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陰謀

第64章 陰謀

聽到鬼兵這個詞,林師的臉色很不好看,問:“所以?他想做什麽?”

那人情緒很是激動,喘着粗氣,手腕被勒出一道血印,道:“上位,或是擁離王上位,不論何種情況,但凡他成功,不論是大人,你,或是陵南王,他都不會手下留情!”

那一陣馬蹄聲過後,屋外再次重歸寂靜,短暫的寂靜後是人群的喧鬧和議論聲,林師幾步上前,再次拉開院門,門前早已沒有了禁軍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鄰裏坊間的人紛紛探出頭來,不明所以地相互詢問道:“方才發生了何事?”

林師不顧身後那位被綁着的刺客的勸阻,小跑幾步上了街,遙遙望去,長安城門已然緊閉了,也有居民跑到正路上,看見那緊閉的城門和嚴陣以待的金吾衛,更多的是擔憂。

方才那真的是禁軍,還是何人假扮的?只匆匆一眼,林師也無法下定結論,但不論如何,看到那緊閉的大門後,他的心中還是了然,外面定然已經集結了大批人馬。

宮中生變了。

“師兄!”

林師突然聽見熟悉的聲音,一轉頭,便看見葉語安朝他的方向跑來,看她來的路,應是方才去了醫館。

“外面.....有好多人,列成了陣,昨晚還沒有,今天一早就出現了。”葉語安看上去甚是焦急,大冬天的早上急得額頭上都浸出了汗珠,她扶住林師的胳膊,問:“發生了什麽事?”

林師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拍拍葉語安的後背,示意她先鎮靜下來,然後低聲問:“你今早進的城?”

葉語安點頭,說:“嗯,城門已經關上了,我輕功偷偷溜進來的,還好,沒有被發現。”

林師又問: “城門什麽時候關的?”

葉語安搖搖頭,答道:“我沒法計時,不知幾時幾刻,但從那些人馬在城門外集結的時候,城門就已經被下令關上了。”

林師環顧四周,想着方才那往皇宮方向去的禁軍,思考道:“有沒有可能,是從側門溜進來的。”

葉語安不知道誰從側門溜進來了,但隐約猜想到林師所指的是門外的兵陣,于是說道:“以我所見是可能的,我能溜進來,說不定別人也有辦法。”

林師看向她,問:“玉牌有沒有帶在身上?”

葉語安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但還是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回答道:“在,一直都在。”

林師看着遙遠城門處,緩緩開口,說:“你一直問的,那玉牌中的流光之意是何物,今天應該就有答案了。”

葉語安輕輕地“啊。”了一聲,雖然沒有完全明白林師這句話中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嗯!”

......

廿信擋在宮門前,手下幾十精銳站在他身後。

他擦幹淨手中的長槍,看着鮮血淌滿地面的禁軍屍體,發出同樣的疑問:“城門落了?”

手下點點頭,答道:“是,城門已經緊閉。”

廿信眉頭緊皺:“他們怎麽進來的?”

手下猶豫道:“這......許是哪處守衛玩忽職守,落了人進來,或是喬裝打扮過,混進城裏的。”

廿信嘆了口氣,沒有再過多糾結,而是一步跨上馬,指揮道:“列陣,準備迎敵。”

手下緊跟着上了馬,道:“廿副将......”

廿信心裏知道,他身後的這幾十西北軍精銳,饒是再骁勇善戰,有實戰經驗,也是完全抵擋不過門外的禁軍的。但東南和東北軍的支援一時半會定是趕不來的,若此事不戰,長安城內便再無人可戰了。

身後長安城乃是皇城,要比那邊城龍夷多上十倍百倍的百姓,天子皇宮坐落于此,長安不能淪陷!

大齊不能改姓王!

劉景珉一度懷疑王憲知究竟有沒有此等魄力來讓大齊改姓,最起碼他從未打過擁自己上位的主意;劉景珉心想,除去嫁與李家的平山公主,還未及笄的文若公主,就只剩下擁帝劉相,他,還有......離王劉亦。

此時正值離王回京之時,王憲知究竟有沒有打過擁離王上位的主意?王憲知的二女兒乃是後宮貴妃,但大女兒卻是離王正妃,他有什麽理由不簇擁離王上位?

若真是這樣,那便解釋了即使他在牢中,禁軍也能有所動作的緣由!

因為表面上是王憲知掌握着禁軍的實權,但實際上禁軍聽令于離王,更有甚者,聽令于王黨一派。

先帝故去,自己留守于嶺南,以為嶺南富庶便能高枕無憂,實際上真真是留了個好大的禍患。

......

林師和葉語安在街上,忽然聽見身後疾馳的馬蹄聲,接着有百姓驚呼聲響起:“西北軍!”

“西北軍來了!”

西北軍?林師回頭向後看去,見廿信縱馬疾馳而來,往城門方向去,道路上駐足觀看的百姓紛紛讓出道路來。

廿信瞧見了他們二人,猛地勒住馬,道:“快回去,鎖緊門窗,誰來也不要開。”

怎的只有廿信一人,林師心中忽感不妙,問:“李将軍呢?”

廿信神色沉下來,答道:“半夜急報,胡人突然撕毀條約,西北兩座城池淪陷,他天還沒亮就啓程了。”

林師忽然間愣住了,末了他問:“長安城還有多少人可用?”

幾十精銳朝着城門的方向行進,廿信朝他們的方向努努嘴,回答道:“都在這了。”

葉語安張大了嘴巴:“這.....怎麽抵擋得住?!”

“那也要擋,不是麽?”廿信故作輕松地朝她眨眨眼,“若是我此戰不死,說不定就能加官進爵,摘掉副将的頭銜了呢。”

葉語安根本沒心思聽他扯有的沒的,眼看急得要哭了,問:“那柳木姐怎麽辦?”

林師比她鎮靜許多,他看向廿信,說:“給我匹馬,我要一起。”

廿信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說:“就算蔣叔傳給你的武功再神奇,再威力無窮,也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能一騎當千的。”

林師迅速從袖中掏出玉牌,提起來,玉牌在朝陽的照映下折射出光點,林師問:“走頭無路時,你有沒有想過這個?”

廿信看着他手中随風微微搖晃的玉牌,先是一愣,随後從自己的胸口摸出雕松玉牌,同王憲知仿制的,眼下在劉景珉手中的那枚假冒的玉牌不同,這枚雕松玉牌通體透亮,若是此時是處于有月的夜晚,這枚玉牌便能散發出隐隐流光之意。

“我從未想過。”廿信看着玉牌,緩緩開口,“鬼兵......”

葉語安也拿出了她身上的梅花玉牌,看向林師,問:“要試一試麽?我去喚柳木姐......?”

“總歸殊死一戰,不如試上一試。”林師看向廿信,似乎在詢問他的意見,“前人留下的......也許有用呢?”

聽到蘇柳木的名字,廿信罕見地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頭,說:“你說得對,總歸殊死一戰,再壞也不比眼下。”

林師想起,西北邊陲村子裏的那位拄着拐杖的古怪老翁,他說玉牌可以調遣他這樣的人,林師知道他口中的“他這樣的人”,指的便是鬼兵。

師父蔣子道留下的玉牌,留下的鬼兵,但也許這群人已經老了,故去了,或是有了家室而不願再為天文道奔走于生死間了,那這鬼兵,也便再沒有昔日的威力。

那古怪老翁也一樣說過,這東西......現在已經沒用了。

“備馬。”廿信吩咐手下牽來了馬,他看向朝晖中城樓那金燦燦的瓦頂,一字一句,說:“上、城、樓。”

......

“廿将軍走了?”

“廿将軍率兵去了正門。”劉景珉看着面前的擁帝,如實相告。

趙公公前去禦膳房端送吃食了,這個時刻,不能賈與人手,必須得聖上身邊最信得過的人親自督行,再試過,以保聖上的安全,此來,趙公公身為先帝時就在身邊服侍的,看着擁帝長大的管事,變成了最佳人選。

從禦膳房端來幾疊小菜做早膳,精巧的,裝在燒陶瓷碟裏,擁帝看了一眼,也沒什麽胃口——這個時候胃裏不犯惡心已經算好的了。

趙公公有些犯難,仗是久仗,長時不吃東西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便好言相勸,道:“陛下,好歹吃些罷。”

擁帝皺着眉頭,拿起那精巧的早膳,端詳了少頃,又放了回去,搖搖頭,說:“晨時沒有胃口,午膳再說罷。”

趙公公應了聲,又教人将那早膳原封不動地端了下去。

......

楊府內。

楊澗山早些時候被何書扶着回了府,看上去似乎有些急火攻心,蘇柳木幾味藥下去,才将他的心神穩住,讓下人收拾着睡下。蘇柳木一刻不敢停歇,又緊接着趁着他睡着施了幾針下去。

天已然大亮,楊澗山才慢慢睜開眼。

蘇柳木和何書忙裏忙外,守在旁邊熬了個通宵,天快亮時才倚着旁邊的椅子歪着頭睡去,楊澗山醒來時,就要下床,一點點動靜便吵醒了蘇柳木,她忙站起身來,道:“楊大人,您醒了。”

楊澗山一點也沒有睡醒的輕松感,他皺着眉頭,問:“外面如何了?”

蘇柳木答:“不久前有一陣馬蹄聲過,後來就沒有了,聽通報的下人說,城門已經落下了。”

楊澗山長嘆一口氣,又問: “陵南王呢?”

蘇柳木一怔,問: “陵南王如何?”

“聖上讓他守在側。”楊澗山說,“他還在?”

這便是蘇柳木不知情的了,楊澗山大概也是意識到了,吩咐屬下去查探,又道:“若是他還在,将他勸走。”

何書看那屬下領命離去,請教問:“楊大人,為何有意支開那陵南王?”

楊澗山看向何書,開口道:“昨日慶功宴聖上遇刺,你有所目睹。”

何書微微點頭,等待他的下文。

蘇柳木驚詫,倒吸一口冷氣,問: “您的意思是......”

楊澗山贊賞般地看了蘇柳木一眼,道:“眼下聖上身邊只有陵南王,若是有心人做歹,那罪名,只有陵南王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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