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吵鬧的包間裏響起殺豬般的歌聲,我擡起眼皮看去,果然是劉明義,別人還真唱不出來他這個死動靜。
盡量忽略自己的聽覺後,我繼續回小叔的消息:【小叔,是你找老婆,不是我,不用我喜歡。】
我和小叔餘杭白既沒有血緣關系也沒有收養關系,15歲那年父親在病床前把家裏的公司以及我托付給了他,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有這麽個人存在,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那年小叔23歲,青蔥單薄。
今年我23歲,帥氣逼人。
眼珠打了個轉,這麽一算小叔今年都31了,怪不得突然要找老婆呢,在我的印象裏小叔一直都是單着,就好像舍利子轉世,渾身都透露着對情愛的淡漠。
原以為他禁欲。
沒想到只是發·情的季節比較晚。
小叔:【雖然不是給你找老婆,但是是給你找小叔叔,自然要找你喜歡的。】
我把聊天記錄往上滑又看了眼小叔發過來的照片,男人長相秀氣,透露出恬淡的溫婉,瞧着就是好相處的。
【那就他吧,我還挺喜歡的。】
【你喜歡?那要介紹給你嗎?】
我:……
我有時候真覺得小叔寵我寵得有點過分了,剛想回複他沒必要,這時才突然意識到如果小叔結婚了,那他對我的好和關心起碼要分出一半給對方才公平。
腦海中閃現出迷你的自己,可憐兮兮的從小叔兩房兩室的心髒裏收拾出一個小包袱,清空一半的位置留給未來的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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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點難受。
別墅爆改普通住宅,這待遇的落差想想就心酸。
“京哥,你怎麽都不搭理人家啊?”
我:【大可不必。】
我收起了手機,收斂了不合時宜的心酸,自嘲的笑了下,自己又不是沒斷奶的孩子這是矯情個什麽勁兒,偏頭看向靠在我懷裏的年輕男孩,對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自己時帶着8分嬌,2分嗔。
“難道人家還沒你的手機好看?”
說話間又往我懷裏靠了靠,半個人都要坐到了我腿上,我心想我那可是械帝牌最新款,能夠變身機器人簡直迷人得要死,豈是你這種肉骨凡胎能比的。
但我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他手裏的酒杯,對方就乖巧地将酒杯送到我嘴邊,我就着他的手仰頭喝了一口,就瞧見對方的眼神變得愈發癡迷。
沒辦法,誰叫我是個大帥哥。
這時劉明義終于嚎喪完畢,一屁股坐到我身邊:“等會兒駱可來了你可別掃我們的興。”
我挑眉,眼中露出幾分不耐煩,懷裏的人有眼力見地拿開酒杯,小鳥一樣伏在我懷裏,看似乖巧實際不過是想近距離偷聽我和劉明義的談話,真當我連這點小心機都看不出來。
不過我懶得揭穿,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包括這個駱可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說曹操,曹操就推開了門,吵鬧的包間在瞬間安靜下來,我擡眼看向門口與這裏的氛圍格格不入的駱可,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正怯生生的望着自己。
他局促地抓着褲腿的模樣真挺小家子氣的,既然這麽緊張害怕為什麽偏偏要來?
我懶散的收回了視線,擡起手搭在了懷裏人的細腰上,對方立即就嘤咛了一聲,我無語,不知道的還得tm以為我生殖.器長手上了。
駱可黯然的收回了望着我的視線。
“呦~小駱可你總算是到了,來這麽晚你可要先自罰一杯才行。”劉明義張羅起來,其他人立即附和。
黃毛吳達更是直接上手把駱可拉了過來:“小駱可,快和你京哥哥打個招呼。”
駱可小聲的叫了句:“京哥。”
妥妥的受氣包模樣。
視線在看到我懷裏的人時有一瞬掩藏不住的難過,而我懷裏的人俏皮的向他眨了下眼睛,然後擡手摟住了我的脖頸。
我只冷淡地點了下頭,算作回應。
其他人見我依舊是這種态度全部都放下心來,開始催促駱可喝遲到的懲罰酒,這些年來他們來來去去就是這幾個手段和把戲,他們沒玩膩我都看膩了。
可駱可好像挺樂此不疲的,明知道還每次都會出現,上趕着做被欺負的小白兔。
駱可咬着唇一副可憐表情,衆人看他的眼神有些細微的變化,那些見不得光的情緒晦暗的藏在他們的眼底。
伏在我懷裏的男孩則是有點嫉妒,嫉妒駱可那張漂亮清純的臉,如同開在山澗的小白花,倔強又清純,此時已經紅了眼尾,塗了胭脂般的好看嬌媚。
讓所有看到的人只想更加狠狠的欺負他,看看他眼睛更紅的模樣,看看他淚漣漣求饒服軟的模樣。
駱可最終還是拿起了酒杯:“京哥,這杯我敬你。”
所有的視線便都集中在了我身上,毫無由頭的一杯酒,但是我不喝就好像是在欺負他一樣,這也是我不大喜歡駱可的原因之一,他總是會把我置于麻煩當中。
就像是大學時我因為興趣愛好搞了一陣子的化學研究,天賦還不錯,一不小心就成為了科室裏的風雲人物,但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和學長共同完成了一個試驗項目後我就打算退出了,那位學長人不錯也有才能,更對這份工作十分熱愛只可惜家庭條件差了些,我想着既然我後續不打算在這方面發展了,而且這次的項目一開始也是他提出的想法,後續大多時候也都是學長在盯,于是我和他說好不必署我的名,這樣他将得到全部的獎金。
後續我馬不停蹄的出國玩了一圈。
等我回來後才知道駱可為了我把對方舉報了,他以為對方是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除了我的名,想要侵占屬于我的一半成果。
學長被開除。
我找到學長時,平時總是穿着幹淨白大褂的人穿着滿是油點的圍裙,那雙本該擺弄實驗器具的手正在翻弄爐上的烤串。
我想向他說明情況幫他重新回到實驗室,可他對我破口大罵,罵我卑鄙,讓我少來裝好人,他聲嘶力竭的問我為什麽要害他?他到底哪裏對不起我?
“京哥?”
斑斓的燈光下,駱可又輕輕叫了我一聲。
我回神看他的眼神冷淡了幾分,雖然後續我還是和院領導解釋清楚了情況,院領導也撤掉了對學長的處罰,可是學長卻沒有選擇回來,他的尊嚴在那段時間已經被徹底碾碎,無法再在這個地方拼湊好。
我搭在懷裏人腰上的手輕拍了下:“你接了吧。”
對方立即坐直身體,俏皮的說了句:“謝京哥賞賜~”
然後在衆人玩味的眼神中去接駱可手裏的酒,駱可卻是沒松,含淚的眼睛盯着我看還帶着幾分我不理解的哀怨。
兩人僵持了幾秒後酒被搶了過去,小男生一飲而下,然後吐着舌頭對我說:“京哥這酒不好喝,好辣,要親親才能好~”
身子一軟就又貼了上來,我笑着瞧這個有點趣味的小玩意,開口問道:“名字?”
對方眼睛一亮:“蘇即白,京哥叫我小白就好。”
我:……小白。
“還是叫你小黑吧。”
“謝京哥賜名~以後我就是小黑。”
對于對方的懂事,我晃了下搭在腿上的手,腕上一塊價值30萬的手表散發着金錢的光澤:“拿去吧,你的了。”
包間內響起羨慕的驚呼,蘇即白的同伴們只恨自己沒有被聞時京選走。
蘇即白笑得有些表情失控,顫抖着去摘我腕上的手表,可是弄了兩下也不知道該從哪裏摘,急紅了臉,這時一直被晾着的駱可突然蹲下身,手臂越過茶幾桌把我腕上的手表摘了下來。
有人揶揄道:“駱可真大方啊。”
有人附和:“啧啧,有大房的範。”
我聽不下去的開口:“你們是活在哪個朝代的老不死?”
衆人讪笑着閉上了嘴。
再看駱可,他的嘴角居然有一抹笑意,我無語蹙眉,大多數時候我無法理解駱可的想法,他們說他愛慘了我,但我除了感覺這人有點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的毛病外,實在沒感覺到他的愛在哪裏,為了別人甘願被戲弄那不叫愛,那叫蠢,而我總是因為他成為笑話裏的另一個主角,還會被扣上渣男的帽子。
蘇即白瞪了他一眼,一把奪過手表,笑得見牙不見眼:“謝謝京哥~”
駱可起身,垂着頭向後退了一步。
短暫的小插曲過後,在劉明義的引導下衆人又開始戲弄駱可。
我和劉明義是發小,他這人平時真不錯,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愛捉弄駱可,我問過他,他支支吾吾的說誰叫駱可不自量力,就是欠收拾。
我自然不會為駱可和劉明義翻臉,而且駱可明明可以不來。
“小駱可,你看咱們這只喝酒唱歌多沒意思,你不是會跳舞嗎,來給大家跳個脫衣舞助助興。”不懷好意的刺耳笑聲在包間內響起。
男人是下流動物。
一群男人湊在一起就不會有什麽好屁。
一個陪酒的男孩被推了出去:“來,你給小駱可打個樣!”
對方工作态度非常良好,說來就來,腰扭得跟蛇一樣,一件短款小外套就被他緩緩脫了下去,襯得旁邊的駱可像是一根礙事的木頭。
大家起哄喊着:“駱可脫!駱可脫!”
駱可垂在腿邊的手攥緊到青細的血管都凸了起來,他的視線越過紛亂的燈光和興奮的大家落在我身上,一說眼睛欲語還休,兩滴眼淚要掉未掉。
我是沒有欺負他的興趣的,總體來說我并不是一個有惡趣味的人,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按理說我應該制止劉明義他們。
但……
那時駱可剛在我的世界出現不久,我并不記得我們之前有過什麽交集,反應過來時駱可已經像是膠皮糖般纏上了自己。
不過從小到大像他這樣糾纏過自己的人太多,我并不太在意。
那天是劉明義的生日,他們也是像這樣在包間裏喝酒唱歌,那時候年紀小不敢點人陪,沒成想劉明義偷偷摸摸的叫來了駱可。
在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想要灌駱可喝酒時,我制止了他們。
但下一秒駱可卻主動接過了酒杯一口喝了個幹淨,簡直讓剛剛義正言辭數落劉明義他們的我變成了小醜,而劉明義他們也拿我剛剛說的話反過來取笑我。
那是我第一次對駱可這個人産生了點印象。
我覺得他——挺賤的。