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柳儀溫低着頭, 自覺地退到了一邊,與祝醫師一起去搗藥熬藥。

宋珩用沾了熱水的帕子輕輕地擦拭着皇帝的手, 為他清理,在旁人眼中完全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

“尚書大人貪污腐敗欺壓良民,兒臣判他流放千裏,永不回京,丞相那些老臣們竟然說兒臣有失公允,聽信讒言,要請父皇做主, 兒臣都是太子了,他們還是不聽兒臣的話……”宋珩緩緩地說着朝堂上的事情, 他自認為自己處理的很好, 可偏偏有人不服他。

然而他說的再多, 床上昏迷的皇帝都不為所動。

宋珩輕輕地笑了一下, 将自己的臉貼上皇帝的手心, 像個求撫摸的孩子一樣,“父皇,也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您才能安安靜靜地聽兒臣說話了。”

或許他也不想皇帝有什麽回應, 因為皇帝若是還清醒着,肯定會厲聲斥責他, 這麽多年來他都活在責備之中。

“兒臣居于長,又是嫡子, 可父皇從來不喜歡兒臣, 父皇只喜歡安妃那個賤人生的兒子,父皇所有的愛都給了宋琲, 連一絲目光都沒有勻給兒臣與母後,母後是您的結發妻子啊, 不是外人不是仇敵,兒臣只想要父皇的一點點關心,兒臣為父皇獵得靈狐,父皇卻送給了宋琲,兒臣送父皇香囊,卻被父皇以為別有用心,兒臣在父皇眼中就是如此的不堪嗎”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得到過皇帝一絲一毫的偏愛,他是太子,什麽都擁有,可他只想要宋琲的一切。

安妃的第一子剛出生就要破例被封為太子,而他的太子之位是母族以祖訓之由掙來的,甚至在宋琲出生之後還動了要改立太子的心思。

母後夜夜垂淚,痛恨安妃與宋琲,日日都說如果安妃和宋琲沒了就好了,他們通通死掉就好了。

是啊,死了就好了,就沒人和他争了。

忽然宋珩語氣鬥轉,變得陰冷起來,“沒關系的,現在宋琲死了,您最愛的兒子死了,父皇的目光終于該落在我身上了,可是父皇您為什麽不睜眼瞧瞧兒臣呢”宋珩猩紅着眼眸,盯着皇帝那張形容枯槁的臉,可是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皇帝的手輕輕地動了一下,本不該出現的一個動作,但幸好沒有被人發覺。

宋珩知道父皇永遠醒不過來了,露出了一個癫狂的笑容,像是也不在乎了一樣,“還是母後說的對,與其期望父皇的喜愛,不如将權利抓在手中。”他放下了皇帝的手,“父皇,您就安心地睡吧,兒臣會比宋琲更加适合當個皇帝。”

柳儀溫靜靜地聽着宋珩的這些話,心沉入了谷底,原來太子壓抑了這麽多年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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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一切的一切要怪誰呢

要怪就只能怪皇帝,是他要寵着安妃娘娘,要疼愛宋琲,對皇後愛答不理,對身為嫡子的太子多加苛責,造成太子不是太子皇後不是皇後的局面。

宋珩應該恨皇帝,而不是将罪責全部怪罪在當初并不想争奪什麽的安妃母子身上。

皇帝始終沒有清醒,雖然柳儀溫已經在悄悄地治理,但周立同樣在下藥,是将藥材制成藥丸,每日給皇帝喂下去,然而那些藥丸都被他帶在身上,柳儀溫輕易接近不了。

夏季多發暴雨,一到下雨天,安德的腿疾就會複發,走一步都疼痛不已,他坐在廊下小心翼翼地揉着自己的腿。

柳儀溫走過來,遞了一瓶藥,“敷些藥會好一點的。”

安德一時愣怔住,盯着柳儀溫看了好一會兒,“方大夫,你讓我感覺很熟悉,從前有位柳禦醫就對我們這些小宮女小太監很好,可你與他并不相像,大抵心善之人都是慈眉善目的吧。”

柳儀溫輕輕一笑,并沒有說什麽。

安德接過藥,輕輕地嗅了嗅,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深深地望了柳儀溫的後背一眼。

柳儀溫和祝醫師通了氣,打算趁周立熟睡的時候給他下點麻醉散,然後趁此機會調換荷包。

有些冒險的就是麻醉散的氣味有些特殊,容易被察覺,柳儀溫加了別的東西,減少了氣味,但藥效也大減,所以他們必須要動作迅速。

然而在他們将要動手的時候,安德阻止了他,悄聲且堅定地說道:“我幫你。”

安德的師父成了皇後的人,周立自然而然不會對他們有所懷疑,他不小心将水潑到了周立身上,趁他換衣服的時候将荷包偷偷調換,拿給了柳儀溫。

由于緊張,安德臉上都冒出了細細的汗珠,“我……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但我知道你不會做壞事。”

“謝謝。”

安德笑了笑,然後就跑掉了。

祝醫師有些擔心與懷疑,“他可信嗎”

柳儀溫打開了荷包,聞了聞,就是這個味道,“可信。”

之後,柳儀溫還和宋琲見了幾次面,但都是分析當下的時局與傳達消息,沒有多少時間留給他們好好說話。

又過了半個月,柳儀溫為皇帝號脈之時,發現他的脈象趨于平穩,毒已經清了大半,有時候還能看清他的手指在動,動地越發頻繁,柳儀溫不動神色地将被子蓋上,遮住了這一變化。

算算日子,收網的時間要到了,饒是知道全部計劃,可柳儀溫還是惶惶不安,可殿內有很多雙眼睛盯着,讓他不敢将情緒顯露出來。

祝醫師到底是專業的,面容沉靜地多,看不出一絲破綻,甚至還能與身邊的小太監說話話,只是在說話間就将蒙汗藥灑了進去。

沒多久,外頭吵吵鬧鬧了起來,嘈雜一片,有叫嚷着,有兵刃聲,令人惶恐。

周立沖了進來,衣服都跑亂了,身上還沾着血跡,神情神情慌張與驚恐,來到皇帝的床前,去探他的鼻息,然後掏出個藥丸就要往皇帝嘴裏塞。

柳儀溫找了個趁手的棍子,直接敲在了周立的腦袋上,力氣不夠,當即還沒有敲暈,又補了幾下,之後又去摸了摸他的脈象,确定只是暈過去才松了一口氣,然後與祝醫師合力将所有倒地的太監宮女都捆綁了起來。

這是一項體力活,兩個大夫累得氣喘籲籲,他們不敢有一刻的耽誤,柳儀溫去給皇帝喂藥,祝醫師趴在門口,透過門縫看外面的情況,原本守門的兩撥侍衛打了起來,不知道誰是誰的人。

柳儀溫撿起地上剛剛周立掉落的丹藥,仔細一聞發現是致命的毒藥,他們竟然狗急跳牆要直接毒死皇帝!

看見了血流成河場景的祝醫師這才有些慌張了起來,“方大夫,咱們趕緊把陛下往密道運吧,萬一太子的人先沖進來,我們就完了。”

乾清宮有個密道,直通宮外,這是唯有宋琲才知道的事情,于是告訴了他們,為了以防萬一,可以保命。

然而話音剛落,一個小侍衛就沖了進來,兇神惡煞的,臉上全是血跡,大肆地在宮內搜尋着,最終觸及到柳儀溫的視線時又變得柔和了起來。

柳儀溫的表情終于松懈了下來,在祝醫師的震驚中沖過去抱住了他。

整個皇宮都被宋瑾的人圍了,宮內有宋琲的人,很快就将局面控制了下來,所有叛黨全部抓獲,只有宋珩在親信的掩護下跑了。

皇帝在柳儀溫的悉心照顧下清醒了過來,丞相等幾位要臣與皇帝細說太子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試圖謀反殺親弑君,實乃大罪。

立刻下令廢黜太子與皇後,将他們的一應罪行全部公示,包括屠殺許氏滿門之事,還有陷害忠良、殘害手足,所行之事令人發指,所有的叛黨全部斬首,親信者杖殺,旁支流放千裏,只是一直尋不到宋珩的蹤跡。

兩個月後,所有的事情全部處理完,他們回到了月城。

魏伯增與柳慶接到了消息,早早地就待在諾諾等在門口。

諾諾太困了,趴在叔公的肩頭昏昏欲睡,烏溜溜的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條小縫,臉頰上的軟肉被擠到團在了一起,像只小糯米團子一樣。

直到叔公說爹爹回來了才睜開了眼睛,看見了爹爹的身影,立刻興奮了起來,擺弄着自己的小腳,想要下來。

柳儀溫抱起了一路跑過來的諾諾,他已經三個月沒有見諾諾了。

“爹爹,我好想你哦,你都不來看諾諾。”諾諾抱着爹爹的脖子不撒手,用自己肉乎乎的小臉兒去蹭他的臉頰,奶聲奶氣地,還很委屈。

“爹爹也很想諾諾的,對不起諾諾,是爹爹不好,離開諾諾太久了。”柳儀溫眼角泛紅,心裏很是難過,這是他第一次離自己的寶貝這麽遠。

諾諾捧住了柳儀溫的臉,在臉頰上留下了一個濕漉漉的親親,沒心沒肺地咧嘴一笑,“沒關系噠,叔公和爺爺說,爹爹要去做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等做完了爹爹就會回家,諾諾只要爹爹回來就好了。”

小孩子沒有多少心思,爹爹不回家陪自己就會很難過,可爹爹回來了就把什麽煩惱都抛之腦後了,只要和爹爹在一起就好了。

忽然,諾諾瞥見了爹爹旁邊還站着一個男人,男人既陌生又熟悉,一臉溫柔地看着她笑,兩只手半舉着,像是要抱她一樣。

諾諾有些躲在了柳儀溫的脖頸處,只露出了一只眼睛,悄悄地打量着爹爹身側的男人。

柳儀溫察覺到了,輕聲道:“諾諾,這是阿爹啊,你不是總說想見阿爹嗎”

諾諾探出了一顆小腦袋,盯着宋琲的臉看,雖然她想見阿爹,可是阿爹的臉在記憶中已經模糊了,她努了努嘴巴,又埋進了柳儀溫的脖子,無聲地抗拒着。

宋琲臉上的笑容一僵,露出很難過的表情,可也應該是這樣的,畢竟他與諾諾都一年未見了,上次見這個小家夥還窩在懷裏不會說話,只會睜着雙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人看呢。

“爹爹,我餓了,為了迎接爹爹,我今天早上起的可早了,都沒有吃東西。”諾諾抱着柳儀溫的脖子撒嬌嬌。

魏伯增無情地拆穿了她,“少來,你還吃了一顆雞蛋,一個糖包呢。”

諾諾急了,鬧着下來,揮着小拳拳就要去打魏伯增,“哼~叔公真讨厭,諾諾不和你好了。”

可愛的小家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柳儀溫走到了宋琲身邊,淺淺一笑,“她只是和你許久未見,有些生疏了,多陪她玩玩就好。”

宋琲握住柳儀溫的手點了點頭。

吃飯的時候,諾諾乖乖地坐在柳儀溫的身邊,但視線忍不住往宋琲那兒瞥。

宋琲捕捉到了幾次,小諾諾就像受驚的小麻雀地別過來去,他眼含笑意,給她的小碗夾了一只雞腿。

諾諾望了他一眼,然後把雞腿啃掉了。

午飯後,柳儀溫幫諾諾擦小手和小臉蛋兒,忽然她奶聲奶氣地開口道:“爹爹,我想起來了,他是阿爹,我的項圈是阿爹送的。”

柳儀溫有些驚喜,“對啊,他是諾諾的阿爹,不止是項圈,阿爹還給你送了好多東西。”

諾諾撥了撥金鎖上的小鈴铛,“那我……我要去看看阿爹。”

柳儀溫笑彎了眼睛,把他的小項圈擺正了,“他知道你想起他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宋琲在屋裏收拾東西,一個紮着總角的小姑娘在門口探頭探腦,悄悄地溜了進來。

從她一出現在門口,宋琲就察覺到了,但他不敢出聲,生怕吓到她又跑掉。

諾諾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想吸引阿爹的注意,阿爹似乎沒有發現她,都不理會她,又覺得無趣了,看見小凳子上放了一只草編螞蚱,一時來了興趣,“我能玩這個嗎”

宋琲受寵若驚,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了,“當然可以了。”

諾諾仔細地看着小螞蚱,努了努嘴巴,“這個好醜,沒有街上買的精致,你是不是被騙了”

“這是我自己編的。”

諾諾:“……”

她擡眸看了宋琲一眼,發現他好像有點難過呢,于是道:“那你還是很厲害的,我都不會編呢。”

宋琲走到她面前,蹲了下來,與她平時,笑道:“你是在安慰我”

諾諾長這麽大除了爹爹還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男子,一時臉紅,連忙別過臉去,嬌嬌俏俏地“哼”了一聲。

又嘴硬着,“我才沒有呢,不過這樣醜兮兮的螞蚱是沒人會買的,你掙不了銀子,就養不起我和爹爹了,我爹爹很貴的。”

宋琲被她的童言童語勾起了好奇,順着她的話問道:“有多貴啊”

“我爹爹會醫術,他是月城最厲害的大夫,什麽病都能治,除了月城,別的地方的人也來找爹爹治病,他們給爹爹好多好多銀子,可一個螞蚱才三個銅板。”這樣醜兮兮的能賣兩個銅板就不錯了,哪裏能養得起爹爹。

“阿爹也有很多銀子的,阿爹有很多莊園山林,有一座像宮殿一樣的府邸,有穿不完的花衣服和漂亮的首飾……”宋琲和小姑娘細數着自己的家産,讓她覺得自己可以養得起他們父子倆。

但諾諾太小了,不能理解這些東西是什麽概念,暈乎乎的,只知道有數不清的銀子,“那……那也就能勉強養得起爹爹吧。”

宋琲“噗嗤”一笑,覺得這個小娃娃實在是太可愛了,板起小臉兒一本正經的模樣簡直和柳儀溫別無二致。

諾諾生氣了,臉頰氣鼓鼓的,“你笑什麽呢,我在和你說正經話,不過你有銀子也沒有用,你要好好對待爹爹,不能讓爹爹難過,你不能讓爹爹難過,不然我就讓叔公把你抓起來,讓爺爺紮你針。”

“我不會讓你爹爹難過的,他是我的心肝寶貝啊,我疼都來不及呢。”

“真的嗎從前爹爹每天晚上的時候都在偷偷抹眼淚呢,我哭的時候爹爹就會哄我,可爹爹哭了,沒有人哄他的。”諾諾滿眼的失落,想起爹爹偷偷哭的樣子,她也要忍不住哭了。

宋琲的心像是被針紮一般的疼,他虧欠阿溫太多了,不禁抱住了一團團的小人兒,“對不起,諾諾,都是我不好。”

諾諾伸出小手摸了摸宋琲的臉頰,“爹爹說過不能把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的,所以不是你的錯,是壞人的錯。”

“諾諾啊,你真的才兩歲嗎”竟然這麽聽話,這麽懂事,簡直是讓人心疼。

“對呀,”諾諾豎起了兩根手指頭,“我兩歲零兩個月了哦,你連這個都忘記了,你果然是騙子,哼~”

說完,諾諾又生氣得“噠噠噠”地跑掉了,去和爹爹告狀。

沒多久房門被推開了,柳儀溫走了進來,“諾諾說你都不記得她幾歲了。”

宋琲拉着柳儀溫的手,讓他坐在了自己腿上,“我怎麽會不記得,平元三十六年四月初七未時三刻。”他忘了一切,也不會忘了與柳儀溫的點點滴滴,更不會忘了自己女兒的出生年月,“阿溫,對不起。”

對不起他沒有好好陪在阿溫與諾諾身邊,對不起給阿溫帶來了擔憂與惶惶不安,對不起讓阿溫陷入了漩渦之中。

柳儀溫抱住了宋琲的脖子,輕輕地蹭了蹭,“我們之間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呢,如果總是對不起這個,對不起那個的,咱們的日子還要不要過啦”

宋琲埋進了柳儀溫的肩窩,心中無限愧疚,“阿溫,你有沒有……有沒有後悔過……”他一直想問柳儀溫這樣的問題,他見過柳儀溫在月城無憂無慮快樂的模樣,見過沒有他能夠生活得更好。

是否會後悔遇見他,後悔和他在一起,後悔被牽扯進本可以不用參與的陰謀詭計。

“不後悔,我從沒有後悔認識你。”柳儀溫想都沒想的回答着,宋琲如同光照亮了自己一汪平靜的水面,微微泛起漣漪,波光粼粼。

在遇見宋琲之前,他沒有想過成親,沒有想過要和一個人共度一生,可與他在一起之後有了這樣的想法。

“阿溫,你真的太好了……”宋琲的眼眶濕潤了,他的阿溫怎麽能這麽好呢。

柳儀溫聽到了十分輕微的抽泣聲,忍不住問道:“殿下哭了嗎”

“嗯。你別看,丢人。”宋琲将頭埋得很低,臉紅了,耳尖也紅了,不肯擡起頭。

“不丢人,殿下哭的樣子也很俊美。”

宋琲忍俊不禁起來。

柳儀溫淺淺一笑,“反正都已經塵埃落定了,雖然廢太子還沒有被抓到,但昭告了天下,他的身份已廢,應該成不了什麽氣候吧,我們的好日子都來了,就不要再說這些話了。”

事情都解決了,不會再有什麽能夠打擾他們幸福的生活,只要好好地生活就夠了。

宋琲握住了柳儀溫的手,十指緊扣,“好。”

埋在脖頸間的宋琲漸漸地不安分起來,溫軟的嘴唇蹭着他的脖子,留下一片滾燙,手漸漸地撫上了他的腰身,用力地揉了一把,衣衫都揉亂了。

清風微動,吹着薄薄的窗戶,靜谧的小屋裏只剩下輕輕淺淺的呼吸聲與摩擦衣料的輕微聲音。

窗戶被吹開了一些,室內的熱氣散了出去,仔細聽還能聽到椅子發出有規律的響聲。

柳儀溫額間冒出汗珠,斷斷續續地說着,“去……去床上……”

宋琲直接将柳儀溫抱了起來,向榻上倒去……

“阿溫啊,我看見那顆小痣了。”

“唔——”

……

柳儀溫累極了,趴在床上動都不想動,眼睛朦胧一片,都是水汽,誰能想到他的孕痣居然長在那個地方,怪不得沒有發現,偏偏宋琲還嘗了又嘗,簡直是……

“怎麽了害羞嗎”宋琲親了一下他的嘴巴,“我們連諾諾都生了。”

柳儀溫別過頭去,不想和宋琲讨論這個話題,于是扯到了別去,“我餓了。”但他也确實是餓了。

“我去給你做。”宋琲吻了吻柳儀溫的額頭,笑彎了眼睛。

然而剛穿好衣服下床,門猛地一下被推開了,找不到爹爹的諾諾一下子進來了,大叫一聲,“爹爹!”

諾……諾諾!

柳儀溫一時不知道怎麽辦,自己還光裸着呢,還是宋琲眼疾手快地把被子蓋好,将柳儀溫遮得嚴嚴實實。

蜷縮在被子裏的柳儀溫臉紅得像顆熟透了的蘋果,羞恥極了。

“你們在玩什麽呀,不帶諾諾一起嘛諾諾要生氣了!”諾諾渾然不覺,上來就要掀開被子。

宋琲也是一陣慌亂,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眼疾手快地一把将諾諾抱了起來,“阿爹……阿爹陪諾諾玩!”

“可是……爹爹怎麽了”諾諾有些擔憂地看着大被蒙過頭的爹爹。

“爹爹太累了,睡着了。”宋琲看了一眼床上的小鼓包,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滑落,趕緊轉移注意力,“諾諾想玩什麽”

“要放風筝。”

“好好,我們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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