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宋琲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不過不管人為還是疏于管轄,都太師已死, 此事也到此為止了。”

柳儀溫開始沒有明白,忽然猛地一震,脊背發涼。

是啊,秋獵的日子是規定好的,皇帝親臨又是多麽大的事情,怎麽可能疏于防範,鬧出大事。

都太師被殺, 最得力者是誰就取決于他們接下來的動作了。

老虎被捕,魏王高燒已退, 已無大礙, 這件事并沒有影響到皇帝狩獵的心, 圍獵繼續, 只不過人人都懷揣着心思。

到了晚上, 衆人都滿載而歸。

毫無疑問,又是宋珩的獵物最多,甚至超過了皇帝, 一旁的大臣連連稱贊,就連皇帝都贊許地點了點頭, 笑道:“太子真是不錯。”

皇子們陸陸續續地回來,均獵得了不少好物, 但還是不及太子的數量, 也得到了皇帝的贊許。

宋琲最終也獵得了那只白狐,通體雪白的皮毛, 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侍從拎着幾只野雞野兔,還有一只白狐貍, 呈上去。

宋琲的臉紅紅的,氣息也有些喘,造成騎馬射箭累極了的表現,眉眼帶笑地道:“父皇,兒臣騎射不精,統共就射了這麽幾只。”

皇帝臉上眼中盡是笑意,與方才對太子那樣完全不同,完完全全一個慈父的模樣,“皇兒首次參與秋獵,能夠獵到這些已經不錯了,這白狐貍的成色甚是不錯,可以給你母妃做個毛領。”

那樣的笑容從未對太子流露過,實在是太過刺眼。

宋珩惡狠狠地瞪着宋琲,握緊了拳頭,他從前獵到白狐時也未見父皇如此高興。

皇後注意到太子的神色,于是道:“六殿下身子剛好,還是要好好将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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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母後關心,兒臣是第一次出遠門,心生歡喜,才多跑了兩圈,兒臣已經許久沒有這般開心過了。”

“開心固然重要,但還是要保重身體啊。”皇後繼續道,俨然一副慈母心腸。

宋琲臉色不變,道:“母後說的是,不過太醫也讓兒臣适當運動一番,有利于身體恢複。”

“說的是适當,可像騎馬射箭還是太過激烈,在校練場上練練即可,真上了圍場是不一樣的,林中有猛獸,萬一磕着碰着了可怎麽辦,到底還是安妃妹妹傷心難過。”話題被抛給了安妃。

安妃處變不驚,不直接回答皇後的話,而是對皇帝道:“男兒是該歷練成長的,前些日子也能完成陛下分付的任務出門辦事,上個圍場也是可以的。”

“還是安妃說的是。”皇帝投來柔和的目光,“男兒還是要多歷練。”

皇後臉色一僵,不再言語,宋珩更是一臉菜色。

皇帝連續幾日的狩獵有些累着了,加之晚上未睡好的緣故,身體疲乏,柳儀溫被叫了過去,但并無大礙,只要好好休息便可。

沒多久,太子過來了,聽說皇帝病了,就送了一個香包,香包中的藥材可助平心靜氣,夜晚好眠。

安妃就在身邊,說盡了太子的好話,惹得皇帝誇贊了太子兩句,說會将香囊日日佩戴在身上。

幾天下來,銀虎的傷口已經見好,柳儀溫會趁着老虎熟睡時去給它換藥。

“那老虎可真是大,我還未曾見過真正的老虎呢,之前只有柳太醫見過,我可好奇了,方才還去偷偷地瞧了一眼。”一個新來的小太醫喜上眉梢,很是激動。

程書禮有些驚訝,“你怎麽看的那兒不是有人看管嗎說銀虎兇猛,不讓人靠近。”

“我去的時候沒有人啊,而且他在籠子裏睡覺呢,一動不動的,像只大貓一樣。”

程書禮輕輕地敲了敲小太醫的腦殼,“他的爪子一拍,你可就沒了,心可真大。”

小太醫吐了吐舌頭,不以為意。

柳儀溫在一旁笑了笑,“它的傷好得已經差不多了,可能明日就能放歸山林了。”

“你瞧,幸虧我早點看了,不然都沒有機會呢,好啦好啦,不和你說了,我要去送藥了!”在程書禮生氣之前,小太醫腳底抹油地跑掉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第一次來圍場還到處亂跑,別迷了路,被猛獸叼走了。”

“新任都太師已經将全場仔細排查了一遍,不會再有如銀虎這般的猛禽出現了。”

“真是奇怪,陛下下旨要将銀虎好生看管,怎麽旭陽去的時候都沒看見守衛呢”

柳儀溫垂下眼簾,神色不明。

叢林深處,宋琲追着一頭梅花鹿甩開了身後的侍衛,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有一只猛虎猩紅着雙目,流着唾液,緊緊地盯着他。

猛虎猛地竄了出來,宋琲反應迅速,趨勢黑馬躲了過去,待看清是頭銀虎後,立刻做出反應,揮動長鞭,倉皇而逃,猛虎在後面窮追不舍,宋琲從叢林深處中跑出,要将猛虎甩掉。

忽然,猛虎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引了一般調轉方向,沖着另一頭襲擊而去。

宋琲定睛一看,發現是皇帝,大驚失色,想都沒想就駕馬沖去。

“父皇小心!”宋琲從馬上直接飛撲到了皇帝面前,以血肉之軀擋住猛虎的侵襲。

千鈞一發之際,一只箭矢射來,正中銀虎的咽喉,頃刻斃命轟然倒下,倒在了宋琲的身旁,射箭之人正是宋琲的貼身侍衛林栩然。

宋琲驚魂未定間連忙去查看皇帝的情況,可擔憂關切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忽然猛吐了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來人!快來人!”

***

場面亂成了一團,宋琲渾身是血地被帶了回來,得到消息的安妃已經哭成了淚人,險些要哭死過去。

饒是有準備的柳儀溫還是被吓了一跳,連忙過去去給宋琲請脈,然後去找他的傷口,發現并沒有被虎傷到,這才松了一口氣,向皇帝禀報。

“回禀陛下,殿下受了驚吓,急火攻心,加之從馬上墜下傷到了內腑才會吐血。”

安妃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如花似玉的臉上挂滿了淚痕,弱柳扶風,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一般,“這……這到底要不要緊啊。”

“回娘娘,楚王殿下幼時病症未除,雖然已經好轉,漸漸與常人無異,但此經一事傷到了五髒六腑,怕是比之前還要嚴重。”柳儀溫汗流雨下,十分惶恐。

安妃兩眼一翻險些要暈了過去,皇帝連忙扶住,對着跪在地上的一衆太醫怒道:“治不好楚王,朕讓你們整個太醫院陪葬!”

“怎麽會這樣林子裏怎麽還有老虎不是已經讓人抓了嗎我的孩子該怎麽辦啊……”安妃伏在皇帝的肩頭,泣不成聲。

“查,去給朕查,将涉事之人全部抓起來,嚴加審問!”皇帝拍着安妃的後背,眼光陰狠,恨不得将這些人碎屍萬段。

皇後與慧貴妃一行人趕了過來,聽聞猛虎要傷害皇帝,是楚王舍身相救,皇後一臉凝重,看了看宋琲的傷勢,少不得寬慰兩句,反觀太子已經僵在了當場,眼神誠惶誠恐。

半晌之後,宋琲清醒了過來,臉色還是不好看,慘白着毫無血色,喘着粗氣,好像很累的模樣,柳儀溫在旁邊為他順氣。

安妃連忙過來看看,用帕子擦幹了眼淚,不讓自己在孩子面前哭,皇帝也坐在了床邊,細心關切地問候。

“父皇,是兒臣的錯,是兒臣遇到了那頭銀虎,原來它是沖着兒臣而來,兒臣想老虎甩開,可不知為何它忽然調轉了方向要去攻擊父皇……咳咳……”宋琲邊說邊咳嗽,滿臉歉意與後悔,脆弱又可憐。

聽得皇帝心裏一陣陣地抽疼,“好了好了,這怎麽能怪你呢都是畜生惹得禍,別說話了,好好休息。”

“陛下,臣妾有個疑惑,按理來說,猛虎捕食,不追到獵物誓不罷休,除非自己體力耗盡,可他并未跑多久,卻換了目标,很是奇怪。”

經慧貴妃一說,皇帝仔細地想了想當時發生的情景,“是啊,朕想起來了,那虎分明是沖着朕來的。”

“陛下,微臣聽聞猛獸對氣味很是敏感,許是聞到了什麽,受了刺激才會如此。”柳儀溫适時地開口說道。

慧貴妃順着柳儀溫的話道:“難道是陛下身上是有什麽東西吸引着銀虎嗎”言罷,目光仔仔細細地在皇帝身上尋找着什麽,“并沒有什麽異常啊玉佩玉墜還有香囊都是陛下平時佩戴的。”

皇帝也看了看,最終視線落在了最能散發氣味的香囊上,奮力地取了下來,遞給柳儀溫。

柳儀溫接過放在鼻下輕輕地嗅着,“此香囊中的藥材均是清心靜氣、有助睡眠的好物。”

在皇帝的允許下将香囊打開,又仔細地嗅了嗅與觀察,終于發現了一物,将其挑了出來,“這裏頭竟然有千引香。”

“有何不妥”慧貴妃問道。

“千引香一物雖然亦是良藥,但氣味特殊,對于嗅覺敏感的猛獸而言是致命的,可令其發狂,增強攻擊性。”柳儀溫解釋着這種藥材的弊端。

慧貴妃不禁捂住了嘴巴,萬分驚訝,“這麽說來,就是因為這個,才讓銀虎發了性去攻擊陛下,這真是太可怕了,稍有差池,陛下的聖體就受傷了。”

此話一出,太子駭然,這東西是他送給皇帝,于是立刻跪下,“兒臣不知這裏面有什麽千引香啊,兒臣……兒臣是想讓父皇安眠才會将這個給父皇的!”

皇帝站起身,踱了幾步,視線落在太子與同樣跪在地上的皇後身上,目光銳利威嚴,然後一巴掌扇在宋珩的臉上,雷霆震怒,“放肆,你是想謀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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