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宋琲雷打不動地接送柳儀溫進出醫館, 每日一來就往醫館裏一坐,什麽事也不幹, 就靜靜地看着自己家的阿溫幫人看病,臉上挂着和諧的笑容,如同謙謙君子一般,宋琲很喜歡。

很多人聽聞柳大夫的夫君找過來了,紛紛地過來瞧一瞧,有病沒病的都來醫館走一遭,被館主轟了出去。

有幾次柳儀溫都頂不住這樣熱切的目光了, 把他拉到了裏屋,“你怎麽還不回京呢”

宋琲環着柳儀溫的腰, 隔着衣服親了親他的肚子, 狡黠一笑, “我請了病假啊, 我和父皇說柳太醫不在, 我的舊疾複發,需要好生休養一段時間。”

柳儀溫一聽就着急了,連忙去抓宋琲的手, “你哪裏不舒服了”

“我騙他的,我身體康健的很呢。”宋琲把手伸了出來大咧咧地讓柳儀溫把脈。

柳儀溫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這才松了一口氣,“那你就待在這裏, 不許出去了, 你……你太惹眼了。”

“可是看不見你我會難過的。”宋琲沖着柳儀溫眨巴眨巴着眼睛,好像很可憐的模樣。

但柳儀溫不吃這一套, 甩開了宋琲的手,佯裝生氣道:“那你就回家吧。”

宋琲一下子就不行了, 妥協着,“好好好,我待在這裏。”

沒了宋琲的注目,柳儀溫自在了許多。

時間過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中午了,柳儀溫一般中午都在醫館吃飯,不回去了,誰知道宋琲安排了人,去玉福樓訂餐,每日中午都送來醫館,動不動就是一大桌子菜,又是一陣騷動。

柳儀溫說過幾次,但宋琲堅決不退讓,說一定要讓自己的媳婦兒孩子吃飽了,最終隔壁擰不過大腿,柳儀溫只能被迫同意。

宋琲給醫館的每個人都訂了一份,還有其他的糕點小食兒,見者有份,小莫還分到了一塊軟糕,她知道是玉福樓的手藝,那些東西可都不便宜,輕易還吃不到呢。

“柳大夫的夫君可真好,每日來接送他不說,中午還送好吃的,咱們都跟着沾光呢。”小莫吃了一口軟糕,滿足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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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吃了好東西的醫師與病患都附和着,柳儀溫心善友好,對他們都多加照顧,他們都很喜歡他,連帶着他的夫君也一起喜歡,況且還給他們送好吃的,就更加喜歡。

不過總有那麽一個異聲,“他們又沒有成親,怎麽能算是夫君呢。”男人瞥了一眼裏面高大威猛的宋琲,癟了癟嘴。

方大夫說道:“人家柳大夫還懷着他的娃娃呢,早晚會成親的。”

男人是隔壁雜貨鋪的老板的兒子,幫忙送貨,給醫館送紙張,不屑道:“肚子都那麽大了,要成親早就成了,還用得着等到現在,娃要是出生了就更沒有時間了。”

小莫蹙着眉頭,察覺到這人的惡意,立刻道:“不是,你這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嗎我爹是有意撮合過你和柳大夫,可柳大夫沒那個心思啊,也說清楚了的,而且現在看看你這樣可比不上人家,人家那穿衣打扮,舉手投足的氣派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柳大夫說不準日後還是少奶奶呢。”小莫越說越生氣,不過也慶幸柳大夫和他沒成,不然多膈應啊。

男人被他說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也說得急了,“大戶人家那也是要清清白白的姑娘哥兒的,當初柳大夫來的時候可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誰知道是不是被趕出來,。”

“你這人怎麽回事啊,是在貶低柳大夫嗎柳大夫多好啊,心地善良又醫術高明,來這裏才一個月就幫了很多人了,有時候還分文不取,我可不允許有人這麽說他,”小莫立刻跳腳,手裏的糕點都不吃了,數了數銀子,然後拽着男人就往外走,“去去去,別在這裏待着了,拿着銀子趕緊走,下次我們不買你家的紙了,什麽人啊。”

小莫雖然是個姑娘,個子小,但力氣大,可不慣着這人的臭毛病,直接拽了出去,還“呸”了一聲。

男人“嘁”了一聲,瞪了柳儀溫那個方向一眼,忿忿地離開了。

“下次他要是來,不許他進來!”小莫叉腰氣呼呼地吩咐着家裏的兩個夥計。

“你嘗嘗這個,說是玉福樓的新品。”宋琲一個勁兒地柳儀溫加菜,看他吃飯自己就美滋滋的,好像就飽了一般。

又對着柳儀溫的肚子說,“寶寶啊,你也要好好吃飯,快快地長大,我瞧着它好像又大了一些。”

柳儀溫嘴裏叼着一塊排骨,邊嚼邊低頭看了一眼,他倒是沒有注意看,好像也差不多,不過才幾天,也看不出什麽區別來。

“我看不出來,你別老盯着我的肚子看,吃你的飯吧。”柳儀溫往宋琲嘴裏塞了一根雞腿,讓他乖乖吃飯。

“算算日子,哥哥要來了吧。”

宋琲一頓,點了點頭,“嗯。”

柳儀溫眼底染上了笑意,盤算着,“我得給哥哥定一個大一點的屋子,不能讓他和咱們擠在一起了,太委屈他了。”

“你怎麽不怕委屈我呢,你那張小床确實小了一些,都把我擠壞了,而且屋子也太小了,大床都搬不進來。”宋琲有心要把柳儀溫的一應用具都換一遍,茶碗這些很容易,櫃子床這些的需要量好尺寸,大不了一點,但勝在精致。

柳儀溫挑了挑眉頭,眼眸晶亮,嘴角一揚,甚是嬌俏,“又不是我強迫殿下的,是殿下自己樂意的。”

宋琲輕輕地剮蹭了一下柳儀溫的鼻尖,笑道:“是啊是啊,誰讓我的阿溫這麽喜歡這條小巷子呢。”

第二日許懷清就抵達了月城,為了與哥哥見面,柳儀溫特意像醫館告了假,不過前一天就将病患的藥包好了,名字都一一寫好,過來拿走就行了。

許懷清看見了柳儀溫,眼睛瞬間一紅,“你怎麽能跑掉呢,我都要急死了,我還以為……還以為……”還以為什麽,許懷清說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出了什麽意外,幸好是有驚無險,什麽都沒有發生。

可是視線落在不能忽視的肚子上時還是心疼與難過,“怎麽都這麽大了啊,看起來都六個月了,你藏的也太辛苦了。”

“也不是很辛苦的,我到五個月的時候才發現,平時也不吐也不難受的,就是有些累有些困而已。”若是能有些妊娠反應,也就不會這麽晚才發現了。

“不可以掉以輕心的,一定要好好養着,不可操勞,不能受驚受涼,不然生的時候會很艱難,還會落下病根的。”許懷清忍不住叮囑着,事無巨細,生怕遺漏了什麽。

面對哥哥的關心,柳儀溫笑眯眯着,“我知道的,怎麽哥哥比醫師還要擔心緊張呢,像是自己生過一樣。”

許懷清的眼神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掩飾了過去,笑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自然要關心的,這個還是我的小侄兒,我希望它平安出生,更希望你不要遭罪。”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柳儀溫活得好過得好,不受一絲痛苦與煩惱。

當年,許懷清從暗殺中活了下來,不能作為“許瑞知”而活,沒有辦法将許府要回來,只能偷偷摸摸地回去祭拜,但如今已經回到了柳儀溫手中,可以正大光明了。

許懷清與柳儀溫一起祭拜了許家的列祖列宗,一起為雙親掃墓,和他們說了好些話。

這次,許懷清還帶來了一個消息,吳伯的神智恢複了一些,他常常抱着的棍子裏藏着一份書信,拼湊出了許家遇害的全過程。

原來當年宋琲落水,太醫還沒有趕得過來,便由父親醫治,皇後想要買通他直接治死宋琲一勞永逸。

但父親沒有同意,可皇後已經告知了他真相,就不能留着他,于是借濟城疫病,流民到處逃竄又落草為寇為由滅了許家滿門,吳伯的那封信就是皇後當年寫給殺手的。

而放火時被方昭儀看見,皇後令張之勇給她下了慢性毒藥,讓她以為她是病死的,那個宮女看見了一切,接受不來這一系列的事情最終瘋了。

當時,許懷清順着線索查了下去,不久之後宮女就被人滅口,他就不敢再輕舉妄動,打草驚蛇,才執意不想讓柳儀溫也參與進來。

柳儀溫紅着眼睛,情緒有些激動,“這個交給陛下不就是證據了嗎”

許懷清搖了搖頭,“不行的,沒用的,你知道陛下為什麽在太子犯了那麽多的錯之後還不廢黜嗎”

柳儀溫不明白,他不太懂朝堂上的事情。

“太子的背後是萬氏,三朝元老,外戚勢力龐大,當初陛下被立為太子靠得就是這個。”

當今皇上非嫡非長,就是鬥垮了嫡子,自己的母妃成為了皇後,前期的萬氏狠狠地将皇帝拿捏,這麽多年來萬氏也再日益壯大,皇帝擔心有朝一日會淩駕于自己之上,這光廢一個太子可不行,仍有卷土重來的機會,必須要徹底的鏟除,

所以太子為被廢黜,也是被架在風口浪尖之上,皇後善妒,後妃無一人交好,都害怕太子登基之後會被遭到報複,有人安分守己不敢出頭,有人就要奮力一戰,為自己掙個好前程,譬如宋琲與宋珩,譬如端王,想要越過萬氏而直接動太子是不行的,除非他犯下謀逆造反的大罪。

柳儀溫聽得一愣一愣的,但也慢慢地理解了。

其實總而言之,就是他們犯的錯還不夠大,一個許府在上位者眼中并不是什麽大人物,死掉就跟弄死螞蟻沒什麽兩樣,皇帝連痛都不會痛一下,怎麽會要了皇後與太子的命。

而許懷清他們如今要走的路就是對付萬氏,可這又談何容易。

柳儀溫一把抓住了許懷清的手,有些急切,“哥,我們一起回京吧,趕緊回去,原本你不來,我就打算回去的,我回去也可以幫你們的。”

許懷清移開了眼神,“這事不用你管,你就安安分分地待在月城。”

柳儀溫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什麽叫做讓他留在月城,“為什麽”

“宮裏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凡是有我們就行了。”其實許懷清不必來一趟的,但他知道柳儀溫的性子,必不可能稀裏糊塗又安安分分地留在月城,只有自己來說明緣由才行。

柳儀溫情緒激動地想要說些什麽,“但我也是許家人,我知道你們此行不僅僅是為報仇,可是……可是我也不是那麽沒用,陛下頭風發作,我能治,我待在陛下身邊,也很便利啊……”他極力地說着自己的好處,希望哥哥不要丢下他。

“柳儀溫,你明不明白,許家沒了,總得留一個的。”許懷清的态度堅決,但眼眸中卻克制不住地閃爍着淚花。

柳儀溫明白的,他忽然什麽都明白了,許懷清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一個人身上,保他一條命,保下許氏的一條血脈。

原來哥哥此次來不是來探望自己,不是來帶他一起走,只是要告訴他利害關系,留着月城,也怪不得前一天還急切着讓他回家的宋琲忽然說了“不急”。

原來他們都知道。

可是讓他獨善其身,如果最後失敗了,自己能受得了嗎

柳儀溫忍着的淚水最終還是從眼角滑落下來,“我知道了,哥。”

柳儀溫送走了許懷清之後就悶悶不樂的,宋琲怕他把自己憋壞了,變着花樣地逗他笑,可都無濟于事,他知道再多安慰的話都是沒有用。

宋琲也有私心的,他與許懷清一樣希望柳儀溫能夠好好地生活着,不要摻和進這些污遭的事情,可看着他這般模樣,心裏始終不是一個滋味兒,只能等他自己想通了關卡。

柳儀溫抓住了宋琲手忙腳亂的手,一把拉了過來,将頭埋在宋琲的懷中,吸了吸鼻子,悶悶道:“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就毒死太子吧,太子死了,他就不會成為皇帝,不會去傷害你們了。”

可是柳儀溫知道這樣的想法是天方夜譚,只能是嘴上說說。

宋琲一愣,随即淺淺一笑,“不會的,我們阿溫只會治病救人,不會傷人。”

他不想純潔的小兔子身上沾滿血跡,因為他知道柳儀溫的理想,是天下再無病痛再無苦楚,若是親手害死一個人,哪怕對方是仇敵,也會一輩子活在不安之中。

柳儀溫抹了抹自己的淚水,又用袖子擦拭幹淨,道:“不過我不會自怨自艾,一切都還沒有結果。”太子會不會倒臺,哥哥他們會不會全身而退,現在誰都不知道。

繼而深吸了一口氣,“哥哥讓我好好活着,我就要好好活着,我不止有許家的仇恨,我還有自己的理想與抱負,我要好好地活着的。他摸着宋琲的臉,缱绻又不舍,“宋琲,你也要好好地活着。”

争權奪位之事,宋琲亦在漩渦之中,脫不開身,更是危機重重。

“我會的。”宋琲用臉頰輕輕地蹭了蹭,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笑着,“不過我還會再多待上一段時間,好好地陪陪你。”

柳儀溫玩着宋琲骨骼分明又修長的手指,“嗯,其實我一個人也會很好,館主、大叔,鄰居,還有城主,這裏的人都對我很好。”他有些擔憂京城的事情,怕宋琲在這裏待得太久會引起懷疑,對他不好。

宋琲知道柳儀溫的顧慮,寬慰着,“沒關系的,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現在太子他們的注意力都在三哥與四哥身上,可無暇顧及我了。”

太子如今可是忙得熱火朝天,朝中有不少對他不滿的臣子,時常找麻煩,他要廢很大的精力去料理,宋琲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了。

宋琲親了親柳儀溫的嘴角,将人抱了起來,坐在自己的腿上,貪戀着他身上的溫度與香氣,“我也知道月城很好,城民很好,但我舍不得,我還要看着寶寶出生呢,他越來越大了。”他的手摸上了柳儀溫的肚子,感受着裏面傳來的溫度與輕動,“我回去之後會想辦法讓柳慶過來,他經驗豐富,有他在,我會很放心。”

柳儀溫有了反應,擡眸望向宋琲,“師父年歲大了,受不了舟車勞頓的,來來回回很耗體力,我自己也沒……唔……”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宋琲“啵”地親了一下,輕柔地将柳儀溫落下的碎發別到了耳後,“你也要體諒他擔憂你的心,知道你失蹤的時候他差點兒吓暈過去,至少也要讓他看見你平安無事。”

愧疚之心油然而生,當初一個錯誤的決定害得那麽多人為他擔心受怕,柳儀溫咬了咬嘴唇。

宋琲環着柳儀溫的腰,“不過你別擔心,到時候我會找機會和他一起過來,我可不想錯過寶寶的出生。”

柳儀溫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還早呢,都沒有七月。”

“也快了,時光匆匆如流水,一眨眼一瞬間的事情,”宋琲盯着圓溜溜的肚子看,眼目光軟得如水一般,暢想着美好的未來,“等小寶貝出生了,我要把我所有的愛都給它,讓它無病無災無憂無慮,我們春天賞花,夏天摸魚,秋天,冬天堆雪人。”

他要将自己從未得到過的生活全部給予這個孩子。

“好,我們一起。”

***

上次那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男人到處散播柳儀溫不檢點的流言,但還沒有傳播多少就被宋琲掐斷了,那家雜貨鋪也被強制關門,一家子被丢出了月城。

不過确實提醒了宋琲,他與柳儀溫之間除了感情與孩子連接沒有任何保障,萬一哪天他家的小兔子忽然心血來潮又跑掉了呢,這樣他心不安啊。

“殿下,再過幾日,咱們就要回京了,時間太長被人發現了就不好了。”

林之盛往柳儀溫的小屋送東西,宋琲撐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連自己和他說話,似乎都沒有聽見。

“本王想成親了。”宋琲忽然語出驚人。

但林之盛沒有多大的驚訝,能讓自家主子提出想要成親的對象是誰不言而喻,也是真心地為他高興,笑道:“殿下快要弱冠了,柳太醫年歲也不小了,還有一個小寶寶,不出三個月就要出生,确實要負責,可以立個側妃。”

宋琲微微蹙眉,對“側妃”根本不滿意,直接道:“不,本王要娶他為正妃。”

這次林之盛沒有猜中他的心思,或許猜中,了,但他不敢說,甚至吓得一驚,“這……這宮裏怕是不會同意的,陛下已經有意要将孫将軍的女兒賜婚給殿下了,柳太醫的身份地位是夠不上正妃的。”

雖然這話不好聽,主子也不樂意,但這是事實,皇命不可違。

“本王才不管什麽将軍不将軍的女兒,什麽配不配的,本王只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宋琲目光堅定,壓根不在意林之盛的話,他才不管什麽困難,要是有阻礙,那就全部剔除好了。

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宋琲就忍不住翹了翹嘴角,神情中是壓抑不住的喜悅,“你去給本王辦件事,辦好了重重有賞。”

幾日之後,柳儀溫發現了醫館旁邊的那家雜貨鋪變成了茶室,起先還以為是店家有事沒有開門,不曾想竟然是将店鋪轉讓了,不禁問了一嘴。

自從上次的那件事兒,小莫對那家雜貨鋪就沒有好臉色,癟了癟嘴巴,“可能倒閉了吧。”

然後小莫把柳儀溫拉進裏屋,眨巴眨巴着眼睛,期待着看向柳儀溫,“柳大夫你有沒有想過成親啊”

柳儀溫沉默了,他原本就是打算一輩子不成親的,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後來有了宋琲有了寶寶,似乎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若是與宋琲成親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麽的糟糕吧,現在的他也很渴望擁有一個溫馨的家。

可是宋琲是皇子,他是禦醫,不,他連禦醫都不是了,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醫館醫師,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有着雲泥之別。

柳儀溫從不會懷疑宋琲對他的心意,但他不能忽視身份地位所帶來的差距。

小莫瞧他沉默着不說話,一下子就急了,“那可不行啊,不能……不能沒名沒分的啊,就算他是大少爺,家裏不容,咱也不能做外室的。”

“啊”柳儀溫愣了愣,疑道:“你都是從哪兒聽到的這些啊”

“哎呀,這個你別管,”小莫打着哈哈過去,又把話題扯到了孩子身上,将柳儀溫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瞧你的氣質就像個小公子,比起他來應該也差不離吧,若是孩子出生了就是私生子,這樣很不好,什麽家産繼承權都沒有的,将來他再娶一個正房夫人,被她知道了你的存在,她更不會放過你了。”

柳儀溫越聽越想笑,輕輕地敲了敲小莫的腦袋,“你整天都在想些什麽呢,少看一些小人書吧。”

“嗷,我說的是真話嘛,誰會跟銀子過不去呢。”小莫揉了揉的自己額角。

柳儀溫并不将小莫的話放在心上,他不覺得宋琲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可是事關孩子,确實要多考慮一分。

宋琲接柳儀溫回到小屋後,踟蹰了許久,最終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殿下,我想過一件事,孩子出生了跟我姓,姓“許”。”

這是他是我的孩子,冠于他的姓氏。

“好。”宋琲不在乎孩子的姓氏,只要是他和柳儀溫的就行了,況且許氏那樣的門楣也該要傳承下去的。

柳儀溫倒是沒想到宋琲竟然答應地如此幹脆,又提到了小莫所說的成親一事,“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的身份不太對等,成親一事更是難上加難,什麽名分地位我是不要的,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

宋琲一怔,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只覺得柳儀溫簡直是乖順地讓人心疼,他什麽都不為自己謀求,永遠在為別人考慮,“阿溫,你太好了,你什麽都不掙,什麽都不要,将來我要是不愛你了呢,不要你了呢”

如果宋琲不愛他了,要棄了他,柳儀溫也不會怎麽樣,他不會哭天喊地地死死糾纏,不會自怨自艾到活不下去。

他只會坦然地放手,繼續過自己的日子,他會一門手藝,可以養活自己,就算是一個人也會活的很好,根本不需要依賴任何人。

但他知道這些話是宋琲不愛聽的,所以他也不會說,同樣的,他不相信宋琲會棄了他。

“不會的,殿下會永遠愛我。”柳儀溫的眼眸晶亮,明媚陽光,朝着宋琲甜甜一笑。

宋琲被這樣的笑容晃了眼睛,有一瞬間的愣神,他怎麽會讓沉靜在幸福之中的小兔子失望呢。

于是蹲在柳儀溫面前,溫柔地握住了他的雙手,眼含深情,柔和地笑着,“阿溫,我們成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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