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天子一怒, 可抵萬軍,衆人紛紛跪下, 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太子從驚懼中清醒過來,抖抖索索地一路膝行上前,讨饒着,“父皇,兒臣沒有,兒臣怎麽會想要害父皇,兒臣那是好心啊, 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兒臣!”
“是啊,陛下, 珩兒是一片孝心, 一定是讓人利用了啊。”皇後連忙辯駁。
皇帝坐了下來, 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冷靜, 此時禦前侍衛來回禀, 已經查明了真相,帶上了包括新任都太師在內的三人,皆指正是太子讓他們所為。
宋珩還想辯解幾句, 直到他們拿出實實在在的證據,就連上任都太師都是在太子示意, 為的就是将銀虎放進來,為的就是置宋琲于死地。
至于那個香囊是出自于太醫院張彬春之手, 任憑他如何辯解沒有在裏面放什麽千香引, 皇帝都充耳不聞,直接讓侍衛拖下去杖斃。
經此一事, 不僅傷了魏王,還差點兒傷了皇帝。
皇帝怒極反笑, “真是好啊,真是朕的好兒子,朕的好太子啊,你從前耍的那些小心機小心思,朕都可以不計較,但現在竟然還傷朕身上來了,你是要弑君啊。”笑完過後就一腳踹開了宋珩,“來人,将這個孽障與皇後送回京城看管起來!”
“不,不,父皇!”宋珩聲嘶力竭地喊着,但皇帝已經不想再聽他們的狡辯,只記得身心俱疲。
太子與皇後被帶走,室內烏泱泱的一群人漸漸散去。
安妃擦幹淨了眼淚,又恢複了往日端方自持的模樣,只吩咐柳儀溫好好照顧宋琲。
柳儀溫用熱帕子給宋琲擦拭着身體,表情凝重,蹙着眉頭,眼圈微微泛紅,像是憋着一股勁兒,可又不說話。
看着柳儀溫這般模樣,宋琲一陣的心虛,都不敢直視他,只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後來實在是忍不住了,“阿溫,怎麽啦”他伸出手想要撫平柳儀溫的緊蹙的眉頭。
柳儀溫微微側臉躲開,然後瞪着宋琲,“你騙了我,這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你沒有說過要撲身去救陛下,如果不是林侍衛及時趕到,你以為現在僅僅是擦傷嗎你說過不會再讓自己受傷的。”
宋琲發現了新任都太師有異,便讓人去調查,查到了他的底細,果不其然與宋珩有所瓜葛,他便提前想好了對策,準備将計就計,和柳儀溫商議,配置出可以令人吐血又不傷身的藥物,所以只是看上去可怕,其實并沒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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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了捶死宋珩,又将皇帝拉入局,讓安妃偷偷得在香囊裏放了千引香,吸引銀虎的注意力,激發他的狂性去攻擊皇帝。
如若只是對宋琲下手,皇帝或許還不會如此勃然大怒,畢竟從前使出那些想置他于死地的時候,總是被輕描淡寫過去,直接板子打在自己身上才會覺得疼。
宋琲退而求其次地去拉柳儀溫的手,小心翼翼着只牽了一根手指頭,輕輕地磨搓着,“若我不擋那麽一下,真傷到了父皇可就不好了。”
這次跟着一同圍獵的人中大部分是太子一黨的人,如果皇帝真的發生意外,不小心命隕當場,宋珩身為太子,有權利登基為帝,到時候就有些棘手了,他的父皇現在可不能死。
柳儀溫能想明白其中的緣由,只是聽到來喊他的人描述傷情還是吓了一跳,心有餘悸,他不敢想象如果宋琲真的出了意外該怎麽辦。
見柳儀溫沒有反抗,宋琲的膽子大了起來,直接握住了他的手,笑嘻嘻着,“沒事的,林栩然也是我一早就安排的,我怎麽可能會真的讓自己受傷呢。”
柳儀溫看着宋琲不着調的模樣就來氣,狠狠地在他破皮的地方按了一下。
“嘶——疼,阿溫。”宋琲的眼角一下子冒出了淚花,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
柳儀溫知道他是裝的,但偏偏就吃他這一套,動作輕柔了許多,努着嘴巴,嗔怪道:“疼死你算了。”
“嘿嘿,還是阿溫最好了。”宋琲順勢抱住了柳儀溫的腰身,輕輕地蹭了蹭。
這是柳儀溫第一次運用自己的醫術來算計人,心中百感交集,但中宮是他的仇人,得到什麽樣結果都是咎由自取,與中宮相關聯之人也并非無辜。
因為太子一事,皇帝心力交瘁,無心狩獵,沒多久就回朝了 。
宋琲的身子養得很快,畢竟沒有造成什麽實質性的損傷,但在外人面前還是裝成病歪歪的樣子,除了私下裏見一見宋瑾以外甚少見人。
身子是沒什麽大礙,但是吃不下飯聞不得葷腥,一聞就吐。
“你怎麽還在吐啊”柳儀溫叼着一塊排骨拍了拍宋琲的後背,“好點沒有”
“還行,只能吃點青菜米粥了。”宋琲接過帕子擦了擦嘴巴。
很奇怪的事情,按理來說,脾胃不适,已經在喝藥調理了,還讓師父過來號了號脈檢查方子,可一點都沒有好轉,而除了這些身體又一切正常,這才從醫好幾年的柳儀溫陷入了迷茫,又不禁道:“你這症狀倒是像有孕一樣。”
宋琲笑了出聲,“寶貝,真要懷孕也不會是我啊。”
柳儀溫努了努嘴巴,只能再觀察觀察了,幸好這樣的症狀在一個月之後就消失了,沒有任何異常。
自從太子被帶回京城關了起來,便對外稱是身體不适,需要靜養,謝絕一切人前來探望,但事發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一點動靜都沒有。
柳儀溫打了一個哈欠,剛剛午睡起來,還未有一個時辰又有些困了,但還是拍了拍自己臉蛋,打起精神。
可是不知不覺還是撐住了下巴,“我今天被召回給陛下針灸的時候,聽到幾個大臣要求見太子呢,但都被陛下堵了回去,可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下達對太子的處罰決策,陛下是不是還是沒有廢掉太子的打算啊”
“哪有那麽容易啊,淵朝自古以來立嫡立長,太子既為嫡子又是長子,還有朝廷的勢力,父皇還在權衡之中呢。”
歷朝歷代的太子均為皇後正宮所出,廢太子意味着中宮失勢,勢必要冊立新後,而這個新後是重新迎娶還是從宮中選擇都是需要考量的。
如今宮中除了宋珩,便是景王宋瑾居長,能力超群,皇帝下達的任務就沒有完成不了,心思更是缜密,而慧貴妃為衆妃之首,又是德高望重,若無意外便是勢在必得。
可現在所有的猜測都做不得數,一切還是皇帝的內心所想。
柳儀溫又閉上了眼睛,語氣都弱弱地,“若是他這次再被放出來,豈不是更加要與你作對了”
“有父皇在,他不敢再有動作。”随即宋琲眸色暗了暗,可倘若沒了父皇呢
就在宋琲沉思之時,忽然臂彎上一重,發現柳儀溫直接枕在了上面,于是無奈地笑了笑,将他抱起來,輕聲道:“很困嗎再去睡會兒吧,用晚飯的時候叫你。”
本來今天柳儀溫休沐,可皇帝一大早就把他召回宮中,都沒有好好睡覺,不然他可以睡一整天的。
“唔。”柳儀溫挂在宋琲的身上,點了點頭,慢慢地又睡了過去。
這些日子,柳儀溫能吃能睡地,把自己養得圓乎了不少,很有精氣神。
趁着皇帝還行的時候,柳儀溫再一次提了提關于藏書閣一事,但都沒能成功,皇帝還是一如既往地反對。
于是沒事的時候便一個人待在裏面整理,有時候程書禮也會幫幫忙,自張彬春死後,跟在他身邊的小團夥自然而然地散了,都不敢再到柳儀溫面前說三道四,再也沒有人欺負他冷嘲熱諷于他了。
晚上,柳儀溫與宋琲一同用飯,吃了兩碗飯後又添了一碗湯,一口氣全部喝掉了。
宋琲眨了眨眼睛,“你胃口倒是挺好的。”以前覺得柳儀溫太瘦了,讓他多吃兩口都不肯的,現在連雞腿都能啃兩個了。
“嗯,我總覺得有些餓。”柳儀溫摸了摸自己圓溜溜的肚子,滿足地不行,好像确實胖了一些,不過還好,沒那麽的明顯。
晚上,柳儀溫窩在宋琲懷裏睡覺,睡到深夜,他被肚子“咕嚕咕嚕”的聲音吵醒了,本來想忍一忍的,可是忍不住了,于是推開宋琲想要爬起來。
剛爬到一半就被宋琲按了下去,“幹什麽去”
柳儀溫老老實實地趴在宋琲的胸前,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向宋琲,“殿下,我又餓了。”
宋琲忍俊不禁,捏了捏他的鼻子,“饞兔子。”讓人送了一碟子糕點進來。
柳儀溫嘴裏塞了一塊,手上還拿着一塊,又喝了一口牛乳茶壓一壓。
宋琲給他擦了擦嘴角的點心渣,“少吃一點,晚上吃多胃疼。”
“嗯,我就吃兩塊墊一墊。”最終還是吃了三塊。
宋琲用帕子幫他擦手,“你怎麽老是餓啊”
“許是天氣開始冷了,胃口就有些大了。”柳儀溫并不覺得奇怪,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到了冬天就吃得多一些,就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
果不其然,皇帝最終還是将太子放了出來,宋琲的臉色不是很好,這個消息雖然在意料之中,但還是讓人憤慨不已。
從小到大宋珩都在欺負他,無論是在被窩放蛇鼠蟲蟻這樣的小事,還是雇殺手暗殺他這樣的大事,最後都讓皇帝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但如今縱虎傷人,還差點兒傷了皇帝,最終也只是被關了一個月的禁閉。
宋琲深吸了一口氣,這宋珩還真是打不死的蟑螂。
柳儀溫坐在了宋琲身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寬慰道:“你別怕,會有別的辦法的,他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的。”
聽着愛人的安慰,宋琲淺淺一笑,輕輕地捏了捏柳儀溫圓乎乎的臉蛋,“那便借阿溫吉言了。”
“琲兒!”安妃沒有讓人通傳,直接闖了進來,為的就是太子一事。
柳儀溫吓了一跳,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彈跳起來站在了一邊,他不知道安妃有沒有看見,只聞她讓自己出去,柳儀溫甚至都不敢看宋琲一眼。
出了房間,柳儀溫松了一口氣,他與宋琲已經互相表明了心意,可除了林栩然與林之盛等親信以外沒有人知道,就連自己的師父都沒有告知。
雖然大淵朝民風開放,同性之間皆可婚配嫁娶,但他還沒有想好該如何面對雙方親屬。
三番五次的失敗之下,宋珩也不敢再有動作,又被關了一個月反省,變得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地處理事物,但看向宋琲的眼神依舊是十分陰毒,恨不得啃他的骨頭喝他的血。
日子還是平平淡淡地過了下去,這日,柳儀溫剛從顧貴君那兒就到太醫院就被程書禮拉了過去,神色焦急,“儀溫,你有沒有聽說陽昌爆發疫病了,已經死了很多人了,今日急報傳來,讓朝中大臣與陛下都愁壞了。”
柳儀溫大為吃驚,立刻詢問事情的真假,“什麽你怎麽知道的”
“我剛去禦前送藥,聽安德公公說的,消息絕對準确,陽昌偏遠,藥材與醫師均不夠,你說我們是不是也要去”
當年濟城災禍,造成那麽嚴重的結果就是消息被官府壓了下來,更是缺少物資與人手,直到傳到陛下耳中才着重處理,甚至還派出了柳慶及一衆太醫。
濟城疫病死傷人數數以計萬,哀嚎遍野,如今陽昌的消息即刻傳來,如果及時解決處理便不會造成當年那般的慘狀。
柳儀溫想都沒想便往外跑去。
“儀溫,你去哪兒啊!”程書禮在後面喊了一聲,但已經喊不回來了。
柳儀溫一路跑到了勤政殿,累得氣喘籲籲,額間都是汗珠,但他不敢有一刻的耽誤,走了上去,被安德攔住了,“柳太醫,您怎麽來了陛下未傳召啊”
“安德公公,陛下在嗎”柳儀溫喘勻了氣息,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
“在的,不過陛下現下心緒不佳。”安德也是憂心忡忡,“您若是有旁的事,現在還是不要打擾的為好。”
柳儀溫剛想說些什麽就見皇帝身邊的大總管太監,安德的師父安之德走了出來,柳儀溫連忙上去打了一聲招呼,表達了自己來的意圖。
安之德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為難着,“陛下已經下旨調幾位太醫前往支援,并在民間以重金懸賞願意的大夫,還有各地方鎮府城區也需要出人一同前往,但柳太醫您是陛下的貼身禦醫,如今為陛下療養生息,萬事應當以陛下為主,就算您想去,陛下也未必應允。”
“可有拟定好了名單”柳儀溫焦急地問道。
安之德也曾受過柳儀溫的恩惠,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有,一共有五人,咱家正要過去傳陛下口谕呢,不過陛下還說陽昌困境,疫病傳播迅速,若有自願前往的亦可多多增援。”
柳儀溫知道皇帝肯定沒有點名讓自己去,不然方才安之德不會說那樣的話,于是堅定道:“我願前往的,食君俸祿忠君之事,陛下為陽昌之事所擾,身為臣子自然要為陛下排憂解難的。”
見他如此堅持,安之德思忖片刻,最終道:“柳太醫這樣的還得和陛下說一說,那容咱家進去通傳一聲。”
“多謝安總管。”柳儀溫萬分感謝。
沒多久,安之德出來表示,皇帝願意見他,柳儀溫一刻不耽誤,快步走了進去,立刻跪下,以頭觸地,發出響亮的一聲,“陛下,微臣願前往陽昌增援,以盡綿薄之力。”
皇帝已經從安之德那裏知道了全過程,有些不耐煩,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你為朕治療頭風一事有功,朕時常發作,不能讓你去。”
“陛下,頭風之症,師父也可解,陽昌之禍最為嚴重,陽昌百姓之憂亦如當年的濟城啊。”
“名單之中已有柳慶,當年就是柳慶治愈了疫災,想必這次也可以。”皇帝對柳慶很是信任,又身為院首,足夠的有分量。
柳儀溫一怔,滿臉震驚與慌張,立刻道:“師父年事已高,不适合再舟車勞頓,況且這兩年師父總是生病,體質已不似當年一樣健壯,怕是有去無回,不如微臣身強體壯,微臣又身為師父的親傳弟子,師父會的微臣亦會,微臣自當為陛下解憂,為天下萬民解憂。”
原本柳儀溫不想濟城之事再次發生,造成民不聊生屍橫遍野的慘狀,他讀萬卷書,便是要醫治這世上萬般病症,應用于天下萬民,如今百姓受難,豈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但他沒有想到皇帝拟定的名單之中竟然還有師父的名字,師父的腿傷才好,那副身子骨根本扛不住的,他一定不能去。
見皇帝的面容有一絲絲松動,柳儀溫接着道:“微臣受陛下眷顧,成為一等禦醫,得以進入太醫院藏書閣,日夜勤勉,遍覽群書,古籍中許多記載有關疫病之事,微臣全部通讀爛熟于心微臣一定竭盡全力應對。”
“況且當年濟城之事就是因為人才不夠,耽誤治療才造成慘狀,但現在陽昌若是準備充足,一定可以盡快解決令百姓信服。”
濟城一事除了因感染疫病與官員不作為而死亡,有許多百姓因為此事而對朝廷不滿,各地發生暴亂,差點兒引得朝廷動用武力壓制。
皇帝靜默了許久,沒有再堅決地否認柳儀溫的請求,而是道:“容朕考慮考慮,你先回去吧,讓安之德進來。”
“多謝陛下!”
安之德一直守在外頭,應皇帝的吩咐還沒有去太醫院宣讀口谕,聽到皇帝喊自己便立刻進去。
柳儀溫出了勤政殿,松了一口氣,至少能有一半成功的概率。
正當準備要走之時,安妃似乎是聽到風聲過來了,瞥了柳儀溫一眼,神色明暗不明,柳儀溫行了行禮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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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昌疫病爆發,伴随着民心混亂,皇帝不想如濟城一般重蹈覆轍,有意在朝中挑選一位重臣前往穩定民心,震懾當地官員不可趁機斂財生事,但滿朝文武就只有禦史大夫許懷清願意前往,然而光許懷清的身份是遠遠不夠的。
此事十萬火急,但宋琲知道消息時已經是下午,急得團團轉,濟城之事他印象深刻,都是确确實實發生在眼前的事情,百姓之慘有目共睹。
一個小小禦史大夫,有誰能夠服他,宋琲直接進宮,去找皇帝。
林栩然跟在身後,冰塊臉上是少見的擔憂與訝然,“殿下千金貴體,萬萬不可牽扯其中啊,況且陛下并未有讓皇子前去赈災的心思,怎麽可能會讓殿下去呢”
宋琲來不及和林栩然掰扯什麽,直接厲聲道:“什麽千金什麽貴體,災禍之下人人平等。”
等宋琲趕到勤政殿時發現宋珩也在,他所求之事與自己是一樣的,在災害面前不論是誰都責無旁貸。
已經一天過去了,柳儀溫焦慮不安,安之德說是陛下有口谕,但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到太醫院來宣讀,他知道肯定是陛下旨意有變,但有何變故他不知道。
柳儀溫寫字的手都有些顫抖,墨汁滴落在宣紙之上,形成一灘灘污跡,此時此刻他根本靜不下心來,現在每耽誤一刻,陽昌百姓就多受一刻的苦難,偏偏這時候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出來。
忽然,他站了起來,去收拾自己這幾個月整理出來的手記,這些都是有實在價值的,要通通帶去,希望到時候能夠有所幫助。
又走到了外面,在太醫院門口焦急地踱步,想着再等一會兒若是還沒有口谕傳來,他就再去一趟勤政殿。
然而沒過多久,柳儀溫看見宋琲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眼神死死地鎖定在他身上,直沖而來,一把将他拽起拉進了裏屋。
宋琲緊緊地捏着他的肩膀,憤怒、隐忍、疼惜之情交織在一起,最終還是忍不住地吼道:“柳儀溫,你是不是瘋了!陽昌疫病,所有人都趨之若即,偏偏你還要往火坑裏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