來見。”擁帝長長出了一口氣,又問,“城外是什麽情況?”

兵部尚書額頭點地,語氣裏掩蓋不住的驚慌:“回陛下,方才前方來報,說是在長安十裏校場的禁軍,不知為何圍在城前。”

擁帝咬牙切齒,一拳打在床墊上,怒喝:“他們這是要反了?!”

劉景珉心中一聲悶鼓,敲得他心一沉:果然是禁軍。

但王憲知還在牢裏,即使他有通天本身以禁軍圍城,他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

王憲知在牢裏......劉景珉看着眼前跪在榻前的兵部尚書,他在牢裏,但也只有他在牢裏,他手下的三部,杜家......還有衆多人可用!

“陛下!”李自離突然道,“臣請命獨自一人前往西北,廿來遲副将留在長安,率西北精銳保護聖上!”

“就按李将軍所言!”擁帝也實在沒有辦法了,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速傳廿來遲副将率軍做好準備,陵南王,朕眼下只信得過你,你留在我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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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劉景珉應一句,便有人開口:“陛下,陵南王不可信。”

劉景珉順着目光看過去,開口的不是跪在地上的任何一位大臣,而是被人扶着,姍姍來遲,踏進門內的楊澗山。

“楊相。”擁帝雖然對此言不悅,但還是要給予他幾分尊重,問:“何出此言?”

他咳了一聲,不似旁人那般急躁,緩緩屈下身去,慢條斯理開口,說:“即便陛下對陵南王多有信任,但陵南王殿下禦前佩劍,也失之偏頗。”

劉景珉眉頭微微一蹙,心想,他是看出來了,自己佩劍是未得聖準的。他此言是在提醒聖上,不能輕信他,此番禁軍圍城,他是同樣有嫌疑的。

即使身為被懷疑的對象,劉景珉也不得不說一句,他所言在理。

“朕相信文易不會害朕。”擁帝搖搖頭,道,“他此番救駕有功,朕才信任于他,若他真有二心,何不當時出劍要朕性命?”

楊澗山沉默了片刻,還要說些什麽,被擁帝擡起手打斷,道:“楊相對此事不必多言,朕自有定奪,若是還有要事相商,還請直言。”

衆人沉默着退下了。

楊澗山走在最後,他臨走時看了一眼劉景珉,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

劉景珉守在內殿前,掩了殿門,裏面擁帝一聲聲的嘆息擾得他有些心煩。

原以為擁帝會再喚他進去說說話,但一直守到後半夜,屋裏只有嘆息和沙沙寫字的聲音,反倒是趁着破曉要離城回西北的李自離來告了聖。

他一身鐵甲,站定,臨走時看向坐在門口石階上的劉景珉。

劉景珉站起身來,問:“将軍對西北之事有何頭緒?”

“殿下。”李自離抱拳行禮,他額角的碎發已經被汗浸濕了,他說:“方才又收到西北急報,龍夷城沒有失守,但蠻子繞到更南邊攻占了兩座城,離龍夷城有不短的距離,那邊只安排了少量的邊防,恰巧廿信同我都在長安,營裏的長官雖骁勇善戰,但尚不能指揮全軍,西北軍也一時趕不過去。”

劉景珉聞所未聞,問:“繞到南邊去?”

李自離“嗯”了一聲,說:“南邊水草豐盈,但路途并不容易,又容易遇到流竄的沙匪。我猜測,他們在損失史全盛後,抑或是更早,就計劃往南行進了,議和是給大齊打的幌子,我們被騙了。”

劉景珉思索了少頃,問:“十五天,可來得及?”

李自離長舒一口氣,搖頭:“不敢保證,若是我不在的這些時日,西北軍抗敵得當,也許不會再有城池失守,即使失守,西北軍又有信心收複失地,但……”

劉景珉知道他想說什麽:“但一旦城池失守,蠻子屠城,便是板上釘釘。”

李自離點點頭,說:“生靈塗炭。就算收複了失地,又怎能令刀下亡魂死而複生。”

李自離行得匆忙,末到分別時,劉景珉又問:“侯爺公主身體可好?”

李自離原本要離開,聽聞這話又回過頭來,一向無表情的面上罕見地輕笑了一下,“嗯”了一聲,道:“家父母一切安好,謝殿下挂心。”

說罷便跨上馬,趁着未亮的夜色匆忙奔去了。

……

城外禁軍列陣,整裝待發。

擁帝一宿未閤眼,見劉景珉進來,抓了抓頭發,問:“文易,你可有什麽法子?”

劉景珉深吸一口氣,哪有什麽法子,早年間若是未讓王憲知得了禁軍的權,便沒有今日任人宰割的局面。

但為何先帝會讓權禁軍,是他這幾日搞不明白的事情之一。

先帝手中還有什麽?

天文道?

劉景珉想起先前和林師一起調查的那枚玉牌,當時流言四起,王憲知似乎對其趨之若鹜。

但事關天文道的記載少之又少,雖然它在先帝時期曾隸屬于朝廷,但以此來看也許只是一個皇家暗衛組織,古往今來帝王手下的暗衛組織比比皆是,有哪個能撼動禁軍的地位?

……

朝陽升起之時,禁軍有所動作。

劉景珉一宿未歸,林師只當他是宴時飲盡了酒,在宮內歇下了,他清晨被一陣疾馳的馬蹄聲吵醒,睜眼時天才朦朦亮。一陣難以言說的預感湧上心頭,他迅速披上外衣,幾步走進院內,拉開院門,伴着朝陽射入園內的,還有一挑長槍!

跟在他身後的小丫鬟被吓呆了,一聲尖叫卸響徹雲霄:“林公子!!”

林師眼疾手快下腰躲過這突如其來的一刺,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右手捏咒将來人一掌拍飛,再迅速“嘭!”地一聲關上了門,再在小丫鬟哆哆嗦嗦的幫助下鎖上了門闩。

“禁軍制式的鐵甲。”林師靠着門,難以置信,“怎麽會是禁軍,難道……宮變??”

那劉景珉在宮內,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才反應過來,看向昨日貿然攔住他的那人——昨日定身後便将他綁在了院子裏,昨日這人問了兩個時辰都打不出一個屁來,本打算等劉景珉回來時再商讨,但眼下應該是等不到了。

“你昨日攔我,是因為這個?”林師解開他口中的布條,問,“你主子要反。”

“不。”那人罕見地開口了,臉上同樣是不可置信,“禁軍,禁軍入城了,大人失敗了??”

林師眉頭緊鎖,聽不懂他這沒頭沒尾的是何意:“失敗了?什麽意思?”

“林公子!你不能出去!”那人還是昨日那番,只不過也許是因為“失敗”,才終于舍得給出了解釋,“王憲知在搜捕天文道的人,現在出去,禁軍但凡認出了你,你就是死路一條!”

“你怎麽……”林師咬住話頭,問:“我如何信你?”

“你,你可以不信我。”那人雙手被綁在一起,往臉上一頓亂抹,“大人一直在調查天文道,不論是一己之力,還是借陵南王之手,王憲知不僅手握禁軍,還觊觎天文道的鬼兵,無論他怎麽仿造天文道的令牌,都無法召來鬼兵,他得不到,也定不會讓大人得到,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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