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真相

第五十章 真相

最後還是主治醫生打破了沉默：“這位家屬，動手就不太好了吧。”

蕭紫萍不知道被戳中了哪裏，吼道：“誰是家屬！我跟那個植物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姜漠臉上的表情瞬間沉下來，從剛才開始蕭紫萍說什麽他都沒反駁，這時候眼睛垂下，直接伸出手抓住了蕭紫萍的手腕，把人往外拉。

“你幹什麽？姜漠，你要帶我去哪？”蕭紫萍用力掙紮，卻掙脫不開她的兒子。

主治醫生看着他們出去，嘆了口氣。

夏杭站起身，慌亂地飄到門口，看着姜漠和蕭紫萍朝走廊的陽臺走去。

門口還圍了好些護士，竊竊私語。

“我就說他喜歡509病房的男生吧，哪有人這麽細心又體貼的，這都多長時間了，真是好男人啊。”

“兩人都長得好帥啊，真可憐，如果那個男生真的能醒過來就好了。”

“對啊，這個男生也太專情了，那是他媽媽吧，你看都這樣了他還是要維護自己喜歡的人，天啦，我要感動哭了。”

“這是什麽神仙愛情啊，只可惜……”

“咳咳，”主治醫生走出來，讓她們都散了，最後只留下負責這間病房的護士，他記得還有一次撞見她問姜漠要微信，他無奈一嘆，“以後遇上這種事，早點過來找我，他們……也都不容易。”

護士連忙點頭，擦過“夏杭”的肩膀，進去看了一眼病人的情況，确定沒什麽問題，才又出來。

夏杭一直看着陽臺那邊，姜漠媽媽的情緒一直很激動，一看就是在罵姜漠。

夏杭還記得第一次見姜漠媽媽的時候，是在重活一世，在姜漠家，女人雖然透着些疲憊，但穿着幹練，有一股女強人的氣場，完全不像現在這樣歇斯底裏又崩潰的樣子。

也對，任誰的兒子如果像姜漠一樣，直接做出了要照顧一個植物人一生的承諾，都難以接受吧。

更何況，這個植物人跟他還并沒有什麽關系。

夏杭不禁想，要是自己沒有出車禍，又和姜漠在一起了，姜漠媽媽會接受他嗎。

最後不知道姜漠說了什麽，夏杭看到他媽媽轉身離去了，臉上的表情疲憊又絕望。

姜漠從長長的走廊回來，擦過夏杭的肩膀，進了病房。

夏杭飄回去，停在床邊，他看到，姜漠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撫了撫床上男生的臉頰，輕聲說：“抱歉，吵到你了。”

夏杭喉間一陣哽咽。

天氣越發的冷了，安城這座四季分明的城市也正式迎來了冬天。

早上沒見到夏杭，姜漠立刻給夏杭撥了通電話過去，對面顯示忙音。

姜漠心裏哭笑不得，這家夥，是故意的？

不由得來到了夏杭家門外，正好遇上夜班回來的駱葉蓮。

“姜漠？你怎麽來了？”駱葉蓮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

“奶奶，夏杭在家嗎？”

駱葉蓮搖頭，“我也才剛回來，他已經回來了？還沒跟你說？這個臭小子，一點禮貌都沒有，你等我開一下門，咱們進去看看。”

不是第一次來夏杭家裏，但上次送他回來也只是匆匆待了一會兒。

這會兒姜漠和駱葉蓮把家裏都找了一遍，駱葉蓮打夏杭的電話也是不通。

姜漠微微皺眉。

夏杭不可能離開連自己奶奶都不說一聲。

但他昨晚明明是待在他家，又會出什麽事。

除非是他自己跑了出去。

駱葉蓮看向姜漠：“你确定昨夜他跟你住在一起？今早突然就不見了？”

姜漠對上駱葉蓮的視線，頓了頓：“我确定。”

奶奶恐怕早就看出什麽來了，現在也不是隐瞞的時候。

“那就奇了怪了，”駱葉蓮說着走到夏杭的卧室，裏面的東西一概整齊，“他今早還給我打電話，說要晚點回來，我還以為他要繼續在你家玩，結果今早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啊。”

姜漠問：“夏杭打電話的時候，有沒有哪裏不對勁？”

駱葉蓮轉頭看着男生擔憂的眼神：“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他挺正常的。”

後來駱葉蓮告訴姜漠，可能夏杭就是去哪裏野了，不用擔心，應該晚點就回來了。

駱葉蓮從小放養夏杭，心不是一般大，再加上夏杭野歸野，從來沒騙過她。送走姜漠，她就去補覺了。

姜漠雖然還是擔心，但也無從下手，只讓奶奶記得如果夏杭回來了讓他給自己打個電話。

下午，姜漠在家看書的時候，接到了一通陌生的電話。

“是……姜漠嗎？”陌生的男聲，卻又一點熟悉，微微喘着粗氣。

“你是？”

“時毅。”

姜漠手指攥緊了手機。

“夏杭……出了點事，”時毅說話時氣息還是不穩，“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姜漠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磚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他抓起外套，握着手機直接沖出了門。

“你們現在在哪，給我發個定位。”

姜漠從來沒有開這麽快的車，好幾次險險擦過綠燈最後一秒，上了高速，把油門踩到了最大，下高速後朝山上開去。

天空陰沉，昨晚天氣預報說，可能會降雪。

石林山海拔高，越往上開就越冷，為了保持清醒，姜漠把窗戶留了一條縫，冷冽的風從窗外擠進來，刮在他的臉上。

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姜漠看到山頂還停着一輛車，旁邊站着一道身影，微微弓着腰，手撐着車頭。

姜漠下了車跑過去，臉上滿是焦急：“夏杭人呢？”

時毅慢慢直起身，一擡頭，姜漠驚了一跳，男人右邊臉頰上浮現出一串詭異的符文，泛着不正常的白光，絕不是什麽面飾。

“你……”

時毅伸出一只手抓住姜漠，喘了口氣，才道：“你終于來了……姜漠，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可能不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并且，要想救夏杭，只能靠你了。”

原來，早在夏杭第一次夢見前世的時候，時空局就接收到了不平常的信號，但由于只波動了一下，就消失了，所以沒辦法确定是意外還是真的有人跨越了時空間。

時毅被派遣為這次異常波動的負責人，一直以來他都在調查這次異常波動出現的原因，直到……

前陣子，姜漠做的那個夢，時毅問他是不是做過一個奇怪的夢。

這件事姜漠曾告訴過夏杭，但他并沒有說是夢見夏杭的奶奶死了，只說夏杭當時是一個人。

其實他就是夢見了前一世的事情，這次波動恰好被時毅捕捉到，時毅毫不猶豫就來了現世。

但很快波動源又消失了，時毅最先找到的還是夏杭，他身上殘留的時空印記很深，而通過接觸，他也發現夏杭的确記得前世所有的事。

于是，時毅才把目标定在夏杭身上。

在接觸夏杭期間，其實他也發現自己第二次收到的信號波動可能不是夏杭傳來的，但兩次信號地理位置很接近，所以他想，能找到第一個，應該就能找到第二個。

只是沒想到，在這之前，他會先回時空局，也算是幫夏杭的忙。

一切都如他所料，時空能量把夏杭錯認，将他卷入了前一世，但時毅回到時空局卻發現時空局陷入了混亂。

到處都是警報聲，時空管理者穿梭在每一條街道，都急色匆匆。

時毅随便抓了個人，問發生了什麽事。

那人說：“你還不知道嗎？現世出現了混亂，有人被卷入了時空間，如果不快點更正，整個時空間都會崩塌，他們時空管理局也會随之覆滅。”

時毅這才知道自己闖了禍，他來到時空漩渦前，看到老師們都在抵擋時空能量的侵襲，他也想出一份力，卻被時空能量正面擊飛，整個人撞在時空牆上，氣息紊亂，數據在體內亂竄。

他知道這件事因他而起，就必須由他來結束。

恰好這時他一直捕捉的另一股異常波動有了消息，時毅呆呆地看着顯示屏上面出現的人。

喃喃：“竟然是……他。”

時毅用最後的力氣跳出時空間來到現世，卻沒有力氣開車去找姜漠了，所以他給姜漠打了電話，讓他過來。

聽完了所有，姜漠沒有說話，只是轉頭看着山崖。

“所以，夏杭被卷入了前世，而之前你纏着他，就是為了讓他同意被抽走上一世的記憶？”姜漠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時毅點頭。

“那我呢，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為什麽我沒有任何關于上一世的記憶？”

時毅沉思片刻，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時空間沒有人能夠控制，時空能量也讓人捉摸不透，夏杭是帶着記憶跨越了時空間，或許你在來之前受過重創，已經失去了記憶，但既然你曾夢見過一次，那就有可能還會夢見第二次。”

姜漠：“你的意思是，我的記憶有可能通過做夢完全恢複？”

時毅點頭：“對。”

姜漠轉頭，看着男人的眼睛：“我願意去救夏杭，但你要告訴我，如果我們成功回來，能不能同時保留我們兩個人的記憶？”

時毅這次沒有猶豫：“可以，只要你能夠成功把夏杭帶回來，于我們時空局也有很大的幫助，這點要求，我相信他們能夠滿足你，當然，我還是那句話，你和夏杭不能洩露關于時空間和時空局的半分消息。”

姜漠答應了。

這一次，時毅打開了時空隧道，親自送姜漠進入時空間，因為姜漠身上殘留的時空能量，他會被直接帶入前一世。

一陣暈眩過後，姜漠睜開眼，看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地連接成一片，腳下踩的和頭頂覆蓋的，全都是白色。

他頭有點暈，按了按太陽穴。

忽然之間，前方傳來一點光亮，像是要引導他往前走。

跟随着那一點光亮走過去，一陣刺眼的白光閃過，姜漠眯了眯眼，再睜開，就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病房。

姜漠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男生，他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夏杭。

可又不像是現在的夏杭。

男生頭發比現在要長一點，臉部輪廓也要更加成熟立體一點，戴着氧氣罩，臉上蒼白無血色，安靜地躺在那裏，像是睡着了一樣。

姜漠還未走近，就聽到外面吵吵嚷嚷，像是有什麽人在說話。

“為什麽不讓我進去，我兒子沒了，讓我跟他說一句話都不行？你們讓開！”

“抱歉，女士，這裏是病房，請你尊重病人。”

“我說過了，我認識他！這段時間都是我兒子盡心盡力地在照顧他，我就是想告訴他一句，為了照顧他，我兒子哪裏都去不了，現在就在給他取東西的路上出了事，難道我連說一句話都不行嗎？！”

女人的聲音到最後都有些歇斯底裏。

聽到這裏，姜漠幾乎已經猜到了是怎麽一回事，他走到病房門口，果然看到蕭紫萍被醫生和護士攔在門外。

她頭發蓬亂，臉色很差，抓着醫生的手臂慢慢蹲下去，終于忍不住痛哭出聲。

醫生也有些為難：“女士……”

姜漠這時才發現，周圍人好像都看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