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宋琲吃了解藥, 又泡了一個冷水澡,身體上的那股燥熱感散去, 臉色也不似剛才那般潮紅,看上去正常了不少。

室內沒有燃碳火,涼嗖嗖的,但想着柳儀溫怕冷,又讓人燃了起來,沒一會兒就暖和和的,宋琲穿着寝衣, 靠着貴妃椅在閉目養神。

沒多久,柳儀溫推開了門, 穿着一身竹青色衣袍, 外頭罩着一件銀線繡織着玉蘭花的月白色小襖, 圍着一圈溜光水滑的毛邊, 宛如翩翩公子, 漂亮雅正。

但差點兒再門滑了一跤,滑稽得像只小鴨子,努着嘴巴, 頗為不滿地看了看門檻,又擡頭望向宋琲, “殿下,你哪兒不舒服啊”

“不知道, 你看看呢”宋琲将手伸了出來。

柳儀溫乖乖地搬了張板凳坐過來, 連藥箱都忘記拿了,直接上手把脈。

靜靜地探着宋琲的脈象, 可探着探着就開始昏昏欲睡,腦袋一歪就又要睡過去了, 自然什麽都沒有病症都把出來。

宋琲穩穩地拖住了柳儀溫的小腦袋,一靠近就聞到了淡淡桂花甜味兒,是桂花酒的味道。

“喝酒了嗎”

“沒有!”柳儀溫猛地擡頭,十分認真地看着宋琲,矢口否認着,“我沒有喝酒,你不要胡說哦~”

他還記得宋琲說以後不讓他喝酒的話,不能讓他發現的。

宋琲好以整暇地笑道:“啊那為什麽你身上會有一股甜甜的桂花香呢”

“嗯……一定是我來的時候經過了桂花林,身上粘上了味道。”柳儀溫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着,板起臉的小表情特別的認真。

這是已經醉了嗎

宋琲一愣,擡起手在柳儀溫面前擺了擺,“小柳太醫在胡言亂語嗎冬季時分哪兒來的桂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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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看人就有些重影,亂糟糟的,手還晃來晃去的,讓人好暈啊。

柳儀溫抓住了宋琲的手,讓他不要晃來晃去,叫人難受,“我說有就是有的,我去……我去給你摘幾枝。”為了證明可信度,說着就要起來。

宋琲見他站都站不住了,連忙拉住,投降道:“好好好,你沒喝酒,是我說錯了話,你安安靜靜地坐着。”

“哼哼,我本來就沒有喝嘛。”柳儀溫心滿意足地翹起了頭,得意洋洋着,他就是沒醉的,只是眼前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他還能認得出宋琲。

可是想着想着,臉色又耷拉了下來,滿臉愁容,很是不高興。

“怎麽了”宋琲敏銳地察覺到柳儀溫的情緒,微微蹙眉,“誰欺負我們家小太醫了,告訴我,我給你報仇。”

柳儀溫搖了搖頭,“沒有人欺負我,只是我有件事情想不通,我好難受。”他将與程書禮的聊天和宋琲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就是為了造福後世,那為什麽藏書閣裏的孤本不能公之于衆呢這樣天下醫者就可以救助更多的患者,不至于讓他們生離死別。”

“你知道太醫院的藏書閣是因何而建立的嗎”

開創藏書閣的禦醫是前朝建立之始便跟在祖皇帝身邊的楚醫師,有的是從私人賣家手裏得來的,有的是在當地土裏挖出來的,許多都殘破不堪缺少頁數,楚醫師嘔心瀝血,花費了許多精力與時間才将其修複了大半,祖皇帝心疼,不讓他再做,便建立了一個禦醫團,專門收集與修複書籍,辨別真僞并加以完善。

但随着前朝歷代皇帝更疊,奢靡揮霍之風助長,國庫不充盈,認為這個禦醫團是可有可無的,便被取消了,然而沒有放棄收集醫書的習慣,凡是孤本全部往裏面堆砌,造成了大部分的書籍是不完善的。

後來前朝覆滅,淵朝建立,覺得這些書籍彌足珍貴,也沒有盡數摧毀,繼續保留着,并沿襲收集的習慣,且對外公開,讓天下醫者一同學習月借鑒。

宋琲繼續道:“但可想而知孤本不完善,真假更不一,造成了大批病人因治療不得當的原因而死亡,哪怕是一個小小的風寒都會要了一個人的性命,于是在文帝在位期間便封禁了藏書閣,只有等級高的禦醫才可觀看。”

因為他們認為一等禦醫的閱歷高,經驗豐富,可以分得清真假與好壞。

這是柳儀溫從不知道的事情,他只知道藏書閣的建立是為了收集醫典,保存歷朝歷代醫師的著作,以造福後世,卻不曾想是這樣的原因。

柳儀溫因為酒水催發是有些遲鈍與迷糊的,可聽到這樣的事情卻是異常清醒,“可是醫書只是具有參考意見的,并非照搬照套,需要根據患者的身體情況、細微症狀變化而加以試驗與思考的。”

同一種病症都可以有不同的治療方子,不同的醫者也會有不同的看法,那些名醫著作有的是參考價值,與對各種疑難雜症的諸多見解,若是辨別真假,根據各類藥材的功效與屬性、相生相克之法,也可分辨一二,不至于一個風寒就治死人。

然而宋琲卻搖了搖頭,“但許多人為了急于求成,牟取暴利,偏偏會投機取巧,不加以判斷。”

可是千人千面,需得對症下藥,怎麽可以省略這個步驟呢。

柳儀溫覺得有些頭疼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甩了甩腦袋,想要保持清醒,“若是……若是我成為了一等禦醫,可以查看那些醫典,是不是可以對醫典進行判斷與修繕如果可以将他們區分開來,是不是就可以再次運用到民間”

然而腦海中又浮現出了程書禮的話,搖了搖頭,“可是我的力量是微弱的……”

光是前朝創建之初所收集的典籍就讓楚醫師花費了一輩子的心血,整個歷史長河幾千年,從前朝到淵朝又經歷了多少代皇帝,多增加了多少,可想而知數量是多麽的龐大。

宋琲看出了柳儀溫的失落與難過,安慰道:“盡力就好,哪怕再微弱,只要不愧于心。”

是啊,只要不愧于心就好了。

一個柳儀溫的力量很渺小,可千千萬萬個類似于“柳儀溫”之人彙集起來的力量是是無窮無盡的。

“若是我朝效仿前朝建立這樣禦醫團呢”将所有有才能的醫者聚集在一起,将藏書閣進行篩選完善。

“開創新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了。”

“殿下也說了不愧于心便好,那我便要不愧于心。”柳儀溫沖着宋琲傻呵呵一笑。

可宋琲知道柳儀溫不傻,也不是天方夜譚癡人說夢,這樣一個有點小古板又一本正經的小太醫是真的可以說到做到的。

“若是藏書閣中的書籍早一些公示,說不準殿下的病症會好得更快一些,”可是轉念一想,又有些低落,“師父就是一等禦醫啊,可進出藏書閣,醫術又在我之上。”

但是這麽多年來就連師父都沒有完完全全地治理好宋琲,也是近幾年才有了一絲絲好轉。

“可能沒有記載吧,”宋琲眼神飄忽了一下,反正是不承認自己吃藥的原因,又哄道:“那就等着小柳太醫親自來撰寫這一病症的解決之法。”

若是真的成功,也能在歷史長河之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這是柳儀溫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整個人都熱血沸騰起來。

然而熱氣上湧,又開始有些暈乎了。

室內碳火燃得足,熱氣哄哄的,加之柳儀溫還穿着加絨的小襖,熱得都有些難耐了,消散下去的酒意似乎又翻湧了上來。

“渴,想喝水……”

宋琲寵溺地笑了笑,起身給他倒水。

誰知道一轉頭的功夫,柳儀溫就把自己的小襖,袍衫……一一褪去。

再脫下去就是裏衣了,即将看見一片春光時,宋琲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柳儀溫的手,阻止他進一步的動作,滾了滾喉結,啞然道:“幹什麽呢”

柳儀溫頂着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兒,呢喃着,“熱……”

“那……那也不成,穿好。”宋琲将柳儀溫的衣襟掩好,系繩重新系上,然後給他喂水。

柳儀溫一動不動的模樣,十分的乖順,喝完水還伸出殷紅的舌尖舔了舔嘴唇。

宋琲覺得自己也要跟着熱起來,解掉的藥性都要被勾出來了。

“酒勁又上來了”

“我沒有喝酒!”柳儀溫依舊矢口否認,“就是……就是熱嘛。”

柳儀溫撩起了自己的長發,擡手間,綢緞似的衣袖從臂彎滑落,露出一截藕白色的手臂。

可是他沒有束發的東西,手一松,發絲便散落下來,垂在胸前,一雙水蒙蒙的眼眸,很是勾人。

“殿下的臉也紅起來了呢,”柳儀溫一眨不眨地盯着宋琲越來越紅的臉色,繼而像是想起什麽來,認認真真地看着宋琲,“說殿下病了來着,到底是哪裏不舒服啊”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宋琲又忍不住咽了咽唾液,抓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這裏……怪怪的。”

柳儀溫感受着手掌心下強烈跳動的心跳,宛如打鼓一般,好像要壞掉了。

可漸漸地,柳儀溫的注意力被他腹下三寸之地吸引了過去,歪着腦袋,放空了一陣子,手指慢慢下移,“這不是病,是殿下肝火旺盛。”

“啊,那怎麽辦呢”宋琲的眼神緊緊地盯着柳儀溫,像一匹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剝了的餓狼,只要撲上去,這只軟軟的小兔子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然而他還沒有撲上去,這只小兔子便先跑到了他面前,對着他展露肚皮。

水盈柔軟的嘴唇就在自己面前晃悠着,微微張着喘.着熱氣,唇下的那點小痣猶如烙在心間一般。

宋琲的眸色越發的深沉與迷醉,似乎是在未消解藥物的催發下再也無法容忍,伸手撫摸着柳儀溫的臉頰,一點點地靠近。

越來越近的呼吸聲,與噴撒在鼻尖的一團熱氣,讓柳儀溫察覺到不對勁,別開了臉,推着宋琲,“不……”

宋琲的眸色越發深沉,如同夜幕中行動的猛獸,鎖定了獵物就要一擊拿下一般,死死地盯着他的唇,“為什麽”

“不親……”柳儀溫感到了不适,不想再繼續了,推攘着宋琲就要起身,“我……我……”

“阿溫,”宋琲環着柳儀溫的腰身,不讓他走,忍着奔騰而出的欲.望,伺機而動,以退為進,“你這樣讓我怎麽辦呢”

柳儀溫咬了咬嘴唇,眼角通紅一片,“我……我給殿下找個侍女吧。”說完就要往外走。

宋琲扯住了柳儀溫的手,一把将人抱進了懷中,“可我只要你,若是幫助,就再幫幫我吧,阿溫……”

“小柳太醫,柳儀溫,儀溫,阿溫……”宋琲緊緊地抱着柳儀溫,胡亂喊了一通,額頭相觸,呼吸相間,鼻尖蹭着鼻尖,聲音低啞又迷醉,“你親親我吧……”

柳儀溫呼吸一滞,輕.喘了一下,腦子一片漿糊,根本沒有辦法獨立思考,眼前全是宋琲迷醉又誘惑的話語與面容。

他的沉默也讓宋琲最終得逞。

……

“不是……不是只親親嗎”柳儀溫眼角泛着淚花,籠上一層霧氣,嘴唇微腫如同吸飽了水一般。

“嗯,親親。”宋琲堵住了柳儀溫的嘴巴,不讓他有開口說話的機會,将人撲倒在了床榻上,摸出了抽屜中的一盒香膏。

幔帳落下,輕輕搖曳,衣袍挂在床邊,一點一點地散落。

可能他的酒勁沒有過去,迷迷糊糊不知所以,可能身體的變化難以自控,迎合着宋琲,可能不堅定的意志力,一朝沉淪……

林之盛進來送熱水的時候聽見了帳內漏出的一兩句輕哼,時急時緩。

這麽多年來,主家主子對小柳太醫的态度與關切,他都是看在眼中的,這事兒是早晚的事情,一點兒都不驚訝。

聲音越發的令人臉紅心跳,小柳太醫的聲音又綿又軟,他恨不得屏住呼吸與耳朵,立刻貓着身子退了出去,守在門外,讓其他人不許靠近,頗有種吾家小主子初長成的成就感,只不過一想到對方是個男子,又有些愁容。

……

柳儀溫清醒過來,眼睛哭得腫了,微微泛着紅暈,他盯着頭頂清新雅致的幔帳看,隐隐作痛的隐秘之處拉回了他的思緒。

昨夜旖旎又混亂的記憶全部湧入腦海中,水潤的臉上漸漸地染上了紅暈,緊接着脖子耳尖通紅一片。

其實他沒有完全醉,尚且有思考的餘地,但還是被帶得沉淪其中。

他同意的,是他自己沒有抵制誘惑,同意了!

但清醒過來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跑!

趕緊跑!

柳儀溫猛地坐起身,身下的痛感立刻讓他眼角沁出了淚花,不過他沒有停留,在一地散落的衣服裏挑挑揀揀想把自己的衣服找出來,可是衣衫淩亂不分彼此。

終于看見了一抹青色,然而還沒有摸到一片衣角就被一只大手拽了回去,緊緊地抱在懷中。

宋琲附在柳儀溫的耳邊,輕笑着,“小柳太醫想穿上衣服不認賬嗎”

“我……我沒有!”柳儀溫大鬧一片空白,不受控制地胡言亂語着,“我們就是喝醉了,不太……不太清醒……”

“啊是嗎”宋琲漫不經心地将柳儀溫下巴擡起來,淺啄一口,“那昨天晚上是誰一個勁兒地在喊我的名字呢,直呼皇子名諱,大逆不道。”

宋琲輕輕地剮蹭了一下柳儀溫的鼻尖,語言充滿威脅,語氣與動作卻是十分寵溺,眼底滿含笑意。

“明明是……是殿下自己讓我叫的!”柳儀溫一下子就急了,完全不知道自己上了套。

宋琲的笑意越來越深,“哦,原來如此啊,看來阿溫也不是全然不清醒。”

“……!”柳儀溫的眼睛瞪得滾圓,一臉的不可置信,惱羞成怒着,可是他不會罵人也不會說髒話,最後只憋出了一句,“殿下……殿下是個無賴。”

“是啊,你第一天認識我嗎”宋琲毫不羞恥地又啄了一口。

“唔。”柳儀溫躲了一下,沒有完全躲開,“殿下,我們不能這樣的,雖然是有些清醒的,可也是在藥物和酒的催化下,行為舉止也是有些不受控制的……”

柳儀溫颠來倒去地說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我們這樣是不合規矩的,違反祖宗禮法,殿下中了藥,微臣沒有及時解了藥性,也是微臣的錯……”

可是宋琲現在完全不聽柳儀溫的話,沒一句他想聽的,自顧自地親吻着他的精致的眉毛、漂亮的眼睛、挺翹的鼻子,一路向下吻上了他喋喋不休的小嘴巴。

“唔!”一切聲音都涵蓋在了那個激烈又缱绻的吻中……

最終柳儀溫是被抱着出來的,身上綴滿了痕跡,渾身都軟得沒有力氣,被放在溫熱的水中清洗。

宋琲神清氣爽地親力親為,沒有假手他人,将每一根頭發絲都洗得幹幹淨淨。

柳儀溫又舒服又疲憊地掀起眼簾,幽怨地看了宋琲一眼,呢喃着,“混蛋,下流……”

“什麽”宋琲沒有聽清,于是湊到了柳儀溫耳邊。

然而柳儀溫卻別過臉去,閉口不言了,連眼睛都閉上了,不想看見他。

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意志力不堅定,可是宋琲弄得他很痛,又想罵罵他出氣。

氣鼓鼓的小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宋琲忍不住又親了他一口,簡直是把這兩年來沒有親到的量全部都補回來了。

柳儀溫的身體疲乏的很,走兩步都覺得累,趁宋琲出門的時候他又溜回了柳府,窩在自己的小榻上。

一直睡到了太陽落山才悠悠轉醒,身體的疲累感就好了不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讓侍從送了熱水進來。

柳儀溫脫了衣服泡進水中,渾身都舒展開來,比宋琲幫自己洗時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畢竟他老是動手動腳的不安生。

泡到水涼了一些才起身穿衣,浴房內有一個落地鏡,柳儀溫透過鏡子看清了自己全身,身上都是青的紅的痕跡,肩頭還有幾個牙印,柳儀溫伸手摸了摸,還是有些痛的。

柳儀溫簡直又羞又氣,恨不得跺了兩下腳,把地磚當成了宋琲來踩。

喝酒誤事,下次絕對絕對不能再喝酒了!

于是拿了一盒傷藥,坐在床邊,苦悶地給自己抹藥,有的地方還抹不到,有的地方他過于羞澀不想去抹,然而早晨的時候宋琲全都摸過抹過了。

柳儀溫更氣了,臉都氣紅了,下次不能和宋琲再近距離接觸了,要離得遠遠的才好。

穿好衣服沒多久,下人來報說程書禮程公子到了。

柳儀溫又在外頭罩了一件灰色兔毛裘衣,打開了房門。

程書禮風風火火地趕來,裹挾着寒氣,冷得讓柳儀溫打了一個寒顫。

他給程書禮倒了一杯熱茶,道:“你怎麽風塵仆仆的,出什麽事兒了”

程書禮将茶水飲盡,被屋裏的碳火烘了烘身上的溫度才恢複了一些,“儀溫,你知不知道昨天夜裏發生了一件大事!”

柳儀溫的手指倏地緊緊攥住了裘衣,生怕是自己與宋琲的事情被人發現了,整個人都如同一根弦一般繃着。

然而程書禮娓娓道來,描述得繪聲繪色,“太子除夕夜宴失态,竟然欺辱了陛下新封的小貴人,被值夜的侍衛發現,鬧得沸沸揚揚,連陛下都驚動了,為了此事大發雷霆,當衆扇了太子殿下一個巴掌,顏面盡失,被關進了佛堂面壁思過,皇後娘娘據理力争都沒能讓太子免于責罰,生生地昏了過去,可忙壞了太醫院。”

“太子殿下怎會如此荒唐行徑,就算……就算想了,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啊。”

聽聞皇帝的新寵是年關期間各國朝觐,一國進獻的美人兒,頗有異域風情之色,美得不可方物,一入宮便得盛寵,就算再美,也是皇帝的貴人,太子殿下再如何狂背,也不至于欺辱到皇帝頭上。

“确實呢,皇後娘娘堅持說太子殿下是為人所誣陷,被下了藥,可是就連張太醫都沒有看出異常,陛下這才雷霆震怒。”程書禮又倒了一杯熱茶,一飲而盡,“處處都是疑點,你說到底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啊”

“噓——”柳儀溫立刻噤聲,“主子的事情不可亂議論,再如何都是太子自己的錯,與我們無關,這事兒你就不要到處說了。”

有人故意為之也好,太子見色起意也罷,既然太醫都把不出任何毛病來,皇帝只會壓下此等醜聞,避免有損皇家顏面。

“我知道輕重的,就是和你說一說,其他人我一概不理的,只是我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程書禮忽然壓低聲音,有些擔憂,“中宮與安樂宮向來不對付,會不會把這髒水潑到楚王殿下身上儀溫,你要千萬保全了自己。”

侍奉處于風口浪尖之上的主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夜晚又飄起了小雪,室內燃着碳火,柳儀溫卻還覺得有些冷,裹緊了自己的裘衣。

程書禮走後,楚王府派人來接他,柳儀溫心裏煩地很讓人打發了出去。

而後柳儀溫就一直沒有睡着,幹脆坐起身下床倒了一杯水,然後就這麽靜靜地坐着,不知在想些什麽。

忽然窗戶微動,透進來絲絲縷縷的涼意。

柳儀溫警鈴大作,以為是哪個不要命的小毛賊趁着雪夜趁着衆人都沉浸在阖家歡樂之中來行不軌之事。

以免打草驚蛇,柳儀溫先是找了個趁手的武器——硯臺,慢慢地靠近窗戶,只待那個小毛賊探出一顆腦袋就拍下去。

這要是拍下去腦袋都要開花了,幸好宋琲反應夠快,一把抓住了柳儀溫的手,一個欠身就躍了進來,“等等!是我!”

雖然阻止了動作,但硯臺裏還殘留了一些墨汁,都撒在了衣襟上。

“楚王殿下!”柳儀溫又驚又不可思議。

柳儀溫還沒有想好要怎麽面對宋琲呢,他到是送上門來了,他對宋琲還又羞又氣,直言道:“殿下什麽時候像小賊一樣學會翻牆了呢”

“還不是你一聲不響地走了,等我回來派人去找你,你說身子不适就給打發了,我自然得來瞧瞧。”宋琲自顧自地脫掉了外衣,往椅子背上一搭。

柳儀溫讓侍從送了一盆熱水進來,不過沒讓他瞧見室內多了一個人。

“殿下應該走正門,偷偷摸摸的幹什麽”柳儀溫忍不住埋怨了一兩句,要是剛剛真的敲了下去就完蛋了,腦袋肯定要腫起一個大包。

宋琲在熱水裏淨了淨手,笑道:“那你會讓我進來嗎”

柳儀溫:“……”

不會,才不會呢。

宋琲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林之盛回來禀報說你身子不适,哪裏不适了吃藥沒”

确實是不适,但睡了一覺已經好多了,只是不想見宋琲罷了,“殿下,我是醫者,不舒服了自然會喝藥的。”

“誰知道小柳太醫會不會嫌藥苦不肯喝呢。”

“才不會。”柳儀溫努了努嘴巴。

“是嗎之前你發高熱神志不清的時候還喃喃着藥苦不肯喝呢,還是我喂進去的。”宋琲特意指了指嘴巴,讓柳儀溫想起這件往事。

“那……那也只有那麽一次而已,是意外,我身體很好的,不會再生病了。”

“那為什麽還不舒服,不都清理幹淨了嗎”宋琲感覺很奇怪。

雖說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但他也算是博覽群書,該做的事情是一項不落了。

柳儀溫臉色瞬間爆紅,像只縮頭烏龜一樣,不想和他讨論這樣的事情,忍不住推搡着宋琲,催促道:“我現在沒事了,殿下快些回去吧,若是被人知道堂堂楚王殿下竟然趁夜翻牆到太醫府上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傳言呢。”

宋琲反握住了柳儀溫的手,頓時蹙起眉頭,“手指怎麽這樣冰涼啊還說身子好了。”于是一把将柳儀溫橫抱了起來。

身體忽然騰空,柳儀溫被吓了一跳,驚呼出聲,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被人聽見異動。

“殿下這是做什麽!”

宋琲沒理他,自顧自地脫掉了柳儀溫的鞋子,把人塞進了被窩,然後自己快速地脫掉了衣服,鑽了進去,占據半個床榻。

柳儀溫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只是動手推着宋琲。

“幹嘛啊,我又不髒,沐浴完才來的。”宋琲緊緊地摟着柳儀溫,把他的手腳都壓住,又将被子掩得嚴嚴實實的。

蓋好被子,抱着香香軟軟的小太醫,爬床成功。

“你的身子好涼啊,你屋裏的碳火不行,明日讓林之盛給你送些銀絲碳來。”冬季嚴寒,得用些上好的炭火,阿溫最怕冷了。

“不要,我覺得還行,不冷。”柳儀溫直接拒絕了。

銀絲碳昂貴,宮裏的主子都不能人人都用,何況是個小太醫。

宋琲沒有理會柳儀溫的拒絕,而且将手從衣擺處摸進了裏面。

“殿下!”柳儀溫一把抓住了宋琲即将作亂的手,“殿下要是想睡在這裏就不要動手動腳的。”

得逞的宋琲也不再動了,老老實實地摟着他,滿足地将頭埋進了柳儀溫的頸間。

許是夜晚太過寂靜,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卻沒有一絲睡意。

“昨日宮裏發生了一件事,太子又受到了責備。”宋琲大致地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雖然已經從程書禮那兒得知了此事,但還是不免心驚,更沒想到宋琲會主動聊起這個話題。

“太子又不是蠢,為什麽要宮中行如此不端之事”

宋琲玩着柳儀溫細細白白的手,漫不經心道:“他當然蠢了。”他毫不避諱地罵着太子。

若不是蠢,怎麽會被人反将一軍呢,不是蠢,怎麽會想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陷害人呢,除夕夜宴,不止有滿朝文武,還有他國朝觐的使臣,無論是誰在如此重要的場合做下這種荒唐之事,丢的都是大淵的臉面。

不過,既然宋珩都不顧臉面的要害他了,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那藥原本是要下給我的,但被我發現了,悄悄兒地還給了他,不過我還是着了道。”

聽着宋琲的敘述,柳儀溫仔細想了想,道:“那應該是‘一響貪歡’,是西域奇藥,我在書裏見過,說是化水于無形,藥效極強,光是氣味就能讓人沉醉,殿下是聞到了,所以才會那樣。”

發生了那樣的關系,宋琲也不是故意的,說到底他同樣是受害者,自己又有什麽立場與理由生氣呢。

柳儀溫将臉往被子裏埋了埋,誰都怨不了,只能罵一罵始作俑者,“太子真可惡,他總是欺負殿下,若殿下沒有及時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嗯,他真可惡,太混蛋了。”宋琲順着柳儀溫罵着宋珩,不過他也有些感激他,若非如此,他與小兔子還沒有突飛猛進的這一步。

“那兒……還難受嗎”

柳儀溫沉默不語,他十分地赧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幹脆不回答,裝睡好了。

宋琲沒有等到回應,知道他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親了親他的後脖頸,輕聲道:“我沒有過,下手沒輕沒重的,弄疼了你,下次我輕些。”

“沒有下次!”柳儀溫瞬間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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